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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米純的日薪又加了一百塊,這讓他着實很滿意,照顧商野也更加盡心盡力,就差把他供起來了。

商野的情況穩定了很多,剩下的就是需要慢慢修養了,頸托已經拆開,上半身的活動不受阻了,難的還是下半身,雖然他不說,但米純知道他受傷的腿很疼,但是麻藥不能一直用,所以他很多時候都是疼着睡着,再疼着醒來。

他的情況好多了,來看他的人也就絡繹不絕了。

路夫人是每天上午過來,只是她看見商野疼得發白的唇,和米純給他擦汗的手帕,她心裏很不是滋味,所以來待的時間也不是很長。

米純有些搞不懂,這位路夫人,究竟是關心商野還是不關心呢?

這天上午路夫人沒來,來的是商野的父親商越澤,這還是米純第一次見他,商野跟商越澤像了十成十,只有眉眼有些路巧的痕跡,父子兩身上淩厲的氣勢如出一轍。

“車禍的後續都已經有人處理完了,公司的事雖然有副總,但你可以的時候還是自己盯一盯。。”商越澤的聲音很沉,米純總覺得那聲音像是天上的悶雷,讓人心頭怪壓抑的。

商野點了點頭。

米純把泡好的茶遞給商越澤,他低頭喝了一口,就覺出了不對,擡頭看向米純:“會茶藝?”

米純趕緊搖頭:“不會。”

從前的時候他是被家裏人逼着學過,但他自己不好此道,所以總是敷衍,想着今天來的是商野的父親,也不好像打發路嘉佑一樣打發,腦子裏還記得一些,但不太多,所以泡的茶也不倫不類,沒想到被商越澤嘗了出來。

米純再回到廚房,才覺得有些怪,明明商先生車禍這麽嚴重了,他的父親也沒關心過他一句,反而還讓他關心公司的事。

他撓了撓頭,有錢人的世界可真複雜啊。

後來他們說的話題米純也聽不懂,就待在廚房準備午飯,也不知道那位會不會留下來吃飯,米純也不敢問。

“你還怨你媽媽嗎?”商越澤只喝了一口就把茶杯放下了,沒再碰過。

“怎麽會。”商野是真的不在意。

路巧從小是被路家寶貝着長大,說是不食人間煙火的小仙女也是一點不為過,她的生命裏,前二十年是被路家人寵,後三十年是被商越澤寵,可能在商野剛出生的那一年裏,路巧或許是對他有過一陣子的母愛,但随着商野慢慢長大,侵占路巧的生活的花花綠綠還有很多,漸漸地就放任商野自己生長了。

他從小在國外長大,知道國外的父母和孩子的相處模式,在他的心裏,一旦成年,就意味着要和父母割裂開來,只是他跟他的家庭,割裂得比較早。

路巧适合做一個富家小姐,富家太太,卻不适合做一個媽媽。

“她能活得肆意潇灑,有你愛她,我其實很開心。”

孩子不是絆住一個女人的絆腳石,路巧能夠這樣開心快樂的活着,商野很為她開心。

商越澤點了點頭:“出院是回老宅住還是?”

“不了,我打算在公司附近的公寓住。”

“那我讓秦阿姨來照顧你?”

商野還是搖頭:“我護工跟我一起。”

“出院就打算回公司嗎?”

“嗯,只是腿行動不便,別的沒什麽問題。”

“好。”

商越澤也很習慣商野的獨立,他們父子之間不像父子,更像是上下級,一個問一個答,米純出來添茶水的時候都覺得壓抑。

“在這兒吃飯嗎?”商野又問了一句,又多說了一句,“他做飯挺好吃的。”

商越澤搖了搖頭:“不了,你媽還在等我”

商野便沒再留他,還是米純把商越澤送到了電梯。

回來的時候米純一直在納悶,這是親父子該有的相處方式嗎?不說別的,就說他跟俞子美這半路的母子,都比這兩位要熟稔一些。

回到病房他還在看商野,把商野看得頭皮發麻。

“你鍋糊了。”商野說。

米純這才趕緊跑進廚房,他的湯明明煲得好好的,哪裏就糊鍋了。

想着想着,米純就明白了,可能是他剛剛的目光裏帶着些同情,而商野是個多高傲多有自尊心的人啊,被他那麽看着,肯定受不了啊。

米純對着蹭亮能反光的櫥櫃笑了笑,看着裏面的自己笑得讓人如沐春風和煦至極,才收斂了收斂,心裏給自己鼓勁,一定要把商總照顧好了,商總看起來不像是小氣的人,款肯定是一次就能結清的,自己離結婚就更近了一步。

只是櫥櫃裏的自己笑得太傻氣了,米純自己看了都惡寒,好一會兒他才找回正常的表情,看了看時間,到了商野該噓噓的點兒了。

午飯吃完之後米純又給他擦了擦身子,身上清清爽爽的睡着也能好受一些,米純邊擦邊說:“下午我能出門一趟嗎?”

商野下意識地皺眉:“不是不用你買菜了嗎?又出去幹什麽?”

