5 ☆、木香堆疊成紋

我苦思冥想了一晚上,根據我的名字明晃晃出現在屏幕上,說明艾淨亭十分肯定這個號碼的主人是我,可是,我不記得有給過她號碼。介于現在的狀态,又沒辦法大大咧咧去問“艾淨亭,你怎麽有我號碼。”估計人家睬都不睬我。所謂,好奇害死貓,我必然不能身先士卒,不問,怎麽都不能問。

頂着黑眼圈起了床,随便吃了點東西,走到窗前看看艾淨亭家二樓的玻璃,期待的身影沒有出現。腦海裏不停盤旋着creep的旋律,結合歌詞看看,恩,似曾相識啊。晃悠着下到地下室,打開門,空氣裏揚起細細粉末,空氣裏是木頭的香氣。我爹做木頭生意,地下室就整個變成了小型展覽館。最大的房間被單獨隔出來,做成了工作室,裏面放着一張寬大的烏木桌,和數不清的工具。

我小的時候經常呆在我爹工作室,擺楞裏面的小木塊,刨花兒條,把它們當積木玩,我爹就在那桌子上畫圖。他在木頭上敲敲打打,或是打磨毛邊,雕刻花紋,我就在旁邊看着。那時候北京的物價還不貴,我家還住在租的房子裏。家業,是我爹一點點畫,一寸寸磨,一筆筆刻出來的,所以我身上也就少了不少纨绔氣息,盡管無賴依舊。

後來大點了,就撿着我爹剩下的木料,自己刻一些小物件,從慘不忍睹到頗具雛形,日子一天天過。可以說,木頭,見證了我爹的奮鬥史,也是我童年的記憶。我爹年輕時設計木頭家具,也雕過樹根,他講說,年輕時是為了靠木頭謀生,拿來就動刀,上了歲數,反而珍惜起木頭來,總是摩挲着木紋,端詳一會再下刀,每一處,都得想想,總是想的比刻的多。所以一年也完不成一樣像樣的東西。

我對他說,因為你吃的飽了,才有心情思考這些有的沒的,要是連糊口都困難,哪有這閑情逸致端詳木紋,看什麽都像饅頭。我爹笑笑,拍拍我的頭,跟我說,所以他一輩子都是愚者,只有在饑寒時仍能懷着悲憫之心審視世界的人,才是智者,才算是活得明白的人。我聳聳肩說,我寧願是個愚者,吃飽穿暖,快意恩仇。

坦白說,我喜歡率性而為,可這又和莽夫一線之隔,也容易讓人覺得過分自我。所以有點什麽要決定的,我都喜歡跑到地下室,摸摸木頭,嗅嗅木香。現在的工作室裏,放着一把躺椅,我從大一開始就在做這個。木制家具的特點是,一但工廠化,價格就下降了一大塊,可要是手工制作,耗時長,工藝難,但價格可觀。我做的這玩意,到不指望賣出去。

起初是見我爹在躺椅上曬太陽的時候太惬意,心裏着實癢癢,央求老爺子無果,就狠下心來自力更生,後來覺得挺有意思,就一直斷斷續續做着。工藝,款式,一部分問了我爹,剩下的是跑到工廠裏跟老師傅學的。拿着圖紙一點點在小屋子裏削,再用砂紙磨平,費時,費力。好在,不急。

煩了,累了,有事糾結了,就下來做一點,靜心,跟茶道異曲同工。自從工作室被我占領,我爹下來的次數就少了,偶爾在地下室看到,他也只是繞着我那堆沒成型的木料轉一圈,拍拍我,就上樓了。這和他對我的教育方式一樣,持續關注,絕不插手。

把最後一個楔子訂好,終于有了躺椅的樣子,盡管造型笨拙。坐上去,輕輕搖晃,挺惬意。拍拍身上的木頭屑,手慢慢摸過扶手,海南黃花梨的紋路清晰,木色也深些,光下散着柔和的光,讓人愛不釋手。躺椅一般鮮少雕花,我卻打算雕刻些西式花紋,仿仿海派風格。正在圖上畫着花紋,傳來敲門聲。

