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 ☆、(16)
了。不過看那有些可憐的表情,溫行之也不忍逗她。
“不是今天。”他說,“等過完年罷。”
溫行之忽然回來,整個溫家都感到意外。本來嘛,臨近春節了,按理說這個時候他就算不忙也要到A鎮去了,很少在這個時候能在溫家老宅裏看見他。溫行之放下行李,平靜地解釋:“今年回來過年。”
成奶奶大喜:“老爺子知道不?”又吩咐溫行禮,“快,把老爺子請下來。”
溫行禮臉上也是笑意難掩,整個家裏誰不知道,跟老爺子最不對盤的就是這個弟弟,偏兩人都是心高氣傲的人,皆不肯放□段讨好對方,一來二去就僵持了這麽些年,也因此溫家很少過團圓年了。老爺子嘴上不說,可心裏還是在意的,這一次溫行之肯回來,就表示他服軟了。老爺子不高興才怪。
“您老別急,昨天老爺子剛跟一群總參退休老幹部上了山,明早才能回來呢。”
喬雨芬笑扶着成奶奶,“看您,高興糊塗了。”
一家子人沉浸在歡喜之中,也就沒人在意溫遠跟着溫行之一起回來的事兒了。其實也沒什麽,之前她讀書的時候被請家長,坐溫行之車回來很多次了,主要還是她心虛。
溫遠拍拍臉,往屋裏走,正巧碰見溫祁咬着餃子從廚房走出來,一對視,溫遠忍不住又有些緊張。
溫祁看了溫遠一眼,又看見客廳裏的溫行之,笑了,“喲,這回來可夠快的。不走了吧?托你的福啊,小叔可難得在家過回年。不過這餃子可是葷的,小叔能吃麽?”
“他,他不挑的。”
溫遠說完,僵硬地笑笑,走到廚房,低頭洗手。溫祁用筷子撥撥盤裏的餃子,忽然失了胃口,真是不巧,一個小時前他出了公司,剛把車開到機動車道上等紅燈時,一轉眼就看見了溫遠,還有那個人。難以想象那麽自持的一個人會在公共場合做出那麽親密的舉動,親密地紮眼。回想起來溫祁就覺得不舒服,就感覺非得找點兒事似的,他轉身進廚房,一邊給自己盛湯一邊說,“是麽?那挺好,我還以為他口味淡,吃素呢。”
話裏話外之意溫遠一下子就聽明白了,他就是在諷刺她。
“哥。”溫遠沒回頭,叫住他,“你,能不能別這樣說話?”
溫祁背對着她,沒吭聲,等她轉過身時,溫祁已經不見了。
因為老爺子不在家,晚上的氣氛還算輕松。若是老爺子在的話,那恐怕這會兒就得在書房和溫行之談了,這是每回他回來的主要節目之一。
吃過晚飯,溫祁回房間擺弄電腦去了。溫行之和溫行禮兩人在客廳說話,喬雨芬在一旁泡茶,溫遠在那兒聽了一會兒,覺得無聊,要上樓,卻不料溫行禮一下子将話題轉到她身上。
“遠遠明年就要畢業了,而且學的也是金融,行之——”他含笑看着溫行之,“你看看你那邊有什麽合适的工作沒,給丫頭安排一個算了。”
溫行之撥弄着茶蓋上的提珠,表情沒什麽變化。可長期相處下來,溫遠明白他此刻眼裏透着的神情是玩味的。
“怕是有些麻煩。”他說,“GP在本土招人,要求都是985相關專業畢業的,而且畢竟是外資銀行,對英語水平還是有特殊要求的。”
溫遠想瞪他。聽溫行禮的意思就是開玩笑,而這人卻這麽認真地想法兒拒絕她,到底想幹嘛!
喬雨芬忍不住就笑了,“這意思就是沒戲了,得,我看誰也別麻煩了,就給她安排個清閑點兒事業單位工作做做得了。”
溫遠忍不住嘟囔着撒嬌:“媽媽,我也是985畢業的,而且我英語水平也不錯啊,六級都過了!”
喬雨芬懶得說她了。
倒是溫行之笑笑,從一側取出一個盒子遞給她。喬雨芬首先出聲,“呀,丫頭都這麽大了你還給她禮物?”
