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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巍皇城,莊嚴不複,火光四起,遍地橫屍。

金銮殿內,一道素白的身影匆忙闖入,往日的金碧輝煌被眼前的猩紅血跡所替代,宮女太監屍倒一片,場面觸目驚心。

晏明月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這一切,淚水沾濕她慘白無色的臉龐,顫抖着唇,卻并未看見皇帝的身影。

“阿律……阿律……”

濃重的血腥之氣,就着吹入殿中的寒風仿佛要将這污穢之氣刺入人的骨血之中,晏明月早已狼狽不堪的身形在搖曳燭火下忽明忽暗。

殿外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帶着兵器劃過地面的冷硬之聲:“殿內還留有活口,解決掉。”

晏明月聞聲身子猛然一顫。

這道熟悉的嗓音,卻又帶着令她陌生的陰冷。

她僵直着身緩緩回過頭去,葉蕭身披铠甲,手握重劍,劍刃上滴着猩紅的血,身後跟着的卻是今日闖進皇城肆意屠殺的钺甲軍。

葉蕭也是一愣,手上擡劍的動作微微一頓,随即扯動了嘴角:“原來是長公主殿下。”

晏明月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身影,身體卻不可抑制地下意識後退了半步。

方才她腦海中不斷想着,如若此刻能讓她依靠之人,唯有葉蕭,可當葉蕭提劍站在了她面前,她卻怎麽也沒想到會是這樣的場景。

“怎麽會……你怎麽會……”

葉蕭微擰眉頭,方才他以為是漏殺的宮女闖入金銮殿,可沒想到來人竟是本該在北淵王府的晏明月,他本還留有私心想留晏明月一命,可眼下卻是留不得了。

越朝将要改朝換代了,前朝公主,留着也只是禍害罷了。

葉蕭冷笑一聲,再次提劍,步步向前逼近:“念在長公主殿下這些年明裏暗裏的幫扶,那便賞你個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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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刃刺入胸膛,尖銳的刺痛令晏明月原本混沌不清的思緒頓時清明。

造反之人竟是葉蕭,所以她在賀凜書房裏看到的那封謀逆信不是他的,而是葉蕭的!

這些年她都做了些什麽……

鮮血流淌,持劍之人卻并無半分憐憫,葉蕭冷着眸子居高臨下看着身子不斷向下滑落的晏明月,嗤笑一聲:“倒也多虧了你好忽悠,雖未能逼得賀凜交出兵權,但他那殘肢破軀,再也造不起什麽風浪,大局已定,永別了,前朝公主。”

音落,身隕。

晏明月無法瞑目地瞪着一雙悔恨怨念的瞳眸,重重倒在了地上。

——

伴随着一道沉重的巨雷轟鳴聲,晏明月忽然覺得身子變得輕盈,周身疼痛驅散,眼前的一切逐漸清晰起來。

直到她親眼看見葉蕭毫不留情将劍從她的胸膛中抽出,順勢抖了抖劍上的血,晏明月這才驚覺自己竟是漂浮在半空中的。

她這是……靈魂出竅?

看着自己的屍體,晏明月眼底蒙上一層悲涼的絕望。

越朝終究是變了天,可造成這一切的,不是她日防夜防,終日猜忌懷疑的夫君,而是她心心念念,即使成了婚也未曾放下過的意中人,葉蕭。

但最終,她卻是死在了葉蕭的劍下,他的神情中毫無半分猶豫,更沒有對她的絲毫情誼,曾經那些對她說過的話,都只是為了奪得這江山而編造的謊言。

那為何她的魂魄還要停留在此,上天是看她還不夠可笑,想讓她再親眼看到越朝的江山是如何在她的愚蠢之下,落入了奸人手中嗎。

眼前葉蕭收了劍,正欲轉身要走,殿門前突然一道驚慌大喊聲:“侯爺,不好了!外面……唔……啊!”

來人話未道完,徒留一聲慘叫,刀劍入肉之聲,又一聲利劍拔出聲,鮮血灑在殿門前的門框上,一道玄色的身影如風般閃過,逆着光逐漸顯現在眼前。

晏明月愕然瞪大了眼,沒曾想竟會在此看見賀凜,還是挺直站立,步伐穩健的賀凜。

賀凜滿身污血,幾縷淩亂的碎發落下,面色依舊冷峻,只是雙眼猩紅,透着令人膽顫的狠戾,血跡順着臂膀流淌過手背,骨骼分明的指骨緊緊握着他的劍。

晏明月已是一年多不曾見過賀凜站立的模樣了,自他腿疾漸重,一年以前他便坐上了輪椅,被太醫斷言雙腿再無可能恢複,如今再見他高大偉岸的身形,竟有種恍若隔世的錯覺。

賀凜進殿便一眼瞧見了倒在地上的纖瘦身軀,頃刻間,他眼底的神情變得陰鸷駭人,瞳孔驟然緊縮,周身湧上的殺意将他俊美的面容染上了徹骨寒霜。

葉蕭怔然看着賀凜健全的雙腿,很快又回過神來,握緊劍柄全身緊繃起來:“皇城已經淪陷,就算你治好了腿,也再無力回天了,別做無謂的掙紮了,受死吧,賀凜。”

