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找房子不難,我不準備長住,所以要求不高,很快就找到一間不錯的公寓,唯一讓人不滿意的只有價格貴了點。
和房東打電話的時候林霧秋也在旁邊,他沉默着不發一言,不知道在想什麽。
“其實你可以住在這裏。”挂了電話林霧秋說。
“為了你們家庭和睦,還是不了吧。”我說。
林霧秋張了張口,見我好像真的沒有留下的打算,最後到底沒說什麽。
“我還會回來看你的。”我笑眯眯地說,“你不放心的話,也可以去看我。”
林霧秋輕聲嘆了口氣:“禹川他其實……”
其實什麽,話說一半戛然而止。因為宋禹川回來了。
他從門外進來,身後跟着上次那個助理,路過客廳時轉頭淡淡看了我一眼,然後頭也不回地上樓。
林霧秋收回目光,遲疑片刻,問:“你準備什麽時候搬過去?”
我想了想回答:“後天吧,房東說明天幫我置辦些新家具。”
“嗯。”林霧秋點點頭,“我送你。”
我對他露出微笑,“好。”
我回國只帶了一個箱子,搬走那天依然只有一個箱子。
幾場雨過後氣溫驟降,轉眼有了秋天的氣息,我靠着車窗,看路邊高大茂盛的梧桐在微風中沙沙搖晃,掉落一地泛黃的綠葉。
這座城市和我記憶中大差不差,兩分鐘前途經的街角,我高中時每天上學都會路過。現在停下來的十字路口,我曾有一天獨自在路邊長椅坐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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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碎的記憶像迎面而來的風,裹挾着初秋的涼意經過我的身體,我不自覺将手伸出窗外,握了一把潮濕的空氣。
再轉頭,林霧秋正看着我。
他總是目光沉靜,周身有淡淡的疏離和溫柔,像喧嚣城市中一株遺世獨立的月桂樹。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清淡的香氣。
林霧秋看了一眼窗外,問:“想起以前的事了嗎?”
“嗯,”我坦然承認,“有一點。”
“我聽禹川說過一些他家裏的事,他爺爺去世之前,一直記挂着你的母親。”林霧秋淡淡地說。
我內心毫無波瀾,笑了笑沒有說話。
綠燈亮起,林霧秋收回目光,說:“宋家的環境不适合你,離開也好。”
離開也好……我其實好奇過他這麽幹幹淨淨的人,為什麽要靠近宋家那種烏七八糟的地方,後來一想無非是門當戶對,我不在意的東西,自然有人在意。
開車半個多小時後,我和林霧秋到達我的新房子。
我特意選在年輕人聚集的地方,樓下三步一個酒吧兩步一個咖啡廳,方圓兩公裏內八個書店二十個展廳,很适合我這種生活難以自理的精神殘疾人。
現在天還沒黑,那些酒吧都關門閉窗裝良民,林霧秋看到這樣的景象,面露無奈,說:“醫生說你不可以再這麽晝夜颠倒。”
“我知道。”我裝出一副無辜的樣子,“我一定按時睡覺,你可以随時查崗。”
我們兩個一起上樓,關上房門,我回身把林霧秋堵在牆角,說:“學長。”
林霧秋今天穿了一件像是綢緞面料的暗灰色襯衫,只解開一粒紐扣,露出一小片白淨細膩的皮膚。我的目光從他的嘴唇移到喉結,最後落在那一小片皮膚上,不急不緩地問:“你知道一個追求者口中的‘上樓坐坐’是什麽意思麽?”
林霧秋的眼神忽閃了一下,沒有回答。
我得寸進尺,伸出手指碰到他的脖頸,指尖沿着他的皮膚緩緩往下,途經崎岖的鎖骨,停在那枚紐扣上方。
林霧秋握住我的手,“祁翎……”
“學長,”我擡眼對上他的目光,“你的鎖骨好漂亮。”
說着我指尖彎曲,勾住他的領口往前一拉,林霧秋跟着傾身,差點整個人倒在我身上。
我趁勢扶住他的腰,稍一往前,輕易吻到他的嘴唇。
和第一次一樣,林霧秋的表情浮現慌亂和緊張,但沒有拒絕。
這次沒有人打擾,我可以不緊不慢地認真親吻他。
他連嘴唇也有淡淡的甜味,像果凍一樣多汁而柔軟,我撬開他的齒關,細細品嘗這一枚清甜。
林霧秋漸漸閉上眼睛,睫毛不易察覺地顫抖,洩露了內心的慌張。
一個吻結束,他的耳朵泛起淡淡的粉紅色,眼睛也好像有些濕潤。
“我好喜歡你……”我用鼻尖抵着他的鼻尖低聲呢喃,呼吸交織在一起,周圍的空氣也變得暧昧潮濕。“再次遇見你,是這一年來最讓我開心的事。”
“祁翎……”林霧秋目光很深,聲音輕而溫柔,“不可以騙我。”
他的手握着我後背凸起的琵琶骨,清峻的指節微微收緊,讓我感受到一陣似有若無的壓迫。
我湊上去吻了一下他的嘴唇,說:“不會騙你。”
林霧秋依然深深凝望着我,仿佛想要從我的表情看出我是否真心。但是他不知道,一個騙子最會騙人的地方就是眼睛。
對視許久,他擁抱住我,說:“我以為你不會再回來了。”
這句話沒頭沒尾,我想了很久,猜想他或許是在解釋為什麽和宋禹川結婚。
“沒關系。”我回抱住他,說話時嘴唇不經意蹭到他的耳朵,“我喜歡你,別的我不在乎。”
我們一直擁抱到太陽西斜,橙紅的夕陽鋪灑一地。林霧秋身上有種令人安靜下來的魔力,抱了這麽久,我竟然不覺得膩煩。
後來房間漸漸暗下來,城市華燈初上,落地窗外處處燈紅酒綠,白天的沉靜褪去,夜晚的喧嚣和浮躁接踵登場。
我問林霧秋要不要一起出去吃晚飯,他說好。
從電梯出去時,我自然地牽住他的手。
我一直覺得,在一起時要盡情擁抱親吻,要牽手漫步,要徹夜狂歡,分開後才不會惦念。所以每一個途經我的人,都曾為我留下美好回憶,然後被我沒有眷戀地揮手道別。
林霧秋也不會例外。
也許因為他和宋禹川之間的關系,我會和他在一起久一點,久到我玩膩這場游戲,再也沒興趣給宋禹川的生活搗亂。
而現在,我要享受游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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