“無妨。”溫行之說,“工作了總是需要的。”
溫遠看着他,也有些意外。他剛進家門的時候是給成奶奶和喬雨芬一人送了件禮物,可沒想到她也會有。拿人家手軟,溫遠都不知道要瞪他還是要謝謝他了。末了,在喬雨芬的催促下,道了謝上樓。
回到房間,溫遠無精打采地拆禮物。是一臺超薄的筆記本電腦,之前她偶然說起要換電腦,不過後來事情多又忘記了,沒想到他卻是記得的。有一張明信片從盒子裏漏了出來,溫遠翻過背面,看到幾行英文。流利的筆鋒,力透紙背的力度,應該是溫行之親手寫就的。難怪他剛剛提到英文水平,莫不是怕她讀不懂?溫遠捏着明信片湊近了看——
Men could not part us with their worldly jars,
Nor the seas change us,nor the tempests bend;
Our hands would touch for all the mountain-bars;
And,heaven being rolled between us at the end,
We should but vow the faster for the stars.
……
……
看着這個,溫遠突然感覺到一陣顫栗,源自靈魂深處。她想這個男人以後還是不要表白了好,每一次,都像是攫住她的魂一樣致命。刺激,又甜蜜。
***************************************
作者有話要說:補全
文中英文部分的譯文如下:
世俗的诽謗離間不了我們
大海改變不了我們,風暴動搖不了我們
相反,我們的手将越過所有的山群碰觸在一起
有那麽一天,天空會滾動在我們之間
我們向星辰起誓,讓手握得更緊更緊
摘自勃朗寧夫人的十四行詩,初讀便覺得很适合這兩人,但依照小叔的性子,是不會直接寫中文上來的,你們看,中文翻譯其實很露骨的咳咳,所以用了英文。本想停在這裏的,後來一想,還是把下面也寫出來的好,哈哈,表打臉。下更周日,因為有沖突,俺要好好醞釀一下子~
☆、45、
托那張明信片的福,溫遠這一夜睡得很好。
成奶奶敲了三次門才把她叫醒,簡單洗漱之後溫遠下了樓,看見溫行之正在院子裏給成奶奶的花澆水。
四處張望了下,溫遠溜到他面前:“小叔,早上好。”
“不好”
他不鹹不淡地回了句,溫遠立刻就想瞪他,可想想又心虛。畢竟昨晚上人家那樣表白了,她現在來喊他小叔,也太煞風景了。
待要又說些什麽,外面忽然想起了停車聲,溫遠轉頭去看,看見一身便裝的爺爺溫恪溫老爺子走了進來。
溫遠下意識地站好,要跟他打招呼,而爺爺擡頭,看過她與溫行之站在一起,原本鐵青的臉色更難看了。
不知怎的,溫遠突然就不敢開口說話了。倒是溫行之,依舊不緊不慢地放下手中的水壺,對老爺子說:“您回來了。”
溫恪似是在刻意地控制着他的情緒,他看了眼溫遠,又将視線落在溫行之身上:“你跟我上來。”
溫行之皺了皺眉,回身看了溫遠一眼,跟着溫恪去了書房。一路上,溫恪對成奶奶,溫行禮和喬雨芬招呼都沒有理會,他像是已經瀕臨失控,一句話都不想多說。
溫行之卻已料得大概。
進了書房,剛關上門,便聽見溫老爺子沉聲問道:“你跟陳瑤是怎麽回事?你在外行事一向穩重,這些不該沾的從來不沾,連報紙頭條都很少見你。唯一上的一回,竟是跟個女人有關?這是怎麽回事?”
“子虛烏有。”
“把你漫不經心這套給我收起來!”老爺子怒斥。
溫行之嘲諷地笑笑,“您成天介兒地關心這個做什麽?”
“我關心這個做什麽?我再不管管你我看你是要給我反了天了!”老爺子猛拍桌子,“你給我站起來,認真回答我的問題!陳瑤的事兒我不深究,她畢竟是個外人,我且問問你,你跟溫遠是怎麽回事?”