話音剛落,葉蕭幾乎沒能看清賀凜是如何沖到他面前的,劍指脖頸,劍刃刺入他的喉頭,動作快到他幾乎都沒能反應過來,血珠順着劍身滴落,銀光森寒,賀凜微顫的手背青筋湧現。

葉蕭猛然回神,視線瞥向一旁晏明月的屍體,冷笑一聲:“殺了我,你以為你能活着走出這大殿嗎,外面已經被钺甲軍包圍,這個女人,嫁了你卻從未安分,我篡動她讓你交出兵權,她便當真按我說的去做,若非她阻攔你,我只怕也無法這般順利拿下這江山,賀凜,為了這種女人葬身于此,真夠可笑。”

刺耳一聲劍器碰撞之聲,葉蕭敏捷轉身,一劍擋開賀凜架在他脖子上的利劍,高喊:“來人!給我拿下他!”

不,不可以。

晏明月淚流滿面,搖頭不疊,喉頭卻發不出半分聲響,是她害了賀凜,是她害了整個越朝,那顆已然不會再跳動的心髒,此刻卻猶如千萬利針穿過。

賀凜面色如霜,幽潭一般的黑眸深不見底,落在晏明月已然僵硬的屍體上,嗓音甚比寒冬的風雪,夾雜着他孤寂的脆弱:“這便是你瞧上的男人。”

晏明月心頭一顫,下一瞬,殿外烏泱泱一片湧了進來,铠甲聲铿锵作響,像是地獄中催命的惡鬼一般,擡眼卻見來人并非葉蕭的钺甲軍,竟是賀凜手下的黑衛軍!

葉蕭如臨大敵,身子驟然一抖,來不及應對,泛着銀光的劍刃從眼前晃過,耳畔最後僅留下一聲冰冷的話語:“他何以值得你一直挂念在心。”

晏明月猛然倒一口涼氣,賀凜揮劍之際,葉蕭血灑大殿,頭顱生生滾落在地,瞪着一雙驚恐的眼,無頭的屍體重重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唇間連一聲凄慘的叫聲都未能發出。

四周一片死寂,唯有殿外的寒風,似知此刻的悲涼,呼嘯而過,暴雨在此刻傾盆而下,沖刷着皇城青石地的一路鮮血,雨水混雜着血,染得猩紅。

賀凜漠然立在正殿之中,雙目逐漸空洞,沉默許久才緩緩單膝跪在了她身側,顫着一雙手,攬住了她的屍體,極近憐愛與輕柔地将她抱在了懷中。

持劍的手落了劍,又反複在衣袍幹淨處來回擦拭了好幾遍,才顫顫巍巍撫上她的臉頰,冰涼一片,淚珠頓時洶湧而落,砸在懷中僵硬的屍體上,激不起半分溫熱。

“本王身邊,便當真無半分值得你留戀的嗎?”

“你道若想與你和好,除非本王重新站起來……我已重新站了起來,你怎不願再等等我。”

“騙人,你從未想過回到本王身邊,對嗎?”

