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顧玄激蕩的情緒并沒有維持很久, 他松開李政嶼的瞬間。便被李政嶼扒着臉,看他臉上的傷或者說是表情。
他有些難為情,因為他眼眶雖然不紅了,剛剛的動作卻是在示弱了, 而且感覺真的很窩囊, 但是顧玄還不能和李政嶼坦白那個子虛烏有的夢。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那種感受, 只怕他就算說出來, 也沒人會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李政嶼也許會覺得他是不是被人撞壞腦袋了, 所以神經失常了。
顧玄半個字也沒說, 被李政嶼手勁不小的扯着臉看時, 雖然眉眼間浮着一股不耐煩,甚至是森冷的情緒, 但他還是沒有拒絕李政嶼的查看。
“只有這兒受傷了, 還有別的地兒嗎?”李政嶼目露關切,手指想碰不敢碰的樣子,他也只有在顧玄受傷的時候,才會忘記他給自己畫上的牢籠,放任自己接近和關心顧玄。
顧玄被他異常灼熱的目光,弄得有些不自在了,直接站起來, 讓原本坐在他腿上的李政嶼,也只能站起來, 不能再觸碰到他的臉。
“死不了,就被相機砸了一下而已,別大驚小怪的。”顧玄又彎腰将自己掉在沙發上的手機撿起來, 放進自己口袋裏。
李政嶼視線又在顧玄臉上巡視了幾遍, 見他眼神頗為清明, 半點看不出受傷的虛弱,便松了一口氣,眼神微微彎了彎,像是開玩笑的說道:“剛剛小玄是不是要哭了?”
顧玄聞言,微微撇下唇角,原本堅冰似的表情,像是從中間裂開了一條縫隙,但是嘴能頂天立地的顧玄同志直接不客氣的說道:“你在發什麽神經,我哭什麽?”
見他如此強撐的模樣,李政嶼唇角帶着一點兒溫潤又調侃的笑,聲音異常溫柔:“因為小玄關心哥哥啊,所以悄悄難受了。”
見他滿臉不服輸,像是又要繼續嘴硬。
李政嶼直接作勢走向那個牆角的垃圾桶,只見那個垃圾桶被顧玄一腳提走撞到牆壁上後直接翻了,那串手鏈佛珠掉了出來。
此刻正孤零零地躺在地板上呢。
“那我去将轉運手串撿回來......”
顧玄見他直接轉身的模樣,心緩慢一揪,伸手直接擒住了李政嶼的手腕,脫口而出一句話:“不準再戴了!”
李政嶼其實是真的想撿回來的,這個手鏈是當時顧玄因為他的忽視所以高燒不退,一直昏迷不醒的時候,他去寺裏面去求的。
當時是別人告訴他,那個寺廟很靈之類,他又因為顧玄一直不退燒,在醫院束手無策的時候,才死馬當活馬醫過去的,也是很神奇,他求得那個佛珠的第二天,顧玄就退燒了。
但是顧玄退燒之後去上學了,而他陷入了高燒,但是他并沒有陷入昏迷的狀态,發燒了也能繼續工作......
從那之後李政嶼莫名就覺得這個佛珠是能夠保護顧玄的,再也沒離開過他的手腕。
見李政嶼似乎還對那個奇怪的手鏈念念不忘,顧玄有些急了,他直接走到李政嶼面前,低頭對視上他的眼睛,鳳眼微微眯起,帶着一絲不悅,惡狠狠地說道:“李政嶼,你要我,還是要那個狗屁手鏈。”
李政嶼:......
他見顧玄表情如此兇狠又認真,實在忍不住笑出聲來,随即他勾唇笑道:“你和一個手鏈比什麽?”
“我和手鏈比,你還在猶豫呢!”顧玄雙眼似迸射出了火花,直接瞪着他,仿佛李政嶼是什麽十惡不赦的犯人。
“沒沒沒,沒猶豫,選你,選小玄。”李政嶼帶着笑意的聲音響起。
顧玄見他笑得這麽開心,額頭上的青筋都凸了凸,他絲毫不懷疑自己的推斷。
李政嶼就是在嘲笑他幼稚!
但是!他剛剛說的話好像确實挺幼稚的!
