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不要。。不要。。。不要。。。啊。。。”

“應看，應看，應看應看”無情叫着夢中的方應看

無情看着方應看由自自己的夢中掙紮着“應看，應看，你怎麽了？”

“不要。。。啊。。”方應看大喊一聲終于醒來，滿頭的冷汗，睡衣已經濕透，有多長時間沒做過夢了？今天卻又重新記起

“應看，你醒啦？”無情看着醒了的人依舊沉浸在自己的夢中醒了跟沒醒也沒什麽區別，只好再叫幾聲

“崖餘，對不起打擾你睡覺了，我沒事，你去睡吧”方應看勉強笑道

“你夢到什麽了？”無情擔憂的看着方應看問道

“沒什麽，一個噩夢而已”

“你胡說，我不知道這世上還有能把你吓成這樣的噩夢”

方應看低頭不語

“應看，把你的過去都告訴我好不好？”無情扳住方應看的肩膀

“我能有什麽事？有的不都跟你說了嗎？”方應看避開無情的眼睛

“你不想說的我不會逼你說，我只是想告訴你無論什麽時候我都會在你身邊陪着你”無情認真道

“呵，這麽好，那今天晚上就陪陪我吧”方應看一翻身把無情壓在身下一臉壞笑

“你幹嘛？”無情瞪眼

“幹嗎？你也聽到顧惜朝的嘲笑啦，我們要趕上他們才行”

“滾，明明眼都快睜不開了，裝什麽裝，睡覺去”

“你陪我睡啊。。。。。”方應看把頭埋在無情胸前就是不下去

“哎！”無情輕嘆一身，轉身把人擁在懷裏“抱着你睡好不好？”

“嗯”方應看用鼻音答道

“媽媽，你也抱我睡好不好？”曉星揉着眼迷糊的走過來

“臭小子，上來”方應看咬牙但是依舊是起身把曉星拽上來

于是方應看只好抱着老婆兒子一起睡

無論之前怎樣，經歷過什麽，現在，有你們就好

厲南星今天是被顧惜朝硬拽出來逛街的，不知道顧惜朝跑了弟弟，又喝多了被厲南星套出那麽多話來，第二天起來依舊精神奕奕的容光煥發，不知道哪裏來的精神？厲南星本來想在家好好休息休息，一連累了幾天了，可以心裏發虛啊，知道那麽多顧惜朝的秘密，只好跟着顧惜朝出來了，逛來逛去，顧惜朝一直在他身上瞄來瞄去，然後拿了衣服給他比來比去的，以前他跟史紅英逛街的時候都是史紅英在前面挑他在後面付錢，還沒人給他買過東西呢

顧惜朝拿起一件灰色的襯衫比了比，又拿起一件黑色的休閑外套，點頭“嗯，跟你很配，要不要試試？”

厲南星拿過來翻開标簽，立馬拿開“還是不要了，我有衣服穿”

“我知道，就那幾件，穿來穿去的，快去試試”顧惜朝硬塞給他

“不要了，太貴了。。。”厲南星尴尬道

顧惜朝瞪眼“你怕什麽？又不花你的錢，我買給你的”

“說的你包養我似的，我才不要”厲南星氣道

“切，別人想讓我養我還不稀罕呢，排隊的姑娘能從這排到長城上去”

“那你去養你的姑娘吧”厲南星轉身就出了店

“哎，這兩件都要了，一會回來拿，千萬不要賣給別人了”顧惜朝沖着店員喊了一句，追出去

“怎麽？吃醋了？”顧惜朝拽住鬧脾氣的人

“吃個鬼”

“你。。。戚少商。。。”厲南星聽見這個名字，然後看見顧惜朝本來笑意盈盈的臉變成蒼白，順着他的目光看去，一個高大卻有些清瘦的男人，整齊的頭發，英氣的眉眼，一笑兩頰就有深深地酒窩“他就是戚少商？”厲南星不自覺問道

“你怎麽知道戚少商的？”顧惜朝是僵硬了，可是人家腦袋沒壞掉該有的心思是一點不落

“你。。你。。你昨天喝多了說的”

“。。。。”