“進。”我沒擡頭。腳步聲,卻沒有人說話,擡起頭,我爹站在門口,旁邊是艾伯伯。“艾伯伯好。”我站直身子打招呼。

“你艾伯伯想給他妹妹添幾件家具,就來咱家轉轉,借鑒借鑒。”我爹解釋着,“我們都看的差不多了,剛才樓上沒見你,外套也還在,就猜你在這呢,就進屋看看。得了,你接着忙吧。”

老爺子說是讓我接着忙,但按照待客之道,做小輩的也得放下手裏的事,跟着上樓跟着招待招待。剛踏出屋門,就看見艾淨亭從樓梯下來。

“來了?我都轉一圈了。”艾伯伯說。“正準備上樓呢。”

“沒事,咱老哥倆上樓,讓莫染給小艾講講,她懂得也不少。“我爹看看我。

“恩,那就麻煩你了,莫染。”艾淨亭看着我,笑着。

“哦……好。”我看看我爹,再看看艾淨亭,點點頭。

家裏擺着的物件不少,小到擺件,大到屏風,紫檀,酸枝,黃花梨,烏木,散落在屋裏。一樣樣的轉,艾淨亭一點點的看着,伸手輕碰木頭屏風,那手,卻比雕花美的多。察覺到我又要晃神,趕緊搖搖頭,然後安靜站在旁邊。

“莫染。”

“恩……恩?”不是又被發現了吧。

“有手電嗎,我想看看木頭的花紋。”艾淨亭看着我笑着,耳朵上的鑽閃了一下。

“挺專業啊。”艾淨亭沒有回我的話,從眼神裏我分明看出“ 那是” 的意味。“手電被我放在工作室了,等下,我去拿。”

從抽屜裏拿出手電,艾淨亭站在工作室門口,環抱着雙臂,目光在剛做好的躺椅上。

“進來吧,幹嘛站在那。”

艾淨亭進了屋,直直走向躺椅,看了好久。我走到她旁邊,肩膀間的距離只有十厘米,跟她一起看着。鼻翼間木頭的香味被她的發香掩蓋,艾淨亭似乎不擦香水,我異常敏感的嗅覺從未搜索到香水的味道。我挺享受這樣安靜的時光,我可以天馬星空,而我喜歡的人就在我身邊,注視着我異想天開的成果。

“莫染。”

“恩。”我轉過去看着艾淨亭,不過她沒看我。

“這躺椅是你做的?”艾淨亭唇角有笑意。

“是啊,怎麽……了”我看到她的笑意擴大,感覺……怪怪的。

“沒事,挺可愛的。”艾淨亭忍着笑意。

……

“艾淨亭,你要是覺得它難看就直說嘛,什麽叫挺可愛的,這是我第一次做這種大件家具哎,你這樣很打消我積極性的。”我盯着她。

艾淨亭終是沒忍住笑意,她看着我,笑了。我第一次看艾淨亭笑的這麽燦爛,很暖。她慢慢斂了笑意,“不是難看,只是看上去,笨笨的憨憨的,挺可愛。”

“原來我是這個形象。”我點點頭,“好吧,傷心了,bye~”說着我轉身往門口走。我以為艾淨亭會叫住我,結果我放慢了步子蹭到門口,艾淨亭也沒有出聲。回頭,她坐在躺椅上,輕輕晃着,微閉着眼。然後她睜開眼睛,亮亮的眸子看着我。我看着她,講不出話。

“挺舒服的。”她走過來,拍了拍我肩膀,又輕輕撥了撥我的頭發,“剛才在做這個嗎,身上還有木屑呢。”

“恩,剛做好。”我知道我臉上發燙,可我不想逃開,我站定在原地,離艾淨亭很近,她只是笑着,又看向躺椅。

“這個會賣掉嗎?”

