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

“今天你不用去上班了嗎?”顧玄坐在車上, 一邊看着後視鏡裏面自己“脆弱”的樣子,一邊像是完全不在意地問道。

“托你的福,今天我放假。”李政嶼目不斜視開車,嘴上打趣說道。

顧玄也沒看他, 将頭偏在另外一邊, 道:“本來就該休息休息, 如果接管顧氏要像你一樣, 每天這麽累, 我寧願讓它破産算了。”

“小玄。”李政嶼溫聲叫他名字, 聲音有些無奈, “說什麽氣話呢,這是叔叔阿姨的一手打拼出來的。”

“我爸媽大概也不會想讓他們兒子因為打理公司所以累死吧。”顧玄聲音涼飕飕的, 之前他爸媽是他和李政嶼之間的雷點, 現在因為他心态的變化,也能提了。

“怎麽會,不至于不至于......”李政嶼笑着說道,并不在意。

“怎麽不會,現在過勞死的人還少嗎,每天新聞裏面就要報道出一例,別人是被資本壓榨所以猝死的, 你倒是高尚,直接上趕着送死。”顧玄雖然能理解李政嶼這麽勤奮的原因, 但是他并不能贊同。

人生在世就短短幾十年,出意外的話,誰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能活多久, 也許下一秒兩人就死了呢。

活得那麽累做什麽, 及時行樂不好嗎?

李政嶼知道顧玄是關心他, 便不以為意地說道:“我沒那麽高尚,我只是想讓我們兩個的日子過得好一點而已,想讓小玄能肆無忌憚地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呵,說得比唱得還好聽,你現在不就在逼我上班,做着我不喜歡的事情嗎?”顧玄直接一針見血地說道。

顧玄完全能理解李政嶼為什麽會這麽說,又為什麽說的和做的不一樣,因為在李政嶼眼裏,他永遠是弟弟,就像是那些做家長的心裏是一樣的。

都會想要給家裏的小孩最好的生活,所以玩命地賺錢,結果最後忽視了小孩的成長,最後自己守着自己賺的錢,自己和小孩的感情早已經凝結成冰了。

李政嶼被他這話說得有些愣住了,他還沒來得及辯解,就聽見顧玄又冷靜地說道:“我們兩個難道是生活奢侈的人嗎?”

确實,且不說李政嶼向來不會浪費錢,一件西裝能穿很久,只要沒壞就能一直穿,顧玄也沒浪費錢的習慣。

就說他那輛車,都不是什麽幾百萬的豪車,還是朋友送他的十八歲生日禮物。

“你賺那麽多錢,是想死了之後,叫人燒給你嗎?”

李政嶼:......

“那倒不是。”李政嶼嘆息一聲,他不再多說什麽,因為顧玄雖然語氣不客氣,但是說得都挺有道理的。

“而且,我來公司兩個星期,也發現了,公司就是你的一言堂......”顧玄雖然不懂什麽管理公司,但是他察言觀色的能力很不錯的。

大致都了解了一些,公司那些人也許有真本事,但是李政嶼是大包大攬的姿态,很多人的想法都沒機會提出來,因為直接只要執行李政嶼的命令就好了。

“不是,小玄,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向來對人游刃有餘的李政嶼顯得有些着急了,因為顧玄這話很像質疑他的用心,導致車都開得有些急了。

“李政嶼你先穩住,好好開車。我沒有說你要篡位的意思,只是我想跟你說,你其實不用這麽累,你是老板,很多事情你可以交給底下的人去做,根本沒必要把自己弄得那麽累......”顧玄一把抓住旁邊的扶手,另外一只手抓住自己的安全帶,肉眼可見的緊張。

在察覺到李政嶼車速又穩定下來,才默默松了一口氣。

李政嶼臉上表情變化了幾瞬,現在公司的骨幹都是他招進來的,之前的公司員工在顧叔叔死了之後,不是跳槽,就是想要留下來裏應外合吞并公司的。

在這種情況下成長起來的李政嶼,幾乎誰都不敢信,所以他就是公司的頂梁柱,不管什麽活都攬在自己身上,才會每天這麽忙。

“就算我爸媽在,應該也不想看見你一輩子獻身在他們公司吧。”顧玄垂下眼,最終還是默默說出這句話。

李政嶼手指驟然縮緊,捏緊了方向盤,眼眶像是有熱流湧出來,神情緩緩變得十分哀傷。

半晌,他才像是松了一口氣,卸下了重擔一般,重新笑着說道:“好,我知道。以後我會慢慢改的,不過小玄這麽厲害,我覺得很适合管理公司呢。”

