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狐貍

報恩寺以身相護之事只是一個契機, 為了完全修複祖孫關系,戋戋花掉将近兩個月的時間。這期間,她飲下一碗又一碗的避子湯, 白日盡孝在老太君膝前, 晚上強顏歡笑伺候在沈舟頤榻上, 殚精竭慮,活得委實勞累不堪。

晉惕持續在找沈舟頤的麻煩。沈舟頤曾被傳喚到臨稽府數次,回回都是為着德貴之死。然德貴溺死得實在蹊跷,空有死屍一具, 并無鐵證可以将沈舟頤收押。

沈舟頤現如今不再是那個手無寸鐵的商人了,他頭上還有大皇子罩着,晉惕越盼置沈舟頤于死地, 越被對方反咬。

與此同時, 世子妃趙鳴琴顯懷起來, 已孕有四月餘。晉惕假借她有孕的由頭, 推诿着住在書房,半點也不給她溫存。趙鳴琴亦不在乎, 左右世子妃的尊位在她手中,她日常陪着魏王妃管家,把魏王府管得井井有條,自得其樂。

哄老太君的兩月中, 戋戋不知說了多少虛情假意的軟話, 又卑躬屈膝地在老太君面前讨憐多少次。她明白能在賀家罩着自己的唯有老太君, 也唯有憑老太君的憐愛, 她才能脫出沈舟頤的囹圄。

賀二爺溘逝後, 戋戋的熱孝期大抵有半年。待孝期一過, 沈舟頤必定逼着她成婚, 而她再無借口拖延。所以現在她得抓緊把自己嫁出去。

也真是命運弄人,當初她心比天高,非三品官以上不嫁,挑來挑去把眼挑花,現在卻放低标準至此,連大她十歲的麻風病都肯嫁了。

李家後來又登賀門兩次。不是他們非要蹚戋戋與沈舟頤的這趟渾水,只因李大郎患過麻風病,實在找不到心悅的妙齡姑娘。若真配些農女屠戶女之流,李大郎又不甘心,他家到底是幾分家底、講求門當戶對的。來年李家搬到金陵城,偌大的家業,豈能讓不識字的鄉下蠢婦操持?

李大郎對戋戋見之難忘,思之如狂,只覺得戋戋的家世、人品、相貌樣樣都好,簡直是照着他妻子的模樣長的。若有萬中之一的可能娶她到手,他都想試試。

戋戋對李大郎的态度亦不清不楚。

賀老太君發愁道:“你這傻孩子如何與那麻風病看對眼了?這樁婚事實在不妥,即便沒有舟頤,祖母也萬難答應。”

戋戋對老太君道:“舟頤哥哥雖長得好也有本事,但真不是孫女喜愛的。緣分這種事都是冥冥之中注定的,哪有半分道理可講。祖母若真感念孫女舍身救您,就疼疼孫女,恩準孫女嫁到金陵去。”

賀老太君苦嘆:“把你許給李大郎哪裏是疼你,把你往火坑裏推啊。”

戋戋落寞道:“孫女如今就在火坑中呀。”

賀老太君驀地凜然,她因賀敏之病而委身給沈舟頤,受了極大極大的委屈。

老太君無語,戋戋默默扒開自己肩頭的衣襟,将肌膚上的淤血和吻痕給老太君看。

Advertisement

“祖母,那人把我當妓子使喚,呼之即來揮之即去,打罵随性,我半點違拗不得,祖母覺得我日後落在他手中會好過麽?”

沈舟頤倒也沒像她說得那樣惡劣,這些添油加醋的話不過是她說服賀老太君的手段。若不把自己描述得可憐至極,老太君焉能準她離開沈舟頤另許他人。

她自幼巧言令色,心思玲珑,長大以後還是沒改這圓滑騙人的毛病。賀老太君果然憐心大盛,悔恨與悲憤的淚水齊齊落下,“他真如此待你?我還道……還道你與他真是相愛……”

