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綿羊

這當然是個沒有其他答案的選擇,晉惕既希望沈舟頤暫時離開,即便沈舟頤不肯,晉惕也有的是手段将他請出去。

沈舟頤妥協了,顧時卿也總算完成使命,叮囑:“世子給你三日的時間。”并留下一些療骨斷續的靈藥。

沈舟頤睨着那些藥,叫人直接丢掉了。他翻回第一頁菩提心經準備重新謄抄,楊鋼忽進來,将手中小信交給他,低聲道:“公子,剛才小人在酒樓辦事,恰好遇上個富貴人家的仆人。對方自稱德貴,見到小人甚是激動,點名道姓要把這個送給您。”

拆開字條,裏面是兩行娟秀的小字,落款竟是那位有過兩面之緣的趙鳴琴小姐。

沈舟頤忖度須臾,将字條重新卷起來,“人呢?”

“小人不敢洩露公子的門第和姓名,沒叫他們跟着,只和他們約定還在酒樓會面。”

沈舟頤無心于趙鳴琴,便要回絕。楊鋼道:“瞧那主仆倆的意思,見不到公子不會罷休,估計還會想別的法子窺探公子的姓名。”

沈舟頤聞言微有不怿,望向窗外的日頭:“好吧。讓德貴告訴他家小姐,此時天色正明,男女不便相見。若是有意,戌時可以在老地方一敘。”

楊鋼遲疑:“公子手臂的傷沒事吧?”

沈舟頤表示無恙。

楊鋼遂将紙條帶到酒樓,交予等候的德貴。原來趙鳴琴那日對沈舟頤一見傾心,念念不忘,派人多番查訪他的下落都徒然無功,卻偶在酒樓遇上楊鋼,認出是沈舟頤的下屬,這才遞來邀請。

她作為魏王府的貴客,與晉惕不睦,并不知道沈舟頤為晉惕所傷之事。

戌時天色全黑,繁星在天清露沾衣,德貴奉他家小姐之命駕馬車來約定處接沈舟頤,會面時見後者手臂竟裹有厚厚的紗布,不免大吃一驚。

“公子何以傷得這般厲害?若有人敢欺辱公子,告訴我家小姐,小姐必定替您讨回公道。”

沈舟頤上得馬車,“小郎君誤會了,沒人傷我,是我自己不小心從高臺上摔下來罷了。”

德貴不好意思,“公子可千萬別管小人叫‘郎君’,喊小人德貴就行。”

Advertisement

說着催動馬車,趙鳴琴盼沈舟頤若渴,叮囑德貴接到沈舟頤後莫要耽擱,立馬來湖邊,她會在那裏賃一艘客船等他。

車廂颠簸,沈舟頤委婉道:“還是慢些罷,在下這手臂剛剛接好,骨頭怕要颠錯位了。”

德貴抱歉,放緩速度。兩人邊行邊攀談起來,問德貴方幾何,家中有無父母親眷,平日有何嗜好等等……沈舟頤不似晉惕那般身份高貴,更像平凡人,有股與生俱來的親和感,說話談天毫無距離。德貴分心與他說話,馬車便駕得更慢些。

兩人聊起了表姑娘,不難看出德貴對趙鳴琴多有愛慕之意,不過這愛慕恰如暗處不見光的蝼蟻,絕對不敢拿到明面上來說。

“表姑娘歡喜的人是您,她本來要嫁世子,卻與您相逢恨晚。”

沈舟頤說:“表姑娘确實是極好的人,有緣相識幸何如之。”撇開自己,卻又談起德貴,“其實說來,小郎君的面相和表姑娘甚為相配,否則我第一面也不會誤認為你二人是兄妹。”

德貴聽自己竟與敬若天神的趙小姐相配,怦然心動,沒顧及身份,脫口問:“果真麽?”

沈舟頤點到為止,贊賞今夜月色甚好,沒再深談。德貴恍惚雜亂,本來平靜的心緒生出幾絲旖旎之意,但轉念一想表姑娘是什麽人,她要匹配的丈夫不是世子爺也是權貴豪奢,焉會把自己放在眼裏……不禁又落寞挫敗。

夜風涼沁心脾,小橋流水,月色溶溶下白蓮盛放,清芬陣陣,說不出的惬意怡人。水光被星星映得清亮,沈舟頤來到約定的湖邊,身形隐沒在樹影之中。方自站定,兩只筍尖似的柔荑便輕輕牽住他的衣襟,道:“你叫我好等。”

趙鳴琴乃大家閨秀出身,理說是不會做出夜會外男這般荒唐事的。可她一來獨身來臨稽城,無父母親眷管束,被壓抑了十幾年的本性釋放出來,什麽事都想嘗試着去做做;再者她惱恨目中無人的晉惕,與其他男子暗通曲款,也存着報複晉惕的心思。

她聞見沈舟頤身上絲絲入扣的男子氣息,心意激蕩,一雙柔荑若風拂樹葉般牽他的衣角,無意間碰觸見幾層糙粗之物。

趙鳴琴微微訝然,這才借着月光看見,男子的手臂還固定着紗布和堅硬的桑樹條。

“你的手臂怎麽了?”