“別別,別給我戴這種帽子,我不稀罕,也不想要留在公司。”顧玄想也不想拒絕,他心裏很清楚,公司如果沒有李政嶼的力挽狂瀾,早就不複存在。

現在這一切雖然還是顧氏的殼子,但顧玄更願意說這是李政嶼的公司。

顧玄還不屑去搶李政嶼的東西。

“那小玄之後,想做什麽呢。”李政嶼見難得有兩人這麽平心氣和的時候,便趁機問道。

顧玄沉默下來,開始認真想李政嶼現在說的這個問題,他之前從來沒考慮過這個問題。

李政嶼見他低着頭,很久不說話,他也不再重複,他一向尊重顧玄,他不想說就不說。

但是很快,顧玄便給出了一個答案:“說實話,我對自己現在沒什麽規劃,不知道要做什麽,而且我好像畢業證都還沒拿到。”

“我如果想當個體育老師或者健身教練,你會不會氣死啊?”顧玄想到自己大學學的專業就是體育,便冷不丁地說道。

“......”李政嶼一下梗住了,他實在沒有想到顧玄居然說想當老師,還是體育老師。

見他表情怪異,顧玄唇微微彎了一下,心情很不錯。

“其實你如果想的話,也不是不行,老師很穩定啊,國家飯碗,有保障,就算之後公司破産了,你也餓不死。”李政嶼随後說道,就像是顧玄已經當上了體育老師一般。

顧玄覺得李政嶼越來越像那種傳統父母的思想了,但是他明明只比他大了八歲啊,雖然說三歲一代溝,但是也不至于代溝這麽大吧。

他沒真的想當老師诶!他并不想誤人子弟!

但是顧玄暫時也不想再去辯解什麽,只是閉嘴不言。

李政嶼則心中已經在想顧玄去哪個學校當老師好了。

兩人回到家之後,還是下午兩點多的樣子,外面豔陽高照,好不容易有個好天氣,李政嶼原本想的是去陽臺上去曬曬太陽處理一下工作的。

顧玄說得很有道理,可是真的放權是需要過程的,不能急于一時,暫時這些工作還是李政嶼的活兒。

但是顧玄能放着李政嶼去處理工作嗎?

那必不可能啊。

顧玄覺得頭發上黏糊糊的就想洗頭,他和李政嶼說了一嘴:“啧,頭發好像髒了,好想洗頭。”

這話被李政嶼聽見,直接截住了他的腳步,他湊近顧玄,擋在他前面,表情凝重地看着他的額頭上的傷口,道:“不行,小玄,你現在傷口還在涔血呢,不能碰水。”

顧玄不以為意地瞟了一眼他,說道:“沒事,紗布上的血早就幹了,沒流了。”

李政嶼皺眉,望着他表情有些不贊同,“不能沾水。”

兩人就這麽對視着,顧玄頭上的紗布有些像是那種電視劇抗戰老片裏面,被炸藥炸傷之後,包裹住的傷口,包紮的時候沒有注意頭發,所以現在顧玄的發型真說不上來多帥。

“哥哥。”顧玄勾了勾唇,聲音異常磁性緩和,又開始強詞奪理地講道理:“親我一下,我就不洗了。”

李政嶼聞言,眉眼松了一瞬,唇角帶着一絲微笑,低聲說道:“顧玄,你真是......我現在是在為你好。”

“哦,那你親不親?”顧玄表情鎮定,像是在說一件很正常的事情,黑眸沒有一絲玩笑的情緒。

李政嶼維持不住唇角的弧度了,心中又開始掙紮,這和顧玄主動親他不同,而是他主動去親顧玄,前者他只要配合,後者卻是要他主動,撕開他的僞裝矜持。

見他一直不動,顧玄直接從他身邊走過,沒走兩步,李政嶼追了上來,将他堵在了樓梯口,胸腔因為劇烈的心理掙紮所以起伏得厲害。

顧玄雖然心裏驚訝,但是表情一點都不明顯,而是拿黑沉沉的眸子看着他,神情冷靜。

李政嶼原本穿着的拖鞋因為太急直接掉了,他不給自己反應的時間,擡手直接将自己的眼鏡給摘了下來,兩人視線對視一瞬,李政嶼雙眼微微眯起,深棕色的眸子帶着隐隐閃爍的眸光。