戋戋幫老太君揾淚,把自己想遠嫁金陵的心願重申了遍。

老太君終于被她說服,驀然悔婚怕沈舟頤不會答應,此事還得等賀敏身體完全痊愈後再說。忽又想起重要的一事,叮囑戋戋道:“切不可對李家透露沈舟頤與你有染。否則,他們定然不幹的。”

當世雖開放,但論起本土的男婚女嫁來,婆家對女方貞潔還是極為看重的。一般的婆母都會賜喜帕給新婦,洞房之夜叫新婦的元血滴于其上,次日以驗證新婦的清白。

戋戋應道:“自不會。”

于是在戋戋的催促下,賀老太君與李家暗暗通了消息,透露戋戋對李大郎的情意。

李大郎大喜過望,詢問她是否已和表哥退婚了?瞧那表哥不太好惹的樣子。戋戋回信說:他溫和得很,如小貓咪一般,而且他要娶外室上位,已和我退婚了。

李家遂歡歡喜喜地準備聘禮。

李家有個給魏王府供應綢緞的表嫂子,頗是個碎嘴,與人嚼舌時不小心把李大郎喜得佳人之事說了出去。羅呈密切監控府中一切動靜,立即把此消息禀告給了晉惕。

晉惕登時氣得差點沒把書案用劍砍斷。

“她寧願嫁麻風病也不肯與我在一起是吧?”

羅呈道:“您雖沒得到賀小姐,那沈舟頤卻也沒得到。您可以安心了。”

晉惕能安心才怪。

“想辦法叫我與她見一面。”

羅呈甚是為難,有過上次強擄之事後,賀小姐再不肯上當了。

晉惕廢然落座,也知戋戋決計不肯再見自己。

他派人去調查綢緞李家的底細,發現并不是什麽高門大戶。捏死李家,簡直比捏死沈舟頤還要容易。

他正在醞釀一場大的,拟将沈舟頤徹底打入谷底。只要幹掉沈舟頤,李家不足為慮。沈舟頤畢竟年輕英俊,戋戋春心萌動也情有可原……但她怎麽可能真與一個麻風病有感情?只要沒了沈舟頤,戋戋還會回到他的身邊。

再等幾個月,等趙鳴琴臨盆。

·

賀敏身體轉好,賀老太君高興,親自伺候親孫兒的湯藥。戋戋便在旁邊服侍老太君。祖孫倆常常在賀敏處待到很晚很晚,有時候戋戋幹脆不回自己的桃夭院。

清霜被派去見沈舟頤:“今日我家小姐要宿在老太君處,特來告知公子您一聲。”

沈舟頤淡淡哦,知她疼弟弟孝祖母。

可第二日,清霜仍然跟他說:“小姐今日宿在老太君處。”

第三日、第四日依舊如此。

沈舟頤難免不怿。

這是特意躲他呢?

第五日清霜還沒開口,他便先對清霜說:“今日她若再不回來,我就去壽康堂揪她。”

清霜語塞,“可小姐真的有事……”

沈舟頤揮揮手:“叫她自己掂量。”

因着他的這一句恐吓,暮色時分戋戋不得不回到了桃夭院。小別不見,她桃腮杏面比前幾日更紅潤了數分,絲毫沒見思念他。沈舟頤晦氣之色愈重。

“戋戋妹妹這幾日過得很快.活嘛。”

戋戋無波瀾:“侍奉兄弟照料祖母,有何快.活。”

她偷偷瞥他一眼,走過去拿茶壺給他斟熱茶,嘴上說些無關緊要的瑣事,顯得鎮定而冷靜。

沈舟頤呷着茶,就靜靜看她裝。

茶很香,清芬撲鼻,他小口小口地啜飲。兩人玩了幾日的貓鼠游戲,乍然相逢,和諧中透着詭異。

僵持了半晌,空氣都變得尴尬。往常都是沈舟頤主導他們的話頭的,今日他話卻格外的少。

戋戋為緩解這種氛圍,提議道:“近日新學會了笛子,我給舟頤哥哥奏一曲吧。”

她叫清霜找來玉笛,笛聲嗚嗚咽咽,是古時的曲子。冗長的笛音無形間增重了煩躁,沈舟頤眼前浮現一幕幕幻象,仿佛看見了他們的前世。

他打斷道:“別吹了。”

“舟頤哥哥不喜歡嗎?”

