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當我說,(1)
在漫長的時間裏,我等待着過年,而北京,等待着短暫的狂歡。我變得安靜,每天醒來,對着空蕩的二樓講句早安,洗漱,下樓,在地下室刻着木頭。漂浮的木屑一點點掩住思緒,我像臺機器,工作,吃飯,睡覺,和思念。在我拿起手機想傳簡訊給她的時候,總是習慣性思考,她有沒有想起我。
艾淨亭講,過年後見,那麽在這之前的日子,無論我如何思念,都得不到緩解,于是我選擇把話咽回肚子,想她,是我一個人的事。這麽做有些任性,也有點賭氣,可我不确定艾淨亭的心思,就不能把自己的意志強加給她。被喜歡是件幸福且辛苦的事,善良者會注意對方的喜怒,講些婉拒的話,率性者則随性而言,卻可能傷及無辜。艾淨亭的性格,大概面對什麽樣的喜歡都不會驚恐,她會笑着,找尋着讓別人不難堪的方法。那麽,她的喜怒呢。
想到這些事,心就苦澀起來,給艾淨亭未來這些話我講不出口,因為我是她生活中那個不安定因素。柳逸講得對,接受我這件事的風險太高,艾淨亭沒理由,也沒必要來冒這個風險,除非她喜歡我,像我喜歡她這樣,并且不能只有一點點。像走在雲端,深深淺淺的腳步,未知,漂浮。我不知道該怎麽形容這種狀态,明明渴望着個答案,心裏卻莫名安靜着,不忐忑,不焦躁,大腦卻不斷閃着信號,不斷吶喊。
似乎是矛盾的,卻平衡成為一種穩定狀态,我就這樣在沒有艾淨亭音訊的狀态下撐過了半個月。為我慶賀的,是北京城無盡的霓虹,和城外天空上的煙花。家家戶戶團員在一起,笑鬧着,吃着五湖四海的食物,紅色變成了這個世界的主調,乒乒乓乓的鞭炮聲,小孩子的尖叫聲,狗不停的吠叫。我捧着茶,看着窗外的天空。
“莫染,過來幫着包餃子。”我娘在那邊喊着。
“恩,來了。”我笑着答應,過年,還是要喜慶點。
盡管很多人不喜歡春節聯歡晚會,我還是會坐在那,把它看完,雖然有些節目很無聊,但這像個儀式,宣告着一年已經平安過去,一切都有個新的開始,從心理上給我個積極暗示,一切,都會好的。電視上的主持人倒計時,屏幕上灑下絲帶,金色紙片,人們拱手說着新年快樂。我張開嘴,咬住餃子,吐出一個硬幣。
“呦,不錯,就包了一個錢的。”我爹開心的咂摸了口酒。
“我又沒上班呢,吃到也沒用啊。”我把硬幣放在桌上,又夾了個餃子。
“吃着了,就說明今年有好運,彩頭好。”老爺子輕晃了下腦袋,“來來來,陪我喝兩口,高興。”
取了酒盅,老爺子親自給我倒上,喝一口,火辣辣的感覺從嗓子直竄到心裏。
“你們爺倆喝上了,也給我嘗嘗。”我娘拿過我爹酒盅,輕輕抿了一下,幾分鐘後臉就紅了。
“不能喝酒就別試了,你看你看,臉紅了。”我爹笑呵呵的給我娘夾了個餃子。
“這不是過年嘛……”我娘的聲音被淹沒在炮聲裏,遠處,近處,天空上燃起的禮花,空氣裏彌漫的味道。家裏自然也買了幾個,放在院子中央,點燃,然後看着它們升上天空。忽明忽暗下,似乎能看見艾淨亭家頂樓的玻璃花房,這些聲響,會不會吓到那些花,它們會不會告狀。
看看時間,快一點了,炮仗的聲音越來越小,北京安靜下來。我站在院子裏,回頭看看燈火通明的屋子,有些恍惚。手機響着,拿出來看看,是柳逸。
“柳逸。”我站在門口,撣了撣身上,雖然我不知道身上有什麽。
“新年快樂~莫染~”柳逸那邊還是能聽到炮的聲音。
“新年快樂~”我關上門,走進屋,徑直上樓,爹娘坐在客廳,沒理我。
“最近怎麽樣啊,我這邊年底忙翻了,也沒顧得上理你,宅了十多天?”
