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 籠鳥
臨倒向羅帷前, 戋戋瞥見沈舟頤給自己灌了藥……他前幾日還急切渴盼能和她生個自己的孩子,這幾日便心甘情願吞藥了,想來之前的話只是随口一說。
她和他, 終究一時消遣來得更适合。
夜色千般缱绻, 萬般旖旎, 輕憐密愛,都付諸于兩人的閨房私語中。
辰時熹微的晨光暖洋洋,端是個好天氣,可外面的風光都被黑洞洞的簾幕擋住, 室內死氣沉悶。夫妻倆交頸而卧,雖醒來卻兩兩賴床,誰也沒着急起。戋戋自然沒有起床的必要, 向來勤勉的沈舟頤也因為今日永安堂歇業, 偷得浮生半日閑。
戋戋枕在沈舟頤胸膛上, 絮絮叨叨給他敘述昨夜的夢。沈舟頤靜靜傾聽, 手指纏繞幾莖她漆黑烏亮的頭發,有一搭無一搭地附和。和諧的晨起時光, 就這般溫馨甜蜜地虛度過去了。
快到午牌時分,沈舟頤才起。
他将黑帷的一角掀開,往外張望片刻,感嘆道:“戋戋, 好生碧藍的天空!”
涼風順窗牗灑進來, 戋戋挪動步子也欲朝窗外眺望, 可腳腕間一緊, 鏈子嘩啦啦拽住她……她驟然停步, 只得伫在原地, 呆呆望向沈舟頤。
沈舟頤略略慚然, 扶她坐在床榻上:“你等等我,我找東西過來。”
他匆匆離開,約莫半個時辰後才重新歸來,手心托有兩枚長鑰匙——正是能還她自由的工具。
戋戋眼底微燃起火苗。
被關四十多天,說不激動是假的,她感覺自己的心跳咚咚加速。
沈舟頤半跪在她面前,握起她腳踝,方要把鑰匙插到那截冷冰冰的金屬中,動作卻滞了滞。
他遲疑的目光:“妹妹這次真長教訓了麽?”
戋戋眨眨眼,慌忙點頭,誠懇點頭。
竭力按捺自己內心的波動,她笑道:“昨日還說哥哥懷疑我的話就給我吃顆毒.藥,哥哥疼愛戋戋,戋戋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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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呀。”
沈舟頤從懷中摩挲片刻,摸出個瑩白的小瓷瓶。将瓷瓶瓶塞旋開,倒出枚黑乎乎的藥丸在她手心。
“那你吃吧。”
戋戋幾乎懷疑人生。
吃?
不是說好不吃嗎?
昨夜他還信誓旦旦怪她胡言,說什麽“我怎能給你吃毒.藥”?
……原來他說過的話都是放屁。
沈舟頤催道:“吃呀,吃了我就放你。”
沈舟頤常年和藥毒打交道,誰知道那黑乎乎的藥丸是什麽斷腸毒.藥,吃下去定當一命嗚呼。
戋戋眼眶子頓時發酸。
沈舟頤淡冷下來:“是妹妹自己叫我考驗你,如今我考驗你了,你又推诿拒食,豈非證明妹妹确實還存有不該存的心思?”
戋戋委屈置辯:“舟頤哥哥,可我不想死啊。”
“死?怎麽會。都說過是慢性毒.藥,怎會直接要你的命。只要戋戋一輩子都待在我身邊,這藥保證對你沒半分損害。但若你再背着我私逃,疼得你肝腸寸斷也未可知。”
戋戋宛若面臨生死抉擇,逃她當然還是要逃的,只要她一息尚存,就要和沈舟頤對抗到底。可若服下這藥,即便日後重獲自由,也落個七竅流血慘死的下場。
她痛恨昨夜的自己,好端端提什麽毒.藥?這下可倒好,挖坑把自己給埋了。
她本以為沈舟頤多少是喜歡她的,不忍叫她去死。蠢……既高估自自己的魅力,也高估他的愛。是了,似他這般冷血無情之人,怎會擁有愛。
沈舟頤打量她久久無動作,冷呵一聲,方碰到她腳踝的鑰匙又收了回去。
戋戋呼吸陡然急促,這是她百般谄媚、千般求饒才換來的機會,絕對、絕對不可憑空浪費。牙一咬心一橫,便将手心黑丸吞入肚。
“我吃。”
與其茍延殘喘活着,莫如自由自在死。
沈舟頤微笑,似在贊賞她的膽色。
他胡亂揉揉她蓬松的小腦袋:“這才是我的好妹妹。”
說罷不再磨叽,将鑰匙插入鎖孔,嘎達達兩聲。
重鎖落地的那剎,戋戋如釋重負,無比輕松,飄飄然宛若在雲端。
她有種暢快淋漓的沖動,想跑,想颠,想自由自在在陽光下的草地打滾……
可她服食過毒.藥了。
像晴空上氤氲兩片揮之難去的陰雲,雖得到久違的自由,也令人格外膈應。
沈舟頤鑒色觀容,見她垂頭耷腦,未免暗暗好笑。
毒.藥?他上哪兒找那麽多毒.藥去,他讓她吃的不過是顆養生丸罷了,方才匆忙間在懷中只摸到這個。
吓吓她也好,叫她收一收花花腸子。待來日他把真相告訴她時,她定當會破涕為笑。
·