他生硬地說:“不喜歡。”

戋戋道:“好。那我以後不吹了。”

命人将笛子好生收起來,她又提議為沈舟頤獻奏筝曲,還有新學的戲法。沈舟頤不怎麽領情:“好妹妹,我叫你過來,不是讓你表演才藝的。”

戋戋的動作驀然一粘滞。他染有欲色的目光膠着在她身上,不用說都知道他想做什麽。

她認命嘆口氣,“好吧。”

自顧自躺到了榻上,層層疊疊的襦裙被她自己褪下。她僵卧不動,整個身子都縮進被窩裏。

耳邊傳來她細細的嗫嚅聲:“其實這幾日我也很想舟頤哥哥……”

“沒看出來。”

沈舟頤走過去,手探入她的被窩中,将那玉肌雪膚摟在懷裏。他的手臂從背後橫在她玉頸前,松松攬住,明明是很缱绻溫馨的動作,卻被她雙手不合時宜地扒着,宛若她被他綁架一般。

他不高興道:“放下。”

戋戋撇撇嘴,只得放下。

他滅掉燈火,與她共同就寝。

隔半晌,久到沈舟頤都快睡着了,戋戋忽然小聲道:“舟頤哥哥……?”

沈舟頤眼皮動了動。

戋戋遂變本加厲,往他眼皮吹了口氣。

沈舟頤緩緩睜開眼。

“找呢?”

戋戋軟軟道,“有樁事要和哥哥說。”

沈舟頤心想沒好事,轉過身不聽。她在背後抱住他的腰,隔着寝衣蹭來蹭去。沈舟頤被惹得無可奈何:“你有什麽事情呀?”

戋戋道:“祖母明日要回娘家王氏一趟,想帶着我。我們大概住在王家兩天,特告與哥哥知曉。”

被窩暖融融的,重了兩層被。

她的嗓音也暖融融,熱乎乎的。

沈舟頤漠然無語:“你又在尋法子躲我?”

“不是。”

“祖母年紀大了,去哪腿腳都不方便,上次在報恩寺的路上就遇險了不是。戋戋蒙她疼愛多年,不得不照料左右。”

沈舟頤仿佛看透她:“随便你。左右你算好日子,出了你父親的熱孝咱們就成婚,躲也躲不到哪去。”

“多謝舟頤哥哥體諒。”

說罷她便縮回手,目的達成了,片刻都不在他身上多呆。

沈舟頤臉色一陣白一陣黑,隐隐感覺什麽東西又不老實了。

……

父母之輩死後,老太君與自己的娘家早已斷聯了。此番驀然回去,不為別的,只為提供個場所給戋戋和李大郎見面。

戋戋嫁給李大郎也不全是壞事,待他們夫妻倆來年搬到那物華天寶的金陵去,賣綢緞發了大財,也能順帶手給賀敏說樁好親事。否則就憑賀敏那殘廢樣,定是老大難,臨稽哪有像樣兒的姑娘肯委身。

老太君思來想去,賀敏的傷病雖好,但直接叫沈舟頤與戋戋退婚未免過河拆橋之嫌太重,沈舟頤必然不能答應。唯有先暗度陳倉地敲定戋戋與李家的婚事,待出了熱孝期立即叫李大郎下聘,才能殺沈舟頤個措手不及。

行此計之前,賀老太君再三确認李大郎的麻風病,李老爺信誓旦旦說:“好了,真的大好了。其實大郎當初根本沒犯過麻風,都是以訛傳訛罷了。”

賀老太君這才放心,否則寧願不顧賀敏的婚事,也不能推戋戋入這等火坑。

送賀老太君與戋戋走時,沈舟頤摸住戋戋的手問她:“記得妹妹說此行去兩日?”

戋戋水靈的大眼睛眨眨,視線作了回答。

沈舟頤道:“就只是探親嗎?”

