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維多利亞時代的協奏曲(12)
“喂,你把被子都卷走了,我很冷的!”
由衣在裏面坐了仿佛一個世紀,也沒人召喚她出去。
希臘神話已經從一代天神烏拉諾斯被閹割,讀到了三代神王宙斯掌權,懲罰将火種借給人類的普羅米修斯。
她忽然想起大廳牆壁上的那幅畫:被束縛的普羅米修斯。一時間,威廉的身影與普羅米修斯重疊,一種宿命般的悲劇感互相融合,讓她沒來由地心痛起來。
現在的威廉,與穿越到她世界中的威廉只相差四五歲的樣子,眼中的神采卻判若兩人。
這時的威廉,目光中有股執着與堅定,總體上是意氣風發的。
而初來到她世界中的那個威廉,時常會陷入迷惘與自我封閉。尤其是那天捏碎柿子之後,他坐在公園潮濕的晚風中吸煙的畫面,偶爾仍會揪痛她的心。
那一刻,他眼中失去了光,仿佛沒有靈魂的木偶。他說他殺過無數的人,用那把隐藏在手杖中的長劍。
他一定是累了,負重前行太久,終于想要解脫。
所以他跳下了泰晤士河。
這一步步的情緒崩潰,大概就發生在接下來的幾年裏吧。想到昨晚和剛才他的溫柔笑容,由衣鼻子很酸。
她不是沒想過這些,但也不過只是想想而已,沒有多大觸動。何況威廉的狀态越來越好,和她去山莊時已經恢複了生機。
但這次,身處這個時代,身處莫裏亞蒂宅邸,她才深深體會那種想要改變整個國家的使命感與無力感。
都說房子會儲存房主的情緒,并将這種情緒轉化成氣味釋放出來,就如同多巴胺那樣,影響人的心境。
這棟房子,一定是承載了太多複雜交織的情愫,因此才有這股深沉的氣息。
她嘆息着将書塞回書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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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這個時間,晚餐已經陸續上桌了,為什麽沒人來喊自己呢?
還是說,阿爾伯特先生覺得自己不夠好,臨時替換成別人?
千萬不要是這樣,她會傷心死的。
她蹑手蹑腳走出藏書室,大廳裏殘留着很多人走過的印記,之前載過她的那名司機,好像是叫漢斯,正在認真拖地。
“晚宴已經開始了嗎?”她走上去,小聲問。
漢斯擡頭看了她一眼,點點頭,繼續拖地。
“可是為什麽沒人喊我呀,我本來應該去幫忙的。”
漢斯沉默不語,由衣便固執地堵在他拖布前進的方向一動不動。
最後他無奈地停下來,手拄着拖布杆,調整了一下貝雷帽的帽檐:“來了一個很棘手的伯爵,他是個臭名昭著的家夥,阿爾伯特先生大概是怕你出事,因此換了一個老手。”
“老手?”由衣不明所以,但得知不是因為嫌棄,心情一下子好了很多。
但是她還是小心翼翼地來到宴會廳門口,透過兩扇門的縫隙向裏張望。
約有四十多人,圍坐在兩張長餐桌上,其中男女參半,每個女人身上都挂滿了貴重的珠寶,衣服精美到難以想象,相比之下,自己樸素得就像是個灰姑娘。
而在餐桌附近服侍的女仆有兩個,一個是錢班霓,另一個胸部很大,金色頭發,正臉她看不清。但應該十分漂亮,因為很多男士的視線在随着她飄動。
挫敗感油然而生,果然是自己不夠漂亮,登不上大雅之堂嗎?
她自暴自棄地離開門口,往洗手間的方向走。
她在水池旁狠狠洗了一把臉,看着鏡子中的自己,拍了拍臉頰,又抓了抓頭發,想像着自己是金發的樣子,第一次感受到了那種名為嫉妒的情緒。
阿爾伯特一定也喜歡金發的姑娘吧。要不夢醒之後染成金發吧,正好也換個形象。
她又前後左右地扭腰擺胯,身材曲線完全OK,但和那兩位女仆相比略遜一籌。
她攏了攏胸前的兩團肉,無論如何努力也就這樣了,除非往裏面塞棉花……
她悲傷地垂下頭又往臉上澆了點水,再度擡頭時,被鏡子中赫然出現的一個人吓了一跳。
那是一個五官單薄的男人,高挑細瘦卻并不纖弱,長得雖平平,脖子和肩膀的曲線卻十分完美,準确地說,整個身材都很完美。
他大概是來用洗手間的,可為什麽走路沒有聲音?
