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

鳳凰島的話不明不白,蘇好不甚了了。

她現在是蘇好,又不是“貝愛”,憑什麽入住貝亦銘那啊。但鳳凰島也沒有具體解釋,就說過幾天會來接她。而究竟過幾天,他也沒有說。

最後蘇好還是回到了高玄那裏。

貝亦銘的事情解決了一大半,雖然還未有從北京傳回來的消息,但終究是沒有證據就不會出事。高玄和蘇好兩人都松了口氣。

關于她給潘軍老婆的那些承諾,鳳凰島一個人做就夠了。

高玄這兩天在家裏不停地致電意大利,買食材。蘇好才記起,原來還有幾天就到自己的生日了。

而同時,也在提醒,那一天也要到了。

蘇好這幾天睡得越來越少,偶爾還需要用安眠藥助睡,黑眼圈越來越濃重。高玄看見了,也只是嘆口氣,說了聲“丫頭,保重”。得到的是蘇好的一個無奈的白眼。

又是一個晴天,早上,蘇好接到了一個電話。

十分鐘後,蘇好難得的畫了個精致的濃妝,将憔悴和黑眼圈全部遮住現出了完美無瑕的臉頰。換上一件牛仔豹紋短裙,以及帶着蝴蝶結的緊身無袖衣,蹬上絲襪和夏季靴。

和往時的書記夫人的端莊打扮完全不同。

蘇好卻對着鏡子滿意的點了點頭。

蘇好拎起紅色皮包,和樓下正在練毛筆字的高玄,打了聲招呼,和往常一樣高聲說了句“福如東海啊高爸”就當當當地踩着響亮的高跟鞋出了門。

真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看着這雷厲風行的勁頭,高玄老神在在的吐出了幾個字,“見情敵去?呵,貝愛要遭殃了。”說着在宣紙上勾出幾個字——成也蕭何敗也蕭何。

蘇好出門,沒開自己的卡宴,借了輛紅色的新款Ferrari California,管誰借的,當然是程兮那貨。

風流潇灑的程兮把車開到蘇好家附近,熟練地在距離蘇好身體兩厘米處戛然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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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在車廂裏戴着墨鏡的程兮,看到蘇好的豔麗,興奮地吹了聲口哨,“喲呵,漂亮啊。”

蘇好拍了拍前車廂,笑着走了過去。

程兮跳下敞篷車斜斜地倚着車裝帥,一手抵着前車廂,一手把鑰匙扔給了蘇好,仰着腦袋自信道:“爺的車,就和爺一樣,那可都是極品!”

蘇好接過程兮的鑰匙,嫣然一笑。

程兮一下就被蠱惑了。

蘇好在程兮愣神時,扭着腰坐上了主駕駛室,一挂檔,跑車就絕塵而去。

程兮被掄得險些趴地上,塵土飛揚。

他以為蘇好在試車,在原地等了有十分鐘,沒看到自己的紅色跑車,卻接到了蘇好的電話。

蘇好悠悠地說:“程二爺的車是不錯,姐開走了,自個爬着回去吧。”接着“啪”一聲挂了電話。

“……”程兮傻眼了。

程兮氣得兩只眉毛差點沒豎起來,最後還是助理開車來接得他。

女人的力量很強,比如能将潇灑少爺瞬間變成狼狽大爺。

蘇好的車剛停在鳳淞家的別墅前,恢複短發的鳳凰鳥戴着頂爵士帽就走了過來。她穿着露着大片美胸的深V領緊身T恤,腳踩一雙軍靴,十足的帥氣中性歐美範。

鳳凰鳥單手拄着敞篷車門一跳,靈活地跳進了副駕駛,同一時間,蘇好踩下油門,跑車疾馳而去。

耳邊的風呼呼地吹着,鳳凰鳥将腦袋上的爵士帽拿下來,高舉出敞篷車,邊興奮地大甩着帽子邊吼着:“太爽了,蘇蘇姐,我都想和你去黑市飙車了!喔吼——”

“行啊,姐年輕的時候還從新疆一路飙回萊安過,技術還不錯。什麽時候我不在政府幹了,姐帶你去黑市飙車贏車去。”說着,腳一踩,車速又快了十邁。

“喔吼——”鳳凰鳥興奮地大叫。

直到接近市中心後,車速終于降到六十邁。

鳳凰鳥激動的高血壓降了下來,才後知後覺的問蘇好:“诶?蘇蘇姐,咱們幹嘛去?”