“誰告訴您的——”
“你回答我!”老爺子眼睛都要瞪出來了,“這回你還能用子虛烏有搪塞我?照片都被人拍下來了,拿到你爹我面前來了,我老臉都讓你給丢光了!你給我說句實話,你跟溫遠是什麽關系?”
溫行之眼底浮起一陣冷意:“就是您想的那種關系”
溫恪溫老爺子聽了簡直要氣炸了,他左右轉了一圈兒,像是在努力克制情緒。他告誡自己要冷靜,便扶住桌上的茶杯,壓低聲音對溫行之說:“分開,立刻馬上分開!溫遠不要到T市去了,也不能留在B市,總之,分開——”
“不行”
“為什麽不行?!”老爺子暴怒地喝道,同時将手中的杯子摔倒了他的面前。
溫行之沒閃沒躲,看着老爺子最愛的那套骨瓷杯摔碎在他的腳下,緩緩站起身:“都睡過了,還怎麽分?”
聞言,老爺子死死地盯着他。若說他之前還存在一絲絲僥幸,想着兩人只是玩玩兒,那現在聽完這句話,他死心了。
此時此刻,溫恪只覺得腦門的氣血瞬間上湧,情緒已全然失控。他狠狠瞪了溫行之一眼,推開書房的門就要往外走。溫行禮等在門外,爺倆在書房的吵鬧已然驚動了全家,可老爺子的規矩在,誰也不敢貿然敲門而入。此刻看他站立不穩,心裏大概也明白為何故,卻不敢問,只能上前扶住他。
“爸,您——”
“滾開!”老爺子怒吼着打斷溫行禮的話,聲音氣量不像是一個七十多歲老人該有的,“溫遠呢,把她給我叫過來!”
溫遠正站在書房外走廊的盡頭,臉色蒼白地看着遠遠地對她怒目而視的老爺子,腳步有些虛浮,似是邁不動。
溫行之看了她一眼,明白她是被吓到了。這事情太出乎意料,她甚至連心理準備都沒做好。
“爸”他站在老爺子面前,擋住他看向溫遠的視線,“您冷靜點。”
溫恪的怒意卻更盛了,他剛剛叫他爸?他看着面前這個眉眼與自己那位早逝的太太極為相似的兒子,這麽多年來因為有心病在他都沒再喊過這個稱呼,老爺子老爺子地叫,叫的他都已經習慣了,卻不想,會在這樣的場合下,因為這樣一件事重新聽見這個字眼。
這代表什麽?
溫恪紅着眼瞪着他,呼吸急促地咬牙說道:“給我讓開!叫她來!”
“行之——”溫行禮明白不能再這麽下去了,“先帶溫遠走!再這樣下去爸得氣死!”
“不準走!”老爺子回過頭對溫行禮喊,忙被他扶住,連哄帶騙地安撫着。
溫行之忽然覺得頭疼。他看了眼匆匆忙忙跑上樓地成奶奶,轉過身,向走廊的盡頭走去。
“跟我下樓。”
溫遠看着他,說不出話來,死死地拽着他。溫行之沒話說,反過來握住她的手,帶着她下樓,将老爺子的滿腔怒意關在了門內。
院門大開着,溫行之的車就停在門外。他打開車門,對溫遠說:“上車。”
溫遠回神,拽着他搖了搖頭。溫行之明白她的顧慮,他平複了下心緒,拍拍她的腦袋,“聽話,上車。”
“可是爺爺——”
“我知道。”他打斷她的話,“但現在不是好時候。”
溫遠也明白。盛怒之下的老爺子是聽不進任何解釋的,更何況,她本身就沒什麽理由說給他聽。他只會執意地要求你去按照他說的做,一意孤行地要達到自己的目的,所以,這确實不是個好時候。
咬咬唇,溫遠坐進了車裏。待她坐穩之後,溫行之慢慢地将車子倒進院子裏的行車道,将要開出院子的時候,一輛藍色吉普與他擦肩而過,他只當做沒看見,待車子開出院子之後,加大了油門。
溫遠渾渾噩噩地坐在副駕上,她只穿了一件睡衣出來的,被車裏的暖風吹了一會兒,冷不丁地打了一個噴嚏,才堪堪回神。
“剛剛,那是溫祁的車。”
“我知道。”
溫行之說着,随手抽出一張紙巾遞給她,溫遠接了過來,卻沒有擦。低頭默默地發了一會兒呆,她忽然脫掉棉拖,雙膝彎起踩在座椅上,整個人蜷了起來。
“冷?”