他捧着他的臉,顧玄眼神兇狠,見他眼眸彎彎,淚花都笑出來,他氣不過地兇他,兇巴巴地說道:“你別笑了!”
“好好好,不笑。”李政嶼唇角揚起,眼眸彎彎的樣子,半點不笑的信服力都沒有。
顧玄見他絲毫不收斂的笑容,終于忍不住低頭,也不管什麽其他的了,直接吻住了李政嶼的唇,沒忍住出氣似的咬了咬他的唇。
半晌,顧玄眼神幽幽的看着他。
“李政嶼,有這麽好笑嗎?你嘴巴都笑得合不攏了!”
顧玄簡直怒火攻心,但是無名火又被李政嶼笑沒了,他剛剛親李政嶼,他居然都不回應他,只顧着笑了。
“啊?”李政嶼終于停住了笑容,也不怪李政嶼笑得這麽開心,因為他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顧玄這麽可愛,對着他撒嬌的樣子。
并且這件事的緣由,是顧玄關心他,所以才會兇他,他半點不覺得傷心,還十分開心。
因為他好像知道了,顧玄其實并沒有這麽恨他,他還是關心他的。
得出這個結論李政嶼既開心又後知後覺地猶豫糾結。
“頭還疼不疼?”李政嶼冷靜下來,發覺自己的臉居然被顧玄捧在手裏,便有些不自然地想把顧玄的手扒拉下來,但是顧玄偏就不動,捧着他的臉,逼着他的視線和自己對視。
“不疼。”顧玄靜靜地說道。
“那就好。”李政嶼眼神閃爍了一瞬,視線落在顧玄頭頂上,就是不想去看顧玄那明晃晃似就要盈滿溢出的熾熱感情。
“我說不疼,你就信了?”顧玄見他這心虛的樣子,好像和他對視一眼,就是對于他的極大亵渎,語氣又變得冷嘲熱諷起來。
李政嶼表情一頓,對上他漆黑的眼瞳,心微微顫動,但是語氣平靜又無奈:“那小玄是在騙哥哥嗎?”
今天顧玄格外地矯情,因為他窺見了一個他從前從未思考過的真相,所以他感覺到李政嶼在他心中的分量似乎更重了一些。
可偏偏李政嶼似乎還想要逃避,這讓顧玄覺得心裏憋屈得厲害。
“騙你又怎麽樣?”顧玄反問他。
李政嶼眨了眨眼,手抓住顧玄的手腕:“哥哥,帶你去看醫生?”
顧玄垂眼看了一下,李政嶼抓着他手腕的手指,根根修長白皙,湧起一股沖動,在李政嶼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低頭親在他的手指頭上。
李政嶼原本以為顧玄要親他的,他都想好要怎麽躲開了,他往後躲的同時,緊緊抓住他的手腕,但是顧玄并沒有親他的嘴,輕飄飄的吻落在他手指上。
恍若羽毛一般輕,卻帶着一抹顧玄的溫度。
顧玄只是親了一下,便又将視線對上了李政嶼,面無表情的樣子多了幾分陰狠又冷淡的情緒。
之前李政嶼也許會被他這個樣子騙了,和很多不熟悉顧玄的人一樣,以為他危險又狠厲。
但其實顧玄是一個心腸很軟的好小孩。
“哥哥,我頭痛。”顧玄松開捧着他的手,順着他的手腕,改成了抓住他的手,十指相握的時候,他眼神閃過一絲溫柔。
李政嶼怔然看着他,這是顧玄發生車禍後,第一次在不是暧昧迷亂的場景,這麽正兒八經地叫他哥哥。
顧玄僅僅只是勾了一下唇,那張漂亮的臉,就像是冬去春來一般,似有鮮花在臉上綻放,好看得移不開眼,黑底有似有若無的星星在閃爍。
李政嶼聽見了自己不規則的心跳,心跳開始因為他的笑容失衡了,明明不是多深的笑意,甚至帶着一絲薄涼的感覺。
卻讓一個原本就喜歡他的人,呼吸都微微停滞了。
顧玄見李政嶼表情怪異怔愣,眼底笑意越發明顯了,他伸手抓着李政嶼的手,感覺到他無意識在緊張回握他。
便覺得顧爸顧媽這輩子做的最偉大的事情,應該就是給他生了一張好臉吧。
李政嶼緩了緩呼吸,噙着一抹笑:“小玄,我......”
