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

顧玄的眼睛上的領帶是在中途掉落的, 當時李政嶼也已經來不及注意到這些了,已經只能緊緊抱着顧玄的狀态了。

李政嶼累得躺在床上,被顧玄抱着親了親眼尾,低聲詢問着他反常的原因:“到底是抽什麽風呢?”

李政嶼閉着眼, 像是沒有聽見他說的話, 随後被他抱進懷裏繼續睡覺了。

果然不出所料, 李政嶼做夢了, 但是夢見的卻不是顧叔叔, 而是顧玄, 他夢見顧玄被人下藥了, 然後和他自己的男朋友上床了。

那個男朋友還和李政嶼有過一面之緣。

他眼睜睜看着兩人上床了。

然後夢醒了。

顧玄還睡在他旁邊,李政嶼眼睛都有些睜不開, 昨晚上流了太多眼淚了, 眼眶一圈都腫了,他努力睜開眸子看清顧玄的樣子。

顧玄正好也醒了,然後對上一雙緊緊看着他的眼睛,他剛想說話,李政嶼就直接撞進他懷抱裏,在他頸側蹭了蹭。

顧玄真的腦袋空空,後知後覺伸手抱住李政嶼的腦袋, 語氣生澀地安慰道:“怎麽了這是?做噩夢了?”

李政嶼埋在他懷裏,默默點頭。

“沒事, 沒事,都是假的,假的。”顧玄摸摸他的腦袋, 語調溫柔了幾個度。

李政嶼并沒有賴在他懷裏太久, 在手機鬧鐘響起的瞬間, 他便松開顧玄的脖子,自己坐起來。

顧玄等他下去洗漱了,才眨了眨眼,回想着李政嶼的反常還有他昨晚做的夢,他和柴樂馳上床了,滾在一團。

他這次的夢并不清晰,甚至連時間地點他都不知道,只隐約看見了一個結果。

別說“上輩子”,他對于柴樂馳都從來沒有感情一說,現在和李政嶼有了糾纏,更不會要一個替身了。

他揉了揉有些發漲的腦袋,并沒有将這件事放在心上。而是在分析着李政嶼的反常,那天晚上的眼淚和撒嬌擁抱都很不李政嶼。

他只想到了一個可能,就像李政嶼告訴他的,他應該又夢見了他爸媽了,所以他才會對他突然疏離,大概是內心明白了對他的感情,但是又礙于他爸媽,然後就造成了這個若即若離的結果吧。

原本顧玄是不着急的,但是昨天晚上李政嶼的狀态以及他那個不清晰的夢,他覺得也許不能放任李政嶼相通了,他明顯不對勁了,那就不能再徐徐圖之了。

但是很快這些都被顧玄抛在腦後了,因為他要起床上班,李政嶼現在把他調到了財務部,學習了一個星期,他漸漸上手了,現在每天上班下班,然後監督李政嶼不加班。

日子過的很快,也很平淡,因為他和李政嶼沒在一個部門地兒上班,其實只有吃飯或者開會的時候能遇到,這種時候自然不好說私事的,到了晚上,李政嶼又從不和他說別的,就是做那些不需要說話的事兒。

顧玄心裏有些毛毛的,就是有一種在吃斷頭飯的感覺。

之前李二千說生日叫他去捧場,顧玄雖然嘴上說着沒空,但還是去了的。

顧玄走到廚房,看着李政嶼正在做飯的背影,湊過去,從後面抱住他,親昵地親了親他的耳朵,道:“李二千生日,叫我過去捧場,你去不去?”

李政嶼手指默默收緊,努力揚起一抹溫和的笑意:“我就不去了吧,你們好好玩。”

顧玄敏銳地發現了他臉上的不自然,将人直接轉過來,盯着他的眼睛,将人圈進自己懷裏:“你怎麽了?不想我出門?”

“怎麽會?去吧去吧,我沒事。”李政嶼直視着他的眼睛,眸子彎彎的。

顧玄觀察他的表情,根本不是沒事的表情,李政嶼每次騙他或者心虛的時候,就喜歡直勾勾看着他的眼睛,試圖讓他相信他話的真實度。

勉強的笑容卻漏洞百出。

顧玄抓着他的腰,按進懷裏親了親,李政嶼主動勾住他的脖子,也沒有抵抗,這就讓顧玄更加疑惑了。

“那我真走了?”顧玄眼神狐疑地盯着他,擡手擦了擦他嘴角剛剛親出來的水漬。

李政嶼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鏡,盯着他的眼睛說道:“嗯,你去吧。”