“恩,一直在家來着,還挺好的。”坐在床上,順勢躺下,看着天花板,忘了開燈。
“你呦,就沒什麽進展?”柳逸的語氣聽出了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沒有,之後就沒見到她,能有什麽進展。”吃飽了就困了……
“莫染,手機是幹什麽用的,你可以聯系她啊,你不會……還沒有她電話吧。”柳逸是不是沒吃餃子……為什麽一副想吃了我的語氣。
“我有她電話,只是沒借口聯系她。”翻個身,抱住枕頭。
“這可不像你,原來咱說的什麽來着,不是流氓戰術嘛,耍流氓要什麽理由啊,莫染你這不行啊。”這是嫌棄的語氣。
“什麽叫耍流氓啊,”我撇撇嘴,“你最近是不是沒有相親啊,才這麽閑,用不用我跟阿姨說說上次那個林還是什麽先生……”
“可別,得,我這邊有電話進來,先挂了啊,幫我跟叔叔阿姨問好。”柳逸匆匆忙忙挂了電話,嘶,有情況。舉着手機,點開通訊錄,看着艾淨亭的名字發呆。黑暗裏手機的光線有些刺眼,我眯着眼睛。
“啪!”手機掉下裏,砸在鼻子上,“唔……”抱着鼻子吸冷氣,好疼。
“喂,你好,我是艾淨亭。”
咦?哪來的聲音……
“莫染?”
什麽情況……我汗毛都豎起來了。視線轉到被我扔在床上的手機,翻過來,赫然是通話中的界面。手忙腳亂的放在耳邊,另一只手捂着鼻子。
“艾淨亭,是我。”這麽突然,讓我說什麽,我大腦一片空白。
“新年快樂,莫染。”艾淨亭那邊靜靜的,聲音是一如既往的溫和。
“新……新年快樂。”拜年,對,可以拜年,“那個,祝你新年快樂,happy new year,恩,快樂……”語無倫次。
“莫染。”艾淨亭打斷了我,不然我猜我會糾結到自爆。
“恩恩。”
“謝謝。”不知道為什麽,聽到她的聲音,眼前就會出現她帶着淡淡笑意的樣子。
“不客氣,嘿嘿。”笑了一下,然後覺得我的笑聲挺傻的,“那個,你那邊好靜啊,都沒有鞭炮聲。”
“恩,我在新加坡,所以沒有國內那麽熱鬧。”艾淨亭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累。
“啊?”我反應了幾秒,“這樣啊……”我沉默下來,雖然我很想講點什麽。
“艾,能不能幫我下……”電話那邊傳來聲音,似乎是誰在叫着艾淨亭的名字,聲音有些遠,有些模糊。
“我等下過去。” 艾淨亭對着別人說,聲音卻傳到我耳朵裏。
“快點好嗎。”聲音清晰了些,是個男人。
艾淨亭沒有再回他,只是陪我沉默着,呼吸聲很輕,輕過我的心跳聲。
“艾淨亭。”我開口,鼻子酸酸的,我猜是手機砸下來的後遺症,“我沒什麽要講的了,你去……忙吧。”
“莫染,你沒事嗎?”艾淨亭問着我,聲音一貫輕柔,像她輕輕撫摸我頭發時的感覺,像她發梢的味道,一切都讓我那麽想哭。我拼命的搖着頭,我忘了她看不到。“莫染?”她又喚了我一聲,聲音有些急,或許,有些擔憂。
“我在。”聲音變了調。
“出什麽事了嗎?”
