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冤家同桌

今天是X中新高一開學注冊的日子,剛好是周天,幼兒園放假。

老爹外出工作,家裏沒人,再三交代自家小皇帝必須乖乖待在家裏不準亂跑之後,葉絕又拜托鄰居張奶奶幫忙照看着點,這才安心地出了門。

如非迫不得已,葉絕也不會讓自家小孩兒一個人在家。他決定把下午的開學式給翹了,還得趕回家給葉桓做飯,別人做的,他不放心。

校服尚未下發,他穿着平常的私服,一身黑衣黑褲黑鞋子。一邊的褲腿随意挽了幾圈上去,另一邊堪堪露出一截富有骨感的腳踝,在暗色的襯托之下略顯蒼白。

葉絕渾身的痞氣,再頂着一頭滿是青皮的板寸,活像一個剛剛刑滿釋放的市井流氓,看上去就相當不好惹。

可他實際上五官立體,棱角分明,皮膚又好,一張俊帥的臉為他空攬了不少人氣——只可惜他懶得花費時間去經營,便一向顯得與衆人頗有距離。

看似身處其中,而心在其外。

有不少女生給葉絕寫過情書,卻一概被他當場拒絕,一句“不好意思”讓人讀不出幾分歉意,反而令人膽怯而退。

他劍眉微皺,眼神就變得愈發幽深,看起來頗為狠厲。時常誤會纏身,被誤認為是小混混是常有的事,甚至有人并不相信他的成績是真才實學。

哪怕不自在,也只能習慣。葉絕捏了捏自己的耳朵,滿不在乎地笑笑,随即長腿一揚跨上車。

葉絕向來是踩點上課,一分鐘不多,一分鐘不少。新學期第一天,他踩着上課鈴走進校門前,高一一班的教室裏差不多都坐滿了人。

·

蘇逸一個人坐在最靠近後門的位置上,放松身體,斜倚着椅子靠背,他的左腳踝慵懶地搭在右大腿上——明明是相當風流的坐姿,放在這人身上,看起來卻極是正經。

他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副金邊的圓框眼鏡,目光直直地落在腿邊的書上,滿腹心思全部沉浸到書裏去了。

後來的葉絕,曾不止一次怒斥這人是衣冠禽獸。看上去道貌岸然、謙謙君子,實際上一肚子壞水,滿腦子黃色廢料。

偏偏騷也是騷在內裏,且富有深度,外人壓根看不出來的那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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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逸的四周圍了一圈的人,有男有女,然而他身邊的位子卻沒人敢坐,就敞亮地空置在那裏。

“……”

蘇逸能感覺到衆人的注視與議論,卻始終提不起興致來回應,連“應付了事”也不願。

他一開始總有些不适應旁人的注視,頗不自在,只想躲到無人的角落去,無人打擾。可久而久之,卻也慢慢地習慣了,或者說是,刻意忽略了。

除家人以外的人,通通被蘇逸歸類到“無關緊要”的行列之中。

眼下對他來說,有沒有同桌都無所謂。有,可以當空氣。沒有,那真是太好了。

然而事與願違。

蘇逸的心理活動頗為豐富,可惜單從他臉上的表情來看,完全讀不出來。

葉絕更是猜想不到自己的新任同桌非常抗拒自己,他松松垮垮地背着包,單手插兜,吊兒郎當地晃悠到高一一班的教室。甫一踏進後門,就看見了一副頗為盛大的場面。

一個大爺坐姿的男生靜靜地待在屬于他自己的領域裏,左邊是一面牆,右邊是空着的課桌椅,落落灑脫,卻無疑位于人群的中心。

他頂着一頭黑色的自然卷,強行映入葉絕眼簾的,還有這人白到幾近發光的皮膚。

是真挺白的,才足以給見人就忘的葉絕留下深刻印象。

葉絕沒有直接湊過去看,那樣太過于唐突,而是微微眯起眼睛,又仔細打量了半晌——

我操,這哥們兒好像有點眼熟啊?這他媽不是……昨天跟他打了一架的長腿帥哥嗎?

