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準備

“叔叔你有手機嗎?”寬寬吃着切好的橙子,坐在周劍懷裏仰頭問。

“有啊……,”周劍沒精打采的回答,因為是盤腿坐在地上而且腿上有個小孩,周劍此刻已經感覺不到下半身了。手上抓着手柄,控制着畫面裏的奎托斯揮舞着雙刀狂砍小BOSS,打的小BOSS渾身亂抖血濺三尺。

“叔叔你手機什麽樣的呀?是愛瘋的嗎~~?”寬寬吃橙子吃得滿臉汁水,這還不忘含着果肉仰頭問。

“擦擦你臉,蹭的哪都是,”陳徹坐在旁邊,邊說邊把抽紙拿過來,抓着寬寬的頭就給他擦,寬寬搖頭晃腦的不樂意。陳徹也是個不會照顧孩子的,橙子汁水是擦掉了,但沾了一臉的紙屑。

“三星……,”周劍有氣無力的回答,現在只要是這個搗蛋鬼問的話周劍就有種疲憊感,他沒想到應付一個孩子要這麽累。

寬寬八成是陳徹的哥哥給寵壞了,只要提的條件別人不答應就鬼哭狼嚎,幾十分鐘那是小菜,幾個小時都不成問題,吼道自己渾身冒汗就要抽搐了也不停,看樣子要哭到地老天荒,可只要你一答應他要求的,哭聲立刻停止,眼睛裏跟有閘門兒一樣眼淚立刻不流了。

剛二人在陳徹屋裏還想不做應答假裝不在屋裏,不想他楞是把着門狂哭了半小時,張姨抱都抱不走,倆小手跟鉗子一樣抓着門把不松,寬寬愈戰愈勇,張姨是完全敗下陣來,于是二人一同汗流浃背的敲門,陳徹無奈,收拾了幾張游戲盤帶着周劍去了一樓客廳,臨走前還不忘把自己屋門鎖上。

于是現在三人坐在客廳電視前的地毯上玩PS游戲。

寬寬似乎特別喜歡周劍,黏在他身上不下來,就喜歡纏着他,陳徹心說輕松是輕松了,只可惜不能跟周劍獨處了。周劍身兼哄孩子大任,一時半刻的想走也不方便,心想幹脆玩個恐怖的游戲把熊孩子吓走得了!可挑了半天沒有找到什麽《寂靜嶺》《零紅蝶》之類的游戲,只能抱着試試看的心态挑了張略血腥的《戰神》來玩。

熊孩子寬寬吃着橙子瞪着眼睛,表示看得很開心很興奮,看得開心就算了,嘴還不閑着。

“三星啊!?不是愛瘋啊?”

“不是……”

“愛瘋好!”

“嗯……”

“蜀黍你有愛瘋麽?”

“沒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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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麽沒有啊?我和我爸爸和陳徹都有!!”

“嗯……”

“蜀黍你見過愛瘋麽?”

“嗯……”

“我拿給你看去!!”說完,寬寬似是一口咬定周劍沒見過似的,噌的一下站起來,快速跑去自己屋裏,要拿手機給周劍獻寶,上樓前還不忘囑咐一句;“你別走啊!”

“哎哎哎!!!哎呦!!!”寬寬一離開,周劍腿上的麻勁兒立刻上來了,麻的他鬼哭狼嚎。

陳徹面帶尴尬,湊過去小勁兒的給周劍按摩腿;“不好意思……我要早知道他在家我就……。”

“沒事沒事沒事,”周劍還沒等陳徹說完就連連擺手,痛苦的閉着眼睛違心道;“誰還沒個淘氣的時候……我……忍忍就好了。”

“哎……我本來想走讀來着,結果就因為他我還是住校了,不然天天這樣我得瘋……,”陳徹不傻,看得出周劍已經被鬧得要說胡話了,正要開口說話,寬寬又火急火燎的奔出來了,還一手端着一個寶物。

“蜀黍你看!這是我的愛瘋!這是我的……,”還沒等寬寬說完,陳徹先開口了;“犀牛杯!?”

寬寬被這聲吓了一跳,緊接着反應過來什麽,立刻面色嚴肅的把犀牛角往背後藏,但他這個小身板是不可能藏住東西的。

“拿出來!”陳徹沖寬寬伸出手嚴肅道;“你還說你沒拿你爸的收藏品!你手裏的是什麽!”