溫遠感覺到他的手伸過來,似是試她額頭的溫度。她不敢直視他,只微擡了擡頭,小聲地說:“我有點兒害怕。”
正逢紅燈,溫行之将車停穩,看向身邊那縮成的一團。靜默了幾秒,伸手将她抱住,“怕什麽,這也不是最壞的時候。”
說完,就見溫遠睜大眼睛,一臉快崩潰的表情看着他。出乎意料的,溫行之竟然還能笑得出來,他拿過她手中的抽紙,擦了擦她泛着濕氣的眼睛,才慢慢地松開。
“我從小就不聽老爺子的話,做事樣樣都要跟他反着來,惹怒了他,打罵都還是輕的。所以這不算什麽,什麽時候我不做點離譜的事他倒要不習慣了。”
綠燈亮了,這一次他的速度明顯要慢了下來。
溫遠坐在一旁看着他,“這難道不算你做過的離經叛道的事?”
“你覺得算?”他不緊不慢地反問。
溫遠卻忽然想起來很久很久很久之前老爺子因為溫行之遲遲不結婚而懷疑過他心裏頭是不是有“毛病”,不知道兩者相比,老爺子覺得哪個更糟。
溫遠忍不住嘆了口氣,心情卻不像剛剛那麽沉重了。
一路無言開回東郊那套房子,剛下了車,溫行之的手機忽然響了。看了眼來顯,他蹙着眉按下接聽鍵。那頭是溫祁壓得很低的聲音,“小叔,爺爺他——住院了。”
手不自覺的收緊,溫行之沉聲問:“怎麽回事?”
“老毛病犯了,挺急的。”那頭說,“不過您別擔心,我爸他已經送爺爺去醫院了,就是讓我通知您一聲。”
“知道了。”
挂斷電話,就看見溫遠一臉緊張和急切地看着他,“爺爺怎麽樣了?”
“老毛病。”他将房子鑰匙塞到溫遠手中,“你先上樓,我去趟醫院。”
“我也去!”
“不行。”
溫行之拒絕地很果斷,一瞧她有些沮喪的表情,又緩了語氣。伸手替她系了系睡衣的扣子,他開口,“我說了,現在不是最合适的時候,所以你也不用着急。而且老爺子打我罵我都沒什麽,但是你不行。懂了?”
他說的這麽直接,她想不明白都難。不管怎麽說他還是溫家人,而她,則什麽都不是。
今天B市的天氣不算好,從晨起天色便陰沉沉的,預報說有一場大雪,怕是過不了多久就要下起來了。
醫院裏依舊是人滿為患,溫行之面無表情地穿過大廳裏的人群直接坐電梯上了高層的病房。整一層都是高幹病房,所以沒幾個人,來往幾個護士擦肩而過,一打聽就知道溫恪的病房了。
其實也不用問,他一眼就能看見病房外的成奶奶。成奶奶首先瞧見了溫行之,忙不疊地過來攔他:“你怎麽過來啦?溫遠呢?”
“溫遠沒事。”他說,“老爺子現在情況怎麽樣?”
“穩下來了。”成奶奶一臉愁容,“但你沒看他剛剛那樣子,真是吓人一跳。”
溫恪有高血壓,保健醫生也一直控制着他的飲食,可溫恪脾氣硬且主意大,哪裏受得了那麽多的約束,家裏人也不敢強着來,這麽幾年倒也沒出什麽大問題,誰料今天忽然來了這麽一出。
“我進去瞧瞧他。”
“哎喲你可千萬別進去!”成奶奶急忙攔住他,“好不容易才睡着,聽不得一點兒動靜,你這會兒進去再把他弄醒,老爺子再受了刺激那還了得?!對了,我告訴他們別急着通知你了,誰給你打的電話?”