“手機砸到鼻子了,痛。”
“小孩子。”語氣是無奈嗎。
“艾……”那邊的聲音又響起,那人很快的說着什麽,我聽不清,然後那聲音斷了,艾淨亭那邊安靜下來。
“艾淨亭,我只是說句新年快樂,現在沒事了。”
“恩。”聲音輕輕的。
“那,再見,早點睡。”
“好。”
“晚安,艾淨亭。”
“莫染,晚安。”
挂掉電話,我關了機,蜷縮在床上,任黑暗吞噬掉我,那是自我有記憶起唯一一個沒開着壁燈的夜晚,沒有一絲光的世界第一次讓我覺得安慰,我就這樣陷進墨色的夢裏。黑白的世界裏我是小小的影子,我遇到了很多人,我試着伸出手接觸她們,我試着擁抱她們,可我做不到。沒人願意擁吻影子,人們太怕那是幸福的幻影,可連影子都不願擁抱,又怎麽能承受身體的重量。
我就這樣奔跑在夢裏,醒來時發現在即保持着睡着時的姿勢,臉上似乎有眼淚的痕跡,但我不記得我哭過。擡頭看看對面的窗戶,鼻子又酸疼起來。洗澡,穿上新衣服,下樓。夢裏的事,不該講出來,就像艾淨亭的事一樣,或許她對我來講,與夢無異。時間還早,爹娘還沒起床,我拿出掃帚,掃着院子裏炮竹留下的殘骸,那些紅色的紙和黑色的粉末有些,空氣裏的硝煙和塵埃,以及穿透雲層的陽光。
晃着秋千,聽風的聲音,再過一會,北京就會再次吵鬧起來。
實話講,艾淨亭會和其他男人在一起的心理準備我是有的,可當這假設近乎成立事卻讓我那麽難過。我沒辦法對着她刨根問底,我沒有立場。我又一次手足無措。從孩童時代起,每讀完一首貌似難懂的詩,都想翻到注釋那裏看看有什麽能幫到我的句子,然而大多數時候,我期待的地方空無一物。所以我習慣于這種狀态,當你拼命想弄懂什麽事情,唯一的方法不是尋求注釋,而是靜下來。
大年初一的早晨,我想通了些事情,關于我,關于艾淨亭。
接着的時間,走了幾家朋友,在柳逸家見到了那個林先生拎着禮物,聽他們聊天才知道,林先生我小時候就見過,是誰誰家的兒子。我對柳逸講,這世界真是小。柳逸說,有人的地方,就沒有秘密。我看着她,我明白她的意思,可這段已經被我定義為單相思的感情,又能被捕風捉影成什麽樣呢。
臨走時柳逸塞給我個紅包,裏面裝了張毛爺爺,紅包裏有個紙條,“買點糖吃,苦的都能入藥了。”我笑笑,抱了她一下,她拍拍我的後背,跟我說。
“會好的。”
正月十五,手機響,我拿着手機的手有些抖。
“艾淨亭,我是莫染。”
“恩,方便講話嗎?”艾淨亭的聲音讓我安靜,我喜歡聽她講話,清清淡淡。
“恩,我在屋子裏。”我點點頭。
“你什麽時候有時間,我想跟你談談家具的事。”
“我随時都有時間。”我回答道。
“小大人。”她笑了,“後天我會去房子那邊,到時候見。”
“好。”
“過年,收到壓歲錢了嗎。”
“收到了一百,柳逸讓我買糖吃。”我如實回答。
“這樣啊。”她若有所思的聲音。
艾淨亭安靜着,而我 盯着桌子上已經空了的糖果罐。
“艾淨亭。”
“恩。”
“我想你。”我輕聲說……
