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18)

皺着眉,“總之這幾天就待在這兒,有吃有喝也餓不到你,還有人在這兒陪着,你也不用怕。你爸爸那邊這幾天在辦出國的事兒,等辦好了立馬送你走!”

“我不走!”溫遠激烈地反駁。

“不行!”溫恪厲聲,“你不是喜歡讀書?還不喜歡在B市讀?送你去個更遠的地方豈不是更合你心意?”

“那是以前,不是現在——”

溫遠還想解釋什麽,可溫恪已經不想聽了,見他要走,溫遠忙去堵他,可還沒走到門邊,就被溫祁堵了回來。

“你讓開!”

“回去!”

雙手被鉗制住,她只能踢他,一腳踢到他的膝蓋上,溫祁只皺皺眉,單手掐住她的腰往屋裏走。

“你混蛋!放開我!放開我!”溫遠氣極了,劇烈地掙紮着,可溫祁也像是打定主意了,死活不松手,任由她踢打。一種恐懼感從心底湧上來,溫遠一邊尖叫着一邊捶打他,甚至重重地咬了他的肩膀一下。

溫祁悶哼一聲,将她禁锢在沙發上,“不許鬧了!爺爺已經走了!”

重重的關門聲讓她有一瞬間的愣怔,繼而是更為劇烈的掙紮,“滾!你給我滾開!”

溫祁沒辦法了,只得托高她的下巴,重重地咬住她的唇。那不是親吻,那只是唇齒之戰,充滿了血腥味兒,還有淚水的鹹味兒。就這樣他吻了她有兩分鐘,溫遠漸漸地安靜了下來,溫祁才松開她。

溫遠像是透支了體力一樣,閉着眼睛靠在沙發上喘着氣,嘴唇有一絲絲血漬,但那不是她的,而是來自溫祁。而溫祁呢,也好不到那去。她對他真是不留一點餘地,簡直是往死裏咬。

溫祁摸了摸唇角的血,苦笑一聲。被迫上了賊船,還要受這種非人的待遇,這他媽算什麽事兒?!

**************************************

溫行之的會議是在傍晚七點結束的,謝絕了同行的晚宴邀約,徑自去了地下停車場。

剛将車開進道上,喬雨芬的電話就打了進來,說老爺子要他回家一趟。自老爺子出院之後兩人就僵持着,現在主動打電話應該是有一定要說的事,溫行之思忖片刻應了下來,挂斷電話後直接打轉向燈,向溫家老宅開去。

大院門口挂了兩個紅燈籠,溫行之到的時候正亮着紅彤彤的光。他向站崗的門衛道了聲好,慢悠悠地将車子停到了院門外頭。甫一下車,從院門便能看見家裏整個大廳的燈都在亮着。

他稍稍蹙了蹙眉,快步進了大廳。

喬雨芬正坐在大廳角落的一個沙發裏等着他,見他進來,忙笑着起身相迎,“過來了,挺快的。”

溫行之挑了個她對面的沙發落座,“老爺子呢?”

“正在樓上接老戰友電話呢。”

說話間,喬雨芬倒了杯茶,放到了溫行之的面前。她是怕溫行之一聽這話就急着走,不過溫行之今晚上顯然是不着急的,打量了一會兒杯中打旋兒的茶葉,他靠坐回沙發裏,放松了緊繃了一下午的神經。

喬雨芬自己也端起一杯,慢飲了一會兒,将一疊照片貼着茶幾遞到了溫行之面前。

溫行之挑了挑眉,像是在問她這是什麽。

喬雨芬笑了笑,說:“老爺子昨天吩咐我說讓我給你介紹對象,他說你不着急他是着急了,急着抱孫子呢。所以我這幾天找了幾個不錯的,你看看,有中意的可以見一面。”

溫行之聽見“對象”兩個字拿照片的手就頓住了,他低頭維持着這個姿勢聽完喬雨芬的話,才又慢慢地将照片拿了起來。

喬雨芬強自鎮定地端着茶杯繼續喝茶,見他當真一張一張翻了起來,才暗自松了口氣。

溫行之一直面無表情地看着。

看得出來這些人或是老爺子或是大嫂喬雨芬精挑細選過的,一個個長相都很标致,家世自然也不用問。他耐着心看完,忽然笑了:“有意思。”

“怎麽樣?”喬雨芬問得有些小心翼翼。

溫行之瞧了她一眼,從中抽出一張面朝喬雨芬問道:“若我沒記錯,這是大嫂您的堂妹罷?”