“哥哥,給我呼呼吧。”顧玄突然打斷他的話,眼眸認真地看着他。
就像李政嶼知道怎麽拿捏他一樣,顧玄從來不是蠢人。不然不會高中的時候,明明每天睡覺摸魚,但還是考上了和李政嶼一樣的名校。
顧玄了解李政嶼,只是他之前不願意将心思花在李政嶼身上,覺得他不配。
但是現在他想,其實讓李政嶼愛上他,也挺有趣的。
對吧?
李政嶼雙手被牽住了,他看着長大的弟弟,一向将嘴鋸了還是要嘴硬的弟弟,在他面前服軟的時候,登時眼前一陣眩暈,眩暈過後,還是能看見一雙直勾勾的黑眸。
便知道不是幻覺。
“啊,好......”李政嶼腦袋根本來不及拒絕,便已經答應了。
顧玄已經比他高了,他要給他呼呼,便只能擡起頭,還想踮起腳的時候,顧玄主動低下頭。
這種事情,李政嶼小時候為顧玄做過的,顧玄小時候皮得很,經常摔倒,膝蓋常年都是摔破皮的,塗了藥也不管用,一定要哥哥呼呼才不哭的。
現在在做這事的時候,說實話,顧玄也是忍着極大的羞恥才說出口的,畢竟他的男子漢氣概不允許他說出這種話,但是另一方面想讓拿捏的李政嶼的心又占了上風。
李政嶼吹着吹着,從震驚中回神後,便越吹越想笑了,特別是看着顧玄羞恥的表情,和泛紅的耳根,徹底吹不下去了。
顧玄聽見他的笑聲,擡眼看他,就見他已經笑得眼角的細紋都出來,便咬牙切齒地瞪着他,手捏緊他的手,像是要将他的手指的骨頭給捏碎了。
“哈,疼疼,哈哈哈,小玄,疼疼......”李政嶼擡起手,有些扭曲的想要掙脫他的手。
見他笑得那麽開心,顧玄雖然惱羞成怒,可并沒有真的阻止他,松了勁兒之後,便靜靜看着他。
李政嶼還是穿着一身嚴謹的西裝,但是表情已經算是十分出格地大笑了,都知道做商人的,要學會揣摩人的心思,同時不能讓別人察覺到自己的真實想法。
所以李政嶼披上了溫潤的皮囊,戴上了沒有人能看穿的溫和面具。
李政嶼笑聲戛然而止,因為顧玄直接一把抱起了他,他有些驚慌的低下頭去看他。
顧玄腦袋也是懵的,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突然就抱李政嶼,甚至想抱着他轉圈圈。
但是這麽丢臉的事情,顧玄當然不可能去做,所以他只是将他抱起來,李政嶼雙腳離地之後,又被冷靜地放下去,強行挽尊地說道:“我......掂量一下,你胖了沒有。”
李政嶼又笑了起來,這次顧玄直接不理他,說完之後,直接走了出去。
李政嶼等笑夠了之後,擡手摸了摸自己眼尾的濕潤,朝着顧玄離開的方向追了出去。
見顧玄站在他車前抽煙,眼神專注看着旁邊的垃圾桶,站在垃圾桶旁邊也不嫌髒。
李政嶼走了過去,像平時的語氣:“走吧,哥哥帶你回家。”
“誰要你送?”顧玄條件反射地怼道。
“那你來開車?”李政嶼作勢将車鑰匙遞給他。
顧玄将手上的煙掐滅,扔進垃圾桶裏,擡手就要去拿他的車鑰匙,半點沒有自己還沒考駕照的自覺:“我開就我開。”
李政嶼則沒讓他碰到鑰匙,直接收回了手。
“算了,算了,我來,我來。”李政嶼笑着打開了駕駛座坐上去。
顧玄對他挑了挑眉,挑釁地露出一個他玩不起的表情。
你說顧玄真的敢開嗎?其實是不敢的,顧爸顧媽是出車禍死的,他未來的場景裏兩人也是出車禍出事的,所以他惜命得不行,只是絕不肯認輸就對了。
別管,天塌下來,有小顧總的嘴頂着呢。
語 偃u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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