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 父子決
夏日午後的書房, 虛掩着的玻璃窗,有幾聲聒噪的蟬鳴擠進來,便已經是房間裏唯一可以聽到的聲音了。
在沈璁舉槍的一剎那, 畫面瞬間被定格。
仿佛所有人眼前都突然出現了一條被繃到極致的弦,好像只需要一絲風動的力量,就能引發一場劇烈的震蕩。
直到真的有一縷燥熱的風,掀起了窗簾的一角, 瀉在地上半道光。
這一刻, 連窗外的蟬鳴都停止了。
人人都只能聽見自己急促的心跳。
“砰”的一聲。
槍沒有響, 但那根緊繃的弦終于還是斷掉了。
因為在衆人身後, 書房大門的方向, 傳來了一個哆哆嗦嗦的聲音。
“少、少、少……少爺!”
沈璁聽到聲音的第一反應以為是自己的保镖,但他很快發現,保镖已經蓄勢待發地站在了他身邊, 這與聲音傳來的方向明顯是對不上的。
從剛才進門起, 他就一直沒有看到喜伯, 但當時他已經什麽都顧不上了,反正今天沈克山的目标也不可能是喜伯,他滿腦子都是裴筱。
不過現在, 無論如何, 他總算已經将人摟在懷裏了。
聽到聲音後他略頓了頓, 多少還是擔心喜伯會不會也受到了什麽牽連, 便微微偏頭瞥向了聲音傳來的方向。
門口的,居然是沈公館裏跟在沈克山身邊多年的下人。
“不要啊……少爺……不要……”那名下人哆嗦着直擺手, 吓得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老爺……老爺他……”
Advertisement
聽到沈克山的名字, 沈璁瞬間就失去了最後的理智。
他當然恨倒在地上的鄭喬, 但他更恨的人,永遠是沈克山。
手中的槍口突然掉轉,指向門邊的方向,剛才就已經吓得站不穩的下人兩腿一軟,“噗通”一下跪倒在地。
“是、是老爺讓我來請您的!他已經在樓下了!”
他“嘭嘭嘭”地拼命磕着響頭,但沈璁手中的槍卻随着他跪下的動作,槍口迅速地朝下壓了壓。
沈璁已經瘋了。
只要回憶起剛才自己踹開房門那一刻的景象,他就無法不去想象,如果自己晚來哪怕一秒鐘,事情究竟會發展成什麽樣。
“不要……”最後時刻,終于還是裴筱強撐着無力地身體,勉強地擡起手,抱住了沈璁的胳膊,“七爺……不要……”
他能清楚地看到沈璁眼底猩紅的血絲,也真的相信,沈璁有那個膽量扣動扳機。
沈璁已經瘋了。
能看到自己深愛的男人為自己瘋一次,哪怕只有這麽一次,他覺得這輩子也就夠了。
但他不想看到沈璁為了自己,雙手染血。
他虛弱地望着沈璁,聲音裏帶着啜泣的鼻音,輕聲道:“七爺……裴筱怕血……”
沈璁單手撫着裴筱的後腦,将人按進自己的懷裏,擋住了裴筱所有的視線,然後用手捂住了裴筱的耳朵。
裴筱顫抖着,在沈璁懷裏,迎來了自己生命中的第一聲槍響。
“嘭”的一聲,随着沈璁扣動扳機,世界安靜了下來。
當所有人從震驚中睜眼,才看到沈璁擡高了手臂,最終只是将這一槍打在了門框上,而門邊那個沈克山的下人,已經吓暈了過去。
在扣動扳機的前一秒,沈璁感覺到了懷中裴筱顫抖的身體正傳達出真實的恐懼。
裴筱在害怕,這終于喚起了他瀕臨崩潰的那最後一絲理智。
他低頭淺淺吻過裴筱的發心,沙啞的聲音溫柔地安慰道:“沒事了。”
“哈哈哈——哈哈哈——”
就在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門框上的那一槍吸引時,身後突然爆發出一陣癫狂的笑聲。
鄭喬跌跌撞撞地從地上爬起來,眼鏡歪了,頭發亂了,潔白襯衣的胸口上還留着一個明顯的鞋印。
他看起來狼狽極了,但他瞪着沈璁的眼神卻無比狂妄。
“你以為這就算是對他好了嗎?!”他輕蔑地撇了撇嘴,眼睛看着沈璁,手卻指着對方懷裏的裴筱,“他在哭!你看見了嗎?他哭了!”