作者有話要說: 咳,作者君回來了~拖更什麽的,真的不是故意的~賣個萌~各位讀者大人不要計較的說~☆、一個笨小孩在做PowerPoint的時候,用彩色背景會讓人覺得不專業,那麽用什麽語氣訴說思念能顯得鄭重點,能傳達出真心。有必要做個課題,研究一下,好吧,我又在講冷笑話。
在我說想她之後,艾淨亭靜了蠻久,然後輕輕一聲,“恩。”
恩,是什麽意思呢,值得思考。
正月十七的早晨,起床,洗澡,穿戴整齊下樓,煎了了兩片吐司,坐在廚房吃掉。聽着時鐘滴答,嘆口氣,還不到九點,果然上了年紀就是會早起。給自己倒杯橙汁,端着回了房間,冰涼帶着酸意的味道在口腔裏蔓延開來,一口一口,直到覺得胃變成冰坨。打了個寒顫,把杯子放在桌子上,長長的呼出一口氣。
拿着鑰匙出了門,在小區裏停停走走,坐在橋欄上,看着湖裏的魚,金色,橘紅,黑色的斑點。視線模糊起來,遠處的冰面和湖心朱紅色的亭子靜靜的停在腦海裏,揉揉眼睛,好冷。摸摸兜裏,沒帶什麽吃的,聳聳肩。亭子那邊似乎有人影,看看安靜的手機,呼。我剛邁開步子,遠遠地跑過來一只很大的動物。
“汪!”這個個頭,站起來一撞我就倒了哎。
“哎哎,你別站起來啊……”我還在思考的功夫,對面的狗狗已經揚起了前蹄。“咚!”好疼……
小家夥棕褐色的眸子盯着我,黑色的小鼻子湊過來嗅嗅,伸手摸摸它。
“英鎊!”
“嗷!”狗狗耳朵動了動,回頭看了看亭子,然後轉身沖着來人搖着尾巴。
“你沒事吧。”來的人伸出一只手,把我拉起來。
“沒。”我笑笑。
“英鎊平時不随便亂跑的,今天可能有點激動。”那人撓撓頭,不好意思的笑笑。那只被稱作英鎊的狗狗在他身邊轉了一圈,然後坐下,昂着頭看着它的主人。
“挺帥的狗,叫英鎊?”我彎着腰,拍拍手,它走過來,我摸摸它的頭,“這得多少斤啊,這麽大只。”
“40公斤。”
“這麽沉啊。”我直起身子,小家夥颠颠的跑回主人身旁。
“是啊,阿拉斯加的标準體重。”對面的人臉上洋溢着驕傲的神情。
我笑着點點頭,看看時間,快十點了,“bye。”沖小狗揮揮手,轉身往回走,嘶,疼。
“嗷!”小家夥追上來,跑到我前面,我停下步子,它也停下,身後的人追上來。
“一起走吧,英鎊好像很喜歡你的樣子。”對面的人笑的一臉燦爛。
路上走着,我沒講話,旁邊的人也沒有,英鎊走在前面,時不時回頭看看,氣氛……莫名怪異。
“那個,我叫林筗。”
“莫染。”我回答。
“我24歲。”
“我20。”……這是什麽情況。
“剛才看你坐在橋上看着亭子那邊,是在,看我嗎?”
我停下,看着他,恩,長得還挺精神,笑的也挺燦爛,“我當時在發呆。”
“這樣啊,我還以為你在看我。”他撓撓頭。
哎,我默默嘆口氣,往家走。快走到家門口了,他依舊跟着我。
“林筗是吧,你家也住這邊嗎?”
“額,不是啊。”他一臉茫然。
“那你跟着我?”
“額,是英鎊跟着你,我跟着英鎊……”
這哥們,腦子,進水了吧……嘆口氣,轉身。正對着開來一輛車,駛進艾淨亭家院子,是艾淨亭。我本想淡定點,腳步卻亂了,走的越來越快,然後是跑,我沖到艾淨亭家門口,她從車上下來,穿好大衣。她是靜的,我是亂的。
“你跑什麽啊!”“汪!”