“應該賣不掉吧,畢竟只是小孩子玩具,會自己留着吧。況且還沒做完,我還想雕些花紋。”

“這樣啊。”艾淨亭輕點了頭,沉默了一會,“走吧,外面的家具還沒看完。”

看完地下室,我讓艾淨亭先上樓,自己去關了工作室的燈,出來時艾淨亭靠在樓梯旁,思考着什麽。我發現艾淨亭也很喜歡沉思,不過她沉思的時候很美。看我走過來,她在慢慢向樓上走,這樣的艾淨亭給我觸動,也讓我難過。我們勻速行走,保持着安全距離,看得到,抱不到,我伸手能拉住她的衣角,可這樣,會不會讓她跌倒。

樓上艾伯伯正和我爹聊天,看到我們上來,招呼我們過去坐下。聽對話的意思,艾伯伯想在我爹這買家具。別人遇到這事,都該開心的談價格,趁熱打鐵,我爹卻不。

“在家不談商,朋友來喝茶吃酒,招待是應當,若是買賣,就不是這番光景了。”艾伯伯沒說話,老爺子喝了口茶,“咱哥倆這關系,買和賣,都別扭,不然就各退一步,我這兒呢,交給莫染負責,你那呢,讓小艾自己來,到時候賠了賺了,都是她們的事。”

“這個辦法好。”艾伯伯點點頭,“早聽着你做買賣和別人不一樣,我還不信,今兒算是見着了,哈哈哈,我這兄弟還真是不一樣,不一樣。”

本來以為這倆人會紅個臉,結果事與願違啊,要是我娘在家,肯定得嫌棄我看熱鬧不嫌事大。偷雞不成,這事還落在我頭上了。我心裏叫苦不疊,你們哥倆一團和氣,我這還喜歡着艾淨亭呢,你讓跟她做生意,這真真是叫人怎生是好啊。但是艾伯伯他們在場,我也只能笑着答應下來。送客人出門,我回頭就默默地看着我爹,眼神哀傷。

“怎麽了,這麽看着我。”老爺子被我看的有點毛。

“您是商場老手,怎麽不親自操刀啊,這生意交給我,您就放心?”我決定威逼利誘,“賺了還好,要是賠了……”

“物件都有價,賠了賺了都有個衡量,成本在那擺着,你又不是傻子。”我爹氣定神閑,“記得上趕着不是買賣這句話,就虧不了,把神定住了,就不會亂。這秘訣告訴你了,不會用,就當我錯信了你一回。”嗬,給我下馬威。

“您這是逃避問題啊,您跟朋友不好做生意,那我跟艾姐姐也算是朋友啊,我這是擡啊,還是降啊。”一記不成,又生一記。

“莫老板,這話兒,別問我啊。”我爹跟我一拱手,“你得記得,下邊還有要吃飯的兄弟呢。你送了人情,不能讓別人餓了肚子。這生意就是生意,摻了感情,不賠就算賺的。所以我不在家談生意,不在生意場上談交情,一碼歸一碼,凡事有個數,就不會亂,也就不會損失,不會傷心。”

我點點頭,我爹的話,夠我琢磨一陣。邊想着邊往樓下走,剛才的圖還沒弄完。突然覺想起了什麽。

“唉?爹,艾姐姐沒我電話吧,這談生意,她怎麽聯系我啊?”