“你以為這是因為誰?我嗎?!”
“是你!沈璁!這一切的悲劇都是因為你!”
他突然發了瘋似的沖上來,讀書人的瘦弱身板很快被早就侯在一旁的保镖攔下。
沈璁沒有什麽動作,只是微微側身,擋在了裴筱面前。
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當初的眼光還是不錯的,鄭喬真的很聰明,這麽快就已經看出來他斷了殺心,至少是在裴筱面前,所以才敢這麽放肆。
“都是因為你!如果不是和你在一起,沈克山的眼睛又怎麽可能放在裴筱身上!”
被保镖按在地上的鄭喬還在瘋狂地掙紮着,歇斯底裏地咆哮。
“如果你真的為他好!就應該放過他!他是個人!是人!不是你沈璁的私産!!!”
裴筱眼神驚懼,像一只受了傷的小貓,躲在沈璁懷裏,感受到沈璁摟着自己的肩膀的手傳來點點震動,他緩緩擡眸,居然在沈璁深邃的眼底看到了一絲猶疑。
雖然憤怒,但沈璁發現,他好像無法反駁鄭喬的話。
裴筱的痛苦,是沈克山指使鄭喬造成的,但歸根結底,還是因為他。
如果沒有他,憑裴筱的身份地位,的的确确不可能入得了沈克山的眼。
“如果真的要怪,那就怪我吧。”
裴筱緩緩開口,聲音還是十分虛弱,但在他發出了微小的聲音後,所有躁動的雜音都很快安靜了下來。
“要和誰在一起,是我自己的選擇。”
沈璁低頭,心疼地看着裴筱用蒼白的雙唇,彎給他一個羸弱卻篤定的微笑。
他聽見心中“啵”的一聲輕響,裴筱就像每晚解開他的襯衣紐扣那樣,溫柔又不動聲色地,輕輕解開了他心裏剛剛系上的一個結。
和誰在一起,是兩個人的選擇,這件事本身又有什麽錯?
錯的明明是總想着操控一切的沈克山。
打從沈璁記事起,這二十多年來,沈克山永遠都是這樣。
“讓他閉上嘴。”他垂眸看向一旁的保镖,輕聲吩咐道。
保镖得令,手刀利落地劈在鄭喬的後頸上,人立馬就暈了過去。
“把人綁起來,找個地方關好,然後再去找找喜伯在哪裏。”沈璁松開握槍的手,槍口朝下,重新遞還給了身旁的保镖,沉聲吩咐道:“等我處理完樓下的事情再說。”
語罷,他躬身一把将裴筱從椅子上打橫抱起,在走出房間時,順便踹醒了暈倒在門口的廢物。
而此時的沈克山,正悠閑地坐在樓下,細細品着身旁下人剛泡好的茶。
剛才在沈公館,沈璁走後,他也是像現在這樣,氣定神閑地飲了一杯茶,看看時間差不多了,才吩咐下人備車出發,前往他已經許多年沒有再踏足的馬斯南路二十七號。
其實他的計劃幾乎是天衣無縫的,就算最後用一個笑容給到沈璁一個明顯的破綻,也是計劃的一部分。
如果不是鄭喬起了些不該有的心思,企圖用一個故事跟裴筱傾訴衷腸,那沈克山留給他的時間,就算不夠完全将生米煮成熟飯,在藥效發作後,搞出一些讓沈璁無法接受的場面來,也已經足夠了。
沈克山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打算親自檢閱他那個不服管教的幼子的崩潰。
沈璁總說他喜歡跟自己像的兒子,事實也的确如此。
沈璁了解他,他也同樣了解沈璁。
既然他們父子倆很像,那就應該同樣無法忍受哪怕絲毫的背叛。
按照沈克山的計算,等他趕到馬斯南路二十七號時,沈璁應該已經度過了親眼看到背叛場面後,第一時間的震撼與暴怒,正好感受着背叛帶來的痛苦。
這個時候的人總是最脆弱的,方便他曉之以理,動之以情,好好“教育”兒子一番。
他已經不指望能徹底馴服沈璁這匹“野馬”了,要解決裴筱很容易,但是要讓沈璁服軟很難。
之所以大費周章幾個月,做下眼前這個局,他無非是希望打擊之下,兒子可以消停,甚至是消沉一段時日,不說任由他擺布,但至少可以順順利利把朱家的寶貝女兒娶進門就好。
當他聽到樓上傳來的槍響時,帶來的老媽子正将剛泡好的茶遞到他手邊。
那名可憐的中年婦女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登時就吓得差點打翻了手中的茶杯。
但沈克山到底是真上過戰場的人,一臉淡定地接住了險些翻倒的茶杯,他非但沒有怪罪,還一臉惬意地掏出手帕,擦去了濺到蓋在大腿毛毯上的那點茶湯。
在他看來,不過就是來得早了一點,剛好撞上了在盛怒下失控的沈璁,這有什麽好緊張的呢?