身後的一人一狗跟着我沖過來,聲音讓艾淨亭轉過身來,看着我,唇角輕揚着。
“你……”我很高興這個叫林筗的陌生人有點審時度勢的意識,當他發現我沒有講話時很快的閉了嘴,然後跟我一起靜靜地看着艾淨亭一步步走進,我不知道他當時在想什麽,我只覺得想哭。我想抱抱艾淨亭,想跟她說我想她,也想說見到你真好,可我什麽都沒做,只是站在原地。
“嗷嗚……”英鎊也很乖的閉上嘴,擡頭看着我們三個人,然後坐下,吐着小舌頭喘着氣。
“艾淨亭。”我平複着呼吸,叫她的名字。她沒有應聲,只是走近我,伸出手,輕輕拍着我的衣服。
“去哪玩了,身上這麽髒。”她笑着,語氣輕輕的。
“剛才跟小狗玩,結果被拽到地上了。”我的表情一定很呆。
“這樣啊。”她看了我一眼,手卻沒停下,“好了。”她站在我身邊。
“恩……恩,謝謝……”我看着她的眼睛。
“這位是你的朋友嗎。”她看了眼林筗,然後轉頭看着我。
“額……”我搖搖頭。
“我叫林筗,也住在這裏,很高興認識你。”林姓陌生人依舊是陽光燦爛臉,然後伸出手。
“我剛剛幫莫染拍了灰塵,握手就不必了。”艾淨亭笑笑,“很高興認識你。”
我看着林筗的表情,忍住笑意,“ 這位林先生,我們還有事要忙,就不送你了,英鎊,拜拜~”
“汪!”英鎊叫了一聲。
林筗貌似還想講什麽,我直接拉着艾淨亭往屋裏走,為什麽看到他那張燦爛臉會不爽呢。進了門,站在玄關,看着整潔的地面下意識的找拖鞋,回頭發現握着艾淨亭的手。是放開,還是不放開呢,需要糾結一下。
“莫染。”艾淨亭臉上帶着笑意,眼睛輕眯着,“你這樣,我沒辦法拿鞋給你。”
“哦……哦!”我放開艾淨亭手的狀态挺像觸電的。
屋裏被打掃過,搬進了家具,我坐在沙發上,艾淨亭大概去了廚房,拿了瓶水出來。
“水,可以嗎。”她坐下。
“恩,可以。”我接過水,擰開,然後遞給她,靜了幾秒。“你不喝這個嗎?”
她愣了一下,然後接過,喝了一小口,“謝謝。”
“不客氣。”擰開瓶子這種事情,小意思啦。
“不過這是給你拿的水。”她看着我,目光帶着笑意。
“這樣啊……”我才不會承認剛才恍惚着沒注意說了什麽,艾淨亭要搬到我隔壁這個消息讓我興奮不已,大腦空白一片。“那再拿一瓶就好了。”
“只有一瓶水……”啊?我……
“沒事,我不渴。”笑着搖搖頭。艾淨亭點點頭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又喝了一小口。咳,下意識舔了下嘴唇,不行,要轉移注意力,“家具我看大部分都有了啊,還要添置什麽嗎。”
“要一套屏風,還有些零碎的東西,我列在單子裏了。”艾淨亭起身,一會回來的時候手裏拿着一張紙。紙沒有褶皺,上面是黑色鋼筆字,娟秀卻有力,筆觸伸展。我看了看單子,心裏大概有了數。一樓的裝修偏西式,二層卻是中式風格,床,桌,圈椅,都寫在單子上。我對于一層一個風格這事挺驚訝,我以為艾淨亭會循着一種思路設計整棟房子,可展現在眼前的裝修卻比想象活潑幾分,多了幾絲輕松。
“其實,家具的話,在設計時就考慮進去的話,效果會比較好,也比較理想,裝修完再添置家具,可能會有稍許差異。”秉着老爺子的教導,對于生意的事,得嚴肅些,所以我坐正了身子,看着艾淨亭,“當然,你也可以選擇定制,不過時間會比較久,而且木頭的年齡大多較輕,得等它自己包漿。”
艾淨亭看着我,靜靜聽着,讓我越講越覺得臉紅。
“那個……你別不說話啊……咳。”
“我在聽你的建議。”艾淨亭笑着。
“我……”語塞,熱,“真的沒水了嗎?”
