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天邊吐白,整個晚上都亮着燈的房間,此刻傳來兩道急促喘息的聲音,像是剛剛經歷了一場劇烈的運動,正在平息着呼吸。
腎上腺素逐漸降了下來,兩人躺在濕漉漉的床上,一人一邊渭泾分明似的。
梁青生腦袋清醒了,卻寧願自己還懵着,這一天發生的太過驚世駭俗了,馮栎出軌,他們分手,他和他室友上床了。
一盒避孕套都被他們用完了,房間一片狼藉,已經沒眼看了。
他活了二十年從沒有感覺像今天這般瘋狂過,酸脹腦袋隐隐傳來不适,身體卻異常興奮清醒。
他下床,從自己褲子裏摸出一包煙來,然後沉默的穿上皺巴巴的衣服,上面一顆扣子都被慈韓松抓撓時,給崩壞了。
慈韓松蓋着被子,他到底是承受的那一方,沒有他恢複的那般快,身體疼的要命,但是又是爽的,惦念了這麽久還是嘗到了,他盯着梁青生的背影。
他心中微微發冷,他想若是他就這樣穿衣無情,不管他死活走了,他一定要找人弄死他。
他上半身雪白的皮肉都是因為失力,被人捏出來的印子和一圈圈的牙印子,其實他身上還算是好的,梁青生雖然兇但是還算克制。
但是慈韓松就不一樣了,半點沒收着勁兒,他剛剛瞧見,梁青生健碩小麥色的背上和肩膀上,沒有半點好地兒了,全是紅印印,被他掐的,被他咬的。
好在梁青生穿上衣服了,倒是沒走,而是坐到沙發上,想抽根煙,冷靜下來,捋順一下這剪不斷理還亂的關系。
天還沒完全亮,空氣中似乎還延續着那濃郁的味道,久久不曾散去。
和馮栎分手這件事,毋庸置疑,他也不覺得後悔。
但是……慈韓松。
想到這,他聽見了細微的聲響,是赤腳走在地上的發出的聲音。
然後他被眼前的白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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盡管他看了一晚上,摸了一晚上,親了一晚上,依舊還是不能适應他那般白的肌膚,和他手指相握時,黑白分明得恍若他是非洲的。
慈韓松腰酸臀痛,什麽都沒穿,就十分自然的掃開梁青生的手臂,擡腿跨坐在男人腿上。
梁青生那被香煙拽回來的理智,一瞬間潰不成軍,将嘴角咬着煙拿開,怕燙到靠得這麽近的人兒。
他視線撇開,不去看他,那深沉的眼神帶着一絲躲閃。
昨兒晚上,盡管是慈韓松主動纏着他,但他對上他,是有絕對優勢的,他強迫不了他。
至于他說的強奸馮栎,且不說這事他不會做,就算做了,又關他梁青生什麽事情?
兩人早就沒關系了。
所以和他上床,其實就是自己欲望作祟,不想拒絕而已。
慈韓松帶上了眼鏡,那昂貴的眼鏡沒壞,身上半點未穿,偏帶了一副禁欲眼鏡,帶着一股難言的性感。
“躲什麽?”他坐在他腿上,掐着他的下巴,讓他直直對上自己的眼睛。
這是兩人都很清醒下的對視,梁青生的眼沉寂又冷淡,對上眼尾淚紅未消的桃花眼,終究還是浮現出了一絲別樣的情緒。
誰能想到,在別人清冷禁欲若白蓮的慈韓松,在床上那麽騷,那麽浪?
他想到了馮栎那碰一下就害羞的性子,在別人懷裏時欲求不滿的模樣,也許男人骨子裏都是這樣吧。
然後嘴唇被人狠狠咬了一下。
梁青生抽了一口涼氣,瞪眼看他:“你他媽幹什麽?”
他唇角被他咬出血了,這一下半點沒收着力氣。
“我坐在你腿上,你走神想誰呢?馮栎?”慈韓松雙眼微微眯起危險的弧度,眼鏡似乎都泛起了冷芒。
梁青生愣了一下,沒想到他一下就猜中了,只能沉默下來。
慈韓松嗤笑一聲,眼神冷冷淡淡的看着他:“是不是在床上也是想的那傻逼?所以不敢說話,怕喊錯名字是嗎?”
“不是。”梁青生倒是從頭到尾都沒有将他當成別人,偏頭又抽了一口煙,臉上一副喪氣十足的臉。
慈韓松抓着他的手,就着他的手指想把煙咬過來。
梁青生有些拿他沒辦法的架勢,他完全就是一根嗆人的小辣椒,确實漂亮,也的确難搞。
“桌上有煙,我這根我都快抽完了……”梁青生有些不适應和別人抽煙這種親密的活動。
慈韓松有一眼看穿別人的能力,立刻發覺,他是嫌棄了,就伸手親昵的摸了摸他的耳朵,然後湊近他耳畔,耳鬓厮磨一般暧昧說道:“老子連你二弟都抽了個遍了,你還吝啬一根煙給我?”
