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世上只有媽媽好
“叩叩叩。”
“來了,等一下。”我從廚房跑出去,開門,然後站在門口,柳逸從門口進來,把墨鏡摘下來,沖我抛了個媚眼。
“莫小染,想姐姐沒有。”一邊說着,一邊把手裏的東西遞給我。
“你什麽時候能不一見我就調戲我,這什麽啊。”我看看手裏包裹的嚴嚴實實的盒子,晃了晃,沒聲音。
“不是溫居嗎,禮物,送淨亭姐的。”柳逸換了鞋,把墨鏡放進包裏,“她人呢?怎麽是你跑出來啊。”
“她在做飯啊,讓我出來開門,我給你倒喝的,喝啥?”
“不忙,來來來,莫小染,跟姐姐說說,有什麽進展啊,上次聚會還以為你跟淨亭姐得冷一段時間,沒想到啊,你小子還會危機公關。”
“都哪跟哪啊,進展啊,今天我跟艾淨亭去買菜,碰見我們家老爺子和我娘了,我還琢磨着晚上回去怎麽跟我娘說呢。上次聚會你跟我說的話,挺對的,我回去反思了反思找艾淨亭承認了錯誤,她覺得我态度誠懇,就寬宏大量的放了我一馬,所以,你就來吃飯了嘛。”
柳逸聽了,先是點了點頭,然後眯了下眼睛,看着我,“莫小染,你這是歪曲我的意思,我是問,有沒有什麽實質性進展啊。”笑的跟狐貍似的,沒好事。
“沒有。”我搖搖頭,然後擺出人畜無害的表情。
“切,你就裝。”柳逸對我太熟悉了,顯然不吃我這套,“我去跟淨亭姐打招呼。”
走進廚房,艾淨亭正把扇貝放進蒸鍋裏,聽到開門聲,她回頭,沖我們笑笑,“來了啊。”
“恩,淨亭姐,給你添麻煩了呢。”柳逸笑着。
“吃飯還是家裏舒服些,再說,都是莫染弄的,我沒做什麽的。”艾淨亭看看我。
“你們這個說話的語氣我特別想喊小主吉祥……”我弱弱的說,“能不能別這麽客氣,兩位,給小弟個面子。”
柳逸和艾淨亭對視了一下,然後看看我,笑着點點頭,“一會兒飯就好了,你們在客廳看看電視吧。”
“好。”
柳逸說着出了廚房,我拿了杯子給她倒水,出門之前到艾淨亭身邊抱了她一下,“辛苦了。”
她笑着拍了下我環在她腰上的手,“去陪柳逸吧。”
我點點頭。把水放在茶幾上,一擡頭,柳逸一臉壞笑,“你這唯恐天下不亂的架勢是幾個意思啊。”我問她。
“聽淨亭姐剛才的話,莫小染,希望就在前方啊。”
“啊?”
“‘都是莫染弄的,我沒做什麽,’這麽給你面子的話哎,莫小染,可以啊。”柳逸拍拍我肩膀,“不過話說回來,淨亭姐喜歡你,你呢,是得把那些頑劣的性子收收,別動不動就孩子脾氣,淨亭姐跟你在一起頂了多大壓力,你比我清楚,別讓她太辛苦。”柳逸看着我。
“恩。”我點點頭,柳逸伸出手揉了揉我頭發。
“這樣我就放心了,啧啧,莫染居然也有人要了。”這是什麽語氣啊喂。
“你呢,最近怎麽樣啊。”
“挺好的啊,最近指明找我當律師的不少,最近還接了一個地産公司,希望我去當法律顧問,鈔票大大的有。”柳逸喝了口水,“別那個表情,我不像你似的繞彎子,說完經濟再說感情,林竺在追我,我還沒答應和他在一起,不過那個地産公司的總經理最近也在約我。”
“企業小開啊,什麽人啊,你答應了?”