戋戋點頭,“只是探親。”

沈舟頤笑若清風:“好,我在家中等着妹妹。有件事情考慮得差不多了,回來的時候看情況要不要把這個驚喜送予妹妹。”

戋戋暗道他能有什麽好事情,左不過是逼她成婚之類的,表面好言好語應下。

賀老太君這時催促,戋戋便辭別沈舟頤。

沈舟頤望着她離去的背影,在涼風中伫立甚久。

王家離賀家的路程不遠不近,雖是賀老太君的娘家,但王家現在的掌權人早已更疊,對賀老太君的到來不能說多熱情,只是不排斥罷了。

李大郎随父親李老爺早到王家一步,李大郎見到貌若天仙的戋戋,不禁心旌搖曳,垂着頭羞赧着不好說話。

李老爺佯裝巧遇,“幺小姐也來啦?這下可熱鬧了。”

王家大夫人向姑母賀老太君見過禮後,也對戋戋這冰雪可愛的小姑娘愛不釋手,私下裏問賀老太君什麽打算。

賀老太君道:“孫女兒心慕李家大郎,借此機會,想叫兩個年輕人多熟悉熟悉。”

王大夫人恍然:“原是如此,真乃上天育成人之美。”

用飯時,王大夫人便若有意若無意地安排戋戋與李大郎坐到一處。戋戋不小心将筷子掉落在地,李大郎忙不疊幫她撿回,彎腰之際碰到了她粉嫩嫩的繡鞋。

李大郎頓時臉紅得跟要裂開一般。

戋戋嫣然道:“謝謝大郎。”

李大郎撓頭,躲閃連連,像個不會說話的結巴。

借着外出醒酒之際,李大郎滿心激動地對父親講:“她沖我笑了,冰清玉潔,跟位仙女一樣。”

李老爺敲打兒子,“憑地沒出息,連順溜地對人家小姐講話也不會。”

李大郎又笑又哭,“她是否因為我笨口拙舌,而厭棄我?”

李老爺思忖道:“那倒不會,若非賀小姐有心于你,這次不會跟賀老太君來王家。只是她之前許過人家,還有個表兄。若你真娶她的話,須得确認她是完璧之身才行。想那賀家連庶女都舍不得嫁給你,忽然這般便宜地介紹嫡女給你,實在奇怪,別是爛梨才好。”

李大郎皺眉道:“父親多慮了。”

李老爺搖頭道:“我看她那哥哥不是善茬兒,要想娶到她,咱們須得先下手為強。如今聘禮固然不能送,定親信物卻須得先送到賀家,好叫她那哥哥知曉她被咱們占上了,免得生出翻悔之事。”

用過膳後,大人們各自說話。戋戋與李大郎往後花園轉轉,一路上見蕭條的冬景,枯黃的落葉。李大郎心中緊張不敢說話,都是戋戋在問,他在答。

少女甜美的嗓音悅耳極了,聽她說話,李大郎感覺自己吞下潤潤的水蜜桃。

戋戋與他并肩走着。念起父親的叮囑,李大郎小心翼翼道:“若冰妹妹,上次聽說你已有了未婚夫,是怎麽回事啊?”

戋戋道:“我不是信中和你解釋過了嗎,祖母認為那樁親事不合适,已幫我與他退掉了。”

李大郎暗喜。

“那,那……你心裏,還有你表兄麽?”

戋戋輕輕搖頭。

李大郎喜之愈深。

戋戋的柔荑若有若無地靠近李大郎,頃刻就要碰到她的手……卻每每又碰不上。這當然是欲擒故縱的花招兒,奈何李大郎初涉情.事,并察覺不出來。

“若我們成婚,我帶你去金陵,可好?”

躊躇良久,李大郎鼓起勇氣又道。

戋戋含笑避過頭去,“我都聽我祖母的。”

她自是想去金陵的。與李大郎攀親,就是沖着這一條。

李老爺與賀老太君遠遠瞥見兩個孩子如此,甚感欣慰。李老爺對賀老太君道:“老太君若也覺得不錯,就趕快把他們的婚期定下來吧。”

賀老太君哀嘆道:“月前戋戋的父親剛去了,要等這孩子出孝期才行。”

李老爺道:“這個自然等得,定下大概的日子也好。不若我們先送您家一對鳳釵,做定情信物?”