寬寬看隐瞞不住了,這才不情不願的把東西拿出來,是個深酒紅色的犀角杯,上面雕刻着松樹和小亭子,看着做工挺精致。

“哎呀這杯子在你這呢!?寬寬你怎麽能瞎拿陳先生的東西?陳先生還以為丢了呢!”張姨剛洗完衣服,一頭汗的過來正看見寬寬捏着犀角杯,又吓出一層汗。

“我……我就拿着玩玩……,再說了爸爸不是又買了一個嗎!”寬寬不樂意的扭動着身體,伸出胖胖的小手沖着電視旁邊的展櫃指,覺得自己一點錯沒有。

“哎喲那能一樣嗎,這不花了冤枉錢了嗎,這一個多貴啊~~,更何況陳先生這是找大師開過光的!保佑做生意發大財,你怎麽能随便拿呢!”張姨拉着寬寬意圖進行說教,寬寬也明白她的路數,幹脆倆手一撒,手機杯子一起掉地,捂着耳朵拱到周劍懷裏坐好,撅着嘴盯着電視機。

張姨再怎麽照顧寬寬畢竟也不是他媽,教育的話點到為止不聽也沒轍,只好嘆了氣拾起犀角杯,糾結了一會兒後轉身送回寬寬屋裏。

周劍看着又坐回自己懷裏的熊孩子,知道這是要自己繼續的意思。

周劍跟陳徹伺候了這小祖宗小半天,最後以要回家吃午飯為由離開了,到他走陳徹他哥都沒回來。

寬寬似乎很滿意周劍的服侍,為表嘉獎臨走時差點把自己私藏的那個犀角杯送給周劍,被三人齊齊攔下,寬寬看初次擺闊失敗,十分沮喪的留了周劍的手機號,然後皺着眉頭嚴肅道說;“有空常聯系!”頗有點成年人的勁頭兒。

接下來的小半天,周劍在淘寶轉了一圈想買雷擊木,發現類似商品實在太多真假參半,商品描述一個比一個邪乎極其不靠譜,最後帶着買個安慰的心态買了對兒雷擊桃木手鏈,自己一個陳徹一個,總比沒有強,接着又查了查驅邪師傅之類的信息,但感覺比那個雷擊木手鏈還不靠譜,個個都把自己描述的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其中一個略真實,還上傳了幾張抓鬼圖和獎狀照片,只可惜圖片下面的留言欄裏有個自稱是P圖師的人在讨要拖欠了幾個月的P圖費。

尋覓了一下午,周劍發現作為門外漢想了解這方面的東西還真是吃力,主要是內容真假參半,大部分的科普帖子發展到最後就成了故事帖了,要想真了解這方面的東西,還是需要真的懂這方面的人來指點,光靠網絡查是行不通的。

誰懂這行呢?周劍靠着椅子,仰頭看着屋頂開始琢磨,眼珠圍着屋頂邊線亂轉,最後眼神停在窗簾上。

窗簾的花式略眼熟,淡藍色跟粉色配,還是周劍媽媽選的,周劍看着看着忽然想起來,公司裏那個難産的游戲某個女NPC花式跟這個一模一樣,這女NPC是……哲姐畫的。

哲姐!?

周劍覺得有了點門兒。

對于這種鬼怪亂談的事情,經歷的時候是恐怖的,等經歷過了卻又羞于跟別人講起,自己聽着都覺得跟說胡話一樣,更別說讓人相信了。

周劍撥通電話後邊撓着腦袋邊跟哲姐描述,自己都覺得假,稀裏糊塗說完後,沒想哲姐居然認真的思考起來。

“你這個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不過你不是買雷擊木了麽,這東西辟邪,而且他又不是沖你去的應該沒什麽事兒,”哲姐沒有以往的調侃,說起話來出乎意料的認真。

“這……問題不在這,問題是他是沖我那個朋友去的,我那個朋友怎麽辦?”周劍問。

“這個麽……也是說簡單也簡單說難也難,最簡單的是找個大師制制,但我不推薦,現在作假的那麽多誰知道真大師在哪,自己解決的話……那就老幾樣,桃木劍朱砂符文,前兩樣好說,現在黃紙符文可不好找了……,嗯……或者養黑狗,像什麽黑色的拉布拉多啊,必要的時候沖那好兄弟撒一潑黑狗血,保準灰飛煙滅,只要你那朋友下的去狠手,”哲姐邊想邊說。