沈璁愈是憤怒,他的計劃才愈是完美。
他甚至都已經想好了,鄭喬死後,他仍然會履行承諾,把之前答應的巨款送去給對方還在蘇州鄉下種地的父母。
只是很快,他就聽到樓上傳來了争吵的聲音。
他與鄭喬只有一面之緣,不能确定這個聲音就是對方的,也聽不清到底說了些什麽。
但這些都不重要。
場面愈是失控,沈璁就愈是失控。
無論正在發生什麽,對他來說都只是變向的好消息罷了。
直到他看到樓梯上出現沈璁身影的那一刻,之前悠然自若的神态在一瞬間徹底崩塌——
沈璁懷裏,居然抱着個男人。
他還沒有見過裴筱,可除了裴筱,還能是誰呢?
而在沈璁身後,剛才得他吩咐上樓找沈璁的下人,已經就差沒有四肢着地了。
都說打狗也要看主人,他吩咐上樓的,好歹也是在他身邊侍候幾十年的老人了,算算時間,比沈璁的年紀都大,卻這樣臉色慘白的,幾乎是爬回了他的腳邊。
沈璁抱着裴筱,每一步都走得格外小心,一直到将人抱到沙發旁邊放下,他還不忘貼心地脫下西裝的外套給裴筱蓋上,然後再溫柔地幫裴筱撩開一縷擋住眼睛的鬓發。
不止“打狗”的時候沒有看主人,他直到現在,都沒有看過沈克山一眼。
此情此景,沈克山已經不得不承認,一切似乎與他之前的計劃有了些出入。
但來都已經來了,他也不可能就這麽算了。
雖然還不知道到底是計劃的哪一環除了問題,但既然沈璁對他視若無睹,他也不能不清不楚地率先主動放下身段。
他将手中喝剩的半盞茶遞給一旁侍候的老媽子,然後不鹹不淡地閑話了一句,“這茶,可比家裏的差遠了。”
“這……”接過茶盞的老媽子一臉尴尬。
她就算不是什麽機靈人,也很難看不出來,這屋裏相差總共沒有幾步遠的父子倆,互相把對方當了空氣。
雖然這父子倆從前也不太對付,但好歹還會做做面子功夫,就算實在裝不下去吵了起來,也比現在這個詭異的畫面好太多了。
“可能……少爺還年輕……不愛喝茶……”老媽子尴尬地打着圓場,“現、現在的年輕人不是都愛喝那個……那個豆子煮的……咖啡……”
“這幫小年輕能懂什麽。”沈克山不屑道:“不識好歹。”
老媽子口中的年輕人說的是誰,傻子都能聽出來,自然也能聽明白,沈克山在說誰不識好歹。
可沈璁本人還是不為所動。
他眼裏好像只有裴筱,一會替對方理理頭發,一會幫對方整整衣角,滿眼的柔情蜜意,好像真就把這房間裏的所有旁人都當做是透明的,直把裴筱都看得些許局促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拽着他的衣角。
“別怕,沒事兒的。”
沈璁柔聲安慰道,身後的沈克山終于看不下去了。
他擡手示意一旁的傭人給自己遞上了一根拐杖。
跟一般完全癱瘓,下身整個失去知覺的病人一樣,他坐輪椅只是因為當年的腿傷。
早年戰場的醫療條件有限,他的大腿裏現在還留着一枚當初打進去的彈殼,随着他年老體弱,腿疾愈發不受控制,幾次醫治都不徹底,他又信不過西醫,不肯做手術,這才漸漸行動不便,坐在了輪椅上。
但他本人其實是可以站起來的。
他一手撐着輪椅的扶手,一手搭着下人的胳膊借力,沉聲吩咐道:“扶我去看看九姨太。”
沈家的九姨太,指的便是沈璁的母親,之所以是九姨太,是因為當年是在她平安生下沈璁,并且确定是兒子後,才被沈克山承認是沈家的姨太太。
這也是為什麽,沈克山總說,要不是肚皮争氣,窦鳳娘根本進不了沈家的門。
得了吩咐,很快有兩個傭人上前,他們正扶着沈克山艱難地起身,卻聽到之前一直對周遭一切都無動于衷的沈璁突然冷冷道:“不準。”