昨天的那一場鬧劇雖萬分窘迫,追其根本算是誤會一場,但是葉絕并沒有放在心上,反正只是個路人,料想也不會再見面。

萬萬沒想到現在……

這就尴尬重演了,葉絕一邊在心裏喊着我操,一邊迅速在這位帥哥右邊的位置上坐下。

他脫下背上的書包甩進桌肚裏,接着很自然地翹腳,右腳踝擺在左大腿上,擺了一個跟同桌恰好相反的姿勢。

一左一右,他倆像兩尊門神堵在後門。

一系列動作做下來,那叫一個行雲流水,周圍人卻很是不忿:

“哪來的不良少年啊,憑什麽跟蘇神坐?”

“就是啊,況且這座位是已經排好了的,搶人家葉絕位置幹什麽?”

“這不要臉的東西,欺負好學生啊?”

“那什麽,葉絕是不是還沒有來?”

“你沒錯,不然哪會被這種人‘鸠占鵲巢’?”

“……”

三言兩語,七嘴八舌。葉絕聽明白了,這些人原本就認識旁邊這位帥哥,大概都很想跟他坐,又不敢啊?

只一個字,慫。

葉絕還靈敏地從他們的竊竊私語中,捕捉到了自己的名字,甚至聽出了他們在為“葉絕”這個人打抱不平。

“……”心中的郁結不知該吐,還是不該吐。

葉絕方才已經掃視過了這間教室,确認沒有其他的空位。實在是忍不住,他沖天花板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随後掏出自己的學生證,“啪”的一聲蓋在桌上。

開學第一天,坐個自己的位置,還要被一群人圍着指責,還有人比他更慘的麽?

卑微仔實錘。

周圍人看着那大大的倆字“葉絕”,再一看後面的“20XX級一班二號”,集體沉默着四下散去。

還有幾個小姑娘回過頭來,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仿佛在說:“哼,就你也配?”

“誰規定成績好的一定是好學生啊?我服了……而且我看起來,也不壞吧?真是,偏見要不得!”癱在座位上的葉絕低聲吐槽道,他已經記不清這是第幾次被人誤會,甚至是質疑了。

這一幫人剛剛離開,葉絕正想松一口氣,後門又走進來一夥以前城北中學的同學——眼熟歸眼熟,可名字是一個都不記得。

沒想到這幾個也能考上重點,還挺意外。

“葉哥來得可真是時候,這個位置就是專門為你空着的!”

“就是就是!除了葉哥,沒人鎮得住!”

“這裏簡直是風水寶地好嗎?必須屬于葉哥!”

“說的沒錯,想做什麽就能做什麽,堪稱攝像頭死角啊!”

……

那幾個男生見葉絕坐了下來,立刻一窩蜂地圍了上來,嘴裏殷勤道。

顧明是隔壁班的,得知曾經霸榜段一的學霸分到了一班,第一時間就趕過來求助。

寫作業這事兒,求己不如求人。他臉上堆滿了微笑,略帶懇求地說道:“葉哥,葉絕親哥,你暑假作業做了沒?借我們看看呗!”

葉絕回頭看了下後門,冷笑一聲,卻沒有點破。就這犄角旮旯的位置……還專門給他留?坑誰呢?倒也不必把他當成傻子吧?

唇角一勾,他從書包裏夾起作業本,揚了揚:“想抄作業?”

幾個男生眼睛一亮,連連點頭,就差直接撲上來了。

然而下一秒,卻見葉絕利落地,将作業本塞回課桌屜子,嘴上殷殷規勸:“想得美!古人雲:‘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你們啊,還是自己想辦法,老老實實寫去吧!”

