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6

那天顧玄自己突然抽風給李政嶼買的圍巾和手套, 李政嶼從沒有帶過,顧玄也不會去問,他覺得他給他買了,李政嶼自己不想要, 他去問只會更加丢臉。

至于李政嶼不帶的原因, 除了心裏有鬼, 還能是因為什麽呢?

他害怕習慣顧玄的好, 因為他覺得自己償還不了。

李政嶼從那天和顧玄聊過之後, 就再也不會請求顧玄去公司了, 但是顧玄還是回去, 李政嶼當然不會阻止。

接近年關的時候,兩人也正是同居了兩個月了。

天空中飄蕩着鵝毛大雪, 四處都帶着新年的氣息, 但是顧玄和李政嶼家裏卻見不到紅色,沒有任何喜慶的樣子,那天的手套和圍巾沒有成為兩人的催化劑,反而讓李政嶼對他更加避之如蛇蠍了。

顧玄察覺到了這個趨勢,但是并不在意,因為他肯定李政嶼就算想逃也逃不了的,至于什麽時候他能認清現實, 只是時間問題而已。

傍晚的時候,顧玄從公司回來, 正窩在沙發上玩游戲,李二千一個電話打了過來,那邊聲音似乎有些吵鬧, 他大着嗓門喊道:“大哥!過兩天我生日。你過來一起吃烤串嗎?”

李二千自從顧玄上班不再需要他之後, 就自己借錢開了一個燒烤店, 他手藝是不錯的,他爸被抓走槍斃之前就是開炸串店的。

“看情況。”顧玄将手機拿遠一些,随口說道。

“啊?大哥!你說什麽?”李二千那邊聲音太大,他沒聽清。

顧玄直接把他電話挂了,回了他一條微信。

李政嶼正皺着眉頭,他穿戴整齊,就要出門去。

顧玄看了他一眼,并沒有在意,知道他出去是幹嘛的。

就在今天,那位謝軍南,就是之前罵李政嶼是顧家狗的那位,攜着他的女兒、妻子、老母親到顧氏來鬧了,鬧得轟轟烈烈的,到了李政嶼辦公室,見人就跪。

謝南軍好像是走投無路了,欠着幾百萬的外債,現在求到李政嶼面前了,希望他們能繼續和他的公司合作,順便“借”一點資金進行周轉。

當時看熱鬧的人不敢擡頭,李政嶼被他堵在門口,他們又是哭又是喊的,将所有的錯都歸結到李政嶼的頭上,如果不是他率先結束兩個公司的合作,其他公司不會和他一樣雲雲的。

“哈?你這是借錢,确定不是搶嗎?”顧玄冷嘲出聲,“巧了,我們是同行,我也是搶銀行的。”

謝南軍臉上表情沒有變化一瞬,他已經死了臉皮了,只要李政嶼能借他錢就好了。

李政嶼沒有心軟,只是溫和地看着他們,臉上表情未變:“謝總,當初和你結束合作,其實是因為你們那批一百五萬的訂單出了大問題,你們材料造假,被客戶退貨,如果不是我們處理得及時,也許顧氏就和現在你們一樣。走投無路,要來搖尾乞憐了。”

“謝總,當初那件事情,我沒有讓你賠償,已經算是仁至義盡了吧。我在你的哀求下,隐瞞了這件事情,沒有将你牽扯進來,自己背了黑鍋,如果不是看在你和顧叔叔是好朋友,你應該早就破産了。”

李政嶼這話讓謝南軍徹底絕望了,他跪在地上不斷磕頭,哀求着:“求求你,再幫幫我吧,就當看在顧哥的面子上,我們是一起闖蕩的兄弟......”

