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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被凍醒的,他睡覺特別不老實,一會兒往我身上放腳,一會兒又踹我下床,而我慢慢放手,也讓他得到了所有的被子。
小心地打開大鐵門,我把放在室內的兩盆花澆完水,用塑料袋籠在泥土上保溫,然後把它放在了室外,今天是陰天,屋內更黑。那次我媽帶來的蔬菜只剩下了土豆,我洗了之後笨拙地切着,他被吵醒,嘟嘟囔囔地翻個身,把身體縮得更緊。土豆和一個牛肉罐頭炒着,我煮了一些稀飯,感覺到生活物資已經嚴重短缺了,只能另外找一家店訂購,我跟他商量,他說幫他帶一些辛辣的小吃。
我打開了平常跟客服聯系的那個即時通訊軟件,結果接收到了我爸發來的信息,是關于陳青的。我認真地看着,然後關掉,繼續購物。陳青裹着我的大衣站在我旁邊,打了個哈欠,“我要泡椒雞爪,豆幹和薯片。”“那吃點什麽菜?”
他側過頭想了想,“這裏有野菜嗎?我們去挖野菜吧。”他突然很有生氣的樣子。
“這個季節野菜都老了。”
“更有嚼勁也說不定…”
他顯然也是個生活常識不夠的人,但我覺得出去逛逛也無妨,因為這個屋子前面的荒草地太大,所以我們繞過它沿着公路走,涼風在衣服裏逛街,我們倆不知覺地走得更近了,他看着公路開口說:“以前我代表我們學校跑過馬拉松,全省第七。”
“我猜只有七個人。”
“差不多。”他撲哧地笑了出來,“沒想到這麽快就被戳穿了。不過,我說出來摘野菜你就放我出來啊,也不怕我跑了?”
我明明把每分每秒都留給你逃跑,只有一扇容易打開的門和一個身體瘦弱的守門人。但我還是接口道:“你跑吧。”我後退兩步,把空間留給他。
他輕松地跨上馬路跑着,雙臂有力地前後擺動,在很短的時間裏就跑了很長一段,我在後面不慌不忙地跟着,他回頭得意地沖我一笑,然後慢慢地停了下來,沉着臉低頭往回走。走到我面前時,他認真地盯着我看,“我…剛才好像看到那一個頭在盯着我。”
我朝左邊看了看,那個頭癱軟地挂在脖子上,“剛才距離挺遠的,你怎麽可能看得到他的眼睛。”
“他……算了。”陳青開口之後又很喪氣地停止了争辯。“我們還去摘野菜嗎?”
“我不認識能吃的野菜,我們還是回去吧。”我轉身往回走。
我聽見後面他的聲音,“你今天是在試探我嗎?”
我沒有回答,沿着馬路邊緣走,剛才我也感覺到了旁邊那個脖子的動靜。不定時的炸彈,裝睡的偷獵者。這就是那個腦袋在這幾天帶給我的印象,我覺得毛骨悚然,因為這個炸彈是綁在我身上的,而我還要在陳青的面前裝作,一切盡在我的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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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後,陳青意外地特別溫順,把剛才吃晚飯剩下的碗洗了,還端着一個碗準備給栀子澆水,他澆水的時候側過腦袋偷看我,我說:“澆過了,不用澆了。”
“噢。”他放下碗,又坐在了床沿上,看起來渾身不自在。“你還不寫你的小說嗎?”我打開小說的回複列表,側開一個身子給陳青看,大致也是些:作者大大終于斷更不再禍害人類了,哦也!剛買了V就斷更,雖然有很多差評,但作者是不是未免太沒有責任心了?
“真是喜聞樂見。”他笑着說道。“不過這也從側面說明了,他們心裏有你,黑到深處自然粉,這種守候比粉絲執着多了。”
我就說世事艱險,怎麽還會有這麽多樂天派,原來是腦回路的去向都不一樣。“對了,你身上還疼不疼?”
他搖頭。“我覺得很無聊,要不我們一起來打游戲吧。”
我的興致不高,因為這就是個網頁版雙人小游戲,他操縱上下左右,我操縱wasd,也就是我位于右邊的腦袋挨着他,這似乎都成了一種慣例。因為鍵盤的原因,我們倆坐得很近,這個游戲死了一個人,游戲就結束,兩個人要一起跳過不同的障礙物打開開關才能進入下一關,随着關數的增加,我逐漸地理解到了為什麽小游戲對孩子有這麽大的吸引力,有時候我快走到終點了,他卻突然死了,有時候我們幾乎同時跳入懸崖下面,反正狀況百出。每次死後,我們倆就大笑着按重來一次,好像一定要證明自己比這個游戲智商高。
玩了兩個小時,陽光穿透雲層,屏幕都能夠隐約照出人影了,最後一關快到終點,我手一抖,掉下了懸崖。他急沖沖地來按重複鍵,“快點,最後一關了,我就不信我們過不去。”“我不想玩了,你繼續接着玩吧。”
“可是這是兩個人玩的啊…”他有些意猶未盡,我站起來,他賭氣似地左右手各操作一個人物,老是掉下去,可是他不管不顧地不停重來。
我一個人走出了房間,坐在了荒草地上,枯草掃弄着他的腦袋,我也覺得癢。“剛才我看見你也興致勃勃地盯着電腦,你也想玩嗎?”我對另一個腦袋說。
“你還看不出來我想玩嗎?”是陳青接的話,他氣鼓鼓地一屁股坐在我旁邊。“怎麽了,過關了嗎?”他垂着頭,說:“沒有,不想玩了,弱智游戲。”
“你才知道啊。”我靠近他的臉,嘲笑地說道。“你剛才還不是笑得那麽開心。”他作勢要來打我,可中間卻隔着另一個腦袋,他的動作頓了頓,又起來,到我的腦袋這側坐着。
“怎麽了,覺得惡心?”
“不是。”他悶聲悶氣地說,“我怕他咬我。”
我疑惑地說:“他以前咬過你嗎?”
他特別認真地點頭,指了指自己的肋骨處,“他本來要咬我脖子的,結果咬到了這裏。”他一副很嫌棄的樣子說:“現在我知道了,你一直都不給他飯吃。”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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