喬雨芬認真地看了下,表情登時就有些尴尬,她之前回家,跟父親說話間不小心提及了此事,卻不想被家中嬸嬸也聽了去。非要讓她把現年二十八歲的堂妹介紹給溫行之。她那個堂妹呢,說起來也算年輕的,留過洋回來的,眼光自然就高上去了。長相也算湊合,就是覺得跟溫行之站在一起怎麽看怎麽別扭。

不過喬雨芬此刻自然不能實話實說,她打量着他的神色,說:“是,覺得如何?”

溫行之沒回答,只是反問,“您覺得怎樣?”

“這——”

喬雨芬一下子詞窮了。

溫行之笑了笑,又抽出一張照片,“這是五十四基地孫政委家的孫菁?”

“怎麽,你認識?”

“聽常混酒吧的朋友提起過,是個妙人。”

本來還有些尴尬,聽到後半句喬雨芬又重新打起了精神:“是長得不錯,老爺子說看着精神,而且旺夫相。”

“不過據說是個雙性戀。”溫行之笑言,“這要是娶回家被戴了綠帽子還得問句對方是男是女,我可受不起。”

喬雨芬怔愣了片刻,“行之——”

“我不怪您。”溫行之不緊不慢地像洗牌一樣把照片規整好,“我知道這是老爺子的主意,我只問您一個問題。”

“你說。”喬雨芬略有些緊張。

“您覺得這些跟您的女兒溫遠比起來,哪個好?”

喬雨芬回答不上來,人是她給他挑的,女兒也是她養的,這要她怎麽答?無論選哪個都是自打臉!

溫行之也知道她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次就算了,別再有下次。”他将照片折半,動作非常斯文地将它撕成了兩半,貼着茶幾推到了她面前,“您知道,我也不是個沒有脾氣的人。”

見他起身要走,喬雨芬心一慌,開口叫住了他:“行之!”

與此同時,老爺子也接完了電話,正從樓梯上慢慢往下走,瞧見了他,厲聲道:“你幹什麽去?這兒不是你的家是不是?來了不到半個小時就要走?”

溫行之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您找我來要是是想勸我見照片上這幾個人,那咱們就沒什麽好說的。”

“不滿意?不滿意可以再換。”老爺子一副好商好量的表情。

溫行之看着他,倒忍不住笑了:“都到這地步了,您要是再裝傻可就沒意思了。”

被戳穿了,老爺子倒也不生氣:“那我就明說,你要是想結婚就另找吧,溫遠這邊你是別想了。”

“怎麽?”溫行之有些不太好的預感。

“沒什麽,你要回去就回去吧,正好把溫遠的東西收拾好送過來。這幾天她就不回東郊了。”

“您把她弄到哪兒了?”溫行之眯了眯眼,“這幾天您就想了這麽個招?您老一肚子兵法不會就這麽點兒本事吧?”

“你這是什麽态度?”

“事兒您都辦出來了還想我有什麽好态度?”溫行之冷冷地反問,被老爺子死瞪着也不妨礙他說話,“我是說過這段時間一直在想怎麽征求您同意,可您要真是不同意也沒什麽關系,大不了我們就不出現在您面前,之前我半年回來一次您不也是好好的!”

“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老爺子沉聲低斥。

溫行之譏諷地冷笑一聲,轉身便走。

老爺子看着他的背影,怒道:“我告訴你,你是找不到她的!全家上下除了我和雨芬之外是沒人知道她的下落!”

那人的腳步絲毫不受他的話的影響,老爺子喘着氣,忍不住咳嗽了兩聲。

“爸!”喬雨芬扶住他,被溫恪一手推開。

“出國這事兒不能讓行禮經手辦,要瞞着他,知道了?”見她點頭,老爺子又吩咐,“溫祁那孩子也要囑咐到!”

“您放心。”喬雨芬說,“溫祁那孩子,是最不願意看這兩人在一起的。”

“那就好。”

老爺子順了順氣,拒絕了喬雨芬的攙扶,慢慢回到了樓上。獨剩她一個人站在樓下,一臉難掩的苦澀。

作者有話要說:好啦,糾結到此為止。剩下的就交給棠姨,叔就負責好好哄哄溫遠小盆友吧。TTATT

這事兒溫行禮不知道,溫祁也是被迫上的賊船,所以溫哥哥其實也是無辜滴,喬媽媽也是有苦衷滴。。。別拍俺。。。

另上章有美人不理解為啥溫遠不扇陳瑤反倒扇了溫祁,嗯,因為溫祁是至親的人,所以反倒更不能接受

下更周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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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方便的話,請購書的美人留個小評,謝謝!