“水是沒有了。”艾淨亭點點頭,“不過有飲料。”
……不想講話。我坐着,一會面前就多了瓶橙汁,打開,咕咚咕咚。
“莫染。”
“恩?”
“不是不渴嗎?”
……看看手裏空掉的瓶子,“那個……因為我剛才講話了,所以渴了。”鄭重其事的表情。艾淨亭笑笑,沒講話。“咳,言歸正傳啊,家具要根據房間的具體尺寸來訂,所以需要具體數據,圖樣的話,我會拿圖冊給你,上面有我們公司大部分款式,一些其他的圖樣我整理在電腦上了,不過是需要現做的,時間會很久。”
“我知道了。”艾淨亭點點頭。
“我家的戶型跟你家是一樣的,你可以來看看大致的型號,比較好判斷。”
“恩,好。”艾淨亭點點頭,“現在方便嗎。”
“方便。”
從艾淨亭家出來,果然林筗和英鎊已經不在了,想想剛才拉着艾淨亭,唔,走得太急忘了感受了。進家門,讓艾淨亭自己轉轉,我跑進書房拿圖冊。把圖冊放在茶幾上,看到艾淨亭站在樓梯那。
“怎麽了?”我走過去。
“可以去二樓看看嗎。”她脫了外套抱在手上,我接過來,去幫她挂上。
“可以啊,你之前上去過的。”輕輕的腳步聲,由近及遠,挂好外套,看着樓梯,還是覺得恍惚,拍拍臉,振作。上樓,艾淨亭停在我卧室門前,我輕輕點點頭,她推開門進去。像是參觀景點,艾淨亭走在前面,我靜靜的在後面跟着,我知道這時候她不需要建議,她的性子,總會在心裏有數的時候才開口,在這之前,她選擇聽聽看看。
轉了一圈,又走回我的卧室,艾淨亭靠着窗臺沉吟着,轉身似乎想跟我講些什麽,卻看到了桌上了糖果罐,她笑笑,看着我,又看向窗外。那一瞬間我緊張了,因為我對面是她的卧室,我就像被發現的偷窺者,內心最不可告人的事情被曝露于陽光下。我握緊拳,随後又放開,我擔心什麽呢,她,都知道啊。
“叮叮……”艾淨亭的手機響,她看了一下,輕聲說了句抱歉,然後接起電話,沖着窗外。我輕輕退出了屋子,坐在沙發上。我幾乎都要忘了那天電話裏那個男聲的存在,艾淨亭電話響的剎那,那晚上複雜的情緒一瞬間噴湧而出,我又快要掉進那個黑洞裏。我呆呆的坐着,連艾淨亭出了我房間都不知道。微涼的手附在我額頭上……
“莫染,”艾淨亭看着我,眼神是擔心,“怎麽了嗎?”
看着她,心裏輕輕嘆氣,臉上卻笑着,“剛才摔倒嘛,有點疼。”
“小孩子。”我猜到她要講的話。她在隔着一個人的地方坐下,看着我。
“男朋友的電話?”這句話我講的艱難。
艾淨亭愣了一下,笑着搖搖頭,“公事。之前的展會有一些掃尾工作。”
“展會……在會館的那個,不是早就結束了嗎。”
“恩,但過節在新加坡有展出,是那邊的工作。”
等等……“你春節的時候還在工作?”