“我們從這邊走，還是你要去打個招呼？”厲南星詢問顧惜朝，顧惜朝的眼自從看見了戚少商就沒從他身上移開過，厲南星想，顧惜朝也許是很想見見戚少商的

“朋友相見，不上去打個招呼，不是我顧惜朝的性格”顧惜朝拽了厲南星走過去

厲南星撇嘴，‘果然。。。不過人家想不想看見你還是兩說呢？’

顧惜朝站在戚少商身後看着好久不見又清瘦了很多，不笑的時候連酒窩的痕跡都快看不到了

“戚少商”顧惜朝叫道

那人顫了一下，慢慢的回過頭來“顧惜朝。。。。好久不見了。。”沒有仇恨沒有怨毒，只是輕輕的像跟朋友打招呼一樣，甚至還輕輕的沖他笑了一下

顧惜朝也輕笑一下“最近過的還好？”

“挺好的，平平淡淡，比以前打打殺殺好多了”戚少商輕笑答道

“對了，這是我朋友”顧惜朝八南星拽上前

“你好，我叫厲南星，南方的南，天上星星的星”

“你朋友啊，你不說我以為是你那個寶貝弟弟呢，說起來，你為了他殺我兄弟毀我基業，我卻連他長什麽樣都沒見過，真是。。。呵呵。。。”

“你知道了？”顧惜朝問道，有些驚奇

“是啊，被人害成這樣，總要知道原因吧”戚少商又笑，厲南星發現，這個戚少商真的是很愛笑

“你不恨我？”

“有什麽好恨的，紅淚說，如果我只記得恨得話那就不要呆在她身邊，呵呵，現在我的兒子就要出生了，我更就更不能記得以前的恨了，要不，對兒子不好”

“那恭喜你要當爹了”顧惜朝笑道

“少商，幹嘛呢？我好了，我們走吧”一個紅衣女子從旁邊的店裏出來，明媚可人，大着肚子，一連的慈愛

戚少商連忙回頭“不是說我進去找你嗎？你怎麽自己出來了？”

“你啊，一點耐心都沒有，跟我逛街還說要出來抽煙”

戚少商立馬低了眉眼“我這不是沒抽嗎？”

“哼，這還差不多”紅淚轉身，戚少商沖着他們點點頭連忙追上去細心扶着

“抓小偷，抓小偷啊。。。。”

“紅淚小心”

變故就在一瞬間發生，剛剛還一臉明媚的女子下一刻倒在地上

“紅淚紅淚”

正轉身要走的兩個人聽見喊聲，顧惜朝還有時間伸腳把路過的小偷拌個狗吃屎還連帶着一腳踩斷人家的腳踝

“怎麽樣？”顧惜朝看着戚少商懷中的女子，一連慘白“南星，你不是學醫的嗎，快來看看”顧惜朝拉着厲南星急的滿手汗，眼看着紅色的血從紅淚身下蔓延而出夾雜着透明的液體

“糟了，她羊水已破，必須馬上送醫院，要不大人孩子都有危險”

戚少商抱起息紅淚“紅淚，不怕，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嗯。。少商”紅淚疼的抓緊戚少商胸前的衣服

“不怕，不怕，一定沒事的”戚少商抱着息紅淚就跑

“傻子，這邊是醫院”顧惜朝抓着已經不分東南西北的人

“快上車”厲南星不知道從哪搞來的車，正招呼他們

三人忙上車

“紅淚，不怕，不怕，馬上就到醫院了，不怕”戚少商安慰着息紅淚

“我不怕，有你在我就不怕”紅淚虛弱道

厲南星抓緊方向盤，也不管闖了幾個紅燈，幸虧出了鬧市區這段路車還算少

“你會開車？”

“廢話”

“車哪裏來的？”

“借的”

“借的？”顧惜朝瞪大眼

“我以前救過的一個病人”

三十分鐘的路程，厲南星用了十分鐘就趕到

“沒事的吧沒事吧，沒事沒事”戚少商轉來轉去，自己安慰自己，本來家屬是可以進去的，但是息紅淚情況危險醫生怕他進去影響治療硬是擋在外面了

“坐下休息一下吧”顧惜朝把一罐飲料塞在戚少商手上

“對了，今天的事，多謝你了”戚少商抓住顧惜朝的手

“不用，這是應該的，我欠你那麽多。。。。”