晏明月喉間發哽,賀凜的淚像是一道鋒利的劍刺得她眼眸生疼。

她從未見過這樣的賀凜,在她眼中,賀凜一直是殺伐果決的冷情之人,他向來喜怒不形于色,即使是少有在她面前露出過暴怒之情,但這般落魄又悲涼的模樣,卻是她頭一次見。

晏明月猶然記得幼時初見賀凜時,他跪在演武臺上,一旁的武将正朝他揮鞭,鞭鞭到肉,皮開肉綻,他卻只是緊皺着眉頭,連吭也未曾吭一聲。

為何年少時這般勇敢,如今卻哭得像個孩子。

而後,晏明月看見一直未能找到的晏律被賀凜手下的黑衛軍完好無損送回了皇城中,原來賀凜早便知曉葉蕭的陰謀詭計,提前将晏律保護在外。

賀凜抱着她的屍體回了北淵王府,她與他早已和離,她便不再是王府主母,更不該葬入賀家。

但賀凜絲毫未有猶豫,不僅執意将她入葬賀家,還造下雙人墓,在碑上刻上了她與他的名。

人未死,卻給自己立碑,王府哀嚎一片,賀凜卻充耳不聞。

在之後的三年,晏明月仍飄蕩在人世間。

她看見賀凜忙碌奔波于朝政之中,扶持晏律坐穩根基,不留餘力助他清除叛臣賊黨餘孽,每日忙至深夜入睡,天不亮便又起身入朝,冷漠更甚,也堅硬更甚。

唯有陰雨綿綿之夜,撕骨般的疼痛将他籠罩在劇烈的痛苦之中,晏明月看着他疼痛難忍,汗濕被褥的模樣,心有萬千悔恨與愧疚,卻無法同他訴說。

她以為待她死去久矣,他便會逐漸将她忘卻,可耳畔總會傳來他疼得迷糊之際,極為痛苦又脆弱的一聲嬌嬌。

那是她的乳名,往日她若未有惹惱他之時,他便會沉着嗓子喚她嬌嬌,只是從未有過哪一次,是這般的無助和悲涼。

這日,賀凜未去上朝,也未做任何事,頹廢神傷在屋中呆坐了整整一日,晏明月心中隐隐傳來不安。

夜裏,賀凜去了她的墳前。

墓碑上兩人的名緊靠在一起,就如他此刻帶着頹然的神色靜靠在碑前一般。

自那日她死後,晏明月再一次看見了賀凜的淚,滑落他的面頰,落在冰涼的石碑上。

“嬌嬌,越朝已穩,皇上也已能獨當一面。”

“如今盛世如你所願,本王,很想你。”

利劍劃破喉嚨,鮮血流淌而下,晏明月只覺眼前不斷開始模糊不清,更甚無法再靠近賀凜半步。

“嬌嬌,我擅作主張與你合葬,不知在地下可否能再見你一面。”

“一眼,也好。”

賀凜幾近哀求的低語傳入耳畔,旋即,眼前被一片漫無邊際的黑暗徹底籠罩了去。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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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春歸》追妻火葬場

永樂候獨女孟晚棠,雲鬓纖腰,其貌傾城

自小嬌養而長,一生本該順遂安康

卻不料侯府一朝受陷,自衆星捧月跌入塵埃

落魄之際,她嫁給了名滿京城的錦衣衛指揮使,顧淵

衆人皆道,孟晚棠生來就不是會吃苦的命

沒了家財萬貫的爹,又遇位高權重的丈夫

如此好命,當真叫人豔羨不已

可沒過多久,卻有顧淵移情別戀的傳聞流出——

有人笑這傳言荒唐

顧淵家中嬌妻貌美如花,何故要在外沾花惹草

也有人認為,既有傳言流出,就絕非空穴來風

直到孟晚棠親眼看見顧淵領着一身素白的纖瘦女子入了府:“她叫霓裳,以後就住在顧府,你多加照看。”

身陷險境之時,她奮不顧身擋在他身前

觸及到的,卻是顧淵那雙死盯着霓裳的眼

離得極近,顧淵瞳眸中卻無半分她的身影

耳畔傳來她從未聽過的顧淵失了冷靜的話語:“快!救霓裳!”

至此,孟晚棠才終于明白

自己根本不是什麽走了好運的侯府孤女

當初如雪中送炭般的迎娶,她以為是天賜良緣

卻只是疼愛她的父親狹恩圖報,臨終前逼迫顧淵得來的苦果

而她終究是入不了他的眼,更住不進他的心

傳聞孟晚棠不願忍受丈夫的冷漠離家出走,途中遭仇家追殺喪了命

卻無人知曉,大雪中,顧淵在她的墳前跪了三天三夜

至此,他見每人都像她,卻再無人是她

幾年後,江南小鎮煙雨蒙蒙

情人橋上一道嬌柔的身影從眼前閃過

顧淵發了瘋似的跑去,眼底炙熱洶湧的執念呼之欲出,冰涼的指尖扣住她的手腕,開口時,連氣息都在發顫:“婠婠,你還活着。”

彼時,橋下卻有一男子懷中抱着一女童,眼帶怒意沖來:“哪來的登徒子!快放開我娘子!”

顧·登徒子·淵:這好像是我娘子,但我好像不是她相公了。

文名出自宋詩人任希夷《海棠》

海棠花上問春歸,豈料春風雪滿枝

食用指南:

1.追妻火葬場,大篇幅虐狗男人,但最後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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