“上次,就下雪那天,讓她來咱家之前我給過她你的號,本來是想讓她聯系你,後來想想,還是打電話囑咐你下靠譜,就又給你打了個。”

“這樣啊。”我點點頭。把手機放在桌上,看看那條晚安的短信,嗅着木頭香氣,關機,畫圖。

作者有話要說: 跨年更新~新的一年,客套話官話就不講了~好好更新才是真~各位也要好好留言哦~☆、大人,小孩之後的幾天我都泡在地下室裏,畫圖,修改,終于敲定了圖案。我專心的時候,習慣閉了手機,放在手邊。我娘說,你不用它,把它放在樓上不就行了嗎。我回答說,關機是公平的,因為無論誰的電話我都不會接,要是開了機不接電話,難免有人會覺得我是故意而為之,造成不必要的誤會,索性關了。我娘不屑的說,毛病多,這樣沒準誤會更深。我留給她一個高貴冷豔的後腦勺,外加一個哼字。

艾淨亭沒有聯系我,她本就不是性急的人,我估摸着等裝修進行到掃尾工作的時候,她才會打給我,這也意味着我最近除了偷窺她家窗戶,沒什麽見她的正當理由。但是,想見她,還需要理由嗎。我決定發揚流氓戰術,既然沒有機會,那就自己創造。總歸來講,我是在追艾淨亭的,總不能一句我喜歡你了事。樸實也好,浪漫也罷,總得讓她看到我在,并且努力着向她靠近才是。

晃上樓,開了機,迎頭蹦出來一條短信,點開,還沒來得及看,就有電話打進來。

“莫染,你電話怎麽關機啊。”

“在忙,就關機了。”

“哦。那個,短信看見了嗎。”

“還沒看。”我把手機調成揚聲器,然後點開短信,“現在看了。”

“恩,那你來嗎?班裏同學基本都來。”

“恩,會去。”我關了揚聲器,把電話放在耳邊。

“嘿,那好啊,那晚上等你了啊。”電話裏的人笑了幾聲。

挂了電話,看看時間,還有幾個小時。看看二樓的窗戶,木有人……哎,幽幽的嘆口氣。上樓,趴在床上,盯着手機……再睜開眼睛的時候,天已經黑了,揉揉眼睛坐起來,看看手表,要遲到了。套上羽絨服,拿着車鑰匙出了門。

“莫染,可遲到了啊。”包間裏三桌,坐滿了男男女女,在我推開門的時候齊齊向我行注目禮。一個端着酒杯的男的從最裏面那桌走過來,邊走邊喊,“來來來,自罰三杯。”

“開車,不喝。”我揚揚車鑰匙。

“莫染,來坐這邊。”有人招手,我走過去,坐下來。“要不是班長說給你打過電話,你答應來了,我還以為你不來了呢。”

“怎麽會呢。手機微信什麽的我都有啊。想我了一個電話不就聯系到了。”我脫了外套,穿着襯衫。

“呦,叫板!”剛才端酒迎我的男生在桌上落座,“這幾天打給你可都關機。”

“就是啊。”另外一個男生幫腔。

“誰讓你們打電話都趕在我忙的時候呢,也不知道發條短信。”

“短信,微信,私信都發了,也沒找到你人,想在朋友圈留個言,結果一條狀态都沒有。”班長喝了口酒,“不過能來就好。”

我從早晨到現在,,水都沒喝一口,摸摸肚子,餓了。拿起筷子夾了塊牛肉,嚼,好吃。夾,嚼,有視線飄來,扭頭,班長的方向。看到我看他,他愣了一下,然後出了門。咦?

“你們誰能跟我說下,什麽情況啊這是。”嚼。

“莫染,跟你說,班長為了你可是忙活了好久,挨個給我們打電話,讓我們到場,一會還準備了……”幫腔的男生再度開口,然後被旁邊女生狠掐大腿,瞬時噤聲。看來,有貓膩。

“一會該不會是準備了花,然後一邊高喊着做我女朋友吧一邊單膝下跪吧。你們負責拿着小彩帶揮舞,高喊着在一起?”大嚼。

“額,不是,當然不是。”那男生摸了摸鼻子。

我點點頭,看來是這樣沒錯了,吃飽了就走吧。之後桌上一直沒什麽人說話,在之後,另外兩桌也靜了下來,大家的動作變成偷偷看時間,我只做了一件事,喂飽自己。還有一分鐘八點,擦擦嘴,沒吃飽,不過……起身,大家的目光瞬間集中在我身上。笑笑,揮揮手。