沈舟頤心思淡淡,奈何趙鳴琴還在追問個不停。女子口口聲聲說要為他報仇,其實還是想得知他的名字和府邸。沈舟頤無奈,只得把敷衍德貴的話又重複一遍。

兩人夜色幽會,女方又含着情,早已逾越單純的友人關系。趙鳴琴嬌語細細,身子靠他越來越近,朱唇也貼得越來越近,她純澈的瞳孔中清晰地倒映着他。

沈舟頤目光晦暗,這樣清亮的眸子他似乎也在別處見過,彼時那人甜甜地叫自己哥哥,笑盈盈遞上一碗湯藥汁。他心念微動,完好的那只手臂忽然輕輕攬上趙鳴琴的腰,仿佛攬着的就是那人。

趙鳴琴心髒抽跳,眼不錯珠地仰視面前的男子,呼吸加重幾分。她還未曾被任何男子吻過,顫抖着緊張地閉上眼皮……同時又飽受煎熬,羞愧交加,覺得自己委實浪.蕩至極,辜負了父親平日的教導。

可等侯良久,那片溫軟的唇瓣也沒有降臨。

伴随着失望,趙鳴琴緩緩睜開眼睛,見沈舟頤正定定站在她身前咫尺的地方,手已離開她的腰。他明明挨她如此之近,卻不知為何給人以疏離之感,猶如遠隔千山萬水。那迷霧似的眼神,只像是在透過她遙望另一個人。

趙鳴琴感到對方的三心二意,惱恨地擦擦雙唇,羞赧欲死。沈舟頤在身後道:“對不住,不敢渡了病氣給小姐。”

趙鳴琴聽他方才不親自己是因為生着病的緣故,臉色稍霁,嗔道:“那可不行,你須得賠償我。”

沈舟頤疑:“如何?”

趙鳴琴漫無目的地尋思半晌,見他腰間一枚蓮花形玉佩色澤潤麗,極是好物,便道:“要麽你把這件玉佩送我當信物,要麽你告訴我你的名字,兩者必須選一個。”

沈舟頤稍稍斟酌,還是解下了腰間玉佩。

趙鳴琴嫣然,颠着玉佩在手,“公子莫不是微服私訪的皇帝不成?寧願把如斯貴重之物給我也不肯吐露姓名。”

沈舟頤道:“我說了,趙小姐就敢信麽?若我随意胡謅,小姐也分辨不出來。”

趙鳴琴嗤,“你倒還挺為我着想的。”

複又憐惜地瞧向他手臂,嘆道:“你傷得太嚴重了,回去我叫府上的藥師父開些接筋續骨的膏藥來,保管藥到病除。”

沈舟頤啞然失笑,近來給他送藥的人還真不少。

趙鳴琴打量着他秀淨的外形,估計他是個書呆子。讀書人都研習四書五經,自然不可能會醫術。自己若送良藥給他,助他排憂解難,想必他對自己的好感也會大大增加。

兩人觀賞着月色,時辰已過戌時。如今趙鳴琴寄住在魏王府,實不能歸家太晚,只得握着蓮花佩依依不舍地道別。

問及下次見面是何時,沈舟頤告訴她:“我可能要出趟遠門。”

趙鳴琴好生落寞,“遠門?何處?能不去麽?”

沈舟頤道,“怕不能。”

趙鳴琴只得眼睜睜與他分別,問他大概什麽時候歸來,他亦未能知曉。趙鳴琴遺憾不已,心頭莫名浮上那句襄王有意神女無心,可沈舟頤若真對她毫無情分,又為何漏夜與她相會呢?

德貴仍把沈舟頤送到來時那個酒樓,趙鳴琴特意下馬車送他,後者禮數周全地與她作別後,身影才消失在夜色中。

趙鳴琴悵然若失,喃喃自語道:“他忽冷忽熱,究竟是什麽人,又打着什麽企圖呢……?”

表姑娘有心事,德貴卻也有心事。他方才被沈舟頤那番話攪得左右難安,趙鳴琴明豔的面龐就在眼前,卻只可遠觀不能亵渎。

細想沈舟頤的話倒也有幾分道理,他雖現在卑賤,難保将來不會飛黃騰達。他愛慕表姑娘乃是人之常情,不必覺得羞恥。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