☆、49、

溫遠是餓醒的。

醒來之後窗外天色已暗,她發覺自己正蓋着暖和的被子,躺在卧室的床上。愣怔了好一會兒,她才慢慢起身,下了床。

屋子裏只開了盞昏黃的臺燈,擺設都看得不大清楚,但透過院子裏進來的光,溫遠發現卧室的窗臺外裝了防護網。嚴嚴實實的,別說是這頂樓,在一樓怕是都出不去。

嘆了口氣,溫遠慢慢踱步去了客廳。那裏也是一片黑暗,只有暈黃的光自廚房傳來,廚房門大開着,溫遠一眼就看見溫祁正在那裏做飯。她呆呆在那兒站了一會兒,似是反應不過來,溫祁卻聽見了動靜,一個偏頭,四目相對的瞬間,溫遠看見他破皮的嘴唇,幾乎是同時想起了她昏睡前發生的那一幕。

她見着他張了張嘴,好像是有話跟她說,而溫遠卻忽然不想聽,更确切地說是不敢聽。于是她轉身,避過了他的視線,坐到了沙發上。

廚房裏的溫祁愣了下,而後自嘲地笑笑。

小鍋裏的粥已經煮好了,他盛一碗端出來,放到了溫遠的面前:“吃點兒東西吧。”

溫遠眼睛沒什麽神彩地看他一眼:“我想回家。”

溫祁自知無法接話,頓了下,便說:“我還調了小菜,你配着吃。”

雖然準備了飯菜,溫祁想她多半不會吃,所以端着菜從廚房出來,看到溫遠正一勺一勺挖着粥喝,他在原地站了好一會兒。

其實溫遠也不想吃任何東西,可她經不起餓,到時候出了問題更麻煩。

兩人沉默無言地面對面坐着吃着飯,溫遠一碗粥快要見底的時候,溫祁說:“剛剛你睡覺的時候小叔打電話過來了。”

溫遠猛一擡頭,看着他。

“他問我,知不知道你在哪兒?”

“你怎麽說?”

溫遠充滿期望地看着他,因為他此刻表情溫和地不像個壞人,可溫祁明白,自己注定要讓她失望了。

“我說,我不知道。”

果不其然,溫遠亮着的眼睛又黯淡了下去。溫祁等着她發火,可她沒有,只是默默地坐回到沙發裏,雙腿蜷了起來。

“你知道我為什麽不想你和小叔在一起嗎?”溫祁看着她,淡淡地說,“我不在乎什麽名聲,我只是不想你以後夾在這個家中左右為難,不幸福。”

“那如果彼此喜歡的是我和你,你會不會為了讓我幸福,而放手?”

她突然這麽問道,眼睛也不躲不閃地看着他,想要一個答案。躲避的人是溫祁,他移開了視線:“沒這個如果,所以我也不會回答你這個問題。”

溫遠也沒有再問,默默地看着他收拾完桌子,在他起身的時候說道:“哥,你知道嗎?”她說“我一直都怕你們在知道這件事後會變成我的敵人,所以我想在我準備好的時候再告訴你們。我沒想,我沒想事情發生的這樣突然。我現在,不知道怎麽辦才好……”

她不明白,事情是怎麽變成這樣子的。她明明還有那麽多話沒有說,那麽多理由沒有講,為什麽就突然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想着想着,她突然哽咽了起來。腦袋埋進臂彎裏,只剩下肩膀在顫抖。

溫祁站在原地沉默了一會兒,慢慢地走到她面前俯身抱了抱她:“可從被我發現那一刻起你已經把我們當成你的敵人了,我從來沒見你這樣毫不畏懼過。”

還有一句話他沒說出口,她最怕的不是失去他們這一群人,而是失去那一個人。而溫遠也沒有反駁他的話,所以默認了不是嗎?