“各位,我還有工作要做,就先走了,bye~”看着她們一張張想挽留但是苦思冥想借口得臉,瞬間很開心。抓起羽絨服,走出包間,一路狂奔沖出飯店,跑過走廊時看到錯愕的班長抱着……玫瑰,我一陣無語,然後撞到了對面的人。聽到身後有喊叫聲,笑着跟那人說了句對不起,就沖進停車場,在車群裏穿梭,最後鑽進車裏,喘着氣。

手機響,看看人名,我高中時候的同桌。

“莫染,你這事辦的……太損了。”

“什麽事啊?”裝傻是很必要的。

“額,就是……你……你怎麽能就這麽走了呢,同學好不容易見一面,都這麽想你是吧,你這太不給面子了。”

“恩恩,改天給大家賠不是,我還有工作沒做完啊,所以對不住各位了。”我慢慢喘勻氣,“開車,不說了啊。”挂了電話,繼續喘氣。這事兒真不是我損,本來喜歡就是單行線,再發動群衆造成輿論壓力就不地道了,我一直認為喜歡這事輪不到第三人幫忙,如果他是私下告訴我,我還能氣度優雅的講幾句場面話,再者說,我對他除了是班長之外,根本沒什麽別的印象。

“叩叩叩”有人敲車窗,我的小心髒瞬間暴跳,小心翼翼的轉頭,借着停車場的光……

“艾淨亭!你要吓死我嗎!”我猜我聲音有點大,所以艾淨亭愣了一下,然後笑了。我開了鎖,她坐上車,唇角依舊上揚着。

“很好笑嗎……我膽子很小的,真的……被吓到了!”我摁下鎖,看着艾淨亭。她伸手摸了摸我頭發,慢慢斂着笑意。

“剛才撞了人,都不好好講句對不起嗎。”

“啊?”

“跑什麽,後面還好像有人在追,你沒付飯錢嗎?”艾淨亭看看窗外,“他們好像還在找。”

“艾淨亭。”

“恩?”

“你開車來了嗎。”我嚴肅得問她。

“沒有,我跟哥一起來得,家庭聚會。”艾淨亭被我得嚴肅弄得莫名其妙,笑意也停住了。

我沒說話,打火,開車,沖出停車場。偷瞄艾淨亭得表情,她又在糾結了。“那個,我請你吃飯吧,家庭聚會少去一次可以吧,那個……恩……可以的吧?”

“莫染,靠邊停車,他們應該沒在追了。”艾淨亭的語氣淡淡的。

我照她說的,靠邊停車,駐車器,雙閃,然後沒有講話。艾淨亭的語氣讓我有點無所适從,我不知道該說什麽。我有個壞習慣,當我覺得我無法掌控狀況的時候,就沉默着。

“莫染。”

“恩。”我看着艾淨亭的眼睛,看到她眼中的一絲晃動。後來她說,我那天得表情特別無助,雖然我一點都不覺得。

“他們為什麽追你”

“因為我有急支糖漿……”我回答,然後靜了三秒,“其實是……”我給艾淨亭講了下故事梗概,她輕輕挑眉說明她對班長得做法并不贊同,她看了我一眼,又輕搖了下頭,我猜,這種跑掉的行為讓我坐實了小孩子的名頭。

“艾淨亭,你是不是覺得我這樣做很欠考慮。”我看着她。她輕輕點了下頭。“但是我有思考過,這是給他臺階最好的方法。”

艾淨亭聽着,眉頭輕輕皺着,過了半分鐘,舒緩,深深看了我一眼。

“我知道不用跟你講這個,但是我想讓你知道,我真的沒逃單。”我眨眨眼睛。

“莫染。”無奈得語氣喊着我得名字,“我以為你是小孩子。”