沈璁緩緩起身,雖然聲音并沒有多大,但氣勢卻很足,有一種不容置疑的寒意,讓他身旁的裴筱都不由得打了個寒戰。
沈克山聞言,擡手示意左右的傭人讓開,他重新坐回輪椅上,雙手交疊搭在拐杖的龍頭上,表情嚴肅地盯着沈璁。
“我去看看自己的姨太太,什麽時候輪到你一個晚輩來批準了。”
“我娘不想看見你。”沈璁冷冷道。
見沈克山似乎想要反駁什麽,他卻已經不想再跟對方繼續打啞謎了,直接開門見山地打斷道:“沈克山,不要裝了。”
“回國的時候,你我曾經約法三章,我不會回沈公館住,你也永遠不要踏足馬斯南路二十七號。”
“我們原本是可以相安無事,井水不犯河水的。”
“今天這個局究竟是誰做的,目的又是什麽,你我都心知肚明;但你記住了,我不是你那堆姨太太,不會任憑你拿捏。”
“沈璁,這就是你跟父親說話的态度嗎?”沈克山瞪着沈璁冷聲道,雙手将拐杖的龍頭攥得“咯吱”作響。
這不是他第一次跟沈璁吵得面紅耳赤,但今天是第一次,沈璁當着裴筱這個“外人”的面,讓他下不來臺。
“你這到底是為了你娘,還是——”說着他舉着拐杖指了指坐在沙發上的裴筱,“為了這個賤人?”
“呵呵——”他冷笑一聲,“倒是我忘了,他們兩個,本質上都一樣。”
“沈璁,你說我沒有管過你,但你以為你娘真的就把你當兒子看了嗎?”
“你只不過是她攀上我,好離開八大胡同,過上闊太太安逸日子的工具!”
既然沈璁在外人面前下了他的面子,他言語間也一點沒打算給沈璁體面。
“窦鳳娘把你養在身邊,就跟農民照顧地裏的莊稼,軍人擦拭手中的槍一樣,沒有任何區別。”
“你只是一件——”
“工具。”
“幫她窦鳳娘達成目的的工具。”
雖然沈璁甚少提起母親,但就從自己誤闖窦鳳娘生前房間後沈璁的反應,裴筱就不難看出,沈璁對于母親,有很深的感情。
之前他還羨慕過這種母子情深,因為他早就連父母親長什麽樣都不記得了。
面對沈克山毫不留情的話,看着沈璁眼底慢慢聚集起的風暴,他緊張地捏了捏沈璁的手,深怕對方在盛怒之下,做出些沖動、過激的舉動。
但他萬萬沒有想到,沈璁居然點點頭,承認了。
“可是那又怎麽樣呢?”沈璁很快反駁道:“你看中子嗣,我娘給你生了兒子,這就和你跟人做生意,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有什麽區別?”
“憑什麽她就該像大娘,像你其他的姨太太一樣,在你面前溫柔順服,然後在你背後你争我奪地去獲取你的關注!”
“沈克山,為什麽每一個女人都必須愛你,順從你,甚至崇拜你,如果做不到,就要挨打?”
“她們是你養的狗嗎?”
“你——”看着沙發上滿眼震驚的裴筱,和眼前已經無所顧忌的沈璁,沈克山氣得直杵拐杖,“放肆!”
“我一直都是這麽放肆!”沈璁臉色一沉,冷聲道:“沈家七少爺從前的乖巧,不過是順從窦鳳娘的希望,那是工具,沈克山——”
“就像你說的那樣,你也只不過是我哄我娘高興,讓她放心的工具。”
“你……”
沈克山似乎還想說什麽,但他氣得一口氣沒有喘上來,身體一軟,倒在了輪椅上。
那根沒來得及派上用場的拐杖也随之脫手,順着他的腿邊,滑到了地上,咕咕嚕嚕滾了兩圈。
一旁的傭人見狀,着急忙慌地圍了上來,手忙腳亂地找藥,但沈璁還是直直地站着,面無表情,單手插兜,輕蔑地看着眼前的一切。
“沈克山,承認吧,骨子裏,你就是自卑的,不管今天的沈老爺在上海灘有多高的威望,在銀行有多少的金條,從始至終,你都是配不上大媽的。”
“所以你控制身邊的女人,還要控制你的兒子們,以所有人的臣服,來體現你的能力。”
“可是他們順了你的意思,就能過得好嗎?”