“沒有,一個二世祖,姐姐我能答應這種人嗎,降低品位不是。”柳逸一副我最美的表情。
“是是是,姐姐你不能答應這樣的人,掉價。”我附和着。
“對了,你讓我給林筗的手機號,我給他了,他說給你存了電話,你怎麽不直接發短信給他,還讓我費遍事。”
“跟他本來也不熟,短信這事兒,有來有往的,麻煩,我一直不太喜歡他。”我想了想。
“哦?為什麽啊,那孩子長得挺精神的,人也懂禮貌,不錯啊。”柳逸似乎很感興趣,眼睛都冒光了。
“第一次見他就覺得他看艾淨亭的眼神不太對,反正就是不喜歡。”想想他那燦爛的笑臉,啧啧,搖搖頭,“不過人是好人,就是腦子不好。”
“淨亭姐?哈哈哈。”柳逸笑的特別歡脫,“那還真是可惜了。”
“你不至于吧。”小白眼。
“柳逸,莫染,可以吃飯了。”廚房的門開了,艾淨亭走過來,“在笑什麽。”她問。
“沒什麽,她犯抽呢。”我瞥了柳逸一眼,過去幫艾淨亭解開圍裙。
“謝謝。”她笑着。
桌子上擺着四盤菜,粉絲扇貝,白灼芥藍,糖醋排骨,和……這是……唔。“這是什麽……”我指指第四道菜。
“烤蝦。”艾淨亭不知從哪拿來的紅酒,倒在三個杯子裏,“你不是說,換個做法。”
“烤的很漂亮哎,淨亭姐,沒想到你做飯手藝這麽好。”柳逸坐在桌前,我把酒杯在她面前擺好。艾淨亭笑笑,也坐好。“敬淨亭姐。”柳逸舉起杯子。
“額,她不喝……”我剛想說艾淨亭不喝酒,只見艾淨亭已經優雅的喝了一口,我的手只能尴尬的摸向杯子,也喝了一口。
“淨亭姐,不喝酒嗎?”柳逸瞬間領會了我的話,看我的時候讓我汗毛都立起來了,這女人智商太高,太恐怖。
“平時不喝,酒量不好。”艾淨亭笑着。
“這樣啊,那淨亭姐少喝些,以後喝酒可以帶着莫染,她能喝。”柳逸講完話,兩個人同時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我伸出去夾菜的手愣在半空,嗚嗚,你們智商高,別欺負我啊。
“可以……吃嗎。”我弱弱的問。
對方點點頭,我夾了個扇貝放進艾淨亭盤子,然後是柳逸,最後是我自己,再看看兩人,哎,等着她倆吃東西,我就餓死了。嚼,啊嚼,啊嚼,“好吃哎!”
“是麽。”艾淨亭嘗了嘗,“多吃點。”
“恩恩。”點點頭。看看柳逸,她也一臉驚奇,“淨亭姐,這是怎麽做的啊。”
聽着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探讨着菜的做法,然後就跑偏到最近的社會局勢,我依舊默默地吃着飯,嚼,啊嚼,啊嚼,啊嚼。吃過飯,我自覺地承包了洗碗的任務,在廚房洗洗涮涮,艾淨亭做飯有很好的習慣,菜做好,菜板收好,調料放好,鍋洗好,連臺面都會擦好,我娘之前教我做飯的時候就講過,這是做飯的基本素養。所以我能做的,其實也就把那幾個碗和盤子收拾好。
家務這件事,不在于會不會幹,能不能幹,更多時候是一種對待生活的認真态度,我曾經問老爺子,為什麽不請個保姆做飯洗衣服,老爺子講,連這點小事都不動手,生活就少了一部分柴米油鹽的踏實勁兒,天天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容易飄兒,再說,沒事兒買買菜,做做飯,一起收拾收拾屋子,是我和你媽在年輕時就養成的習慣,哪能因為你就破壞了。
我覺得老爺子說的挺對,金錢的确能給我們帶來更好地服務,更舒适的享受,但也會讓人們丢失了一些本來純樸自然的東西,但老爺子又跟我說,“這話也就我講,你聽,是因為你有了物質保障,才擁有選擇淳樸或是享受的權力,才能談到精神追求,食不果腹的人,悟不出道,這就是社會現實的地方。”
我那時候年齡不大,聽不大懂,現在倒是通透了,老爺子看上去總是玄而又玄的狀态,不是不懂,而是返璞歸真了。這讓我看他目光又多了一重尊敬,當然,老爺子完全不在意。
收拾好,往客廳走,柳逸和艾淨亭相處的還挺融洽,依舊在說着我弄不明白的話,抱着靠背墊,看着她倆,頭開始有些發暈,可能是太久沒喝酒的緣故,猛地碰了酒精有些上頭?視線越來越模糊。
“莫染!莫染!”耳邊有人喊着我的名字,唔,是柳逸和艾淨亭,眼睛為什麽睜不開,身上好像有小蟲子在咬,好難受。
再醒過來的時候,恩,這地方我不認識,刺鼻的消毒水味告訴我,這地兒我很不喜歡。動動手指,發現輸着液,看看外面變黑的天色,屋子裏只有我一個,滴答,滴答的點滴聲。我不知道現在幾點,感覺好像睡了很久的樣子。
“莫染,你醒了?”門開了,走進來個人,走到我窗邊坐下,“感覺怎麽樣,還難受嗎。”
我搖搖頭,看着她,艾淨亭眼睛裏滿是擔心,她握住我的手,“別這樣,笑笑嘛。”
她看着我,點點頭,卻沒有笑容。
“我怎麽了,為什麽在這啊。”我問她。
“過敏反應。”艾淨亭說。
“過敏?什麽過敏啊……”我還有這個病?