呦,這話說明她終于發現對我定義錯誤了,不過這時候聽到這話,怎麽都別扭,特別像是,我本來以為你是沒心眼的小孩子,結果心思這麽重,心眼這麽多,讓人後怕不已。“艾淨亭,你不用怕,我不吃人。”

艾淨亭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怎麽都覺得有點嗔怒的樣子。

“對于外人,得動腦子把事辦圓滑,因為老爺子教多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但是對于親人則相反。我是個孩子,但不代表不會為人處事,我稚氣,但不意氣用事,愛就是愛,不喜歡呢,就是不喜歡,我知道迂回,也有自己的底線和堅持。你可以把我當做有點笨的大人,或是有點聰明的小孩,選擇權,在你。”我看着艾淨亭的眼睛,笑着。

她沒有說話,看着我,我也任由她看着,她慢慢眨了下眼睛,停了一秒,然後睜開。拿出手機,“哥,恩,臨時有事,你們吃吧,好。”

我呆呆的看着艾淨亭。她挂了電話,看着我。

“不是請我吃飯嗎。”

“恩,恩。”我點頭,發動車子。偷瞄艾淨亭,她唇角帶着笑,那弧度淡淡的,讓人想親吻。咳,專心開車。

吃了飯送艾淨亭回去,然後自己回了家。拿出手機。

“到了。”

“好。”

“晚安,艾淨亭。”

“莫染,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 作者君表示,會良好貫徹更新标準,所以請大家留言表揚~☆、馴服黑夜的影子艾淨亭的性子,大概是這樣,有事情好商量,但你不能代替我做決定。我不知道這是不是所謂禦姐的特性,理智,有主見,永遠不會跟你大小聲,總是細細柔柔,清清淡淡的講着她的理解,想想就讓人着迷。得承認,我無可救藥的掉進了艾淨亭唇角微揚的笑裏,以至于總是不自覺的想起她,腳也總不由自主的走到窗前。

像往常空無一人的二樓,盯着看了會,眼睛有些酸。爬上樓,坐在窗前,杯子裏泡着茶,卷曲的茶葉,該伴着袅娜的白煙,可惜我家溫度維持在20攝氏度,以至于無法營造靜谧的意境。喝一口茶,鏡片上籠罩白霧,唇邊的水漬,洗手間水龍頭輕微的滴水聲,時針一秒秒的轉動,嗒,嗒,嗒。越來越長的時間被我用來放空,眼睛盯着窗外,卻沒有焦點,沒有鳥兒,沒有雲,甚至沒有風。

我被這氣氛扼住喉嚨,張張嘴卻寂靜無聲,盡管天還亮着,我卻打開了燈。艾淨亭的身影出現在窗口的剎那,我幾乎落下兩行熱淚。手貼在玻璃上,呼出的氣一點點覆蓋在玻璃上,艾淨亭的視線和我相遇,我緊張的閉住了氣。艾淨亭的眼睛裏帶着淡淡得笑意,似乎早就知道我在這裏。

窗上的哈氣散去,我也差點憋死自己,咳了幾下,大口喘着氣,擦擦嗆出的眼淚。擡頭,那扇窗卻空無一物,幻覺,嗎。看看院子,艾淨亭的車實實在在的停在那,抓起衣服,跑出門,沖進艾淨亭家院子。門虛掩着,推開,心髒咚咚作響,踏進屋子,空氣裏彌漫着油漆的味道,地上鋪着布、報紙,遮蓋着地板。

油漆工顧自的幹着活,一樓沒有艾淨亭的影子。二樓,沒有。三樓是類似閣樓的樣式,連着屋頂露臺,在還沒燒地暖的時候,溫度和屋外無異。抱着失望的念頭向上,幹淨的白色牆壁,淡綠色榻榻米,沒有吸頂燈,只有一塊大大得玻璃,嵌在天花板上。光從上面灑下來,到屋子中央,艾淨亭依舊不在這裏。