和老太君唯恐節外生枝,連連拒絕。李老爺不知她家情況,以為她還在猶豫觀望。

李老爺算算月歷,道:“再等四月,她剛好為她爹爹守夠半年。”

老太君也覺得這日期合适,雙方便就此定下。李老爺問及戋戋那個表兄未婚夫時,賀老太君遮遮掩掩,不敢深說。她活這麽大歲數還是第一次撒謊,都是為了戋戋以後的幸福。

……

在王家雖只住短短兩日,戋戋與李大郎俨然到了難舍難分的地步。李大郎的段位低,戋戋和他在一塊時可以完全拿捏他,不用像在沈舟頤面前時那樣誠惶誠恐。

現在她擇婿不看人品相貌,只看家庭出身合不合适。其實這不是擇婿,只是挑個人利用罷了。

奔波之後回到賀家,賀老太君面露喜色。

沈舟頤問賀老太君喜從何來,被戋戋打岔過去了。她隐藏情緒的本事比賀老太君好些,在沈舟頤面前跟沒事人似的。賀老太君見她如此,便也收斂喜色。

“侄媳婦生了個大胖小子。”

老太君随意找些借口糊弄。

沈舟頤出乎意料地沒有深問,單純就相信了。

戋戋與賀老太君都知道事以秘成,在最後的迎親之前,此事能瞞沈舟頤多久是多久。只消得時機一到,叫李家來賀家下聘即可。

此番戋戋以為天衣無縫,然天有不測風雲,那日戋戋與姊妹正高高興興在外登山賞雪景,府中小厮忽火急火燎地找到她,禀告道:“小姐快回去看看吧,家裏被人送了禮,說是給您的。”

戋戋腦袋嗡地一聲,哪來的什麽禮呢?急急忙忙地趕回家,見正廳的檀木桌上正擺着一雙鳳釵,是李家送來的。

她暗暗祈禱沈舟頤不在家,可沈舟頤不但在,而且正坐在那雙銀光閃閃的釵旁,幽幽瞥向她。

老太君也在,如吃了死蒼蠅。

戋戋有種極其不祥的預感,心跳都快吓出來了。

她故作鎮定,緩緩踱步過去,擠出笑:“這是怎麽啦?”

沈舟頤也對她清風似一笑。

“給你的定情信物呀。”

戋戋的腦袋繼續升溫,神經燒得滾燙。

如今她定了兩門婚,一面與李家周旋,一面履薄冰地應付沈舟頤。

她佯作不知地拿起鳳釵,“定情信物?什麽定情信物……哥哥送的嗎?”

沈舟頤搖搖頭。

“李家送的。”

他溫柔地開口,溫柔得比殺人還可怕。

賀老太君看不下去了,擡起拐杖憤然離去。

原是李家那兩個蠢貨擔心戋戋會飛掉,便自作聰明,未經賀老太君同意就送了雙鳳釵過來做定情信物。剛好被沈舟頤接住。

賀老太君一走,氣氛俨然更陰沉。戋戋手指不知名地顫抖,如果可以,她也想跑。

晚了,沈舟頤都已經看到了。即便把那愚蠢的李家父子罵上千遍萬遍,也無濟于事。

她扇形的長睫毫無章法地亂眨着,怔怔放下鳳釵,嘗試挽回:“既然不是舟頤哥哥送的……那我不能要。”

沈舟頤雲淡風輕,“別呀,人家特意說花重金打造,酬謝那日在王家賀小姐的情深義重。”

戋戋如欲爆裂,想死的心都有了。

“……你別信那些鬼話。”

沈舟頤微含譏诮。

方才李家人的原話是:“我家大郎那日在王家不小心摸到了小姐的繡鞋,後又與小姐手牽手,冒然與小姐私定終生,思之實感愧疚,特遣寶石匠制下這雙鳳釵來向小姐賠罪,盼小姐早日過門。”

李家人特意加重了那些肢體動作的描述,是為了叫沈舟頤知難而退。

戋戋倒吸一口氣,渾身如騰雲駕霧,三魂六魂俱散。

沈舟頤冰涼柔膩的手指輕輕剮她的臉蛋。

“記得妹妹答應過我,去王家只是探親。我想知道,他是怎麽摸你繡鞋的,又是怎麽牽到你的手的?”