“為什麽沒有一個長命的啊?”
“父親——”他撿起滾到自己腳邊的拐杖,傾身向前,平放在沈克山的身上,看着對方青白的臉色和發紫的嘴唇,他毫無憐憫地挑釁道:“你老了。”
“這個世界,不會永遠都被你握在手心裏。”
“你……沈璁……”沈克山緊緊地捂着胸口,顫顫巍巍道:“沈家……有我在一天……就不可能是你說了算!”
“是。”沈璁點頭,表情十分誠懇。
畢竟現在沈家處理具體事務的雖然是他,但在任何重大決策之前,沒有沈克山的首肯和簽字,都還是辦不成的。
就算現在沈克山立刻咽氣,只要一紙遺囑還在,就算不能完全把他踢出沈家,也能讓他掣肘好幾年。
其實他并不在意自己能不能繼承沈家的産業,但是現在,他還有很重要的事情沒有完成,暫時還不能離開。
盡管如此,他臉上倒并沒有任何急躁的表情,只是一臉輕松地反問道:“那父親怎麽不親手料理了之前那幾位陪你在戰場上出生入死,又跟你在上海打下沈家整片江山,卻在你日漸虛弱後妄圖奪權的世伯呢?”
沈克山眼神微眯,惡狠狠地盯着沈璁:“你以為我做不到嗎?”
“父親當然做得到。”沈璁微微笑着,站直身體,居高臨下地看着沈克山,“可你為什麽不那麽做呢?”
“都說了,是跟你出生入死,又陪你打下江山的人啊——”
“沈老爺在上海灘有頭有臉,又怎麽可以親自動手,做出這種翻臉不認人的事來?”
“總得要有個人替你唱白臉的,不是嗎?”
他擡眼,看到客廳角落裏,保镖正在朝自己打着眼色,應該是喜伯已經找到了,他也不打算再跟沈克山浪費時間。
“沈克山,你有那麽兒子,當初争氣的也就只有大哥一個,可他已經失蹤了快十多年了吧;就算還活着,他這麽多年也不願意回來,意味着什麽,還不明白嗎?”
“至于其他的,就算還在,也沒人有那個本事,替你撐起偌大一個沈家。”
“現在的孔家,就是最好的例子。”
“不要再想着控制我,我自然會繼續做你的白手套,替你看好你最在意的,整個沈家的基業。”
“記住——”
他猛地回頭盯着沈克山,眼神冰冷,好似含刃。
“不要碰我的人,不要再到這裏來,否則——”
“沒有什麽是我不敢做的。”
就在沈璁大手一揮準備送客時,沈克山終于一口氣沒有提上來,暈倒在了輪椅上。
沈公館的傭人們很快圍了上來,七手八腳地要将沈克山擡出門往醫院送,沈璁卻頭都沒有回,轉身看着沙發上的裴筱。
“還有哪裏不舒服嗎?”他擔憂地蹙起眉頭,俯下身來探了探裴筱的額頭,柔聲問道:“去醫院看看?還是你想上樓休息?”
裴筱虛弱地搖了搖頭,想說自己沒事。
其實他無所謂是上樓休息還是去看醫生,只是一直拽着沈璁的手。
只要沈璁在身邊,他就安心了,怎麽都可以。
還不等他說話,一旁的保镖很快走了過來。
畢竟剛受到過巨大的驚吓,即使跟沈璁的貼身保镖已經算得上熟悉了,他還是本能地朝沈璁懷裏躲了躲。
沈璁輕輕拍了拍裴筱的後背以安慰着,聽到對方長舒一口氣的聲音後,才站起身來低聲問道:“人呢?”
“暈倒在雜物間裏了……看起來……應該也是……”
保镖看看沈璁,眼神又瞥向裴筱,沒敢說下去。
喜伯應該也被人下了和裴筱一樣的藥。
“去準備車。”沈璁低聲吩咐道,說完一把從沙發上抱起裴筱,耐心地哄道:“我們也去醫院看看吧,看看鄭喬到底給你吃了什麽,也好讓我放心些。”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https://leshuday.com/book/thumbnail/358049.jpg)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