這裏是唯一被打掃過的地方,我踏進屋子,低頭看看鞋,好像有些失禮。樓梯旁邊是扇門,打開就該是露臺,我确信,這地方別墅得構造相差無幾。意外的是,門的另一側是玻璃的世界,艾淨亭就站在那個世界裏。我輕輕敲了三下門,一長,兩短,艾淨亭圍着披肩,手環抱在身前,慢慢轉過身,輕輕點頭,那樣子讓我想抱住她。

“不錯的花房。”我像闖進世外桃源的入侵者,局促不安的講着滑稽的話,玻璃房子裏排列着花架,上面是很多我不認識的花。艾淨亭拿着水壺,給綠色植物噴上水,陽光下顯得青翠欲滴。她的手沒有因我的話聽下,唇角卻彎了彎。

“不錯的開場白。”她放下水壺,瑩白的手腕上戴着一條細細的手鏈。那鏈子一閃一閃的折射着光,晃到我的眼睛,我用手擋住。“莫染,你這是一葉障目的意思?”她笑着問我。

……我被艾淨亭噎的講不出話,這是在怪我獨自闖上來?“額,我在樓下轉了一圈,沒看到,然後就……順着樓梯來這了。”我盡量讓自己無辜一點,艾淨亭卻沒有講話,淡淡的看着我,“要不……我下去?”我撓撓頭。

艾淨亭笑着搖搖頭,走到花架那邊,坐下,我才注意到那邊放着桌子和兩把椅子,我也走過去,坐下,無視艾淨亭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空氣裏的花香混上陽光的味道讓我昏昏欲睡,艾淨亭的呼吸聲很輕,卻清晰可聞,像安眠曲。

“莫染。”艾淨亭聲音輕輕的。

“恩。”我迷迷糊糊的回答。

“會感冒的。”她說。

“不怕…”我輕輕搖着頭,之後花香被她發梢的香氣替代,她輕輕彎着腰,擋住了我身前的陽光。她伸手輕輕摸了摸我的頭發,我睜開眼,看到她的頭發映着光,臉上淡淡的笑,我差一點就要吻過去,好在我把這動作換成了揉眼睛。艾淨亭站起身,逆着光,我看不清她的表情。

“困了?”

“不,只是太暖和。”我笑笑,搖搖頭,然後起身,看着她的眼睛。

“有一些花只能呆在溫室裏。”艾淨亭頓了一下,“下去吧,油漆工該弄的差不多了。”她轉身,緊了緊披肩。

“艾淨亭。”

“恩。”

“什麽時候會搬過來。”我跟她身後,拉開門,走下樓梯。

“你想我搬來?”她停住,站在下一節臺階看着我。我往下邁了一步,站在和她相同的地方。

“是。”

她笑笑,點點頭,“我知道了。”

油漆工離開了,留下一屋子刺目的煙,艾淨亭送我到院子裏。

“過年後見。”她如是說。

我點點頭。靠在窗前看着艾淨亭的車開出院子,喝了口冷卻的茶,苦澀的味道彌漫在舌尖上。沉默了好久,下到地下室,打開燈。圖樣早就畫好,也該動工了。刻累了,就坐在躺椅上晃晃,休息好了,就拍拍身上的木屑。雕刻,哪怕只是刻在紙上,都要求心靜手穩,我像把自己泡在茶裏,一點點下沉,躺在杯底看着暈黃的燈光。

樓梯上響起的腳步聲,清晰的敲門聲,我不講話,專注于刀下開出的花。門開了,來人靜靜站在那,等我刻完最後一筆。

“又有相親?”我看着來人,挑挑眉毛。柳逸走過來,幫我拍着身上的木屑。

“我爸媽說過來看看叔叔阿姨,我就順便問候下你,我的相親好拍檔……傻了?”柳逸的動作讓我想起艾淨亭,一瞬間有些晃神,“想什麽呢,直勾勾的看着我,莫不是沉溺于我的美色了?”柳逸說着沖我眨了下眼睛。

“想起個人。”對于柳逸偶爾的不正經,我選擇無視。

“不用猜,淨亭姐,是吧。”柳逸一臉我就知道的表情,“你那直勾勾的眼神啊,啧啧,沒救了,對了,你告白了嗎?”