“嗯”戚少商也不多說，他現在的心思全在裏面的妻兒身上

“哇哇哇哇。。。。”一陣嬰兒的哭聲傳來

“生了生了，紅淚生了，我當爹了”戚少商高興的不知怎麽辦才好

“恭喜了”顧惜朝笑道

“謝謝你真的謝謝你”戚少商高興的抱住顧惜朝

“母子平安”厲南星穿着無菌衣出來，他只是進去看看情況，婦科還不歸他管

“謝謝謝謝”戚少商連厲南星一塊抱住

“還不去看看你的妻子跟兒子”厲南星笑道

“糟了”

“你又怎麽了？”厲南星皺眉

“你的衣服我還沒去買回來”顧惜朝懊惱道

“現在去吧，車正好也還給人家”

“你好像開着人家的車闖了好多個紅燈”

“糟了糟了。。。怎麽辦”遠遠傳來厲南星慌亂的聲音

戚少商在病房裏抱着兒子看着還未醒的妻子，笑出酒窩

嬰兒的新生讓過去的一切全部泯滅，就讓過去全都過去吧，死的人已經死去，活着的要快樂

“這次的案子又是有橋那邊讓過來的，做嗎？”無情看着方應看拿着手上的資料

“幹，白送錢還不拿着”方應看彎起嘴角卻并沒有笑意

“應看，我不希望你難為自己”

“不難為，就算我怎麽恨他，他名義上不還是我父親？父親拿錢給兒子花，天經地義”

“應看，我不喜歡你這種滿不在乎的态度，也不想你壓抑自己的情感”

方應看眼睛暗了暗“無情，公司剛起步，我們沒有項目，我們必須多做幾單生意才能打出自己的名號，以後我們脫離了他才也能存活下來，你也不想鬧到最後，財盡人散吧，這樣怎麽對得起相信你的那些兄弟”

“那你呢？你不在乎，你不氣憤？”

“在乎能怎麽樣，氣憤能怎麽樣？我又不能打上門去”

“你自己的事你自己瞧着辦就好”無情說完就要轉身出去

“崖餘，你生氣了？”

“是，我生氣了，我生氣你什麽也不說，什麽都自己承受，什麽壓在心底不跟我說”

“我。。。。我。。”

“行了，是我不對，是我脾氣太大，對不起”無情想到方應看本來就受着很大的壓力又還想着為公司多做些，自己又在這邊發脾氣，那方應看就更難過了

“崖餘，你想知道的話，我會告訴你，不是不能說，是不想在想起來讓自己痛一回，不過這次痛過之後也許以後再也不會痛了是吧？”

“是，我不會讓你有痛的機會了”無情堅定答道

方應看揉揉眼角，閉着眼，放松了一口氣，于是過去血淋淋的過去被扒開，從懂事起的父母的吵鬧不休，家裏總是被摔壞的一切，父親惡狠狠地眼神，母親絕望的自殺，顫抖着抱住他時害怕，一次次絕望後變的冷漠的眼眸，父親的應酬醉酒，可怕的嚎叫呼救聲充斥着童年，大了以後，父親摟過的一個又一個的妖嬈的女子，母親床上總是變換的男人，父親對他的虐打嘲笑甚至羞辱，母親的冷眼旁觀，還有那唯一的溫暖，那只胖胖的貓最後變成父親桌上的美食，床上的血腥殘軀，無光澤的貓眼直直的看着他，父親塞進自己嘴裏的肉，母親拖着箱子離去的背影，父親日複一日的打罵，從哭着求饒變成麻木的接受，然後徹底的脫離。。。

“應看。。。。”除了給方應看一個溫暖的擁抱，無情不知道還有什麽方法可以安慰方應看了

“沒事，真的沒事了，我想如果以前受的一切，現在用你跟曉星補給我，夠了真的夠了，其實我不該愛你們的，我總覺得我喜歡的一切全部會被父親毀滅，所以看到他我才會害怕，無情，答應我。你永遠不會離開的對不對，你會陪着我對不對？”

“我會。。。”

“喂，是方吟歌先生的兒子嗎？”

“我是，請問你。。。”

“我們是中心醫院，您的父親現在正在我們這裏住院，希望您可以來一下”

“知道了”方應看放下電話有些無力

“怎麽了？”

“醫院打來的，不知道什麽事，是我父親，我要去一趟”

“我跟你一起去”

“不要，我不希望他看到你”

“您父親由于飲酒過量現在已經是肝癌晚期，治好是不可能了，我們現在只能盡量減少他的痛苦”