溫祁拍拍的腦袋,“再睡會兒吧,不要再想這麽多,你累了。”

***********************

由于老爺子給來了這麽一出,溫行之這一晚上是清閑不了了。

雖然知道老爺子害不了溫遠,可他還是免不了有些焦躁,坐回車上,理了理思緒之後,他徑直去了外交部。

下午他開會的地方就離那兒不遠,甚至還和溫行禮見了一面。所以這大晚上的,在自己的地盤看見溫行之,溫行禮着實吃了一驚。

他正站在大廳跟部下說話,看見溫行之面無表情地進來,跟部下交代了幾句,略微詫異地問溫行之,“你怎麽過來了?”

“有點兒事,你辦公室談?”

溫行禮稍一思忖,帶着他上了樓。

“什麽事兒?大晚上的跑過來。”

關了門,溫行禮倒了杯水,放到了溫行之的面前。

“給我來根煙。”

辦公室裏哪準吸煙?溫行禮額角青筋一跳,張口就想拒絕,可一看這位爺臉色不算好,摸出來放他面前。溫行之抽出一根,動作略有些潦草的點着。

“你到我這兒來就是吸煙的?”

溫行禮在他對面的沙發落座,皺着眉問他。

“老爺子想送溫遠走。”

“什麽時候的事兒?”溫行禮臉色泠然,“去哪兒?”

“不知道。”

溫行禮沉默了一會兒,恍悟了什麽,問:“你不會是以為我知道所以才來問我的吧?”

溫行之搖了搖頭:“這事兒要想辦成老爺子肯定不會告訴你。”

“你什麽意思?”溫行禮有些惱火。

“我的意思是——”他頓了頓,“你該做個決定了。”

“做什麽決定?”他斜睥他一眼。

“做個好爸爸,現在正是時候。”溫行之說,打太極打得他有些不耐煩了。

溫行禮卻忽然不着急了。

“我明白你的意思。”他說,“但我告訴你,我完全同意老爺子的決定。”

說完,他看着溫行之,目光沉靜銳利也帶有一絲挑釁。溫行之不緊不慢地将煙頭摁滅在煙灰缸裏,說:“我知道。”

“知道你還來找我?”

這一次,溫行之沒說話,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拿起桌子上的車鑰匙走了。

“行之——”他企圖叫住他,見他步伐不停便起身跟上去,“溫行之,你站——”

話說到一半,“砰”一聲關門聲,他險些磕到額頭。可見那人用了多大的力道關門,溫行禮愣了一下,繼而失笑。

不能怪他這個時候還笑得出來,實在是很少能有人把他這個弟弟惹到這種程度。

不容易啊!

出了外交部的大樓,溫行之在車裏又坐了一會兒,便開着車子回了東郊。而溫行禮在辦公室前思後量了十幾分鐘之後,也坐不住了,交代了工作回了家。

到家的時候廳裏的大門還敞着,溫行禮推門而入的聲音大了些,便見坐在沙發上的喬雨芬嚯地一下站了起來,兩人都被對方吓了一跳。

看清楚來人之後,喬雨芬松一口氣,嗔怪地看着他:“怎麽都不出個聲,突然就進來了。”

溫行禮失笑,“怎麽這麽晚了還不休息?”

“馬上就睡了。”喬雨芬接過他的外套,“不是說今晚不回來了?”

“嗯,事情辦完就回來了。”

溫行禮略顯疲憊地坐在沙發上,正是喬雨芬剛剛坐着的位置,所以理所當然地看到了被溫行之撕成兩半的照片。他用手扒了扒,問道:“這是什麽?”

喬雨芬看了眼,故作鎮定地拿過來扔進了垃圾桶,“沒什麽。”

溫行禮想了想,“剛行之來家裏了吧?”

喬雨芬動作一頓,擡頭看他,“你怎麽知道?”

“聽大門口的門衛說的。”

“哦,是過來了一趟。”

“沒說有什麽事兒?”

“他有什麽事兒什麽時候跟我說過。”

瞪他一眼,喬雨芬拿起垃圾桶去外面清垃圾,回來的時候,就看見溫行禮正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回房睡覺吧,我給你放些熱水你洗個澡?”

“先不急。”溫行禮手指無意識地敲敲茶幾,“你跟我說實話,老爺子把溫遠關起來這事兒你知不知道?”

喬雨芬心一驚,差點兒站不穩,手扶着沙發才勉力支撐住,“行之找過你了?”

“看來你是知道?”溫行禮冷了臉,“荒唐!老爺子糊塗你也糊塗,再怎麽不同意也不能這樣!真把行之逼急了我看你們怎麽收場!”

“爸執意要這麽做我能怎麽辦?他的脾氣你又不是不明白,我能阻止的了?”喬雨芬急紅了眼

“你阻止了嗎?”