“我去……殺黑狗這個太殘忍了……,桃木劍聽起來也挺傻的,還有別的招麽?”周劍一聽哲姐果然算半個行內人,心裏不由得放松了點,還挑三揀四起來,整個人靠在座椅裏,邊打電話邊慢慢地往下出溜。

“那就公雞血,這行吧,放了血直接炖雞湯去,一點不浪費,還有犀角,這玩意兒有點辟邪的意思,不過這東西很貴,還不如找雷擊木來的值呢。”

“犀角?是犀牛角?”周劍找到了重點。

“是啊。”

“那犀牛角做成犀角杯算不算?”

“算啊,材料不都是犀角麽。”

“喔~~~,”周劍想起了上午寬寬藏在背後的那只犀角杯,外加展示櫃上的一對兒,一共三只杯子,還有展示櫃上的另一件展品;“那象牙呢?”

“哇……大象可是陽氣很重的動物,象牙是他身上最結實的地方,不過能不能驅好兄弟麽……,這還真沒聽過,”說完後哲姐似乎覺得不妥一樣又加了句;“哎哎,象牙這東西還是別找的好,又貴又不環保,不如整點別的實際,哎對了,還有種方法,不知道你那朋友行得通麽。”

“喲,什麽?”周劍聽這來了精神,坐直了身體。

“陽氣極旺的舌尖血,”哲姐說着,還忍不住笑了一聲。

“什麽陽氣極旺……?”周劍沒聽明白。

“就是……陽氣旺啦~,比如什麽獨居許久的熱血宅男啊~,這種人的舌尖血極有殺傷性~~,”哲姐笑吟吟的回答,話中有話一樣。

“我擦那我可是大殺器啊,鬼見愁,啐口吐沫都能殺人,”周劍笑着把手機換了邊耳朵,腦裏回想着昨晚的事。

周劍算起來自己還是真有段時間沒發洩了,一是忙的,回家時間也晚了挨枕頭就着,二是有時間也玩劍三去了,導致還是挨枕頭就着。

“不是吧!?”哲姐的聲音聽起來很意外;“你單身?”

周劍聽着哲姐說的單身,剛張嘴,話到舌頭上又打了個轉兒;“沒啊,哥戀愛中。”

“是麽……,”哲姐隔了會兒才回答,聲音透露出一絲失望。

幾天後,周劍在淘寶定的手鏈到了,同時也順利辭了職,進入了密集面試階段。

臨走前跟人物組的同事吃了頓晚飯,又去唱了K。

在同事們的鬼哭狼嚎中,周劍開心完又惆悵起來,畢竟一幫人在一起工作了幾年,現在要離開了心裏還是有些不舍,惆悵過後又有些憂慮,對自己前景的憂慮,游戲這行算是新興行業,原畫更是,之後怎麽發展還不定,自己年輕時可以多畫畫,等以後歲數上去了恐怕是要走管理,或者也可以試試轉行去做電影美術,不過走後者自己就是從零起步了。

無論怎麽走都是條路,只是不知道是越走越難還是越走越偏離軌道,這些都是未知,周劍握着杯子嘆口氣,許久不考慮前景的事,偶爾心頭提起卻是滿腹的迷雲。

一口氣幹了杯子裏的酒,周劍重重的舒口氣,心說算了,走一步算一步,橫豎餓不死,頂多發不了大財,家底兒什麽的慢慢攢吧,大不了活不下去了入贅陳家當上門女婿去。

想到最後一步周劍自己都忍不住笑出來,面帶微笑雙眼出神的盯着桌面看了會兒,又歪頭瞧了瞧自己手腕上的桃木手鏈,屋裏黑咕隆咚看不清什麽,但周劍愣是腦內出了陳徹那白皙的手腕戴着它的樣子,并且越想越帶感,心裏逐漸生出了強烈的想見陳徹的沖動,恨不得現在就奔他面前,拽過他手腕給他套上,然後摟懷裏好好親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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