作者有話說:

12.15因為要上夾子,更新在晚上11:50,之後都是準時晚上9:00更新辣

同類推薦

娘娘帶球跑了!

娘娘帶球跑了!

新婚之夜,她被五花大綁丢上他的床。“女人,你敢嫁給別的男人!”他如狼似虎把她吃得渣都不剩。“原來強睡我的人是你!人間禽獸!”她咬牙切齒扶着牆從床上爬起來。她是來自現代的記憶之王,重生歸來,向所有欠她的人讨還血債。可這只妖孽之王,她明明沒見過他,卻像欠了他一輩子,夜夜被迫償還……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萌妻來襲:軍帥,壞壞寵!

從她過完十四歲生日那天起,就跟她說了以後不準半夜偷爬到他的床上來,她小嘴一張一合,已經不知道跟他說了多少次最後一晚。孟祁寒真的是寧可相信世界上有鬼,也不相信孟杳杳這一張嘴。
“以後我要是娶妻了,你也這樣爬上來?”
“娶妻?人家都講你不舉,除了我孟杳杳誰要你?”
某男邪魅一笑:“我都不舉了,你還要我幹嘛?”
“暖床啊,你知道你身上有多暖和嗎?”話未落,已被他壓在了身下,“只能暖床,那豈不委屈了你?”
他是殺伐果斷的冰山少帥,唯獨寵她入骨,他說,杳杳,這輩子我不會讓你哭的,除了床上……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爆寵小狂妃:皇叔,太兇勐

“皇叔,不要了,潇潇疼。”“乖。”年輕帝王伸手,動作輕柔地拉住她受傷的小腿,聲音低沉沙啞,難掩心疼:“忍忍,塗了藥,一會兒就不疼了。”她是後宮寵妃,心狠手辣,惡名昭彰。新皇登基,她被殘忍賜死!重活一世,誓要一雪前恥,虐親姐,鬥渣男,朝堂內外所有人的生死,全在她倚姣作媚的一句話間。“皇叔,朝中大臣都說我是禍國妖妃,聯...

大宋将門

大宋将門

沒有楊柳岸曉風殘月,沒有把酒問青天,沒有清明上河圖……
一個倒黴的寫手,猛然發現,自己好像來到了假的大宋……家道中落,人情薄如紙。外有大遼雄兵,內有無數豬隊友,滔滔黃河,老天爺也來添亂……
再多的困難,也不過一只只紙老虎,遇到困難,鐵棒橫掃,困難加大,鐵棒加粗!
赫赫将門,終有再興之時!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啓禀王爺,王妃她又窮瘋了

試問這天底下誰敢要一個皇子來給自己的閨女沖喜?
東天樞大将軍文書勉是也!
衆人惋惜:堂堂皇子被迫沖喜,這究竟是道德的淪喪還是皇權的沒落?!
----------------------------------------
文綿綿,悲催社畜一枚,一睜眼卻成了大将軍的閨女,還撈到個俊美又多金的安南王殿下作未婚夫,本以為從此過上了金山銀山、福海無邊的小日子。
豈料......
府中上下不善理財,已經到變賣家財度日的地步......
人美心善的王爺一臉疼惜,“本王府中的金銀滿庫房,王妃随便花。

文綿綿雙目放光,“來人啊,裝銀票!”
從此...
“王爺,王妃花錢如流水,今日又是十萬兩。

“無妨,本王底子厚,王妃盡管花。

“王爺,王妃花錢無節制,您的金庫快見了底了!”
“無妨,本王還能賺!”
“王爺,王妃連夜清空了您的金庫!”
“什麽!”
富可敵國的安南王殿下即将裂開。
文綿綿款步走來,“王爺別着急,我來送你一條會下金蛋的街!”
----------------------------------------
【社畜王妃VS沖喜王爺】
文綿綿:一時花錢一時爽,一直花錢一直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