“我在醫院住了好幾天了,得回家看一趟啊。”米純惦記着冰箱裏俞子美從鄉下帶來的那些雞鴨米的,雖說冷凍着放很久也沒事,但就是覺得不看一眼不放心,“我還得拿兩件衣裳來啊。”

這裏什麽東西都一應俱全,但那洗衣機是給商野洗衣服的,米純沒好意思用,他的衣服都是手洗的,病房這裏能見陽光的地方不能晾衣服,上回換下衣服準備穿的時候還有些潮,還是該多帶兩身才好。

“你睡着了我再走,等你醒了我就回來了。”

商野沒說話,像是默許了。

那本都市經濟報已經被米純翻來覆去地讀了好幾遍,邊邊角角的地方都有些卷了起來,估計再讀兩遍他就能把這張報紙給背下來了,好像商野也不是很想再聽這張報紙,米純只能把這張哄睡報紙拿開,從床頭的書架裏換了一本書。

名字叫《開在雨夜的花》,看起來是寫花花草草的書,米純心想。

“他從沒想過,自己會愛一個男人愛得如此不能自拔,那個男人,他像是致命的花,像是滲毒的酒,攀附上去,就能粉身碎骨。”

米純越讀越覺得奇怪,再去看商野,只見他整個人身上的氣壓更低了,像是很生氣的樣子,米純結結巴巴地說:“我還以為是篇寫花草的書呢,結果不是啊。”

像扔掉燙手山芋一樣把這本書扔掉,米純還是認命地那回了那張報紙,繼續沒有感情地讀報。

過了好一會兒商野才睡着,米純收拾了個小包,跟門口的保镖說了一聲,又拜托護士多去病房裏看看,自己才出了醫院準備回家,怕商野等得久不耐煩,他難得地選擇了打車,只是發,票還是要拿的。

家裏好幾天沒住人,不能算髒,但還是有些灰塵的味道,也來不及打掃,匆匆地收拾了幾件衣服,又把櫃子裏的小米和幹菌帶了點,又匆匆地走了出去。

在小區大門口碰見了他的同鄉,也是帶他來A市的曹俊,他的電動車後座上坐着他的女朋友成彎彎。

“俊哥,彎彎姐。”

這個房子也是曹俊幫他租的,米純對他很感激:“我聽說俞姨來了,你還出門啊?”

“我接了活,媽來待了兩天就回去了。”米純笑了笑,從自己的包裏掏出一個蘋果遞給成彎彎,“先不說了啊,等我空了,你們來我家吃飯啊。”

曹俊點了點頭。

其實他跟米純也不是很熟,只是他媽跟俞姨關系好,讓他多關照關照來A市的米純,雖然他們一個村子裏長大的,可是因為米純從小身體不好,他們接觸得不多,也不知道俞姨是從哪裏請到了名醫,五年前米純的病突然就好了,還跟着他一起來到A市打工。

成彎彎戳了戳他的腰,他才騎着電動車帶着女朋友回家。

米純遇到曹俊,才想起自己剛認識曹俊的時候,鬧了好大的笑話。那會兒他正被俞子美帶着慢慢地認識這個世界,在看到曹俊騎着的電動車的時候眼睛都直了,回家就跟俞子美說自己要嫁給曹俊。

把俞子美吓得一個激靈,連忙捂住他的嘴,也是從那之後開始,俞子美才一直給米純灌輸這個世界男人不能嫁人的思想。

米純想着想着就笑了起來,這種好心情一直持續到了醫院樓下,遇到了他的同事。

米純性子其實很好,跟誰都是一副笑眯眯的樣子,但唯獨跟這個吉興國不對付,他比米純的資歷老,又有點關系,那些輕省的又回報高的活都是他的,本來米純也跟他井水不犯河水,但無奈吉興國就是看米純不順眼,米純至今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惹了這個人。

“我聽說你接了個大單啊。”吉興國走到米純的面前,眼睛陰恻恻的,像是吐着毒信的蛇,看得米純很不舒服。

“都是公司安排的。”

“是嗎?”吉興國說,“陳永濤那個傻逼,什麽事都想着你呢?怎麽?是脫了褲子讓他給幹了?”

他說的話太髒了,髒得米純直皺眉頭,幾年前那件事不知道吉興國是怎麽知道的,只要米純出現在他的面前,他就會用這件事來刺米純。

“嘴那麽髒,你的牙刷是刷過廁所嗎?”米純雖然從來都是與人為善,但也不代表他就好欺負。

“別他媽給臉不要臉。”吉興國上來就動手,他以為米純這麽個小雞崽的樣子,挨不了他一拳,可他忘了,做護工這行業,身上沒點力氣,都不能接到活。

他的拳頭回過來的時候,米純微微讓了讓,那雙手像是鐵鉗一樣鉗制住吉興國:“這裏是醫院,我不想跟你吵。”

“媽的。”吉興國掙開米純的手,“還愣着幹什麽?”

下一瞬米純的周圍就出現了幾個人,都是公司裏跟吉興國一夥兒的,米純雙拳難敵四手,被幾個人拖去了旁邊的巷子裏。

商野醒來的時候屋裏沒有米純的身影,只有一個來蹭飯的路嘉佑。

“他還沒回來?”商野的嗓子有些幹,路嘉佑又不是米純那麽細心的人,自然沒有想到他這會兒需要喝水。

“小米啊?保镖說他出去了。”

商野心道路嘉佑總是說些廢話:“都這麽久了,還沒回來嗎?”

門被敲響,進來的卻不是米純,而是一個三十來歲的人,這人眼神飄乎乎的,一進門就四處打量整間病房,讓商野看着很不舒服。

“是商總吧,公司換我來照顧您,我叫吉興國,您可以叫我小吉。”吉興國快步走到商野的面前,就想要去握他的手。

商野皺着眉頭,看着這人咧開嘴笑,一口黃牙惡心得他快吐了:“滾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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