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怦然心動 想你只注意我

還沒有上課，陶聽仙從書包翻出自己平時基本丢在角落裏積灰的日記本，在新的一頁寫上少女心事四個字。

然後特地換了支墨綠色的筆在旁邊畫叉：“太酸了，不好喝，拉入黑名單。”

她這本日記本的真實姓名，應該叫做記仇本。

因為整個印滿貓咪小熊餅幹草莓牛奶等的日記本頁面，日常生活只有十分之一，其餘除了記仇……

還是記仇。

而這些記仇的篇幅裏，大半本日記都被手繪的謝尋戈版豬頭占據。

縱觀陶聽仙的畫畫水平，她也只有豬畫得最好。畢竟畫了這麽多遍，反複練習熟能生巧。

“誰把陶聽仙畫到黑板上了？”

正在記仇的陶聽仙筆尖稍頓，擡起頭看向說話的人：“什麽？”

謝尋戈沒有回答，陶聽仙一頭霧水朝他望過去。

她的視線，順着謝尋戈的目光一起，落在了……耀武揚威占據了黑板一角的小豬佩奇。

……幼稚鬼。

陶聽仙什麽話都沒說，低頭繼續在日記本上寫寫畫畫。

“這是你。”過了會兒，陶聽仙舉起自己的日記本，淺粉色的空白頁上畫着一只豬，旁邊小箭頭指向謝尋戈三個字。

“挺可愛的。”

謝尋戈靠着椅背，手松松搭在桌面，他勾唇，眼中笑意閃爍：“謝謝你把我畫得這麽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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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聽仙自知說不過他，一言不發合上本子。

過了一分鐘，她又忍不住小聲嘟囔：“可愛的人畫什麽都可愛，才不是你可愛。”

“對對對，陶聽仙全世界最可愛。”謝尋戈敷衍地拍手，看起來不情不願地吐字。

“謝謝誇獎。”

陶聽仙笑得眼稍微彎起，淺褐色的瞳仁和圓眼只要稍微有情緒流露，都能可愛得人心癢癢。

像個藏起了身上刺的小動物。

在陶聽仙察覺到他的情緒變化之前，謝尋戈面不改色看向了黑板。唇角翹起的弧度加深。

看在謝尋戈誇了自己的份上，陶聽仙從抽屜裏翻出滿滿一頁都是豬的貼紙，找了個可愛一點的撕下來，貼在他的桌角。

“送給你，不許撕掉。”

謝尋戈指尖捏着貼紙邊緣，擡眼笑：“我撕下來收藏。”

陶聽仙狐疑地瞅他一眼，重新收好貼紙，裝進一個小盒子裏，再擡頭，發現謝尋戈把貼紙貼到了自己校服衣袖上。

陶聽仙：“？”

察覺到她的視線，謝尋戈轉頭，看着她彎了彎唇，似乎對袖子上的貼紙非常滿意。

……您開心就好。

陶聽仙沒再理他，從抽屜中拿出英語書小聲背單詞。

***

梁老板剛走進教室，一下就注意到黑板上的小豬佩奇。

“誰畫的？”

正在講臺上的值日生剛準備過來擦掉，被梁老板擡手制止：“擦掉了多可惜。”

“就在黑板上留一個月吧。”

陶聽仙支着下巴，忍不住笑了一聲。

梁老板一捋棕色卷發：“如果被其他任課老師擦掉了，下課補上。只要我來教室，必須看見這只可愛的豬，我不知道名字的大畫家，記住了嗎？”

笑聲此起彼伏。

“被可愛沖昏了頭，忘記我本來想來說什麽了，算了，寫完作業記得複習預習，明天我會抽背。”梁老板踩着上課鈴，施施然離開。

就連高跟鞋踩在地板上的聲音，都帶着她不可忽視的個人特色。

陶聽仙沒有被這個抽背的消息動搖，仍然堅定不移地翻開她的英語練習冊。

……

分針指着五，離晚自習下課還有五分鐘，梁老板拿着一張表格再次走進教室。

“臨時班幹部我選出來了，現在公布一下。”

陶聽仙低着頭，整個人就差埋進完形填空中，耳朵自動過濾無關她的聲音。

“學習委員，陶聽仙。”

她正在腦子裏翻譯這一空完形填空選項的中文意思，翻譯到一半……

……嗯？

陶聽仙仿佛被按下慢動作似的擡起頭，聲音帶了點顫：“什麽？”

班級裏有一點嗡嗡的小聲音，陶聽仙的疑問不算太大，并不顯得突兀。謝尋戈這時轉過頭來，眼睛稍微眯起，彎成略帶笑意的弧度：“恭喜。”

他慢悠悠地說：“以後我有學習上的問題，就拜托你了，我們的新任學習委員。”

陶聽仙：“……”