溫行禮譏諷地看她一眼,喬雨芬也懶得跟他多說了,抹幹眼角的淚:“我在你心裏就這麽十惡不赦是吧?我告訴你要不是有溫祁,我壓根兒不想趟這趟渾水!”

“又關溫祁什麽事兒了?”

“別告訴我你不知道溫祁什麽心思?”喬雨芬剜他一眼,“遠遠跟了行之也正好斷了他的念想,我還巴不得呢。但老爺子不同意我有什麽辦法!”

溫行禮是結結實實吃了一驚,緩過來之後不禁自責自己太疏忽了,對兒子和女兒都關心地太少。

“總之你別管了,這事兒老爺子處理。”

喬雨芬覺得心累,不想再跟他過多糾纏,轉身上了樓。溫行禮僵持了一會兒,最終也無力地靠回沙發。

回到東郊之後,溫行之簡單地洗了個澡,躺回到了床上。

這幾天都沒能好好休息,頭隐隐作疼,想必是老毛病又犯了。他起身就着溫水服下兩粒藥片,剛躺到床上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

瞥了眼來電顯示,溫行之順手按下了拒聽鍵。是成光的趙晉習趙總,他們已有多日未見,這幾天聯系卻忽然頻繁了起來。多半是他那一頭殷勤,溫行之起初還覺得奇怪,跟他兜兜圈子,可自打那人不經意說出陳瑤這個名字,溫行之便知曉他此番的意圖了。于是打到GP的電話多被拒絕。屢次被拒的結果是他直接打他的私人電話,可很顯然,溫行之此刻不想搭理他。

圈子混了這麽久,他是不怕得罪人的。更何況,他還不将趙晉習放在眼裏。他是不知陳瑤托那人找他是想幹什麽,也不想知道。說明白點,他現在壓根兒顧不上她的死活。

趙晉習大概還不知他辦事的風格,他親自出手處理的人,一般都是他厭惡至極的人,知曉他脾氣的都不敢在他耳邊提一個字。

靠床眯眼休息了一會兒,溫行之翻開手機,撥了溫遠的號碼。照例是撥通了沒人接,只有她為他設的彩鈴在響。黑寂之中,溫行之安靜地聽了一會兒才挂斷電話,轉手又撥了另一個號,下次有人接了。

“你好,哪位?”

聽着那頭傳來的聲音,溫行之低聲說:“小姨,是我。”

***********************************

在老房子醒來的第二天早上,溫遠睜開眼,發現外面是白茫茫的一片。

她愣了一下,完全無視有些脹痛的腦袋,趴到了窗邊。這裏實際上已經相當于市郊了,院子裏住的多是一些老人,這樣的太雪天是沒人出來的,所以外面一層厚厚的積雪仍舊是完好無損的。看着偶爾從大院門外跑過的小孩兒,溫遠一臉的羨慕。

溫祁是早起來了的,聽見動靜也過來了,看見她只穿着薄薄的一件睡衣就趴在窗臺上,皺起了眉:“別趴那兒,小心着涼。”

這老房子裏雖有暖氣,可年久失修,到底還是沒溫家老宅的地暖管用。溫遠看了他一眼,瑟縮着要回到床上的時候,眼睛忽然一亮,指着窗外,驚喜地喊道:“貓!”

溫祁順着她的視線看去,果然瞧見了一只黃黑相間的貓,正躲在院子裏的自行車棚裏,正跳躍着想去夠最靠近自行車棚那個單元二樓住戶挂在陽臺上的魚幹,可惜隔着一層玻璃,任憑它跳躍能力再強,也是夠不着的。

溫遠看着看着它,就忍不住笑了。

溫祁也勾了勾唇角:“估計是流浪貓?”

“流浪貓?那會不會很髒?”溫遠有些糾結。

溫祁聞言,轉了轉頭,對上她那雙眼睛。琥珀棕,很溫暖的色彩。

“我想喂它點兒東西吃。”

那雙眼睛的主人看着他說,平靜卻有神。這兩天溫祁鮮少看見她這個模樣,雖然嘴上已是下意識地說:“你不能出去。”

“我知道。”溫遠轉過頭,“你把它抱上來,我在這兒等着。”

溫祁考慮了一會兒,轉身出去了。

溫遠一直看着窗外,注視着那個貓。耳朵一直關注着門口,她注意到——溫祁沒有鎖門!