“大老婆找小三,你說能幹嘛?”蘇好兀自攏了攏頭發,揚着眉說,“小姑娘,看看姐是怎麽滅了她的,好好學學以後備用。”

依舊是被清了場的官客咖啡廳。

穿得異常素淨的貝愛安靜地坐在包廂裏,令蘇好意外的是她居然帶着貝塔一起來的。貝塔正趴在桌子上伸手夠着對面的菜單。

蘇好快步走過去,将菜單遞給了貝塔。貝塔仰着粉嘟嘟的圓臉蛋,笑嘻嘻道:“謝謝拉姨。”

蘇好莞爾一笑,帶着鳳凰鳥一同落座在貝愛對面。

現在真正是和最初時相反了。蘇好氣勢十足,貝愛卻安靜如水。

蘇好淡道:“說吧,找我來什麽事兒。”

貝愛瞥了眼鳳凰鳥,蘇好道:“當她不存在就可以。”

鳳凰鳥笑道:“對,我不是小三一樣的存在,完全可以忽略我。”

蘇好:“……”

貝愛有一瞬的尴尬,随後拍拍貝塔的小腦袋,低聲說:“乖,出去和剛才那個老板叔叔玩去,媽媽談完去找你。”

貝愛對貝塔的态度,是蘇好意料之外的慈愛。怪不得她是“貝愛”的時候,貝塔對她的态度沒有半點奇怪。兩人對貝塔的态度差不多是同樣的。她還一直以為是貝塔還小,不可能察覺出來。

貝塔乖乖地點了頭,拖着胖身子挪下椅子向門外走去。走了一半,又返了回來,摟着貝愛的脖子,又撒嬌地親了親她的臉頰,說道:“媽媽,你答應我的,明天要見舅舅,吃舅舅的菜,不能騙銀。”

貝愛笑着捏了捏她的鼻子,柔聲道,“媽媽說話算數,去玩吧。”

忽然有什麽東西從蘇好的腦袋裏一閃而過,待貝塔走出去後,蘇好皺眉問道,“你一早就知道亦銘書記會做菜?”

“當然,他是我哥,知道他會做菜很奇怪?”

“你也常常在家吃飯?”

“不然呢,你以為我常和‘他’一起嗎?只要貝塔在家,我就會陪她吃晚餐,這是一定的……不說這個,我把戒指還給你,同樣,你也得把另一樣東西給我。”

蘇好始終沉默的思考着什麽不說話,貝愛又問了一次,“你不是非常想要你的婚戒嗎?如何?”

蘇好沒答,洋裝思考的樣子,接着忽然一躍而起,對着貝愛揚手就是一巴掌。

貝愛措手不及,硬生生的接了這一巴掌。

“貝愛,我告訴你,就算是我不要餘牧了,也不可能把他給你。你真當我蘇好是聖母呢?你那麽公然的翹我老公兩年,我沒找你,你還得寸進尺了?”

貝愛也站了起來,作勢還手。作為閨蜜的鳳凰鳥,關鍵時刻必須出手。随手拿起桌子上的空咖啡杯就要往貝愛頭上砸,“你動一個試試!你敢動我今天就廢了你!”

蘇好站在原地紋絲未動,良久,向貝愛伸出了手,“‘小三’,是我這輩子最痛恨的人,要不是有貝塔,我今天肯定會讓你走不出這道門。今天,我就放過你,但願你以後再也不會有臉來找我……婚戒還我,”蘇好幽幽地威脅道,“不然我當着貝塔的面讓你難堪,就不太好了。”

貝愛的臉霎時變得慘白,眼裏也出現了懼意。

她真拿不準蘇好會不會當着貝塔的面做出什麽,最後還是把婚戒拿了出來。

貝愛強忍着淚說:“蘇好,我和你丈夫偷&情兩年,這一巴掌就算是我欠你的。相信我,不會再讓你打第二次。”

蘇好接過戒指,居高臨下的說:“我也一樣,再見到你,絕不會只一巴掌。一巴掌的情況,也不會發生第二次。”