顧玄看着他深吸一口氣,随後直接扣住他的肩膀,唇直接印在他唇上,還是一如既往的軟。

李政嶼伸手抱住他的肩膀,手指上還捏着自己的眼鏡,微微踮起腳。

顧玄沒有阖上眼睛,而是看着他顫抖的眼睫,戰戰栗栗的樣子,明明很緊張但是卻強裝鎮定的模樣,當一個運籌帷幄,從容淡定的人出現羞赧的情緒時,是異常的迷人。

他感覺到李政嶼生澀的讨好,軟軟的唇,一點點摩挲着他的,這種恍若幼崽試探的輕吻,讓顧玄不耐煩了,随後直接提着他的腰,将他按在扶梯上。

李政嶼感覺腰被狠狠撞了,他旋即伸手按住自己被撞疼的腰,下一秒,顧玄便附在他手上,代替他的手,揉了揉他的腰,動作也沒那麽兇了。

也許是撞了腦子的原因,顧玄狠狠親了幾口之後,便感覺腦袋有些眩暈了,然後瞬間手腳都軟了,眼前也出現了五彩斑斓的星點。

顧玄卸了力氣,伸手抱住他,穩住了自己的身體。

李政嶼表情變得驚恐起來,原本還在蠻橫親吻他唇舌的男人,往他身上一倒,他吓得手忙腳亂地抱住他。

“小玄!小玄!你沒事吧。”李政嶼抱着他的腰,兩人坐在地上,看着怔怔眨眼的顧玄。

顧玄只是一陣眩暈過後,視線恢複了清明,像是剛剛親得太狠了,大腦缺氧所以造成了眼前發黑的情況。

“別喊了,沒事,就是剛剛腦袋有點暈。”顧玄表情不是很好看,因為接個吻,都能将自己吻得眼前發黑,不是什麽光榮的事情。

“不行,我們還是去醫院看看吧。”李政嶼擔心地看着他,臉上之前害羞的紅還沒完全褪下,此刻只剩下緊張沒了半點旖旎,還在心裏內疚,他不該剛剛主動親他的。

“我們剛從醫院回來好不好,醫生都說我沒事了。”顧玄抓着他的手腕,恢複了力氣之後,見他表情嚴肅,一副一定要将他抓着去醫院的樣子。

他直接湊近李政嶼的側臉,在他下颌處輕輕地吻了兩下之後,帶着他特殊冷淡的聲線說道:“真的沒事,哥哥,都是哥哥吻技太好了,所以我缺氧了......”

這話讓原本嚴肅的表情立刻瓦解,眼神閃爍了一下,不知道該說什麽,他的吻技什麽的明明都是和顧玄實踐出來的,如果說他吻技好的話,顧玄也不差才是。

“別送我去醫院了,哥哥,接吻窒息好丢臉吶。”顧玄大剌剌坐在地上,然後伸手抱着李政嶼,臉埋在他肩膀處,唇貼着他耳畔說的。

因為不用看着李政嶼的臉,顧玄可以不那麽別扭,他顧玄也是一號能屈能伸的人物,為了不去人多的地方丢更大的臉,他願意伏在李政嶼耳邊,小聲和他示弱。

顧玄磨着李政嶼,最後還是沒去醫院,而是陪着李政嶼在陽臺上看書休息。

他們別墅的陽臺很大,旁邊還種着不少花,都是李政嶼打理的,不過種的一些比較好打理、好養活的花,此刻冬天,那些花都只剩下幹巴巴的幾片葉子了。

陽臺上還放着一個很大很軟的坐墊,人坐進去就會陷下去那種,很軟很舒服,因為很大,就算顧玄躺在後面都沒有問題。

兩人的姿勢就成了顧玄躺在李政嶼身後休息,他還從房間拿了一個枕頭,力求自己睡得更舒服。

李政嶼拿着手上的電腦,又看着蜷縮在他背後的男人,雖然軟墊沙發很軟,但是顧玄身高太優越,還是有一種束手束腳的感覺。

李政嶼覺得這樣躺着委屈他了,想叫他去房間床上休息:“小玄,你去房間休息吧,這裏躺着也不舒服。”

“不要,不去,我要曬太陽,我要進行光合作用。”顧玄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他長臂抱着李政嶼的腰,陽光太燦爛,有些刺眼,他就拿着李政嶼的西裝衣擺蓋住了自己的眼睛。

李政嶼:......

