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他們這個職業技術學校,雖然成績并不怎麽樣,但綠化做的很好,到處都是郁郁蔥蔥的植被,随處可見的花圃,一些還是花骨朵,一些還沒開花的呈現綠葉狀,也有開花了的鮮豔美麗。

像迎春花就開的正好,枝條纖細,從根到枝丫,逐漸從粗變細,一條條藤條都垂着,上面點綴着黃燦燦的花。

兩人走後沒多久,馮栎小兔子似的、小心翼翼的找到了籃球場,找了一兩圈都沒有找到人,正在心情沮喪的時候,有人從後面拍了拍他的肩膀。

是之前帶路的孟何,他笑着站在他面前,撲面而來的熱氣,讓他臉紅了一點。

“是你啊,你來找梁青生嗎?”孟何幾乎明知故問,他看着馮栎臉上帶上的粉紅,眼眸深邃了一下,笑意更深了。

“嗯,他在嗎?”馮栎點了點頭,聲音細細的。

“哦,他和他男朋友剛剛走了。”孟何搖了搖手上的水,“這還是他男朋友買的呢。”

這話一出,對于馮栎不亞于晴天霹靂,他猛地擡頭,顧不上害羞了,直直看着他:“你在說什麽?什麽男朋友?”

“唉?你不知道嗎?梁哥已經交新男朋友了。”孟何見着他雙眼淚汪汪的表情,一雙杏眼淚意點點,帶着一種格外勾人的情緒。

馮栎搖頭,眼淚刷的掉下來的:“不會的,哥他怎麽會......”

“也許有誤會嗎?”孟何做出為難沉思的樣子,然後勾着他的肩膀,道:“那我帶你去找梁哥說清楚吧。”

馮栎心神俱碎,胡亂的點頭,只聽見了孟何說的去找梁青生,并沒有發覺兩人過于親密的舉動,他眼神帶着危險。

“你怎麽過來了?”梁青生勾着他的脖子出了球場之後,就松開了,一手拿着一瓶沒喝完的水,一手拿着一件軍綠色的沖鋒衣。

“想你了,就過來了。”慈韓松看了他一眼,平靜的說道。

“哦。”梁青生心中不怎麽信,唇卻緩緩翹起了,看着他說道:“吃飯了嗎?”

“還沒。”慈韓松和他并肩走在種滿銀杏樹的小道上,他肩背挺拔,一絲不茍的表情和長相,是和這個學校格格不入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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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外面吃還是去嘗嘗我們巨難吃的食堂?”梁青生故意這麽說着,這條走的路就是要出去的路。

“食堂。”慈韓松想也不想說道。

“吃你最愛吃的菜。”

梁青生登時腳步一頓,慈韓松也停下,轉頭看他,天空中最後一絲晚霞都沉了下去,學校微黃的燈亮起來,拉長了兩人的影子。

“食堂能好吃到哪裏去?真要去食堂?”梁青生他看起來是一個大大咧咧的男人,其實他能很準确的探查到別人的情緒。

“去食堂,吃你平時最愛吃的菜。”慈韓松又重複了一遍。

“成,走,帶你去。”梁青生轉身,往另外一條岔路口走去,轉身時,表情莫名的沉默。

慈韓松大踏步走了一下,追上他的腳步,伸手挽住他的胳膊。

梁青生身體僵直了,将自己髒兮兮的手握拳,不碰到他的衣服,倒是沒有其他拒絕,只是說:“一身汗,你也不嫌髒。”

“我一身汗的時候你沒抱過?你嫌棄了?”慈韓松歪頭反問他,說完之後,還伸手緊緊掐了一把他的手臂,硬梆梆又浸着汗的,烙鐵似的,根本掐不動。

他總是有話能堵得的梁青生一口氣咽不下去,又吐不出來。

“你再捏,我把你扔到湖裏去信不信?”梁青生忍了一下,終于是忍不住了,食堂旁邊就是一個人工湖,上面還幾只假的白天鵝和一彎石拱橋。

慈韓松一直在捏他的手臂,他手指細膩柔軟,揉搓起來軟軟的,真的很難讓人忽略。

“不信。”慈韓松道,黑暗中因為眼鏡有些反光,梁青生更加看不清他的神情了。

“不信拉倒。”梁青生一直半握着拳,剛剛打完球的手,确實很髒,不想把人家衣服給弄髒了。

到了食堂,從外面有一個垂直電梯,可以直接從一樓到二樓。

梁青生擡起手臂,躲開他的手指,去了洗手的地方,洗手的地兒,前面有一個鏡子,他一邊搓手,一邊看旁邊慈韓松。

他正垂着眼睛看他洗手,卷翹的睫毛在眼鏡遮擋下看起來并不突出,但是他是親眼看見過他長睫沾濕的模樣,極其濃密又甚是無辜性感。

他穿了一身克萊因藍的衛衣,越發襯得肌膚雪白,後面衛衣自帶着帽子,他認真不說話的樣子,顯得有些乖巧,露在外面的脖頸修長白嫩。

梁青生沖掉洗手液,見他表情專注認真,将自己沾着冰冷水漬的手,往他領口伸去,想冰冰他。

慈韓松猝不及防被襲擊,卻也沒有躲,下意識的偏頭擡肩,将他的手直接夾住了,那濕漉漉的手将他的半邊臉頰都弄濕了。

梁青生的本意是像冷一下他的,可是他低估了自己手心的溫度,雖然水冷,他的體溫卻燙的離譜,所以根本就沒有冷到慈韓松。而且他肌膚觸感是溫熱柔軟的,顯得他像是什麽占便宜的壞蛋了。

慈韓松蹙眉,有些不贊同的看着他:“你幹嘛?”