沉吟片刻,溫行之心中了然。
見成奶奶仍若有所思地看着他,他微哂道:“那就算了罷,我改天再來。”
成奶奶本還想問些什麽,可又放心不下裏面,嘆一口氣,轉身進去了。
溫行之倒也沒有急着走,他去了趟老爺子主治醫生的辦公室,了解了大致病情,确定沒什麽大礙之後才放下心來。
出了醫生的辦公室,正巧碰到溫行禮和喬雨芬從外面回來,手中提了兩個個保溫桶,大約是給老爺子或者成奶奶帶的飯。喬雨芬看了看他,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溫行禮的神色也很複雜,他把手中的東西交給喬雨芬,對溫行之說:“你過來,跟我談談。”
溫行之沒有說話,沉默地跟在他的身後,下了樓梯,來到醫院後頭的小花園。
溫行禮此刻的心情很難形容,他是有很多話要問,畢竟溫遠還是他名義上的女兒。可偏偏溫行之又是他的弟弟,不管老爺子在不在,這個弟弟的很多事情他都插不進去手。
溫行禮煩躁地捋了把頭發:“行之,你——”
“有煙嗎?”
坐在花園的石凳上,那人冷不丁地開口。
他被問得一愣,下意識地從口袋裏摸出一帶煙遞給他。他們兄弟兩人都不愛抽煙喝酒,但他人在官場,能随心所欲的時候不太多,多數虛與委蛇,久而久之就成了瘾。有了這個做借口,他就再也戒不掉了。從這一點上他很佩服溫行之,他有一股他不具備的狠勁。
“謝了。”
溫行之接了過來,從裏面抽了一根,取出打火機點上。被手半籠着護住的火苗很旺,輕輕一舔就把煙給點着了。溫行禮看着他那一氣呵成的動作,略有些洩氣。
“我不同意。”
他扔出硬梆梆的四個字。
“我知道。”
點掉煙灰,溫行之淡淡地回應。
“你知道,知道你還敢?我看你是——”溫行禮氣急敗壞地想教育他一頓,可偏這人是一副不為所動的樣子,剩下的話怎麽也說不出來了,他惱火地挨着溫行之坐下,手一伸:“給我根煙。”
溫行之看了他一眼,非但沒給,還将自己手中的煙掐掉了:“你一會兒還得進病房,別抽了。”
“我不明白行之,憑你的條件找一個什麽樣的女人結婚不行?溫遠,溫遠她是你侄女,是我女兒!”
“不容易。”他說,“你還記得自己有這麽個女兒。”
溫行禮頓時有一種被噎住的感覺,他承認他說的沒錯,他從來都不是個稱職的父親。想起之前的種種,他忽然覺得累:“這是家裏的事,我們能不能別弄得像外交談判一樣?這不是誰占上風的問題,逞一時口舌之快,争個勝負沒什麽意思。就算我現在想起來當個好爸爸了,難道我沒資格跟你談談這件關乎她未來的事兒?”
“你想給她個什麽樣的未來?”溫行之說,“偌大的B市随意地給她找個清閑工作,再找個門當戶對的人,一輩子打發出去?”
“我當然不可能這麽武斷。”溫行禮冷冷地說,“我會讓她自己選,但前提得把你排除在外!”
“那就沒什麽好談的了。”溫行之忽然笑了,站起身将煙盒仍還給他,頭也不回地走了。
溫行禮盯着他的背影看了一會兒,煩躁地捋捋頭發,末了,從煙盒裏抽出了一根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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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市東郊。
雖然整個冬天都沒住人,但因為暖氣充沛,所以整套房子都很暖和。家具什麽的,因為有家政定期打掃,所以還是很幹淨,溫遠在客廳的沙發上坐了一會兒,無所事事,又有些累,便惶惶然地睡去,直到電話鈴将她喚醒。
也不記得什麽時候将手機塞到睡衣口袋裏了,溫遠看着手機屏幕上不停跳躍着的名字,有些猶豫地按下了通話鍵。
那頭是溫祁,接通之後并不急着說話,而溫遠也不知該跟他說些什麽,兩邊的人非常一致地沉默着。最後,打破着令人窒息的沉默的人是溫祁。
“你現在在哪兒?”