她放下筆，看了眼謝尋戈的桌面。

數學同步導練停在今天作業布置的最後一面，除了最後兩大題，其他地方寫滿了。字跡工整疏朗，排版整潔，是老師看作業最喜歡看到的類型。

“多謝擡愛。”

“年級第一靠自己也能學得很好。”

講臺上梁老板放下A4紙：“給你們一分鐘，選出自己這組的組長，每一大組前後三排分別為一組。”

話音一落，前面兩排的人都轉過身來：“選誰？”

所有人面面相觑，竟然沒一個人說話，他們這一片的安靜和周圍組的熱鬧形成鮮明對比。

最後終于有人願意主動站出來打破僵持的局面。

“我随便。”謝尋戈右手撐着下巴，垂着眼，漫不經心開口。

祝和聞言一拍桌子：“那就你吧！”

謝尋戈：“？”

還是不是兄弟了？

“可以，我覺得不錯。”陶聽仙笑眯眯幫腔。

謝尋戈掃了她一眼，壓下正準備說的話。

“我沒意見。”

“只要不是我都可以！”

其他人見此也紛紛表态。

謝尋戈：“……”

時間飛快過去，梁老板清了清嗓子，全班瞬間安靜下來，她看向第一組：“好了，你們組組長是？”

“陶聽仙。”謝尋戈靠在椅子上，面色鎮靜，一本正經開口。

陶聽仙：“？”

她還沒來得及反應過來，梁老板點點頭，拿着筆在座位表上畫了個圈，根本沒給她反駁的時間：“好，陶聽仙可以，下一組。”

陶聽仙：“……”

罪魁禍首轉過頭，嘴角的微笑弧度恰到好處。他故意睜大眼睛，眉毛上揚，露出一個标準的，讓人牙癢癢的假笑。

眼神無辜，無聲詢問：什麽？

那個樣子，要多無辜有多無辜，仿佛他什麽都沒做過。

……當組長就當組長吧。陶聽仙暗自磨了磨牙，收回視線，不再看他。

梁老板問完所有組的組長名字，廣播下晚自習的鈴聲正好響起，陶聽仙馬上從椅子上跳起來，跑到第二組後面去找沈芥。

班上還比較安靜，所以她清楚地聽見祝和不解的疑問：“你那杯怦然心動還沒喝完嗎？不對啊，我看着你……”

後面祝和的聲音突然斷了，陶聽仙回頭看了眼，祝和在啃面包，表現得似乎無事發生，看見她轉頭，還沖她笑了一下。

陶聽仙禮貌回以微笑，與之同時，謝尋戈也轉過頭來。

陶聽仙馬上面無表情回頭。

目睹陶聽仙一系列表情變化的謝尋戈：“……？”

一邊的祝和忍不住，噗嗤笑了出來，聽見動靜，謝尋戈輕飄飄瞥他一眼。

祝和趕緊捂住嘴：“我閉嘴我閉嘴。”

班上漸漸熱鬧起來。

“我只想在新學期做一個普通的學生，這麽一點小小願望難道都不能實現嗎？”陶聽仙一屁股坐在沈芥邊上，拿手扇了扇風，說着嘆了口氣。

沈芥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的黑眼圈停頓了兩秒鐘。

“只要你新學期不睡覺，你的願望就可以實現。”

陶聽仙：“……”

陶聽仙：“？”

“這天聊不下去了。”陶聽仙皺着鼻子，又嘆了口氣，“什麽時候我家旁邊的鄰居半夜不裝修了，我上課就不會睡覺了。”

沈芥沉默一秒：“……那我祝你今晚睡個好覺？”

陶聽仙用最熱烈的情感回複她的祝福：“我愛你。”

“回你的座位去。”沈芥翻開數學高考必刷題，頭也不擡冷漠道。

陶聽仙：“……？”

陶聽仙捧着被沈芥傷透了的心，重新開始寫她的完形填空，寫到一半，被人打斷了。

“同學，你有小說看嗎？”

陶聽仙擡頭：“？”

一邊謝尋戈的解字刀出了頭。

皮膚黝黑的男生站在她座位前面，長手長腳的，笑得有點傻，見她擡頭，伸手推推眼鏡，補充：“言情小說也可以。”

他說完，又補充了一句，鏡片後的眼神情緒真摯，不似作假：“最好是甜文，我受不了虐。”

謝尋戈手一頓，捏着筆的手指不自覺地用力。

啧。

輔助線畫歪了。

陶聽仙雖然滿頭問號，還是搖搖頭，誠懇反問：“沒有，你看我像有小說看的人嗎？”

“的确不太像，”男生有些失望地嘆口氣，“還是謝謝你了。”

那男生還沒走，陶聽仙眼前突然多了本英語書擋住她的視線。

“我要背書。”謝尋戈抓着英語書，垂着眼，黑眸色澤更生人勿近了些。

***

“他居心不良，我也一樣。”

“他想吸引你的注意，而我想你只注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