我仔細思考了下,點點頭,又搖搖頭。

“其實吧,你不告白,淨亭姐估計也猜出了□□分。要是告了白,也只不過是幫她佐證事實,倒是不會有什麽幫助。以她的經歷來看,你,不是最有錢的,不是最好看的,不是最有藝術氣質和她最合拍的,也不是最會照顧人的。啧啧,風險和收益明顯不成正比啊。”留意搖搖頭,一臉惋惜,“就算是我,都不能幫你打贏啊。”

我沒講話,看着柳逸。

“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莫小染同學,對于淨亭姐的事,你了解多少。”

“她姓艾,名淨亭,大我十歲,離婚,經營一家陶藝會館,是我爹朋友的妹妹。”我回答。我的語氣應該是平淡的,我不太喜歡別人問我那些我不能确定的事情,但我會禮貌着回答完。感情這種事我講過,不喜歡牽扯到第三個人,盡管柳逸是好心,我卻拒絕她的好意。

“柳逸,了解她的過去不能幫我贏得她,感情不是官司,我有了證據也不能攻破人心。分析,猜測,一步步誘使對方進入自己的話題,這些不合适。我不奢望能有個完美結局,但這段喜歡起碼是純粹的,是坦誠的,是我不用動用那些專業知識去小心揣測的。不能沉浸在一段關系裏的原因,無非是該用心的地方,錯用了大腦。”

柳逸沒說話,微微低着頭,我突然間自責起來,我沒理由也沒資格向柳逸發火。時間靜了很久。柳逸開口時,嗓子有些啞。

“小染,我問這些,無非是怕你在這段感情裏受到傷害,想告訴你些我知道的事,可能這些事會幫你想通一些問題,讓你不那麽糾結。看你在那刻着花,一下下都讓我難過,我看得出你不快樂。喜歡艾淨亭這件事壓在你心上,你是笑着,你裝着滿不在乎,可你騙不了我,我看得到你在不安,你在害怕,小染,我心疼你。”

我不知道該說什麽,只好走過去,輕輕拉住她的衣袖,拽了拽,像小時候去超市時那樣。

“柳逸姐姐,我……不該發脾氣。”我低着頭,小聲說。

靜了一會,傳來噗嗤的笑聲,柳逸狠狠地揉了揉我的頭,然後嘆了口氣,“真是孩子大了,說不得啊。”

我拽着她衣袖,看着她,“柳逸姐,艾淨亭的事,我想聽她自己告訴我,哪怕是會讓我難過的事,這是對我這份喜歡的尊重,也是對她的。”

“這樣的小孩,淨亭姐怎麽可能不要。”柳逸搖搖頭,笑笑,然後拉着我拽住她袖子的手。“走吧,上樓,我媽好久沒見你了,耽誤了這麽久……”

晚上柳逸一家回去了,我坐在床上,她的話卻在腦海裏不停的繞,喜歡艾淨亭的我是不快樂的,那麽,為什麽我要喜歡一件讓我難過的事。思考必然是無果的,我的大腦亂成漿糊,索性走到院子,坐在秋千上,吱嘎吱嘎的搖晃着。月亮在天上,腳下是我的影子,卻那麽不像我。

“孤獨的人會變成自己的影子。”我這樣發給艾淨亭。

“那就趁着月色出逃,去馴服黑夜。”她這樣回答我。

“晚安,艾淨亭,記得關好百葉窗。”

“如果夜晚溜進來,我會請她喝杯酒。晚安。”

她懂我在講什麽,這事兒大概能伴我好夢。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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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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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