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 ：再也不見

“我看你臉色不對。”說罷，他就要搭柳葉的脈象。

“我就是沒休息好，沒事兒。”靈巧的躲過他的關心，但眼底那一閃而過的驚恐出賣了她，她在怕，經歷了那場千夫所指，她現在很怕和他接觸。

宰惜臉上的表情在這一瞬間凝固了，“那你好好休息吧，我……我就先回去了。”說完，便拽着還有些搞不清楚狀況的天一一起離開了。

“我怎麽感覺柳葉對你和幾天前的情緒不同啊？”

“怕是……藥效到了。”

“什麽藥效？”

“就是媚月當初撒的那把粉末，這兒的技術雖然不能清楚那粉末裏的具體成分，但在我觀察後認為是那粉末通過皮膚參進血液繼而對大腦做出傷害。直接受傷的就是海馬體。”

天一想了想，“管記憶的？”

“對。”

“那為什麽會單單忘了你？”

“這是柳寶自己選的。”看到天一一臉茫然的看向自己，宰惜接着說道：“就好像車禍之後海馬體遭到外部撞擊會影響記憶一樣，有的人會忘記最愛的人，有的人會忘記對自己造成傷害的人。這都是人的一種逃避手段。”

天一實在是不解，“那為什麽柳葉會選擇忘記你？”

“可能是因為在這段感情裏我一直給予，她一直接收。造成這種不平衡的局面讓她潛意識的想要逃。”

“呵，敢情一直對她好也不對了。那怎麽辦？”

“回去和古老師研究吧。誰？”

突然感覺身後有些異樣，宰惜周身的氣息都變得不一樣了。看到從黑暗中緩緩走出的柳葉，天一摸了摸鼻子，道了聲我先走之後便快速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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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我想問你一個問題。”柳葉之所以跟了出來，其實是糾結于夢中天一所說的事情。“你父親是誰？”

被柳葉這麽一問，宰惜原本的笑容僵在了臉上。“是你恢複記憶了嗎？”

“沒有，我就是想問你父親是誰？是寧毅嗎？”

站在原地一聲不吭，宰惜不知道柳葉知道了什麽。對于這件事他一直絕口不提，可今天，在柳葉忘記關于他的一切的時候，她提出來了，這讓一直以來都把事情考慮的面面俱到的他慌了陣腳。

“是與不是就這麽難開口嗎？”

“……是。”

“所以真的是我殺了你父親？”

“……是。”

“那該感到愧疚的是我才對，你這一副對不起我的模樣是為什麽？是想讓我從心底裏更加覺得抱歉，然後一輩子都活在你的陰影下？”

面對她的惡意揣測，雖然知道她失了記憶又飽受藥物的折磨，但宰惜的心還是疼了一下。“我知道瞞不住，但我沒想過會是這樣一個時機來揭穿。當初沒說，就是怕你有什麽心理負擔。因為在我心裏，你遠比那個所謂的父親要重要的多。”

柳葉笑了，“又是這一副凡事都為我着想的模樣，所有人都說你愛我，在他們眼中我就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壞人！我把我們之間的回憶全部變成了你一個人的記憶，我活該，我活該被你們千夫所指。”

看她越來越激動，宰惜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是好。“柳寶……”

“你別叫我！我不确定我還能不能回去，所以你也走吧，帶着天一哥一起走。就當……就當從沒認識過我。”

看着她決絕離開的背影，那一瞬間，宰惜比死還難受。“柳寶……”輕聲喚着，希望那藥效還不至于抹滅了她的心性。

可回應他的，只是一聲大吼——我柳葉再也不想見到你！

踉跄了幾步，宰惜的身影漸漸消失了，而随之一起消失的，還有剛剛不願做電燈泡而跑回房間的天一。

一臉懵逼的看着熟悉的書架，環顧四周發現了坐在一邊心情不佳的宰惜。“不是，這什麽情況？你和柳葉說什麽了？咱怎麽突然回來了？那柳葉一人在那兒怎麽辦？”

連續的問題不斷地轟炸着這個已經失了魂魄的男人。

終是發現了他的不對勁兒，天一立馬聯系了古老師。

一番檢查下來，古老師輕輕地拍着宰惜的肩膀。“我想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麽？不然你這心病……我醫不了。”

“古老師，有沒有一種粉末可以通過皮膚滲入血液，繼而對海馬體造成傷害，并且之後仍存在危險，到最後會把傷者的記憶全部剝奪。”