然後顧玄便走了。

李二千的燒烤店開在大學城的旁邊,生意很不錯,這個店面租金花了不少,其中一般是李政嶼借給他的,李二千每個月都會還他錢。

之前是因為李政嶼幫他家裏還債了,他們孤兒寡母的都很感激他,但李二千家裏都是老實人,就算顧玄家不在乎這點錢,他們也要還。

堅持要還錢的除了李二千,還有柴樂馳。

柴樂馳大學兼職打工,每個月還的數額不多,但從高中畢業之後,一直都在堅持還錢。

顧玄見生意這麽火爆,也沒打擾忙的熱火朝天的李二千,随便找了一個地方坐下,還是李二千眼尖一眼看見他,就朝着他走了過來。

“大哥,你去樓上,樓上包廂裏,下面太吵了。”李二千手上拿着一個菜單,正在前臺點單的是李二千的母親,她臉上也堆滿了笑容,對着顧玄點頭示意。

顧玄就被李二千帶到了樓上,包廂裏居然已經有不少人了,蘇淨城和柴樂馳居然都在,還有一些他認識的朋友,也有不認識的。

蘇淨城拉着顧玄坐在旁邊,臉上笑意融融,他道:“你怎麽來的這麽晚,自罰三杯吧。”

蘇淨城是開玩笑的,沒想顧玄真喝,顧玄卻二話不說直接倒了三杯一飲而盡。

那些不了解顧玄的拍手叫好,那些了解顧玄,寒毛豎起。

“你中邪了?”蘇淨城雙眼都瞪大了。

顧玄涼涼瞟了他一眼,并沒有說話,他旁邊就是柴樂馳,他幹幹淨淨的臉蛋,彎彎狐貍眼,他瞬間只覺得心裏更堵了。

“玄哥。”柴樂馳乖巧叫人。

顧玄應了一聲,然後李二千就搬着東西進來了,将他眼前那些吃過的燒烤炸串都推走了,而将剛出爐的放在他面前,李二千對于大哥的偏愛,一目了然了。

“大哥,趁熱吃啊。”李二千忙的雙頰通紅,眼底閃爍的微光。

“你們先吃好喝好,等我忙完了,再來和你們聊,馬上就好了哈。”李二千沒有等顧玄的回答,又噔噔跑下樓去。

顧玄看着他的背影,向着光,幹勁十足。

他微微垂下眼眸,拿起一串鱿魚吃了起來,李二千知道他吃辣,但是又腸胃不好,一般不會給他太辣的東西,又能給他帶來辣味享受的東西。

顧玄腦袋裏想了許多東西,這些日子和李政嶼的相處,他學會了很多東西,他現在能認真靜下來思考了,旁邊的人都在自己玩自己的,沒有打擾他。

他知道他有絕佳的變壞土壤,李政嶼給他的錢和寵愛,從小無父無母的悲慘家世,初中的時候,家裏還處于危機時刻,他調去了普通初中。

班上的人不知道從哪裏知道他父母雙亡的消息。看他不順眼的人,就來找他麻煩,用那個年紀最壞的言語攻擊他。

當時沒有人站出來幫他說話,只有當時非常不起眼的李二千,他其實也是班上被欺負的對象,但他一直都很瘦,像一根竹竿似的。

就是那消瘦的身軀擋在他面前,和那些人對罵。

這些人有壞心思,又沒有那麽大的膽子,他們會陰陽怪氣地諷刺人,但不會動手打人,顧玄就看着李二千站在他前面,為他伸張“正義”。

後來再一次有交集,是因為李二千沒有錢即将退學。剛好當時李政嶼已經整頓顧氏,顧玄手上有錢了,所以他幫他還清了父親欠的外債,又讓他讀書。

自那以後李二千就死皮賴臉地跟在他身邊了,打聽到他上的高中,然後跟着他在旁邊普高讀書,每天放學都在門口等他,對他龇着牙笑。

然後每一次他和別人沖突,李二千成為了他的缰繩,他會毫不猶豫地站在他面前,防止他被黑暗吞噬,如果不是李政嶼和李二千時時刻刻拉着他,也許他早就進局子了,也未可知。

有段時間,李二千天天在他耳邊唱:“拒絕黃,拒絕賭,拒絕黃賭毒......”