梁青生指尖一抖,那煙差點掉下去,将皮質沙發燙壞,他看着那擡眼和他對視的冷嘲眸子,挑釁似的,他将自己抽了半根的煙遞到他嘴邊。
慈韓松拿眼尾撩了一下他,然後才像是不情不願似的咬住濕潤的煙口吸了一口,煙比他的更辣更嗆人。
他吐出一口煙來,故意全灑在梁青生冷硬的眉眼間。
他透過煙霧,看見那冷豔的眉眼帶着狡黠的眸色,很像一只偷吃的白狐。
梁青生喉結滾動,便感覺又不對勁了,猛吸一口氣,手臂盤着他的腰肢,附身将煙按滅在茶幾的煙灰缸裏。
“別他媽勾人了,幹不動了。”梁青生嗓子都是啞了。
慈韓松順着動作勾住他的脖子,嘴角挂着調侃的笑:“中看不中用。”
梁青生:“……”
真的想将人按住再收拾一次。
“沒套了,別鬧。”
“沒關系,內……”慈韓松被人捂住了嘴。
梁青生不想聽人這麽撩撥下去了,直接捂住他的唇,雪白的小臉被他捂住,便只剩下一雙眼睛似依舊帶着意味不明的笑。
慈韓松自然知道沒戲,他帶着醉意的時候,都一定要做安全措施,更何況已經清醒了,更不可能了。
“你想怎麽樣?”梁青生松開他嘴,垂下眸子,低聲問道。
他真的不理解,這人何必來招惹他,他一個沒文化的專科生,家裏有錢,但也不是那種可以随意揮霍的地步,而且他自己就很有錢了。
“你說我想幹什麽?”慈韓松聲音沙啞冷然,說話的時候,很像在怼人。
梁青生:“我不知道。”
“你不想負責?”慈韓松按住他的肩膀,将人按在沙發靠背上,居高臨下的看着他。
梁青生看了一眼他身上,又心虛似的離開,對上他警告的眼神,讷讷道:“我……”
實在是無法對着身上還滿是他嘬吻出痕跡的男人說拒絕。
但是他經歷一場失敗的戀愛,并沒有心思馬上投入到下一場中去。
“我懂了,我他媽就當被狗咬了一口……”慈韓松直接以退為進,冷笑一聲之後,就要從他腿上起來。
梁青生拉着他手腕,力氣大,硬是沒讓他起來,他從沒這麽窩囊過:“我不是不想負責,只是你也知道,我昨天才和馮栎分手,第二天就和你在一起了,你覺得這樣好嗎?”
慈韓松心中想的是:這有什麽不好的,好得很!
但知道他不是這種人。
慈韓松臉上冷意消失了一點,“那你就和我當炮友吧。”
反正他自己也是貪圖他的這點東西。
“……”梁青生并不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提議。
“這不好……”梁青生皺眉。
“哦,你想白嫖,那就白嫖吧。”慈韓松小表情冷得不行,但在梁青生看來,卻沒有半點威懾力,實在是他反差太大了。
“我沒有想白嫖,你要多少錢……”梁青生順着他說道。
“你當我出來賣的的?”慈韓松的眼神更冷了。
“……”梁青生沒轍了,手一松,原脾氣就不好,哄成這樣已經是極限了。
“那你走吧。”
慈韓松呆了一下,見他眸色沉沉的看着他,表情隐隐不耐煩,也不抓着他了。
他心中微微一酸,他就想和他保持聯系,就算炮友也沒關系,他就這麽不願意?
他也不是那種話傷心就會服氣離開的性子,一屁股坐下去,抱住梁青生脖子又吻了上去,兩人嘴內煙草味蔓延。
梁青生愣了一下,見他眼神恨恨的看着他,帶着一股子令人心驚的執着,去拽他的手,沒拽動。
他也不好真的用力去掰扯,就放縱他吻了,反正兩人更親密的都做了,不差這點。
他吻的兇,磕得嘴唇都疼了。
“你他媽差點把我幹死……我就這麽不如馮栎?”慈韓松紅着眼,抿着唇,面無表情的看着他。
梁青生現在聽見馮栎就來火氣,更不想和他讨論兩個人誰更好,靜靜看着他,冷淡的說道:“那麽多人追你,你何必犯這個賤,糾纏我?我現在真的沒有想談戀愛的心思。”
慈韓松看了他很久,很久,身體因為暴露在空氣中太久,泛起了冷意,手臂起了細小的雞皮疙瘩,他松開了手。
他知道現在糾纏梁青生只會讓他更煩,還不如直接離開。
他再沒說一句話。
梁青生視線落在他身上,看見他筆直走路時,兩腿在隐隐顫抖,冷着臉的模樣帶着一股強撐的意味。
他垂下眼簾,覺得自己有些不是人了。
可他真的沒想好,要怎麽補償他。
随着關門聲響起,他才從緊繃的狀态放松下來,靠在沙發上,整個人陷了進去。恍然在想起來,他和慈韓松有那麽親密的接觸,但連一個聯系方式都沒有。
門口地上放着的是他昨晚上帶來的黑傘,此刻外面還在下着雨,窗戶被雨幕模糊光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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