顧玄聽不得這話,直接一腳踹了過去,謝南軍還沒事,旁邊他的妻兒老母,已經尖叫起來了。

李政嶼拉着顧玄的手腕,将他護在身後,也是阻止他偏激的行為,給了他一個少安毋躁的眼神,他再想開口的李政嶼,便看見已經精神恍惚的謝南軍,直接朝着旁邊的牆壁上撞了過去。

謝南軍也許是想拿他的生命逼一逼李政嶼,就算他就這麽死了,最少顧氏是有責任的吧?只求能庇護一下他的妻兒和母親好了。

人啊,陷入絕望之後,就忍不住走上偏激又愚蠢的道路。

現在謝南軍那一撞并沒有死,只是暈過去了,李政嶼現在出去,則是因為他報警了,剛剛是警局的人打電話來找他過去詢問事宜的。

李政嶼從來不是一個仁慈心的,所以他不會為謝南軍買單,但是他是知道謝南軍借了高利貸的,能最後幫他一點就是幫他報警。

至于謝南軍一家有什麽把柄導致不敢報警,就不關他的事了。

李政嶼出去之後,晚上十一點多才回來,他順便去醫院看了一眼謝南軍,他并沒有什麽大礙,只是還在不停地哀求他幫忙而已。

他覺得挺惋惜的,曾經謝南軍确實和顧爸顧媽是好兄弟,當時他還是重義氣、講信用的老板,但是沒曾想最後居然是落得這樣的結果。

顧玄當時已經在李政嶼床上玩着游戲睡着了,等到李政嶼躺回床上,他眯了一下眸子,按照習慣,将人抱進自己懷裏。

李政嶼被抱進了一個幹燥溫暖的懷抱,神情緩緩變得平靜,乖乖趴在他胸膛,臉頰挨着他的心頭,久久不曾睡着。

他最近都不敢合眼,因為他一閉眼都是顧爸顧媽的身影,他們在夢裏指責他,那尖銳的話,像是鋒利的刀一刀刀插在他心上。

“李政嶼,我救你的命,可不是為了讓你帶壞我的兒子的!”

“李政嶼,你不要臉,你居然和自己的弟弟在一起!”

“李政嶼,你騙着我兒子上床,禽獸不如......”

“李政嶼,你怎麽不去死?”

......

李政嶼感覺仿佛被藤蔓纏身,勒得他喘不過氣來,他問心有愧,所以幾乎夜不能寐。

那藏在衣櫃的心意,他不敢觸碰半分。

今天他也不敢睡覺,因為謝南軍的事情,他想到了之前顧爸顧媽還沒去世之前,兩家人經常一起吃飯談笑。

現在李政嶼袖手旁觀,想必顧叔叔也會責怪他吧。

他不敢睡覺,就這麽靜靜躺了一會,聽着顧玄平緩的心跳聲,在他耳邊越來越清晰,又漸漸變得迷糊,等反應過來的時候,他已經淚流滿面了。

李政嶼手指顫抖,掙紮幾分之後,終于做出了一個讓他心中舒服一些的舉動,他伸手圈住了顧玄的脖子,仰頭親在他唇上。

顧玄正在睡覺,所以沒有回應他,他就一遍一遍地含着他的唇親吻,柔軟舌尖成了他的擾人清夢的武器。

顧玄微微蹙起眉頭,全身的火都被李政嶼點燃了,他眼睛都還沒掙開,就先回應了李政嶼的親吻,因為兩人過分熟悉,都不需要言語,就知道下一步該幹什麽。

顧玄手摸上他腰的手,在感覺到舌尖的苦澀味道時,腦袋蒙了一下。他咬住李政嶼的唇,砸吧了幾下嘴,确認什麽之後,動作稍稍停住了,那一直懶得睜開的眸子,終于掙紮了一下,想要掀起眼睫了。

但是下一秒,李政嶼的手捂住了顧玄的眼睛。

顧玄眉頭狠狠皺起,幾乎不要深想,就察覺到了李政嶼的不對勁。他也沒有再繼續下去的沖動,因為李政嶼莫名其妙地哭,他沒這個心情。

他拉開了一點點距離,但還是貼着他的唇的,顧玄聲音暗啞無比,帶着粗糙的顆粒感:“李政嶼,你怎麽回事,哭什麽......”