“哥!葉哥,別啊!”顧明立馬就急了,撲上來想搶。他這會兒演技全開,就差直接當場表演一出哭戲,以此來感動鐵石心腸的葉絕。

其他幾個人也一樣,暑假作業一個字沒動,又沒有答案這種東西,再失去場外救援,真的會完蛋,“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們那作業本比黑板都幹淨……兄弟,親哥!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啊!”

這鬼哭狼嚎,簡直沒耳聽。葉絕微蹙眉頭,抽手避過幾個男生伸過來的手,卻一胳膊肘子撞到隔壁那位新同桌。

遭了。葉絕心頭大震,只來得及哀嘆一聲。

蘇逸翻過一頁書,緩緩擡起頭,不虞地皺起眉,繼而看向葉絕。他的鼻梁高挺如峰,金邊眼鏡折射出冷光,目光淩厲且冰冷。

葉絕本不想打擾他,也不想跟他引發矛盾,只好退一步低頭做人,“不好意思啊,打擾到你了。”

蘇逸盯着葉絕看了一會兒,似乎是在審視他言語的可信度,末了收回目光,沒有繼續追究。

“謝了啊。”葉絕沖他低聲道。

懶得再應付這些雜七雜八的牛鬼蛇神,有這功夫,還不如多刷兩道題呢。

葉絕抽出包裏的幾本練習冊,随意甩在桌上,懶洋洋地說道:“随便抄抄得了,其他的我還沒寫完,你們……就跪安吧。”

顧明手快,一下子抓到了好幾本,頓時喜上眉梢,由衷地感謝道:“诶!葉哥真是大好人!祝您心想事成,萬事順遂!謝了!”

其他幾人推搡着他,吵吵鬧鬧地出了門,紛紛要搶第一手資料。

耳邊終于清淨了下來,葉絕往後一仰腦袋,閉了閉眼。

他自然明白,這些人算不上跟他多麽要好,會對他作出這幅恭敬姿态,正是因為從他這裏“有利可圖”。

但凡他成績再差點,這些人怕是一個眼神都不會多給,更別說上趕着巴結了。人際關系這種東西,真是單薄又可悲。

心下正悵然,葉絕又突然想起了什麽,側頭沖身邊那座全程不發一言的冰雕調笑道:“喲~‘酥神’!”

蘇逸頭也不擡地回道:“喲,黑皮。”

他面色如常地翻過一頁書,絲毫沒有被周圍環境影響到的樣子,似乎“有無同桌”這件事,跟他的關系不大,一派雲淡風輕的模樣。

葉絕腦子裏倏地閃過一句話:“配得上贊美,也扛得住诋毀。”覺得這句話配上這人剛剛好,心中有些說不出的感慨。

然而這僅僅維持了三秒鐘不到,他可沒有忘記剛才那個稱呼。

葉絕眉頭一皺,想起昨天那烏龍事件,一時間說話也犯沖:“我他媽哪裏黑了啊?你這人說話有點abcd數麽?閉着眼睛說,就他媽幹脆別說。”

他說完,又伸長自己的手臂左瞧右瞧,還扒開褲腿來證明。

其實說真的,葉絕并不黑,他是标準的黃種人皮膚,而且還是偏白的那一種。

此時從左邊幽幽地伸過來了一只骨節分明、白皙修長的手,就連皮下的淡青色血管都一清二楚。兩相對比之下,色差是真實存在的。

蘇逸不在意葉絕的鋒利言語,什麽都沒說,畢竟事實勝于雄辯,有眼睛的人自然能看見。

手中的書又悄然翻過了一頁,他用另一只手扯了一把自己的褲腿,露出一截兒小腿,默默地靠過去,堪堪停在葉絕腿旁。

“……我操。”葉絕靜靜地凝視許久,忽然爆了一句粗口,冒火的眼睛猝然擡起,直直撞入身邊那人深邃的眼中。

蘇逸黝黑的眼瞳裏蘊着分明的笑意,像是在說:“黑皮,服不服?”帶着些許挑釁的味道。

往常若是有人敢以如此态度對待他,葉絕早就一拳轟過去了,哪容得人在這暗自發笑。

……笑?