男人抱歉地笑笑,指了指喉嚨,用手語告訴她自己說不出話來,然後示意她先用,便閃身出去,在門外等候。
他的動作很優雅,可由衣卻察覺出一絲違和感。她一時半夥也說不出違和在哪,只好胡亂擦了一把臉,甩甩手上的水,走出門去。
男人正抱着胳膊,側着臉倚靠在門旁的牆壁上,姿态有些慵懶,又有些——熟悉。
在哪裏見過這人似的。
由衣皺皺眉,說她用完了,男人笑笑,起身走了進去,順便關上了門。
某根神經驀地拉緊,由衣仿佛被電流擊穿。不可能的吧,她急切地向前邁出一步,手握在門把上,正要扭開,忽然意識到自己很傻,怎麽會冒出這種想法,便苦笑着縮回了手,讪讪地往樓上的方向走。
她回到分給自己的客房,在床上小憩了一會兒。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被一聲堪比帕瓦羅蒂的女高音驚醒,猛地從床上掙紮起來。
那驚叫聲很有層次,循序漸進地高攀,又陸續降調,在某個點上反彈、繼續,總而言之,效果十分驚人。
由衣從床上翻下身來,抹抹眼睛,抄起拔火棍就開門出去了。
她來到樓梯口,向下俯瞰,看見很多人陸續朝尖叫的方向走來,她也想下樓看看究竟,弗雷德不知從哪裏竄出來,按住了她的肩膀。
“請不要去。”他說,“有阿爾伯特大人和威廉先生在,福爾摩斯先生也在,無論發生什麽事都不用擔心。”
“可是——”
“看樣子是殺人事件,如果要開始調查的話,你最好呆在房間裏,就說一直在睡覺,避免麻煩。”弗雷德熟練地說。
“喂,人該不會是你殺的吧?”她懷疑地擡了擡眉毛,弗雷德扭開臉,不承認也不否認。
“算了,我知道了。”因為有威廉在,她相信一切都能解決,便聽話地拎着拔火棍返回房間。
在關門前,她探頭朝走廊看去,弗雷德就像個忍者似的,早就消失了身影。
“嘁,有點本事了不得呀。”她醋意十足,為自己是這裏唯一沒啥天賦的人而悶悶不樂。
剛坐進扶手椅不到十分鐘,門就被敲響了,她謹慎地問是誰,外面傳來莫蘭的聲音。
她不确定該不該開門,但手已經先一步行動了。門口的莫蘭穿着一身狩獵裝,嘴裏咬着一根牙簽。
“你幹嘛?”由衣拉着臉問。
“給你做不在場證明。”他一把将她搡進屋內,反手鎖上了門。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等、等等,你幹嘛脫衣服!?”
“時間不多了,你也趕緊脫。”莫蘭扯下領巾,甩掉鞋子,熟絡地褪下外衣和襯衫,不到半分鐘,就裸着肌肉飽脹的上半身,居高臨下地看着她。
“快點脫,想讓我動手嗎?”他用上了威脅口吻,眼中閃過一道淩厲的光,她毫不懷疑他的話。
“我、我脫——可你總得告訴我原因吧?”
莫蘭不耐煩地活動了一圈脖子,快速說道:“費爾巴克伯爵被人刺死在一樓的洗手間裏,而整個宅邸,除了廚娘、幫傭、馬夫和你外,所有人幾乎都集中在宴會廳。
仆人們都是莫裏亞蒂家的老人,自然不會被懷疑,只有你來路不明,我什麽意思你應該知道吧?”
由衣腦子還算轉的快,只要不牽扯到感情問題或者情緒因素,她基本上是很聰慧的。
她現在唯一不明白的是莫蘭為何要幫她,他難道不是莫裏亞蒂的忠實夥伴嗎?
但她還是選擇相信他,畢竟他臉上的焦躁和急迫不是裝出來的。但她沒有在男人面前裸露身體的經歷(搶她被子的夏洛克福爾摩斯除外),因而衣服脫得慢條斯理。
莫蘭嘆了一口氣,直接将她抱起來,扔到床上,然後自己也壓進去,被子一拉,翻身将她壓在身下。
“啊啊啊,你幹嘛呀!”由衣整個身體都紅了,要不是莫蘭渾身散發着臨場做戲的不耐煩,她幾乎都要受到精神刺激了。
兩人在被窩裏「翻滾」了幾分鐘後,莫蘭拉開被子,坐了起來。
而由衣,抱着胸口,頭發淩亂地咬着嘴唇,眼眶發紅。
“好了,這下我不看你了,脫衣服吧。”他扭過身,背對着她注視門口。
由衣本來是萬分委屈的,可是莫蘭的背肌實在是太誘人了,她忍不住上手摸了摸。
“喂,你幹嘛?”莫蘭扭過頭,看見了與剛才的小白兔形象判若兩人的某女,眉心緊蹙。
由衣吞了下口水,老實地點頭:“嗯,我脫衣服呀,你轉過去,可不許回頭。”
她說着,脫下了女仆女仆裝,只留一件在現代人看來一點也不暴露的內衣,和一條黑色打底褲。
“是弗雷德讓你來的吧,你們是一夥的嗎?”由衣鑽進被窩,問道。
莫蘭依舊保持着坐着的姿勢,冷哼一聲,算是肯定回答。
“但現在的問題是,誰讓弗雷德這樣做的呢?”由衣單手托腮靠在枕頭上,拉了拉莫蘭壯碩的胳膊,“來呀,和我一起躺着呗,不是要營造出偷情的現場嘛。”
莫蘭一臉驚訝地轉身過去:“我說你們女人都是兩面臉嗎?切。”
說罷,被子一拉,躺了下來,吹熄了蠟燭和煤氣燈。整個房間陷入一團漆黑。
“不要有肢體接觸。”由衣用指尖點了點他的肩膀。
“那你自己往旁邊挪呗。”莫蘭無動于衷。
“喂,你把被子都卷走了,我很冷的!”
“那你就靠近點。”
“你、你這家夥,以為自己在逗小貓嗎?”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就像是兩只窩裏鬥的哈士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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