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綿羊

回到魏王府,府上燈火通明,魏王爺和魏王妃還未就寝。

趙鳴琴老遠就聽見凄厲的哭泣聲,滿屋子的血腥味,原來魏王妃剛剛杖斃了一個試圖爬晉惕床的侍女。魏王府家教嚴,在晉惕娶正室之前,魏王妃不允許任何亂七-八糟的女人接近晉惕,此番算是殺一儆百了。

晉惕伫立在旁邊,冰塊似的面容上盡是淡漠,對此慘狀熟視無睹。趙鳴琴小心翼翼地踱進來,魏王妃連忙叫人将那血淋淋的侍女拖下去,言道叫她見笑了。

趙鳴琴暗中啧啧,知魏王妃這是刻意做給她看的,企圖叫她不退婚。不過為時晚矣,晉惕輕辱她,和別的女人搞在一起,她對晉惕的心早就冷了。

只是魏王妃如此嚴厲,連從小服侍晉惕到大的侍女都能杖斃,那麽晉惕的那位心上人、賀家的小姐,恐怕更為王妃容不下。他日若晉惕想娶賀家美嬌娘進門,定然少挨不了苦吃。

她幸災樂禍,對這場好戲持旁觀态度。

晉惕厭惡趙鳴琴這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樣子,不願與她共處一室,便獨自回書房辦公文。

書房,顧時卿正侯着,聞晉惕駕臨,恭恭敬敬地低頭拜見。

晉惕冷淡睥睨顧時卿,抿着杯中茶,“叫你辦的事,都辦妥了?”

“世子,都辦妥了。如您所願,那沈舟頤已自願退出,收拾收拾,三日後就往外地去。”

晉惕嗯聲,叫顧時卿退下。總算拔除了一根心頭刺,下-面就是如何把戋戋哄回來的事了。他輾轉思量好幾日,覺得戋戋對他避而不見肯定不是真的絕情,可能因為他要娶別人,她吃酸味,所以故意和沈舟頤搞在一起。

他是決意要和趙鳴琴退婚的,也決意此生只要她一個女人。若是把這消息告訴她,想來她必然會高興。

如此打算着,晉惕敲敲桌面,喚來手下羅呈。

他授意羅呈再去賀家威脅戋戋一番,不過不要吓着她,把她哄出來見自己就好。若她敢不來,就把她的表兄沈舟頤下大獄。

想起她又害怕又可愛的冰雪面容,晉惕不由自主地現出寵溺的笑容,心下急切,盼着快快将她攬到自己身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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晉惕給沈舟頤的期限是三日,命他三日之內離開臨稽,去哪都好,只要遠離戋戋的視線。其實即便無此勒令,沈舟頤在臨稽也停留不久。

邱濟楚看中了一批蟬形夜明玉石,為北方民族柔羌所特産,近來常被豪貴高價收藏。若沈舟頤的手臂未受傷,兩人原本打算啓程奔柔羌的。

如今沈舟頤雖骨傷未痊,卻也得照舊往柔羌去。魏世子動動手腕,臨稽幾乎已無他的容身之地。無論是為自己還是為賀家考慮,暫時出去避避風頭都是唯一的良策。

戋戋為沈舟頤繡了一雙毛護膝,柔羌遠在風雪凜冽的北地,不比臨稽水暖鴨肥,護膝是大大有用處的。

“舟頤哥哥此去,何時才能回來?”

沈舟頤正自套馬,回頭見少女甜淨的臉蛋,問:“戋戋盼着我回來麽?”

戋戋深深點頭,近身過來,替他整理整理披風和鬥篷。

“都是我不好,否則哥哥也不用被逼着去北地了。”

她鬓角叮當作響的流蘇垂在他鬥篷上,眸中有薄薄的濕霧,盡是真誠之意,“我很對不起哥哥,哥哥一定要早些回來。否則我出嫁了,都見不到哥哥最後一面。”

沈舟頤微有所感,忽然握住她蘭花似的嫩手,低聲道:“戋戋妹妹能否答應我,不要在我離開的這段時間出嫁?”

戋戋遲疑道,“祖母正在四處給我尋婚事,怕不是我能做主的。若舟頤哥哥走太久,恐怕……”

沈舟頤打斷道:“咱們不是約好,我親自給你送嫁麽。你不等我,我如何為你添嫁妝?”

戋戋似喜非喜,嬌靥點點,“那好,我盡量等着舟頤哥哥回來。只盼哥哥別在北地遇上什麽新的佳人,忘懷戋戋就好。”

沈舟頤搖頭:“不會的,念茲在茲,無時敢忘。”

賀老太君等人也出門相送,雖前日剛與沈舟頤生了嫌隙,但賀家和沈家終究已合并為一家,繩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須得同舟共濟。沈舟頤與衆位長輩辭別後,上了備好的馬車。他手臂有傷,并不能像邱濟楚那樣騎馬。