“下午喝的橙汁,晚上的蝦和扇貝,過敏。”艾淨亭始終看着我,“你不知道自己會過敏麽。”
我搖搖頭,“那東西不是吃一斤蝦一斤高維c才過敏嗎?額……好像是中毒,我不知道哎。”
艾淨亭嘆了口氣,伸手摸了摸我的頭發,“沒事了,沒事了。”
這語氣讓我有些心疼她,拉過她的手,輕輕吻了下她手背,“讓你擔心了。”
她笑笑,搖搖頭。
“叩,叩叩。”有人敲門。
“請進。”門打開了,是我爹娘,比較囧的是,我還握着艾淨亭的手,她的手僵了一下,卻依舊被我握住,她看着我,我沖她笑笑,我确定我爹娘都看到我握着她的手了,才松開。
“爹娘,你們怎麽來了。”我笑嘻嘻的看着他倆。
“淨亭跟我說你在醫院,我們能不來嗎,你怎麽就不知道注意點,不知道自己過敏嗎?”我娘又心疼又生氣的看着我,我搖搖頭。
“淨亭啊,住院手續你都辦好了?”我爹問着艾淨亭,邊問邊笑眯眯的往外走,艾淨亭跟過去,這……什麽情況,別關門啊!我還是病人啊喂……
“你8歲那年帶你去海南,吃晚飯前你非要吃芒果,一個大芒果下去,晚上又吃海鮮,後來渾身起小紅點,整個人近乎休克,我跟你爸吓壞了,給你送到醫院,所以這麽多年你什麽時候見咱家海鮮和水果同時出現過,這孩子這麽大了,怎麽什麽都不知道呢。”我娘看着我。
“唔,下回知道了,絕不一起吃。”我點點頭說到,“我沒事啦,娘~”
我娘看看我,“你沒事,我有事。”
唔……爸爸……你在哪……我咽了下口水,“那個,媽媽,倫家還在生病呢。”
“別裝,你這病雖然當時挺吓人,但是輸過液就沒事了。”我娘面對我的機智,總是寄予毀滅性打擊,“我問你,你和艾淨亭,什麽關系。”
這問題一出,我也就知道我娘的嚴肅性,斂起了笑意,看着她,“媽,我……喜歡她。”
我娘眼睛裏閃過一絲情緒,“我不同意呢。”
“媽……”
“你有一千萬個喜歡她的理由,我只有一條拒絕的,她是個女孩,你知道你們這樣會有多大壓力嗎。”我娘看着我,表情嚴肅。
“我知道,我也糾結過,掙紮過,可我有一千萬條理由支持我,沒理由被一條打敗。”我笑着。
“莫染,這不是随随便便的決定,你明白嗎。”
“我從來不随便做決定,她值得我這樣做。”我看着我娘。
“她呢,她喜歡你嗎。”我娘話鋒轉了一下。
“媽,艾淨亭的性子跟你應該有點像,這種性子的人,若不是喜歡,怎麽可能讓我握着她的手,怎麽會見你們時緊張,她喜歡我,就像我喜歡她一樣。”
我娘還想要說什麽,我說,“媽,你所有的顧慮我在之前都想過,但我還是決定去做,因為我知道有的事值得。你關心我,我知道,但有的事情是我一個人才能感受到的,你沒辦法代替我,不是麽。”
我娘看着我,點了下頭,嘆了口氣,“這事,我不反對,也不支持,你若是執着,便自己堅持吧。壓力,流言蜚語,扛得了,扛不了的,都得扛着,作為母親,我只能做這麽多了。”我娘說完,起了身。
“媽……”她擺擺手,開門走了。
病房又變成我一個人,和滴滴答答的點滴聲,門開了,是艾淨亭,我沖她笑笑,“我爸媽回去了?”
“恩,他們讓我照顧你。”艾淨亭伸手摸了摸我的臉,“莫染……”
“恩。”我看着她,她眼睛裏是複雜的情緒,她說,“莫染,你有很愛你的父母。”
“艾淨亭……”那一瞬間艾淨亭的語氣和表情仿佛要下什麽決定,又仿佛是種石頭落地的釋懷,我慌了,坐起身抱住她,針從手背上滑落,血從針眼裏流出來,我感覺不到疼,只是抱着她。她沒講後面的話,或許她本來也沒想講什麽,血從手背落到地上,發出滴答聲,艾淨亭輕輕摸着我的頭發,許久才發現我掙脫了輸液針。
護士過來幫我重新輸液,擦淨了地上的血跡,艾淨亭責怪的坐在凳子上看着我,我握着她的手,“我媽,剛才說什麽?”
艾淨亭愣了一下,看着我,“她說,‘莫染,就交給你了,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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