他一時間無言,但是因為馬上就要開視頻會議了,李政嶼見他只是老實地躺着,也不和他掰扯了,帶上了耳機,接通了視頻會議。

李政嶼眼前是有一個桌子了,所以他只是盤腿坐在座墊上,一邊曬着太陽,一邊處理公務。

顧玄曬得全身暖烘烘的,便真的有些犯困了,在李政嶼時不時的說話中眯了過去,察覺到他很久沒動彈,便低頭看了過去,只見顧玄已經皺着眉睡着了。

他将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蓋在他眼睛上,又從不遠處拿來了毛毯,蓋在他身上,顧玄手還圈在他腰上,就算這人睡着了,也要圈地盤似的環着他。

李政嶼失笑,然後視線回到電腦上,就見原本說話的策劃部經理已經停了下來,所有人此刻都看着他,然後就捕捉到了他們李總那抹溫柔動人的笑。

他們心中默默下定義,一定是李政嶼的女朋友在身後!

只有彭雅素抿唇微笑,表情詭異,很像是那種網上那種磕CP的表情,如果不是在開會,她的笑容怕是會咧到耳後根了。

李政嶼像是沒有看見他們暧昧的表情,繼續開會。

顧玄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是因為李政嶼的手機鈴聲,李政嶼西裝外套蓋在他腦袋上,手機響的時候,就像是在他頭頂放鞭炮,他不想醒來都難。

李政嶼已經開完會了,手機鈴聲響起的瞬間,他摸了摸襯衣,結果沒摸到手機,他才反應過來,他手機好像在外套裏,然後外套蓋在顧玄頭上了。

他馬上就去拿自己的手機,結果對上一雙剛剛睡醒,惺忪懵懂的眼,李政嶼飛快拿出手機,對顧玄說了一聲抱歉。

在李政嶼接電話的時候,顧玄遲鈍的腦子醒了,知道是李政嶼手機吵醒他,他使壞的摸了摸他的腰,然後坐起來,抱住他的肩膀。

李政嶼感覺到危險,想要站起來,去外面接電話,結果被顧玄用力按住了肩膀,他眼神視線落在顧玄臉上,帶着一絲警告。

顧玄看都沒看他一眼,直接将他眼鏡摘掉了。

李政嶼右手接着電話,顧玄就黏黏糊糊地親他左邊的耳朵,從耳廓往上,親了親他的眼尾,顧玄偏愛親他的眼尾或者說偏愛他的細紋。

李政嶼偏頭,不讓他亂來,同時嘗試再一次站起來,但是顧玄直接連着他的手臂,一把抱住,讓他動彈不了。

“嗯,之前簽的代言人出了問題?沒事,根據合約賠償,然後再找到同期或者類型差不多的替補上,嗯......”李政嶼還在忙,顧玄就像是一個搗蛋鬼似的打擾他。

李政嶼躲來躲去,顧玄一生氣,直接咬了一口他的耳垂,然後在他左耳畔壓低聲音說道:“哥哥,別動,你都吵醒我了,讓我親親怎麽了......”

顧玄聲音帶着一股剛剛睡醒的沙啞氣泡音,因為太貼近耳畔,李政嶼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他都沒能聽清楚,右邊電話那頭人說的什麽。

聞言,他不動也不躲了,任他親他的臉。

“嗯?你剛剛說什麽?”李政嶼微微揚起下巴,因為顧玄在吻他的側頸,像密密麻麻的春雨,拂過他的頸側肌膚。

左邊的臉頰都被他親得熱熱乎乎的了,李政嶼手已經不知不覺掐了掐他的手臂,他以最快的速度結束了這個電話。

顧玄在他挂了電話之後,也停了下來。

李政嶼轉頭去看他,便瞧見他微微挑釁的眉眼,他捏了捏手機,用了一些力氣,将他的手臂掙開,然後用最溫和的語氣,戳顧玄的痛處:“又不老實,是想又暈倒嗎?”

顧玄原本微微翹起的唇角,瞬間撇了下來,眼神帶着一絲兇狠,他伸手就想去抓李政嶼,結果他早有準備,抓了一個空。

李政嶼往外面走,扔下一句,太陽都下去了,陽臺冷,進屋裏來吧。

顧玄見他已經走遠了,又坐了一會,才發現太陽已經落山了,天氣也降溫了,他身上穿着衛衣還蓋着毛毯,但是剛剛進去的李政嶼,只穿了一件單薄的襯衣。

他陷入了沉思,李政嶼真的不怕冷的嗎?