沈舟頤雖然不再幽閉戋戋,卻仍叮囑她莫要走出這處秦樓楚館的後院。人多眼雜,萬一叫人看見,聖上要問她罪的。他人微言輕,無法庇護于她。
她要出屋去曬陽光,必須佩好面紗,把臉遮得嚴嚴實實得才行。禁止向外人求助,也禁止和外人說話。這些約定,都是他重新放她自由的一些前提條件。
戋戋全部都應承了。
任何情況都不會比她現在的處境更糟。
她也想過再次脫逃,但尚未逢時機。且遑論這間勾欄周圍有沒有沈舟頤的眼線,就算她真能從這裏逃出去,一無錢財二無身份,又能跑去哪裏呢?到頭來還會再度落到沈舟頤手中。
況且正如沈舟頤所說,被聖上捉住問罪,情形确實甚為棘手。
李青娘給她送膳時,發現窗邊的黑帷被撤掉了,略略驚訝。進屋來目睹戋戋的臉,驚嘆道:“小姐竟生得如此好顏色。”
——便是她們這裏的第一瘦馬,也無法和戋戋相比,難怪那位清貴華然的沈公子要獨獨囚她于此處。
戋戋正自上妝。
聞聲,叫李青娘進來同坐。
兩人相識多日,關系已經拉近。
戋戋面容圓潤甜美,适濃顏而非淡顏,她最擅畫的是胭脂色的桃花妝。當初她當賀府大小姐時,就常常畫這樣的妝容。那時她滿以為能和晉惕締結一生的姻緣,這桃花妝不知給晉惕看了多少次,每每晉惕都誇好看。
李青娘今晚被秦媽媽派去給一位大主顧唱曲兒,若是唱的好了被大主顧看中,那可就是一步登天的福澤。李青娘臉型和戋戋相差無幾,見戋戋桃花妝畫的好,便也央求戋戋替她畫,最好是一眼就能把男人迷倒的那種。
戋戋十分和善,盡心盡責滿足李青娘的要求。
未曾想這妝容真的管用,晚上李青娘果然被大老爺看中。大老爺出手闊綽,将李青娘買下,還要把她送給更高級的上位者。
李青娘暗暗做夢,她不會要被獻給太子吧?
秦樓楚館本就是魚龍混雜之地,別的姑娘見李青娘讨得好處去,紛紛湧到戋戋身邊,争先恐後求戋戋為自己化妝。
戋戋從善如流,對這些風塵女子倒無輕視鄙夷。
李青娘沖到最前面,熱熱絡絡握住戋戋手:“姚小姐,你可別忘記當初是我日日給你送飯,我們的關系是最好的。給她們随意畫畫就行,給我畫最好看的!求求你!”
戋戋笑嘆這李青娘年紀小,說話幼稚,滿口答應。
其他姑娘聞此大有意見,和李青娘推推搡搡地吵鬧。此時猛聽秦媽媽一聲厲吼:“都幹嘛呢?找打?”
衆女頓時噤聲,沮喪如煮熟的瓜。
秦媽媽教訓道:今後不準接近戋戋,也不準把戋戋在此處的消息傳揚出去,哪怕是恩客,誰敢多嘴就将誰杖斃。
戋戋百無聊賴,雖鸨母疾言厲色耍橫,她全然不在意。
左右她現在是沈舟頤的玩物,沈舟頤給足了這鸨母錢,鸨母得把她當老祖宗供着。
秦媽媽剛将那些姑娘轟走,沈舟頤清朗的身影就随之而來。
原來,秦媽媽就是他喊過來的。
“你倒不認生,連勾欄女子也能打成一片。以前你可是最鄙夷這種地方,賀大小姐。”
戋戋整理着桌上亂成一團的胭脂:“再鄙夷有什麽用,還不是被哥哥弄到這兒來了麽。”
沈舟頤口氣微重:“叫你莫要與外人講話,你都當耳邊風了?”
戋戋板着臉,嘴巴張了張,雖然沒出聲,但從口型可以看出她說的是:确實。
沈舟頤欺身過來啵她的嘴,吻掉她唇上洇紅的胭脂。
“過河拆橋是吧,昨日你怎麽小意溫柔求我的,都忘記啦?憑你這副态度,信不信我重新把你關回去?”
戋戋眼珠恨然顫着。
轉念一想自己服食過他的毒.藥,命捏在他掌中,頓感生活了無味道,便硬着骨頭道:“随便你。”
沈舟頤:“行啊。”
然而他并沒找鏈子再拴她,俯身含住她的櫻桃小唇,在她臉頰脖頸處亂啄。修長而有棱角的手臂越過她身前,将她由內而外死死扣住。
戋戋白皙的小臉漸漸被他弄得泛起潮紅,發出的痛呼很輕。
其實哪裏需要什麽額外的鏈條呢,他自己本身就是枷鎖,比什麽金屬質感的東西對她的約束力都更堅固。既把她捧入雲巅,又摔她進地獄。
戋戋的妝容慘被親花。
她今日本着鵝黃色的長裙,配合鬓角的一朵九瓣掐絲花,明豔不可方物。
沈舟頤忽然有種嫉妒難受的情緒,把戋戋這顆明珠放在秦樓楚館供許多人瞻仰實在膈應,這顆明珠屬于他的,他只想将她私藏,便是別的人哪怕別的女人多看戋戋一眼,他都生妒。
戋戋雪腮鼓起來,嘴裏嘟囔着放開我,實際上哪能得脫呢。
抗拒的手臂慢慢變順從,原來只是他主導去吻她,現在她也學會享受其中,回應着他。雙方互相攻城略地,春日幽靜,唯餘一深一淺的呼吸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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