“我在——”環顧了下四周,溫遠說,“在東郊。”
東郊。B市房價高的吓人的房子基本上都是東郊,而溫家在東郊有房子的人也只有一個。所以溫祁也沒有再追究,只是問:“你沒事兒吧?我聽成奶奶說了今兒早上的事兒。”
不知道為什麽,溫遠突然覺得跟溫祁說話很累。他明明應該是最了解一切的人,卻還要拿話來試探她。可現下她也不想多說,只悶悶地嗯了一聲,“還好。”
那頭靜默了下來,過了差不多有一分鐘,溫遠聽見他忽然沉下來的聲音,“溫遠,你後悔嗎?”
溫遠聽了意外地有些想笑,“你怎麽也會問這種問題,有什麽意義嗎?”
溫祁沒說什麽,很幹脆地挂斷了電話。溫遠卻突然有些後悔,後悔這樣跟溫祁針鋒相對,她知道,他從來都不是有意地諷刺嘲笑她,只是有點兒孩子氣,有氣沒處撒,卻又不知道怎麽辦才好,所以才會這個樣子。談不上誰占上風,兩敗俱傷到還差不多。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溫遠嘆一口氣,有些茫然地自問。
溫行之是臨近傍晚的時候才回來的。
推門而入的時候溫遠正在廚房腌小菜,沒有聽見聲音,猛地在廚房看見他的時候,吓了一大跳。
溫行之也有些意外,他手裏提着食品袋,從上到下打量了溫遠一番,正要開口時,被溫遠紅着臉搶白了。
“你你怎麽帶東西回來了?我煮了粥的。”
說起來家裏應該是一點兒存貨都沒有的,她心不在焉,更沒有心情吃東西。這人應該是知道,去了醫院還遙控GP駐B市辦事處的人采購了一堆食材送到家裏來,這下她不想吃東西,連借口都找不到了。
溫行之瞧了她一眼,越過她看了下小珍珠鍋裏煮的粥,賣相還倒不錯。又看了眼她正在搗鼓的小菜,難度系數倒是不高,不過味道嘛——他拿過她手中的筷子嘗了下,竟也還不錯。
“什麽時候學的做飯?”他問
“這個啊……”溫遠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就是今年回來跟成奶奶學的呗。”
“為什麽學?”
“……”
她沒說話,溫行之也沒再問,只是将手裏提的食品袋交給她,“把這個放進微波爐裏熱一下,剩下的我來弄。”
溫遠領命而去,想起什麽回頭問了句,“爺爺怎麽樣?”
“沒有大礙了。”
溫遠稍稍放下心來,她擡頭看了眼挽起袖子正在洗手的某人,忽然腦子一熱,上去抱住了他的腰。溫行之一怔,低下頭去看她,“怎麽?”
“……”
她沒應聲。
“你這樣抱我,袋子上的油都要蹭我衣服上了。”
他難得這麽有興致逗她。
“就一下。”
她在他身上蹭了蹭,心滿意足地撒手走人了,沒有注意到溫行之先是好笑又是清冷的眼神。好笑自然是因為她略顯稚氣的舉動,至于清冷,是因為想到了另外一個人。
入行以來,他留給衆人的都是清貴儒雅的作風,但這并不是說他不狠。他喜歡見招拆招,對手有多大的能耐他就使出幾分力氣,多一分則是浪費。而且甭管怎麽周旋都是錢的事,禍及不到其他。
這一次則不太一樣,段數極低的對手,殃及的卻全是他至親的人。這三十幾年來,還從未有人敢這麽冒犯他。
作者有話要說:
看來上一章的叔的表現乃們挺滿意,哈哈。
果然,優雅慣了的男人偶爾糙一下效果還是挺好的嘛~
叔的反攻開始羅~ 有人要倒黴啦~ 求花花,(*^__^*) 嘻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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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6、
在醫院待了兩天,溫恪的病情漸有好轉,不過因為年紀大了,家裏跟醫院都不敢含糊,所以一時還不能出院。
老爺子的情緒穩定了下來,但見誰都是一副不太愛搭理的模樣。本身就不是好脾氣的人,這一下子弄得更難伺候了。
清靜了兩日,溫行之覺得是時候見老爺子了。今日一大早,他先開車帶着溫遠回到了溫家大宅。
溫行禮不在,應該是在醫院裏陪着老爺子,現下也就他能應付溫恪了。他們到的時候溫祁和成奶奶正在餐廳裏吃早飯,聽見院門聲,再瞧見進來的人,臉上的表情都不算太自然。
溫遠跟在溫行之的身後,冒頭看了桌邊的兩人一眼,沒敢說什麽。溫行之倒是一副泰然自若的樣子,跟溫祁對視一眼,後者別別扭扭地把頭撇過去,一臉的心虛,溫先生見狀也就懶得追究昨天那通電話了。
“過來了。”成奶奶站起來打了個招呼,“吃過早飯沒有?”