回答他的是李政嶼越發熱情的親吻,他甚至直接翻身壓在他身上,他從床頭摸出一條領帶,一邊親他一邊試圖将他的眼睛蒙住。

顧玄不願意配合,所以他攔住李政嶼的手,不讓他得逞,還想看他是不是真的哭了,直到耳邊傳來,李政嶼溫潤又哀求的聲音:“小玄,乖乖戴好,好不好,別看我......”

聽着他幾乎懇求的話語,顧玄這個吃軟不吃硬的人,手上松了勁兒,讓他将自己的眼睛蒙上,視線被蒙住之後,他其他感官越發敏感了。

李政嶼錯亂的呼吸,以及落在他臉上的吻,既能聽見暧昧的水聲,又能清晰感覺到他濕軟的唇。

顧玄呼吸微微一粗,他一把掐住坐在他腰上的李政嶼的腿,他腦袋逐漸清醒又緩緩變得混沌起來,他聲音有些大:“李政嶼,你到底怎麽回事?”

今天的李政嶼很不正常,平時哄着才肯給他的,現在這麽主動,他懷疑李政嶼真的神經出了什麽問題。

顧玄聽見李政嶼輕笑一聲,然後親了親他的耳廓,在他耳邊低聲溫和地說道:“小玄......你是我弟弟。”

“我真賤......和自己的弟弟上床。”

顧玄身體猝然一僵,這話就像是一道天雷将他劈裂了,他掙紮着坐起來,但是被李政嶼死死按住,無法,他語調陰冷:“李政嶼,你發什麽神經?!誰他媽賤了?”

顧玄覺着這話格外刺耳,不光罵了李政嶼,還是在罵他。

“我。”李政嶼對着他的耳朵吹了一口氣,聲音似帶着笑,但是具體的情緒,顧玄卻看不到,但是他下意識覺得李政嶼應該不會這麽變态覺得開心吧。

“別發瘋了,李政嶼,我們沒有血緣關系,我們甚至連戶口本都沒有關系。”顧玄冷靜地說道。

李政嶼含住他耳垂舔了舔,黏黏糊糊在他耳邊說道:“顧玄,你真的不認我這個哥哥嗎?”

顧玄喉結滾動兩下,沒有吐出一句話來。

“看,你就是我的弟弟,顧玄。”李政嶼說的話異常清醒,但是做的每一步動作,都暧昧無比,半點不是正常的“哥哥”。

顧玄被他氣到了,伸手就要摘掉領帶,但是手指被李政嶼扣住,兩人二十根手指相扣,李政嶼親了親他的鼻尖,同時有什麽涼涼的東西,滴落在顧玄臉上。

顧玄愣了一下,腦袋裏過濾着今天的事情,有什麽是刺激到了李政嶼的。

“顧玄,叔叔阿姨罵我帶壞你了。”李政嶼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就告訴他了,還是以有些告狀的語氣。

“我怎麽辦啊?”李政嶼聲音帶着一絲顫音,無助得不行。

顧玄沉默下來,和他親吻之後,嗓音低沉的說道:“李政嶼,你到底愛不愛我?”

剛和顧玄接完吻,想要去親他的下巴的李政嶼,呼吸都因為這個直白的問題停滞了一瞬,他低頭親了親顧玄的下巴,緩緩的聲音傳來:“愛啊。”

顧玄剛想高興,下一秒就被李政嶼的話打得粉碎了。

“哥哥愛弟弟,這有什麽質疑的?”

顧玄躺着沒動,深深吸了一口氣,唇角扯起一抹諷刺的弧度:“你有意思嗎?揣着明白裝糊塗。”

李政嶼不再回答他,以吻封緘。

今夜的李政嶼格外熱情,不需要任何刺激,便調動着顧玄全身心地配合他,直到自己累趴下,才作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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