不再多待一秒,蘇好帶着鳳凰鳥就離開了。

和鳳凰鳥離開後,倆人去商場買了些禮物,蘇好才又開車送她回別墅。

回來的路上,蘇好沉着臉一直沒有說話,不知道在想些什麽,鳳凰鳥仍自深深地沉浸在剛剛蘇好的“大老婆”的魅力下,不能自拔。

太有招了,見小三,一定要帶上閨蜜。

小三都不敢還手……

開了十幾公裏後,蘇好突然踩下了剎車。鳳凰鳥沒有防備地向前撲去,蘇好眼疾手快地伸手護住了她的額頭。

鳳凰鳥的頭沒有碰到玻璃,蘇好的手背卻被狠狠地壓撞了一下。

鳳凰鳥驚慌失措地要看有沒有磕壞手指骨。

蘇好不在意地甩了甩手,說,“另一個麻煩來了,你老實坐着,別下車。”

鳳凰鳥擡頭,前方三輛黑牌車排成一排,堵着他們的路。

蘇好下車後,餘牧從中間的一輛車裏走了出來,不容置疑地道:“和我去鳳叔家。”

鳳凰鳥見此,不顧蘇好說得話,唰地一下就從車裏跑了出來,指着餘牧的鼻子就要罵。

此時,立刻有兩名保镖從鳳凰鳥後方沖了過來,抓住了鳳凰鳥的手臂,手一旋,就翻着她的手臂按到了她後背,疼地鳳凰鳥嗷嗷直叫。

餘牧看得笑了起來,揚了揚手,“松開她吧,小姑娘怕疼。”

鳳凰鳥剛被松開就又要沖上去,沒輕沒重的性子就跟程兮一個樣。蘇好迅速地拉住了她,擡頭問餘牧,“我為什麽要和你去?”

餘牧向前走了幾步,拍了拍鳳凰鳥的腦頂,溫和道:“乖,讓我和她說幾句話。”

鳳凰鳥撇嘴:“不行,你這人太毒,沒準幾分鐘時間你就把我姐給解剖了。”

餘牧但笑不語。蘇好在旁邊始終沉默不說話,靜靜地看着餘牧。她發現,現在如玉般潤朗的餘牧、熟悉地讓她眼睛有些酸澀。

餘牧,大概真的只對貝愛一人,那麽強硬,那麽狠毒。

良久,忍回眼淚,她才開了口,“不用單獨和我說話了,走吧,我和你去,正好我也要去小鳥家。”

說着,蘇好轉身撈着鳳凰鳥向跑車走去,一邊面無表情地将手上的鑰匙甩給她,“你開吧,我手疼。”在鳳凰鳥興奮地接過去時,又補充道,“不準給我超過一百邁!”

**

鳳淞家的一樓別墅門是開着的,幾個人進去時,鳳淞正好端着一杯茅臺走過來。一看到是他們幾個,愣了一下,又很快道:“歡迎。”

鳳淞大概是在等其他的人,餘牧就這樣沒有打招呼的來了,有些唐突,抱歉道:“鳳叔,打擾您了。”

鳳淞擺擺手,“有什麽打擾的,進來吧。蘇蘇也來了?快進來,順便午飯也在這裏吃吧。我備了齋菜的。”

果真是有其他客人。

餘牧有些猶豫,蘇好卻毫不客氣地走了進來,笑說,“好啊,我正好陪鳳叔喝點酒,很久沒喝了呢。”

蘇好敏銳地看到餘牧的眉峰輕輕地蹙了起來,蘇好笑了笑,沒理會他。

鳳凰鳥被鳳淞支到了樓上,餘牧終于道出了來意。

“鳳叔,現在的蘇好不是蘇好,是貝愛。她們兩人當時發生了些意外……有辦法換回來嗎?”

聽此,鳳淞意味深長的看了一眼蘇好,蘇好不自然的舉起茶杯呷了口茶,沒有反駁。

鳳淞并沒有道破,思索了半晌後,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宇宙之源,既是自然。随遇而安罷。”

“不可能再換回來嗎?”

鳳淞道,“找出本源罷,如何來,便如何去。”

蘇好見餘牧緩緩地垂下了頭,有些心軟,在心底輕嘆了口氣。

他想要的是什麽?大概只有自己。但她自己呢?想要的是一生一世一雙人罷了,他卻早已背棄。

餘牧沉默了幾秒後,倏地抓住了蘇好的手腕,對鳳淞道:“那鳳叔,我先和她走了,不打擾您了。”

蘇好一愣,就要掙開,他又要抓她、然後關住她?!

身後卻忽然傳來一道低沉略帶驚訝的聲音。

“我剛剛不小心聽到了各位的談話,所以說,你是……貝愛?”

蘇好轉頭,風塵仆仆歸來的貝亦銘,正站在門口處,深深地望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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