沉思了一會兒，“有是有，但這法子太過惡毒，早就已經沒了痕跡，我也是年輕的時候偶然聽我老師提過一次。相傳這藥一但發作，所忘之人無論再怎樣刷好感都只會遭到傷者的反感，久而久之，大腦所認定的忘記之人便會慢慢地從遺忘變成痛恨。你問這要做什麽？”

把之前發生在柳葉身上的事情全部都告訴了古老師。“她從懸崖墜落的時候意外穿越到了她祖上所生活的朝代。後來救她的人被殺害并且焚屍滅跡，為報仇她便在那裏重建莊園培養自己的勢力。尋真兇探家史，在那裏她沒有可以依靠的人，只身面對來自四面八方的危險。江湖勢力柳家莊園的柳爺、麒麟國禦賜的惜葉公主、消失了二十年的柳家後人……每個身份于她而言都相當于瞄準鏡對準她的狙擊手，而多一個身份就相當于多一份危險。嗯，她現在就過着這樣的日子。”

宰惜努力不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有任何異樣，但他所說，字字句句不透露出擔心的成分。

“柳府的藏書閣在那個朝代是龍脈所在，但我看來只是因為地底有強大的磁場影響了正常的時空順序。鑰匙……可能就是柳寶自祖上流淌下來的特殊血液吧。柳府一夜之間被滅門，在消失二十年後的今天把柳寶帶去，可能還存在着別樣的意義。”

“如果真如你所說，那之前柳葉消失的事情也就解釋的通了。”當初柳葉因冰璇而意外墜落懸崖，柳家莊園不知派了多少人去尋，可都無功而返。若事實是這樣的話，那一切都明了了。“這丫頭的命……宰惜，想救她嗎？”

“您這是問題嗎？”滿臉的堅定，宰惜直直的看着古老師。

點了點頭，古老師認為雖然柳葉的命不好，但好在她認識了宰惜。“天一，柳葉出事之後尋不到人，你們抓捕組也因此判為柳葉死亡而解散，來莊園幫我們吧。”

“我辦好休假手續立刻過來。”

說實在的，其實古老師也沒有十足的把握，但事已至此唯有研究出這粉末的解藥才能拯救柳葉，拯救那段記憶，拯救……宰惜。

往後的日子裏，江湖上便流傳着這樣一段話——黑白通吃的柳家莊園因柳葉的突然離世而變得發狂，各地去尋古醫書想研究複活之法。

抱着各地搜集來的古醫書，薇薇安和蘇齊說着：“你說師傅要這些古醫書幹嘛啊？像這麽冷門的書好多的方子都不能用了。”

“身為小爺的唯一徒弟，你對醫書的熱愛不應該像餓虎見到肉一樣嗎？”

“你懂什麽？真正值得研究的我當然會感興趣，但這什麽魅心我是真的沒有聽說過，師傅和古老師怎麽偏偏要研究這種惡毒呢？難道是因為柳爺的離世……”

對于為何要研究魅心的解藥，蘇齊是知道的，但薇薇安就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了。看到蘇齊聽到自己說“離世”的時候那警告的眼神，薇薇安立刻慫了，畢竟自打柳爺失蹤之後，無論外界傳言如何，師傅都是不承認的，于是她立刻轉移着話題。“師傅說是莊園的新任務，可這從沒聽過的毒藥別人又是怎麽知道的啊？”

“你不知道不代表別人不知道。我看你還是跟着小爺好好學吧，你懂的……還是太少了。”

“蘇齊！你瞧不起我是不是？那我偏要幫着師傅研究出這解藥不可，我倒要你看看，我薇薇安也是可以的。”

看着那有些不服氣的小臉兒，蘇齊無奈的笑了笑。“真正有本事的人從不需要向別人證明什麽，你啊，還是太年輕。”

其實蘇齊也沒有比薇薇安大幾歲，明明和宰惜一樣的年紀卻總是故作老成的樣子，這或許跟宰惜平時的教導有關。畢竟遇事莫慌可是宰惜在他剛進莊園就一直挂在嘴邊的。

另一邊，柳葉吼完宰惜之後便回房間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第二天，原本想去說聲對不起，可四下找尋無果之後，柳葉才終于發現自己的心境竟對這些所喚之人的重要性。

“柳爺，宮裏來人了。”

微蹙秀眉，宮裏？“文衡，哪個宮？”

“鳳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