“吃過了。”溫行之說,“家裏這兩天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
成奶奶看了兩人一眼,一副要責怪卻又不大忍心的表情。溫遠有些內疚地低下腦袋,溫行之看見了餐桌上放的保溫杯,沉吟片刻說:“今兒我去給老爺子送湯罷。”
“你想好了?”成奶奶觑他,“他這幾天的臉色可稱不上好看。”
“那更得去瞧瞧了。”
“也行——”成奶奶有些猶豫地看着溫遠,“但是丫頭就不要過去了,老爺子現在最看不得的就是這個了。我估計你們兩個光站在一起都能讓他發一通脾氣。”
溫行之考慮了幾秒,側過身去看溫遠,“老太太說的也有道理。”
“可我想去……”溫遠小聲說道。
“再過兩天。”他說,“老爺子是個犟脾氣,現在正是軟硬不吃的時候,得先把他哄回來。”
溫遠還沒說話,成奶奶倒先嘀咕上了:“有這麽說自己親爹的?”
溫遠忍不住笑了:“那我就改天再去看爺爺。”
溫行之是還想說些什麽的,成奶奶可是鮮少見他這麽墨跡,于是就催:“行了,丫頭在家裏,我替你看着,不用操心。趕緊去吧,一會兒湯就涼了!”
溫行之微微地笑了,“那就麻煩您老了。”
原本溫遠是鼓足了勇氣的,現在一下子不去了,她的心情卻又談不上輕松。在家裏的感覺也不好受,先不說溫祁,光成奶奶她就不知道怎麽應付。
兩人是目送溫行之離開大院的,因為成奶奶站在原地不動,她也不好跟出去。結果咧,門關了,成奶奶看她一眼,什麽話也沒說就轉身去了廚房,留她一個人在原地。
溫遠小糾結了一會兒,跟着去了廚房,也不着急進去,就在門口站着。成奶奶一直忙着收拾廚房,擦完流理臺終于有功夫看她一眼了,“還有粥,要是餓了就喝一碗。”
“不餓,嘿嘿。”
溫遠傻笑着,于是成奶奶又不搭理她了。好不容易等她忙完,要出廚房的時候,溫遠拽住了她的衣角:“奶奶,您幹嘛呀。”
“我幹嘛?我還想問你幹嘛呢!”終究是個憋不住火氣的,成奶奶看着她就訓,“跟你小叔有這麽一出就算了,家裏你還誰都瞞着。但凡是要我知道一點兒,現在就不會成這樣!”
說完依舊是不解氣,照着她屁股就來了一下,力氣還不小。
溫遠自然是不敢抗議的,她揉着被打的地方躲了躲,小聲地辯解:“我怕您不同意。”
“你怎麽就知道我不同意?你是我肚子裏的蛔蟲啊!”成奶奶猛地關住了廚房的門,狠狠地說。
而溫遠的眼睛卻忽然亮了:“這麽說,您同意啊?”
“我說我同意了?你別趁機占我便宜,套我的話!”
溫遠哦了一聲,略顯失望地耷拉下腦袋。
成奶奶看着她,眼睛慢慢地泛起了濕氣,也不忍訓她了:“我不同意又能怎麽樣,別說行之,我現在連你都管不了。” 說着又打了她一下,“死孩子,打小那麽聽話,怎麽越長越不懂事?”