溫遠愣怔了下,頓時湧起了一陣沖動,嚯地站起,腦袋不受控制地一陣眩暈。溫遠手忙腳亂地扶住牆壁,慢慢站穩,等到她再看向窗外的時候,溫祁已經抱着貓走回來了。

溫遠苦笑一聲,去了廚房。

這只貓其實并不算只流浪貓,它在車棚那裏有個老窩,平時全靠看車的老大爺喂它點兒食。可今日大雪,老大爺沒出門,也就沒人管它了。

溫祁用塊兒舊布抱着它上來了,這貓也不躲。他一打開門,就看見溫遠拿根剝了皮的火腿腸在客廳裏等着。

看見她,溫祁失笑:“你這樣喂它是要把它喂叼的,以後老大爺還怎麽喂它?”

溫遠眨巴眨巴眼睛,明顯一副不懂的表情。

溫祁無奈,自個兒去了廚房拿了塊兒饅頭出來,又倒了點兒水。他撕了塊兒饅頭放嘴裏嚼了嚼,吐出來放到貓面前。這只貓湊上前像是聞了聞,然後——走開了!

溫祁忍不住抽抽嘴角。

溫遠慢慢蹲下來,給它扣下來一下塊兒火腿腸放它面前。貓聞了聞,一口就吃掉了。她笑了笑,又繼續喂它,感嘆了一句:“做只貓也不錯,有自由,還有人喂它吃喝。”

溫祁一直默默地在一旁看着,聽到她這句話,怔了一下,轉身去了廚房。

其實才不過兩日,溫遠還沒有崩潰,溫祁反倒覺得自己堅持不下去了。他站在廚房的床前,注視了一會兒窗外的皚皚白雪,忽然轉身走了出去。

“溫遠,起來。”他盡量克制着自己的聲音。

而溫遠卻仿佛沒有聽見一般,等溫祁拿好衣服出來,她還蹲在原地。溫祁覺得奇怪,便伸手扶她。

“溫遠?”手不小心碰觸到她的額頭,溫祁大驚失色,“你發燒了?溫遠?溫遠!”

溫遠發燒了。

這個消息傳到喬雨芬那裏的時候,她握在手中的玻璃杯差點兒掉到地上。

她放下水杯,穩定了下心緒對電話那頭的溫祁說:“你爺爺現在不在家,你也別着急。”

“她發燒了!我怎麽能不着急!我得帶她出去看醫生!”

“胡鬧!外面正冷你還要帶她出去,你是嫌她燒得不夠是嗎?”喬雨芬低斥,“我馬上讓小張送老爺子保健醫生過去,等老爺子回來我再跟他詳說!”

挂掉電話,喬雨芬急忙打了衛生所的電話,剛安排好,又一通電話打了進來。是前幾天回了趟老家的成奶奶,說是坐今晚的火車回B市,明天就到。當初老爺子出院兩天就借着過年讓成奶奶回了趟老家,喬雨芬起初不懂,後來才明白老爺子是故意支她走,所以這話裏也不能露出破綻,只能透着小心。

等到一切都安排妥當之後,喬雨芬精疲力盡地坐到床頭,才發現自己出了一身的冷汗。

*********************

臨近年底,溫行禮也有很多應酬。也幸好今天是部門內的,他作為老大出場致了幾句詞,被灌了不少酒,也就順利脫身了。

以往他都是待到底的,平易近人,很得部下擁護。可今日莫名地煩躁,便早早地退場,讓司機開車回了家。

喬雨芬不喜歡酒味兒,所以溫行禮下了車,也不急着進門,在外面散散了酒味兒,才慢慢地往院子裏走,只是一只腳剛邁進院子的大門,就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傳來——是喬雨芬。

“溫遠怎麽樣了?”

她的聲音略顯急切,溫行禮也不禁凝神聽。也不知那頭說了什麽,她再開口時語氣也輕松了下來:“燒退下來就好,老爺子今晚沒有回來,我明天再跟他說罷。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燒?發燒?

溫行禮一聽到這兒,就忍不住了,快步走到喬雨芬面前,厲聲問道:“怎麽回事?”

喬雨芬被這突然出現的人吓了一跳,電話險些都握不住,“你,你怎麽?”

溫行禮沒工夫跟她墨跡:“是不是溫遠發燒了?是不是?”