顧玄将毛毯掀了下去,也走進了房間,房間裏因為有暖氣,暖和得不行,他看見李政嶼正在廚房忙活着什麽,便走了進去。

他一走進去,李政嶼正拿着一個白蘿蔔,打算去洗碗池洗菜,顧玄直接走進去,将他手上的蘿蔔放下,伸手握住他的手。

果然是冰涼涼的。

顧玄擡眼看向他,李政嶼滿臉疑惑地看着他,顧玄松開他的手,然後話也不說地就轉身出去了。

李政嶼搞不懂他怎麽了,便跟着走了出去,結果見他已經穿上羽絨服,正待在門口穿鞋子,他問出聲:“小玄,你幹什麽去?不在家吃飯嗎?”

“......”顧玄一言不發,只是低頭穿鞋。

李政嶼見狀心下一慌,還以為他哪裏得罪他了,或者是剛剛那話傷了他自尊,所以現在生氣要走呢。

顧玄突然被李政嶼抱住的時候,腦袋也是懵的,然後他感覺到李政嶼拍了拍他的腦袋,用比平時更加溫柔的聲音說道:“你去哪兒?別亂跑好不好,你額頭上還有傷,是我惹你生氣了嗎?不生氣不生氣,哥給你道歉。”

顧玄大大的腦袋,大大的疑惑。

他拉開圈住他脖子的手,但是李政嶼抱得異常緊,他居然一下沒有拉下來,接着又聽見李政嶼一邊蹭他的臉,一邊哄他:“不管因為什麽事情,都別生哥哥的氣,好好說好不好。別走......你想什麽時候親哥哥,都可以親,別跑出去。”

顧玄瞬間臉頰都紅了,這話太像是哄小孩子了,既覺得心動又覺得害羞,他悶悶地說道:“你先松開我,我要被你勒死了。”

李政嶼這才松開他,然後緊緊看着他的表情,似乎很怕他因為鬧脾氣不顧身體就跑出去。

“我沒生氣,不是亂跑,我出去買點東西。”顧玄對上他溫潤的眉眼,他頂着一個白色紗布,模樣極其狼狽,表情也帶着些不好意思的狼狽。

李政嶼見他真的不是生氣,便也不擔心了,見他這種難得一見的窘态,居然升起了開玩笑的心情,他倏地湊近顧玄的臉,唇角彎彎:“弟弟,要不要親一個再走啊。”

顧玄被他調侃的表情弄得左右為難,當李政嶼自己提出這種要求的時候。他就莫名露出年紀小人的不禁逗了,他一把推開他的手臂,轉身就走,嘴上念叨着:“媽的,誰喜歡親來親去的,我真的服了......”

李政嶼看着他消失在黑夜中的背影,他們小區對面就有商城,距離并不近,而且顧玄也不會開車,但是他們小區裏面有共享單車啊,就讓顧玄去掃共享單車吧。

他看着看着便神情黯淡下來,最近只要一離開顧玄身邊,他就會胡思亂想,他現在就在自我譴責,他剛剛怎麽可以調戲顧玄,他不該這樣的......

他站在門口發了會呆,直到撲面而來的冷風,才讓他醒神了,然後關上門,進廚房去準備晚餐了。

顧玄第一百零八次罵自己是傻逼,這大冷天跑出來買東西。他如同李政嶼預料地掃了一輛共享單車,因為他們小區不小,走到對面的商場,他回家可能飯都冷了。

他手握住單車手把的時候,感覺自己摸到了一塊寒鐵,他咒罵了已經:“真的傻逼。”

不錯,小顧總狠起來,自己也罵的。

然後我們小顧總迎着冷風,頂着頭頂的血塊,鼻涕都被吹出來,臉頰冷得在抽搐,穿的鞋子也沒有保暖的,腳趾也凍僵了。

等顧玄回來的時候,他的手指已經凍得不可屈伸了,李政嶼見他開門進來,露出一抹笑容:“回來啦,快洗手吃飯,正好做好了。”

李政嶼以為他是去買酒或者是什麽好吃的東西了,但是沒想到他帶回來一個深藍色的紙做的禮盒袋子。

顧玄吸了吸鼻涕,将東西往李政嶼手裏一送,然後跑到廁所去了。

李政嶼怔愣看着手上的東西,機械将東西拆開,是一根黑色帶着金色絲線邊緣的圍巾,而那個圍巾裏面還有一個粉色的手套,兩個毛絨手套還用一根毛線連接起來的那種。

他聽見廁所傳來擤鼻涕的聲音,表情複雜,眨了眨有些酸的眼眶,半晌,嘴唇動了兩下,都沒有說出話來。

這是顧玄給他買的?

所以他大晚上出去,是為了給他買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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