現在想起來,顧玄忍不住扯了扯嘴角,笑了起來。

又想起李政嶼,簡單只是想到這個名字,便有無數回憶湧現在他腦海裏面,對于他的記憶實在是太多了,整個童年在他陪伴下長大,青年時期又在對他的嫉妒和恨意裏成長,到了成熟了,所有的感情都濃縮成了對李政嶼的占有欲。

但是因為李政嶼的逃避,顧玄就越偏激,幾次試探失望而歸之後,他就選擇了最激烈的手段,先打破李政嶼對他弟弟的濾鏡再說。

後來他确實稱心如意地等到了他哥哥,可是他又冥冥之中覺得少了什麽東西。

“嘶。”顧玄一邊吃,一邊想東西,三心二意之後,直接咬到了自己的嘴唇,霎時間疼痛讓他從翻湧的情緒中清醒過來,用舌尖頂了頂自己咬破皮的地兒,嘗到了鐵鏽的味道。

應該是出血了。

顧玄卻并不在意,拿起鐵板茄子,緩慢地吃起來,直到感覺到了飽脹感之後,便放下了筷子,此時,他們已經拼起酒來。

只有柴樂馳還老實坐在他身邊,可能因為不熟,所以還在小口小口吃着燒烤,似在消磨時間。

顧玄沒問他怎麽也在這,因為提不起興趣去關心別人了。

他摸了摸身上的口袋,想抽根煙來着,然後才想起來,因為李政嶼不抽煙,他在家抽煙的時間少,就很少帶煙了,他視線移動,看見了旁邊蘇淨城坐的位置上,有一包白色包裝的煙。

他沒認出是什麽牌子,是蘇淨城的就對了。所以他不客氣地撿起來,抽出一根,煙剛剛點燃,顧玄抽了一口,味道有些辛辣,其他的和普通的煙都差不多。

顧玄透過朦胧煙霧,看見柴樂馳睜着一只狐貍眼看着他,然後将手上的煙遞過去,問道:“你要不要抽?”

柴樂馳見狀,雙手接過煙,小聲和他道謝:“謝謝顧哥。”

柴樂馳也是抽煙的,只是沒瘾,抽可以,不抽也行。

顧玄遞給他的煙,他是一定會抽的。

蘇淨城逛了一圈回來,看着那兩個叉着手抽煙的男人。臉上笑容在看見他們桌上的煙盒時,登時僵住了。

因為這不是普通的煙,而是有催情作用的煙。

他猶豫再三,還是沒有點破,主要是他怕顧玄發瘋揍他,他好像最讨厭的就是被人下藥來着,雖然這煙是他主動抽的,煙裏的催情素也并不多,不能讓人喪失理智,只是情趣作用。

還有一個原因,在顧玄的默認下,他們那一圈子人都以為柴樂馳是顧玄養的情兒,正好兩人都抽了,倒是打一炮,就屁事沒有了。

蘇淨城就不想主動去認罪了,只是将煙從桌子上收起來,抓着顧玄的手,保險起見打算将他灌醉,到時候就更加不會察覺抽的煙有問題了。

顧玄并沒有拒絕蘇淨城的邀請,他心情有些郁悶還有這麽久沒和朋友一起聚,來者不拒地喝酒。

如果不是李二千忙完之後,來解圍,他們還想繼續灌顧玄來着,畢竟這種機會可不多,顧玄狡猾的很。

李二千來了之後,他們不知道從哪裏掏出一個蛋糕,儀式感十足地給他點蠟燭慶生。

顧玄端着李二千切給他蛋糕,臉頰緋紅的說道:“忙完了?”

他給李二千的生日禮物就是轉賬,數額不大,是他會接受的程度。

李二千人長得清秀,只是看起來太瘦了,現在還像是竹竿。

後半程,就是大家一起對着李二千灌酒,他來的最晚,醉的最快,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了。