邱濟楚雄踞于馬鞍之上,見未婚妻賀若雪正戀戀不舍地凝望着他,不禁心如刀割。頓了頓,終究抛開兒女私情遠去了。

殘陽如血,天邊是蕭瑟的火燒雲。

人影漸行漸遠,不多時已化為小小的黑點。

……

沈舟頤走後,賀家重新又陷入缺錢少糧的窘境之中。

依晉惕那冷厲不容情的性子,一旦下手就沒有輕的,既發落了沈舟頤去,也許這輩子都不讓他再回來。賀老太君以往那樣辛苦地巴結沈舟頤,都屬徒勞了。

戋戋怨晉惕的獨斷專行,這兩日連他的名字也不提。

清霜為晉惕說話,“您也別怪世子做惡人,沈公子明知您和世子的關系,卻還和您走得那麽近,世子能不醋海翻波麽?說句不好聽的,沈公子此番受傷,都是活該。”

戋戋冷硬地說:“我與沈舟頤沒有關系,以前是,以後也會是。”

她語聲雖輕,心意卻堅,那眉眼中藏着與她這般稚氣年齡不相稱的深思熟慮,複雜得叫清霜看不懂。

清霜是半路服侍戋戋的,于她的許多過往也不甚清楚,總覺得她對賀家人的态度時親時疏,有不可言說的秘密似的。

清霜試探地問:“小姐,您心中放不下世子爺,卻又親親近近地給沈公子縫護膝。奴婢鬥膽問一句……您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戋戋沉默,面色隐晦。

過了好半晌,才聽她淡淡講:“平平安安嫁個好夫婿,衣食無憂過完這一生罷了。”

清霜不懂,小姐是全家人的掌上明珠,即便賀家現在不景氣,平平安安、衣食無憂地庇護她總是沒問題的。至于夫婿,老太君自會為她謀劃妥當……她所言的如何能算個願望呢?

很快戋戋收到魏王府羅呈送來的口信,晉惕約她往十八橋邊上的爛柯溪相見。

午牌過後爛柯街有花燈會,人群熙熙攘攘,會很熱鬧。晉惕保證不會動她,但若她敢不來,他就直接派兵圍了賀家。

戋戋嘆息,情知躲不過去,也便做好了和晉惕會面的準備。她還是不打算提前告訴賀老太君和吳暖笙她們,以免橫生擔憂。但她告訴桃夭院一位年老嬷嬷,若兩個時辰她還不歸家,就定然是出意外了,立即讓老太君報官。

雖然,若晉惕如上次那般鐵了心要将她擄走,報官也沒用。

戋戋另外在衣袖中藏匿了一把小剪刀,刀刃甚為鋒利。一來是出于自保的考慮,二來……萬一能有機會劃開晉惕肩頭的衣衫,那麽晉惕到底是不是夢中人就一目了然了。

懷揣着忐忑的心情,戋戋穿戴好鬥篷和面紗齊整,和清霜出門去。

正如晉惕所說,今日.爛柯溪邊辦花燈會,槳聲燈影,披挂錦绮,盛況非凡。戋戋略略寧定,當着這許多人的面,晉惕自不敢明目張膽地怎麽樣。

十八橋下的大槐樹旁,晉惕已等候她良久。

他同樣也沒多帶人,只有随侍羅呈守在遠處。一襲暗色金紋袍,肩寬腰窄,金昭玉粹,卓然于人群中,矜貴得難以逼近。劍眉墨瞳,唇線鋒利如刀,面容上帶着他固有的倨傲。

戋戋呼吸微重,猶豫片刻,緩緩從橋頭上下來。

兩人本是親密無間的戀人,隔閡了多日之後,相見滿是尴尬。

戋戋掀眸去瞧他,他那雙陰鸷冷酷的眼睛也正自定格在她身上。

“你……”

兩人同時開口。

戋戋郁然,垂下頭。

晉惕拉住她的手腕,将清霜和羅呈等人都遣退,徑直将她按在身後的青磚牆壁之上。戋戋後背被粗砺的磚石磨得生疼,雙手都被他控制着,心口狂跳,徒勞掙紮兩下,嗔怒道:“晉惕,你又發什麽瘋?”

他深深吮吸她的氣息,神情迷離又上瘾,像是大病已久的人忽然得到解藥。那張俊美無俦的硬朗五官離她咫尺之遙,“賀若冰,你有良心嗎?這些日子,你可知道我是怎麽想你想得頭痛欲裂的?”

戋戋被晉惕圍困在牆角,本待質問他為何要那般陷害沈舟頤,聞他這又怨又委屈的口氣,不禁心又軟了。她左顧右盼,躲避晉惕的目光,下巴卻被晉惕毫不客氣地扳回來,“說,你到底是我的女人,還是他沈舟頤的女人?”

戋戋語塞,還沒等她回答,晉惕就用命令似的口吻道:“賀若冰你聽着,我再警告你一遍,即便你化成灰也只能是我晉惕的,別的男人若敢靠近你,我見一個殺一個。”

晉惕習武出身,手上有的是力氣,寬闊的肩膀将她完全籠罩住。就算他與她沒肢體接觸,戋戋亦跑不掉。羅呈還在不遠處看賊似地看着兩人,那是個純武夫,唯晉惕之命是從,什麽事情都做得出來。

戋戋上來半句話沒說就被他連珠似地勒令,憋着悶氣,“我是你的未婚妻?據說你正在和趙閣老的女兒議親,好一樁門當戶對的婚事呢。”

晉惕聽人提起趙鳴琴就心煩,若是別人敢這般諷刺他,早就被羅呈拖下去砍了,對戋戋他卻得強行按捺性子。可轉念想,戋戋之所以這般質問他娶別的女人,是不是代表她在意他,是不是代表她……吃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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