“他還能活多久？”

“不會超過三個月”

“哦”方應看站起來

“您不去看看您的父親嗎？”

“不了”方應看一直出了醫院都不知道自己是該哭還是該笑

哭嗎？自己對他一點感情也沒有，有的也只有恐懼，甚至是怨恨。該笑嗎？笑他自己終于得到了該有的報應，可他畢竟是自己的父親。。。

“崖餘，你說我該怎麽辦？”

“怎麽辦你心裏早晚會想清楚，我能做的就是陪在你身邊支持你的決定”

“我只能見他一面跟他說清楚，這麽多年的怨恨早該說給他聽，其他的我不想管”

現在方應看正站在床前，方吟歌的病床前

“我還以為你不會來了？”先開口的是方吟歌

“這麽多年你想說的一定很多，趁我還沒死，說清楚，說出來，你也許會好受點”方吟歌看着方應看，方應看卻如鲠在喉，半句話也說不出來，方吟歌縱橫商場多年，方應看就算肚子裏彎彎繞再多也被一眼看穿

方應看站了半小時，然後離開，第二天又來，半小時，離開，有時候方吟歌還會出去應酬，工作，電視上出現的他挺直了脊背，臉上化了妝容看不出脆弱和蒼白，方應看依舊每天去站半小時，他多想哭叫着告訴他，自己小時候心裏的恐懼長大的怨恨，他多想憤怒的揪着他把這麽多年積累的問題一股腦的大喊出來質問他，為什麽要這樣，這樣對自己的妻子，這樣對自己的兒子？可是。。。現在，可能要說的話太多找不到頭緒，也許是在這麽多年的消磨中，這麽多年的故意遺忘中，他早忘了當初藏在心底的那些話，所以他只能日複一日的站在那看着他，卻不知該如何開口

無情看着方應看一點點消瘦下去，卻什麽也不說，只是每天多做點有營養的東西塞給他，讓他多吃點，這麽多年的結，不是他的介入就能解開的，他只能默默的在他背後

“喂，方應看幾天不來了？累死我了這幾天”顧惜朝抱怨着

“他跟他父親的事，我們這今天多幹點吧”

“哎，我們兩好像也頂不上方應看的一個腦袋”鐵手翻着策劃案

“遺傳”冷血下了結論

“你們不是腦子不夠使，是不熟悉，多看看吧”顧惜朝笑道

“第二批培訓的兄弟已經出來了，先安排在哪呢？”

“先讓老人帶一下熟悉一下業務，然後上崗”

“好，這麽一批批的培訓也不是事兒啊，有的好學有的白學”

“成立保安部吧，反正以前他們也是幹這個的，打人總會吧”

“好主意，看看誰不是學習的料子，專門成立保安部，派出去給大廈公司或者酒吧夜店看看場子，也是一筆收入”

“好主意”鐵手鼓掌“不愧是玉面修羅”

“無情，你又走神了”商量完事情的人才注意到無情的不正常

“算了，這幾天你也放假吧”顧惜朝揮揮手“看在這麽多年兄弟的份上，這幾個月兄弟替你頂”

無情晚期嘴角“那就多謝了”

方應看整整在方吟歌床前站了三個月，看着他死去，真的是一句話也沒說，方吟歌也沒說，沒有認錯沒有悔恨，只是那麽坦然的讓方應看看着，方應看有時候都在想，他怎麽可以這麽冷血，這麽坦然？

拜祭的人都已經離去，現在站在墓前的只有無情和方應看“崖餘，我以為我不會哭的”說出這句話的時候，眼淚就已經留下來了

“我明明恨他的，可是為什麽我還是會哭？”

“你不哭的話我倒是覺得你冷血了”無情看看方應看“走吧，回家吧”

“嗯，回家，回家給曉星做好吃的”方應看拉住無情的手轉身離開，沒有回頭，自始至終沒有問出那些問題，沒有得到回答，但是突然就心無遺憾了‘也許我真的沒恨過’

方吟歌的産業，方應看只接收了公司，其他的全部捐了慈善，算是為方吟歌做的最後一件事，方吟歌對外形象一向良好，公司畢竟是方吟歌一生的心血

當一切塵埃落定，仇恨遠離，我們還剩下愛，多好。。。。

作者有話要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