“是燒了,不過醫生過去了,打了一針這燒退下來了。”喬雨芬鎮定了情緒,“老房子那兒太冷了,多半是因為這個燒起來的吧。”

“老房子?”溫行禮的聲音冷了下來,“老爺子把溫遠鎖到了老房子裏?”

喬雨芬愣了下,才低低地說:“是老爺子讓我吩咐溫祁把她送到老房子那兒的,怎麽了?”

溫行禮簡直不知該說什麽了。

“老爺子這不是糊塗!是荒謬至極!”

他煩躁地捋捋頭發,轉身往外走。

“你去哪兒?”

“還能去哪兒?”他頭也不回,“我去把溫遠接回來,等不得明天了!”

司機已經把車開走了,溫行禮的酒也醒了,便開自己的車。

雪天路滑,他的車上也沒有防滑鏈,可溫行禮已經顧不得了。打了好幾次火才把車啓動開,剛将車子開出大院的時候,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原以為是喬雨芬的電話,溫行禮直覺得想要按掉。可一看來顯,又有了幾分猶豫。

是溫行之。

稍一思忖,溫行禮還是按了拒聽鍵。這事兒是不能讓他知道,知道那麻煩可就大了。

這麽一想,溫行禮踩下油門,加速向老房子駛去。

市郊,老房子。

因為發着燒,溫遠渾身都難受極了。迷迷糊糊中有人給她打了一針,她終于不再感覺到冷了,便沉沉地睡着了。

再次醒來,只覺得腦袋懵懵的,眼皮子很沉,怎麽也睜不開。只聽到門外有說話聲,卻始終聽不清是誰。

那是溫祁和溫行禮。

溫行禮看着溫祁,簡直不知說什麽好。他點點客廳桌子上的藥,怒道:“看你幹的好事!”

溫祁沉默着,沒有任何反駁。哪怕那日他并不知情,只是按照喬雨芬的吩咐把溫遠送到這兒,他只知道爺爺要見她,卻并不知道是要關她。可那又怎麽樣呢,他不還是充當劊子手,關了她兩天?

溫祁越是不說話,溫行禮越是生氣,“怎麽樣了?”

“燒退了,好多了。”

“好多了?”溫行禮冷哼一聲,“去找個厚毯子出來,我帶她回家!”

溫祁聞言站了起來,跟溫行禮直視。

溫行禮瞪他一眼:“怎麽,不想去是不是?還想關着她?”

溫祁只是淡淡一笑,轉身去了卧室。

溫行禮親自給半醒不醒地溫遠穿上羽絨服,并用毯子裹住她抱她起來。她不舒服,被人動來動去,難免哼哼兩聲。他就像個哄孩子一樣哄着她:“乖,爸爸帶你回家。”

他帶着她下了樓,溫祁一直走在前面給他們打着手電筒照明。等到走到樓口的時候,溫祁忽然停下來了,溫行禮差點兒撞上他。

“怎麽忽然——”

他擡頭,張口就要斥責他。可惜說到一半就說不下去了,因為一輛車在看到他們出現在樓口的時候就打開了車燈,待到眼睛适應了這刺痛的光線之後,溫行禮才看清車裏坐的人。

是溫行之。

作者有話要說:本來訂的周日票回家,但今天黨支部忽然告訴我可以轉正了,但有一萬字資料要抄。老師周六日不上班,所以只有明天抄好審查通過才行,不然只能等周一了。俺本來想熬通宵的,但後來還是熬不起,所以退了票改高客。于是今晚還是更了,捂臉。

叔沒說錯吧,這事兒讓溫行禮知道了就辦不成。哈哈,玩心理戰,先讓他知道這件事兒,讓他不由自主地操心,讓他替他找,叔最後只用抱得美人歸即可。但這回他是真着急了,咳咳,看他下章發飙。

其實還有一個小點沒寫完,我抽時間再補。下次更新時間未定,看俺回複吧。TTATT

☆、50

冬夜刺骨的寒風中,溫行禮微張着嘴看着溫行之。

那人就坐在車裏的副駕上,正面無表情地看着他們。沉默的對峙了有十幾秒,溫行之下得車來,一邊向樓道口走去一邊不緊不慢地解大衣的扣子。

走到溫行禮面前,他脫下大衣。

“我來。”

說話間,他已經用大衣裹住溫遠将她抱到了懷裏。

溫行禮看着那張近在咫尺的側臉,瞬間也醒過神來,一把拉住轉身要走的溫行之,“行之,你不能直接帶她這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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