一群人鬧到了半夜,顧玄也覺得醉意上頭了,但他意識還是清醒的,只是覺得這燒烤店的暖氣有些太好了,他穿着一件單薄的毛衣都覺得熱得慌。

同時熱得慌的還有柴樂馳,他們絲毫沒有将這個反常歸結到那根煙身上,而是以為自己喝酒太多,所以喝熱了。

蘇淨城提出要送顧玄和柴樂馳兩個回家,他家司機過來接人了。

顧玄沒什麽意見,坐上車之後,酒覺得渾身難受,腦袋也發暈了,這車裏的皮革味道,讓他覺得反胃。

柴樂馳比他醉的還厲害,靠在後座哼哼唧唧的,意識模糊的樣子。

見兩人這副樣子,蘇淨城笑了笑,終于放心了,反正兩人是一對的關系,這下子應該沒人知道他那煙有問題了吧。

蘇淨城和他家司機,将兩人開好房,扔在床上之後就走人了。

顧玄睡得迷迷糊糊,感覺有人在他懷裏蹭來蹭去,他一開始以為是李政嶼,便順勢抱住他,還親了親他的額頭,但是抱在手上的感覺很不一樣。

柴樂馳身材比李政嶼嬌小不少,骨架沒那麽大。

顧玄一個激靈睜開眼睛,一瞧,真的不是李政嶼,他衣襟被他緊緊抓住,他直接用蠻力将他手拉開了,柴樂馳酒量不好,現在就是完全沒有意識的狀态。

他被拉開之後,就自己蜷曲在床上,因為太熱了,憑借着自己的本能脫着衣服。

顧玄眨了眨眼睛,莫名覺得這個場景很熟悉,他霎那間震了一下,是那個夢,他就是在這裏和柴樂馳進一步的。

“操。”顧玄腦袋帶着醉酒的墜痛,身上全身各處都像是被人拿着火烤一般,帶着密密麻麻的熱意,好似有螞蟻啃食一把。

他狠狠抓了一把脖子,緩解了一下躁動。

他看了一眼柴樂馳,他不認為他有膽子給他下藥,他不是那種會使這些手段的人。

他在這種混亂又迷糊的狀态,就只想到兩個人,李政嶼和李二千,他掏出手機,撥通了李政嶼的電話。

電話沒有響很久,四聲之後便被接起來了,李政嶼聲音很溫潤清雅,淩晨一點多了,沒有半點困意:“喂?”

若仔細聽,能夠聽清李政嶼的聲音帶着一絲顫音和緊張,因為他正在無知無覺地掐着自己的手指,他已經在顧玄的房間靜靜坐了一晚上了。

“哥,你來一下......”他原本想直接說地址的,但是顧玄發覺他不知道這是哪裏,所以他改了話頭:“我給你發一個地址,你馬上過來。”

顧玄說話聲有些黏黏糊糊的感覺,能聽的出來他狀态不是很正常。

李政嶼久久沒有回答,他抱住自己的膝蓋,面埋進了自己的膝蓋,聲音盡量保持着平靜,低聲說道:“顧玄,你好好和你男朋友在一起吧。”

他聲音輕輕的,語調也不重,卻清晰地傳進顧玄耳朵裏,在他腦海裏放大了無數遍。

顧玄還沒消化他這話是什麽意思,李政嶼下一句話又像是要刨開他的心髒般的狠厲。

“我們斷了這令人惡心的關系,好好當兄弟吧,顧玄。”

惡心?兄弟?

顧玄突然慶幸今天喝得酒過多,因為他感覺不到李政嶼剜心的疼,只能聽見皮肉似被他一刀刀刨開了,他緩了緩,突然笑了起來:“李政嶼,你是不是也夢到了,今天會發什麽。”

難為顧玄能在腦袋發熱,眼眶泛酸的時候,思考的這麽快,将李政嶼的反常串聯起來,那天為什麽突然撲進他懷抱,今天他出來的時候,表情又為什麽那麽不對勁。

李政嶼眼眶紅了一圈,他在漆黑的房間裏,緊緊抓着手機,眼淚已然從眼眶溢出來了,他保持着平靜的語氣:“是啊,小玄,哥哥希望你能好好和男朋友在一起......之前都是我的錯,讓你對感情不忠,這種事情死後會下十八層地獄的。還好,都是我的錯,是我管不住自己的感覺,都是我帶壞你了......”

顧玄突然覺得全身的力氣都被抽幹了,他無力地倒跪在地板上,他直接癱坐在地上,埋首在床邊,他打斷他忏悔一般的話語:“李政嶼。”

他語氣猝然一肅,讓撕心裂肺的情緒都藏在了平靜之下,他一字一句地說道:“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你來不來。”

李政嶼壓抑着呼吸困難的身體,在牙齒打顫間,吐出一句話:“小玄,好好照顧自己......”