“對,初一展出,除夕當晚在做最後的檢查時,臨時出了狀況,所以弄到很晚。”她笑着。
艾淨亭雲淡風輕的描述,我大概知道為什麽那時電話那端的她會帶着疲憊。看着她淡淡的笑,我真想過去抱抱她,跟她說,她真的很棒。
“艾淨亭。”
“恩。”
“能問你件事嗎,隐私問題。”我學她帶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的眼睛。
她的眼睛裏有幾分驚訝,然後回歸淡然,輕輕點了下頭。
“你有男朋友嗎。”心髒跳着,我的手冰涼。
艾淨亭不回答,她只是笑着看着我,我也看着她。半晌……
“有區別嗎,莫染。”
“如果你有男朋友,你會聽到,哇,他真有福氣之類客套的話。”
“那,沒有呢。”艾淨亭看着我,唇角是固定的弧度。
“你介意我喜歡你嗎?”我看着她。
嘭,嘭,心髒慢下來,一下下,跳的踏實,我不逃避,我也希望艾淨亭知道,就算我是她眼中的小孩子,我的喜歡是有重量的。她看着我,笑着說,“小孩子。”
“感謝你并不反對。”我笑着,依舊看着她。
“莫染……”艾淨亭叫我的名字,聲音很輕,欲言又止。
“噓……”我做出噤聲的手勢,我知道打斷她很不禮貌,可我想講下去,鼓起勇氣講下去,“我知道,你在以你的方式處理我們的關系,如果可以稱為關系的話,不遠,不近。我滿意這樣的狀态,但也想你知道,我每一次講喜歡你都是認真的。所以,想問你,我的喜歡,會不會讓你覺得有負擔。或者說,厭惡。”
艾淨亭思考着,眼簾微微向下,然後她輕輕的說,“會意外,但是不會覺得負擔和厭惡,你是個好孩子。”她擡頭,我看着她的眼睛。
“艾淨亭。”
“恩。”
她看着我,我起身,輕輕抱了她。
“ 我只是個喜歡你的笨孩子。”
作者有話要說: 這章更新從晚上8點碼到淩晨2點55分,情節删删改改,只是希望能貼切些。艾淨亭的溫柔,莫染的糾結,設身處地想想,瞬間就失去了談戀愛的念頭。作為作者其實是不該對作品有太多言辭的,因為這樣會給讀者先入為主的觀念,好在有話說這裏鮮少有人注意,寫了也就寫了。
忐忑着,因為對于這樣的處理大家可能會覺得淺薄,會覺得不能體現角色的性格,處理的不夠圓滑,這些我擔心的事兒如果發生了,我在此只能先講句對不起,作者筆力未深,不能完美塑造人物,只能鞠躬,講句抱歉。
對于大家的意見和建議,我從第一部小說就講過,我是接受的,只要是講的有理的,有據的,驚禪都會虛心求教,所以還是希望各位讀者老爺們留下只言片語,也不枉我秉燭更新了☆、我非聖賢擁抱過後,是短暫的空白,我坐在沙發上,臉有點紅,擡頭看看艾淨亭,她的眼神有些散,有些慌,有些動搖,再看向我時,目光裏寫着猶豫,無奈,最後是一絲決絕。我知道她接下來的話大概不會讓我開心,所以我開了口。
“我們來談談家具的事吧。”我翻開圖冊,放在她面前。
艾淨亭輕輕搖了下頭,似是嘆了口氣,閉上眼睛,将頭發別在耳後,然後定定的看着我。
“不急,莫染。家具的事,不急。”她語氣淡淡的。
“艾淨亭,感情的事,我也不急。”我看着她,笑笑。
她輕輕皺着眉,看着我,一動不動,似乎是想用目光一窺究竟。唇角不再微揚着,而是抿起。跟我相比,艾淨亭更像個孩子,此刻我眼中的她,像個站在路口的小女孩。她是懂事的,是驕傲的,是倔強的,是溫柔的,也是彷徨的,無助的,不安的。我想輕撫着她的發,告訴她一切會好的,想抱着她,輕輕喚着她的名字。
可親密如情人間的話,并不适于現在的我倆。
“莫染,這不是個好決定。”艾淨亭斂了眸子,眨了下眼睛,再擡頭,看着我。
“何以見得,”我笑着,看着她,“給我時間,讓我驗證它,在此之前,請配合我。”
艾淨亭愣住了,看上去有點呆呆的,她停頓了幾秒,眼睛裏寫着驚訝,然後她笑了,笑着看着我,眼睛彎彎的。
“你怎麽想到這些話。”她無奈。
“謝謝合作,預祝我們合作愉快。”我起身,微微欠身,然後坐下,“下面,艾淨亭女士,我們可以讨論有關家具的事了嗎?”