溫遠沒反駁,只是抱住了成奶奶,像小時候犯了錯撒嬌一樣喊了一聲:“奶奶。”
從小到大成奶奶都是最疼她的人,再憑借她在家中的地位,若是溫遠以後嫁人要選婆家,她的話定是比喬雨芬還要管用。但溫遠不想這樣利用她,讓她傷心,畢竟她已經老了。不過她還是低估了成奶奶對她的疼愛,從溫遠上大學以來,她不擔心別的,就怕她死後,溫遠在家裏沒人疼。
“雖然說出去難聽,可我看這沒人能比他更可靠了。”成奶奶幽幽嘆了一句,可溫遠卻聽明白了她的妥協,正想說些什麽,這老太太眼睛又露兇光,“行之回來之前你哪兒也不準去,回房間給我呆着去!”
說完,提着菜籃子出去了。
溫遠明白,老太太這是出去給她買好吃的了。她小時候一遇到不開心的事兒就老是吃不下飯,也就她能做好吃的哄自己吃兩口。現在想來,她真是想哭又想笑。
成奶奶一走,家裏就剩溫遠和溫祁兩個人了。不知為何,獨自面對溫祁,溫遠感覺壓力頗大。可是卻不能視而不見,因為她不想讓他有種她在躲着他的感覺。
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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鬥羅大陸III龍王傳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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軍爺,今天套路了沒
被父母逼婚,她随便拉了一個相親對象閃婚了,然而卻沒想到弄錯人,領完證後才發現自己嫁了A市第一軍閥世家的大少爺,權傾京城、尊貴霸道的太子爺司徒昊!OMG!他到底看上了她哪點啊?現在要後悔還來得及嗎?“你覺得我們再進去換個證可能嗎?”她小心翼翼的問道。男人挑了挑眉,“你是想剛領完證就變成失婚少婦嗎?”“可是……”“一年時間!簡雲薇,我們給彼此一年時間,如果到時候還是不能接受,那麽我們就離婚!”男人認真的說道。然而,一年時間不到,她就發現了,原來他娶她,真的是別有用心……“上校大人,我們離婚吧!”她将一紙協議甩到他的桌面上。男人一怔,唇角勾起一抹邪魅,“軍婚不是你想離,想離就能離!”這個時候她才發現,自己上錯賊船,被坑了,面對這個徹夜索歡、毫無節制的男人,她期期艾艾,“上校大人,我錯了,今晚求休假!”

霸寵妖妃:獸王帝尊,輕點愛
誤闖美男禁地結果會怎樣?吃盡豆腐,占盡便宜,吃過抹嘴就跑呗!
她心狠手辣,殺伐果斷,愛錢如命。他霸道變态,腹黑無情,卻愛她如命。她怼上他,颠翻這片大陸。
她說,什麽都能商量,唯獨金錢不能。他說,擋她財路者,皆殺無赦!
“吃幹抹盡還想跑?我們一起啪啪可好?”美男追上來了。
她怒道:“不好,待我鳳禦九天,必然攪他個天翻地複。”
他笑:“那先來攪本尊吧!”她吼:“乖乖的老實躺好!”

重生醫妃
天才醫學博士穿越成楚王棄妃,剛來就遇上重症傷者,她秉持醫德去救治,卻差點被打下冤獄。
太上皇病危,她設法救治,被那可恨的毒王誤會斥責,莫非真的是好人難做?
這男人整日給她使絆子就算了,最不可忍的是他竟還要娶側妃來惡心她!
毒王冷冽道“你何德何能讓本王恨你?
本王只是憎惡你,見你一眼都覺得惡心。”元卿淩笑容可掬地道“我又何嘗不嫌棄王爺呢?
只是大家都是斯文人,不想撕破臉罷了。”毒王嗤笑道“你別以為懷了本王的孩子,本王就會認你這個王妃,喝下這碗藥,本王與你一刀兩斷,別妨礙本王娶褚家二小姐。”元卿淩眉眼彎彎繼續道“王爺真愛說笑,您有您娶,我有我帶着孩子再嫁,誰都不妨礙誰,到時候擺下滿月酒,還請王爺過來喝杯水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