梁青生眼神閃躲了一下,抽回自己的手,幹笑兩聲:“沒什麽,哈,快走吧,等下都賣完了。”

慈韓松又看了他一眼,最終還是沒說話,伸手去牽他的手,這下梁青生更不自然了,躲也不是,不躲也不是。

牽手這種事情,他和馮栎做過,但不會在這麽多人,這麽注視下,這麽自然的牽手。

慈韓松沒管他的想法,他從來都是想幹什麽就幹什麽的。別說他是同性戀這件事情,他爸媽都不管他,其他人更加不能對他造成任何影響。

他不光牽他,還要和他十指相扣。

梁青生沒有低頭去看,只是在他手心貼着他手心,與他十指相握的時候,微微收攏了他的手。

他的手大,完全能将他包裹住,明明是黃種人的黃皮膚,在他冷白的皮膚下,顯得格外的黑。

他這是第二次,發覺兩人色差這麽大。

第一次是跪在自己面前,他的手握住他腰的時候,那雙手和那截柔韌的腰以及那褐色和粉紅的泾渭分明。

讓他意識到了這一點。

“你一般吃什麽?”慈韓松掃了一眼三三兩兩坐着的人,出聲問道。

梁青生拉着他,走到一個鐵板燒飯的面前,問了一句帶着口罩的小哥:“還有牛肉的嗎?”

“還有,要幾份?”小哥點頭。

“一份就好了。”然後梁青生掃碼付錢,手松開了,就沒牽上了,而是找了一個近一點的地方坐着。

七點多的食堂已經沒什麽人了,都已經吃完回寝室了。

“等等我帶你逛逛還是送你回去?”梁青生拿了幾張紙,遞給他,讓他将自己的桌子前面的油擦幹淨。

“來都來了,逛逛吧。”慈韓松将擦桌子的紙放在桌上,梁青生十分自然的将他髒的紙和自己的放在一起。

食堂效率不錯,擦個桌子的功夫已經做好了。

慈韓松坐在裏面的位置上,梁青生讓他別動,自己去給他端了過來,那飯菜冒着滋滋的香味,下面還有一個石板。

“下面那個石塊很燙的,別去碰,小心一點。”梁青生将勺子遞給他。

慈韓松看着眼前的牛肉飯,看起來還挺好吃的,聞起來也香,上面澆的辣椒醬看得人莫名有食欲,呲溜呲溜的。

梁青生視線無處安放,不好盯着別人吃飯吧,就拿出手機來刷刷,視頻放出的聲音很小,慈韓松看了一下是籃球比賽的視頻。

他慢條斯理的吃着,時不時看看視頻,他自己就是籃球隊長,自然是懂籃球的,看起來也沒什麽壓力。

他安靜的吃飯,許久沒聽見聲音,梁青生擡頭看了一眼,然後對上了慈韓松眸子,他嘴巴鼓鼓的,還在嚼着飯。

四目相對,慈韓松停了一下嚼菜的頻率,梁青生嘴角輕輕抿了一下,兩人又同時偏頭,視線錯落開。

“你覺得......好不好吃?”梁青生覺得一直看着手機,似乎也有些不好,就收起來了,叉着手臂看着他。

“還行。”慈韓松淡淡說道,表情寡淡,讓人很難相信他說的還行。

“确實一般,我原本想帶你去外面去吃的。”梁青生把玩着手機,解釋說道。

慈韓松擦了擦嘴,掀起眼簾,道:“明天帶我去吃。”

梁青生驚訝的看過去,那表情似在說“明天我們兩個還見面”的不可思議表情。

“不可以嗎?”慈韓松手摸到煙,又覺得在食堂抽煙不合适,忍了下來。

“明天周三,周四我們就要去看電影了,幾乎是天天見了。”梁青生之前除了和馮栎在一起的前三個月,因為在一個班上天天見以外,還沒有和戀人見面這麽頻繁的。

“不行嗎?”慈韓松站起來,望着他,語氣疑惑單純的:“所以談戀愛是不可以天天見面的是嗎?我第一次談沒什麽經驗,哥哥教教我啊。”

梁青生看向那雙微微挑眉的男人,嘴角似帶着戲谑,卻因為那張冷臉表現的沒那麽明顯了。

他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別叫哥。”

“馮栎能叫,我不能?”慈韓松一瞬間玩笑消失了,整個人變得鋒利起來,眼神冰冷。

“你比我大三個月,叫我哥?”之前他們開房的時候,他的身份證放在桌子上,他瞄了一眼,就記住了。

慈韓松抿了抿唇角,表情才沒那麽難看了,不和他計較這些,依舊冥頑不靈:“哥哥,想抽煙了,你想想辦法啊。”

梁青生已經站起來,聞言腳步一頓,又想起了那天醫院廁所發生的事情。

馮栎叫他哥,一般就一個字,僅僅代表着一種稱呼,而慈韓松叫他哥哥,語調卻帶着一種另外的挑逗意思。

現在在梁青生心裏,抽煙已經和打啵劃上等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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