她點點頭,低頭看着圖冊。我看着她的側臉。
艾淨亭很快的決定好了大部分家具,剩下屏風一項。一般人家不會買屏風這種費力不讨好的東西,價格貴,占地面積大,對風水不苛求的人對此不甚在意。艾淨亭只是掃了下圖冊上的幾件,就跟我講,這些東西不精,不細,不達标。現做屏風,大概等一年才能搬回家,自然是行不通的。我爹講過,遇到困難,自己解決不了,就得動腦筋去找能幫你的人,摸出手機,打電話。
“爹~忙不~”求人辦事,嘴甜是第一位的。
“開會呢,什麽事。”我爹挺嚴肅。
“咳,報告首長,友軍對我方提供的設備不滿意,請求首長指示!”
“哈哈哈,”老爺子被我逗樂了,“那就打開倉庫,看看友軍喜歡什麽,只要談得攏,都是可以的嘛。”
“得令!”
挂了電話一回身,艾淨亭看我的眼神似笑非笑,剛才光顧着跟老爺子耍寶,忘了這茬了。既然都這樣了,那索性……
“我們首長說了,請艾司令移駕樓下,首長的收藏,艾司令喜歡的,但凡談得攏,都可以給司令送到府上。”說完,敬了個軍禮。
“帶路。”艾淨亭站起來,淡淡道。
霸氣十足啊,我看着她沒回過神兒。
“莫染。”她恢複往常的語氣,輕輕叫我,“傻了?”
“哦,咳,沒有。”臉紅了……“那個,去地下室吧。”
無視艾淨亭帶着笑意的眼神,我徑直下樓,到地下室,打開燈,鼻翼間又是熟悉的木頭香味。紫檀的味道,樟木的味道,還有其他木質的香味,混雜在一起,很怪,卻很舒服。之後是艾淨亭發梢的香氣,她站在我旁邊。我總是莫名沉默下來,不講話,不理人,恍惚着什麽,思考着什麽,很多人都選擇叫醒我,而艾淨亭,則是陪我一起靜靜的站着。我回過神,轉頭看她,她也轉過頭看着我,笑的淡淡的。
艾淨亭總有辦法觸動我最脆弱的神經,讓我想擁她入懷,讓我想哭泣。
“士兵,你還沒完成你的任務。”她說。
我點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她走過我,走到那些深淺色中,手輕輕拂過木紋。光,在她身上投下斑紋,身後是小小的影子,和她一樣優雅。腳步掠過,像圓舞曲。我打開CD,放着大提琴曲,她擡頭看看我,然後笑着繼續她的探索。我靠在樓梯邊,閉着眼睛,聽着悠揚的琴聲,腦海裏是她的步子。
一曲終了,我睜開眼睛,她停在角落。
“你喜歡這個?”
“恩。”她點頭,目光沒移到我身上。
“黃花梨紋龍的,整塊屏風純手工雕,我爹和幾個師傅一起雕了三年才完工,老爺子的心頭肉啊。”啧啧,這個不知道老爺子賣不賣啊。
“莫染。”還是沒看我。
“恩?”
“就這個。”這回看我了。
“這個屏風的事我拿不準,得問老爺子,你等我會兒,随便轉轉哈。”我把所有燈都打開,然後上了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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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