葉絕又瞥了一眼這位新上任的同桌,發現這人只是癱着一張俊臉,時刻保持面無表情,哪有絲毫笑容可言。

他再次沖天翻了個白眼,大概是因為逆反心理作祟。越看不到,就越想看到,忍不住在心裏偷偷嘀咕道:真是想見見這人笑起來的樣子啊……

一定特別好玩。

蘇逸終于翻完了書本的最後一頁,随手放進桌肚中。他收回自己的腿,順帶拉好自己的褲腳。

目光垂落下來,他有些詫異,自己居然也有如此幼稚,甚至是與人攀比的時候。

太神奇了,這還是他第一次不排斥一個“陌生人”的接近,明明只是……第二次見面。

蘇逸的視線落在兩人幾乎貼一塊兒的手臂上,猶豫了三秒,最後選擇将手臂徹底地靠了上去——冰冰涼涼的觸感,和人挨着挺舒服的,他完全沒有以往那般,與陌生人一接觸便要退避的樣子。

“……”蘇逸正愣神,但他的動作無疑引來了葉絕注意。

葉絕挑眉看向他,“你幹嘛?有……快放?”

擡手一指前門,蘇逸順勢垂下眼簾,斂去眸中深色。

葉絕順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卻見一個年輕男人從前門走了進來。這人的身材高挑,長相也屬于帥氣那一挂。

男人将手中的一疊白紙放到講臺上,一清嗓子,然後開始自我介紹:“各位早上好,初次見面,我先介紹一下自己啊。”

他轉身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又繼續說道:“我叫徐輕羽,剛剛大學畢業。不出意外的話,以後就是你們高中三年的數學老師兼班主任了——還望兄弟們日後多多擔待了。”

話落,徐輕羽做了個抱拳的手勢,再加上說話的方式頗為幽默風趣,引得臺下衆人一齊發笑,大家也都甘願捧場應和。

葉絕手托着下巴,神情專注地打量了許久,突然冒出一句:“班主任長得……是不錯,但是沒你帥。”他又将目光停在同桌的臉上,還煞有介事地點點頭。

蘇逸淡然地接受他灼熱目光的掃視,語氣甚是平淡:“你也不差。”

第一次見面大打出手,第二次見面就開啓商業互吹模式,也真是老母牛下山——牛逼朝天了。

而他們的相遇,還要從昨天說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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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話要說:

寫在前面:

互攻互攻互攻!

只是兩個很好的少年看對眼兒了,互相照顧,一起成長。

會寫很長很長……感謝陪伴。

( づ ωど)

【下一本互攻戳專欄可見,求個預收鴨。_(:3」∠)_】

花花公子李安渠是個調酒師,借美酒泡美人是常有的事,但也講究你情我願。

某天,他待的酒吧來了一個新的樂隊,那主唱,盤靓條順,得勁兒!

本着“撩不上不虧,撩得上血賺”的念頭,李安渠出手了。表演剛結束,他風度翩翩地送上一杯美酒,直截了當地問了一句:“你是1嗎?”

李少的原則:堅決不搞“同型戀”。

吳凜陷在沙發裏,大爺似的翹着腿,斜睨他一眼,戲谑道:“你是0?”

李安渠微微一笑,興趣喪失了大半,“不是。”随後毫不留戀地轉身走了。

每次成功演出之後,總有不少人來搭讪,吳凜習以為常。

畢竟那人都殷勤地送酒了,肯定還有後招。

有一說一,确實長得不錯。很合吳凜的胃口,他耐心地等待着獵物送上門來。

一天,兩天……

草,怎麽還不來?

好馬不吃回頭草,浪子回頭金不換,彼此“真香”。

前風流不羁後忠貞不二的戲精調酒師李安渠×受過情傷又重燃熱情的樂隊主唱吳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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