他後面的話,顧玄一句也不想聽了,他這麽主動給他機會,就在他以為兩人關系好轉的時候,李政嶼卻親手将他推給別人。

他顧玄又不是沒有脾氣的。

顧玄看了一下在床上打滾的柴樂馳,此刻自己狀态很不好,明明傷都沒有受,只是被李政嶼說了兩句,可他卻像是被人狠狠揍了一頓似的,供血不足使得手腳發軟,那被酒精麻痹的五髒六腑也揪在了一起。

他是不會動柴樂馳,兩人不是一路人,柴樂馳不喜歡他,他半點不喜歡他。

顧玄現在還沒發現自己身體出了問題,那就來鬼了,他再撥通李二千電話的時候,已經将今天發生的事情,在被李政嶼刺激的異常清醒的腦袋裏過了一般了。

是那根煙出了問題,所以當時蘇淨城表情那麽不對勁,而且還殷勤地送他回家,結果送到酒店,他知道那煙應該不是什麽烈性藥,不然蘇淨城不會敢這麽糊弄他。

他悄悄松了一口氣,李二千很快就接電話了,他根本沒醉,之前只是一只在裝醉而已,現在他已經生龍活虎的在後廚幫忙洗碗洗碟子了。

接到顧玄電話後的李二千,二話不說就打車過去了,酒店離他家不遠,他十分鐘就到了,他順着顧玄打開的門找過去。

一進門就看見,他大哥衣服大敞的躺在沙發上,床上躺着一個臉頰粉紅的柴樂馳,他搞清了狀況之後,便去将柴樂馳扶了起來。

“大哥,你放心睡這裏,我帶着他去再開一個房間。”他來得着急,身上的圍裙都沒摘掉。

顧玄只是雙眼緊閉,表情扭曲,李二千又加了一句:“大哥,你有任何不舒服就給我打電話,我送你去醫院。”

顧玄終于回了他一句:“嗯,你帶着他離開就行。”

顧玄從沙發上站起來,踉踉跄跄的往浴室的方向走去,李二千見狀,連忙攔住,“大哥,着寒冬臘月的,咱可不能洗冷水澡啊。”

顧玄睜大了眼睛,有些恍惚的說道:“我不洗冷水中,哥哥說洗冷水澡會感冒的。”

說完,他也不想去浴室了,直接往床上一倒,将自己卷進了被子裏。

見狀,李二千才扶着柴樂馳出去,他在他大哥旁邊開了兩個房間,然後摟着柴樂馳進去之後,一夜沒從裏面出來,另外一個房間空置了一晚上。

顧玄一晚上都處于半夢半醒的階段,感覺耳邊有很多人唠唠叨叨,他一醒來,又鬼影子都沒看見一個。

李政嶼則是在顧玄床上坐了一晚上,黑暗中看不清他是什麽樣的表情,但是他坐着一動不動就像是一個雕塑一般,沒了靈魂,也沒希望。

一大早顧玄便醒來了,腦袋渾渾噩噩,但并不影響他回憶昨晚的事情,他臉色十分陰沉,先是給蘇淨城打了電話,問候了他祖宗,然後簡單收拾了一下,就出門的。

結果下一秒,隔壁房間的門也随之打開了。

李二千做賊似的從房間裏走出來,關門的時候,輕手輕腳,在關上門的瞬間他狠狠松了一口氣,然後聽見顧玄的聲音,他登時像是受驚的貓似的,彈跳起來。

“大大哥......”李二千眨巴眨巴眼睛,聲音都結巴了。

顧玄看着他脖子上的吻痕,以及他心虛的神情,還有什麽不明白的。

他扯起一抹冷笑,伸手勾住他的脖子:“李二千,你很行嘛。”

李二千臉上表情瞬間變得五顏六色起來,因為他一直以為柴樂馳和大哥是一對,昨晚上他就是大逆不道了,睡了大哥男朋友。

但是大哥明顯是不喜歡柴樂馳,他喜歡李政嶼大哥的。

“我錯了,錯了,要殺要剮都行,您別遷怒柴樂馳,他昨天那狀态您也知道,神志不清的。”李二千緊張的看着他。

顧玄瞪眼:“他神志不清,所以你趁人之危了。”

我們顧玄在對于別人的時候,就是異常高的道德标準,絲毫不記得當初他哥哥也是“神志不清”的。

“沒沒,他知道我是誰,知道的知道的。”李二千見他大哥一副要送他去警察局的樣子,冷汗都出來了,他唯唯諾諾的說道:“大哥,我也沒想真和他怎麽樣,昨晚上真特殊情況,男人嘛,就是賤的,也控制不住自己,我不會糾纏小柴的,我一個這樣的人,配不上他。”

顧玄氣更不順了,重重拍了拍他的背,但因為昨晚上的虛弱,這幾把巴掌拍的一點也不重,他沉沉的看着他道:“我和柴樂馳沒什麽關系,你要是喜歡就去追呗。”

李二千臉上出現一瞬間的光彩,又像是燃盡的煙花,心灰意冷的說道:“算了,算了,別耽誤人家好孩子。”

“啧。”見他一臉執迷不悟,顧玄也不想勸了,打了個車直接回家了。

李政嶼在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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