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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明月原本還不明所以有些發愣, 待思緒反應過來賀凜所言何意後,霎時瞪大了眼,一張臉紅燙蔓延:“王爺怎可胡說,妾哪有、哪有……只是想叫王爺莫要喚太醫了, 妾無事的。”

雖然前世晏明月的确只在床上這樣喚過賀凜, 可她以為賀凜這是愛聽這稱呼, 所以便專挑了好聽的說,哪有那個意思,況且旁邊還有人啊。

晏明月羞惱地瞪了賀凜一眼, 卻又滿眼嬌意, 一點威懾力也沒有。

當真是對她, 沒得半點抵抗力。

葉蕭開辦書院一事, 早前便引起了他的注意, 很快他想明白了葉蕭此舉意欲為何, 但葉蕭掩藏得極深,想要抓住他的馬腳并非易事,他也自不會蠢到在一切都未有把握之前,打草驚蛇。

但這一切, 他從未想過讓晏明月參和進來。

賀凜重重出了口濁氣, 目光幽深, 喉間小幅度地上下滾了滾,将心底怒漲的情緒緩緩壓下,而後才又移開了視線,面色淡然朝北風沉聲道:“退下吧,那便無事了。”

北風嘴角一撇, 也不知自己進來晃悠一趟是為了什麽, 總覺得空氣中都彌漫着一股酸味, 嗅得他鼻尖發癢,心底發酸,委屈巴巴地吸了吸鼻子,在賀凜道完後,這便連忙沉聲應下,一刻也不想多待似的,轉身便快步離開了屋中。

見北風離去,晏明月這才又松了口氣,方才那話已是說出了口,她不敢再多提,但卻不知賀凜是否有将此事在意。

抿了抿嘴腦海裏仍在想着是否還有別的法子能提醒賀凜,就瞧見賀凜向她投來視線。

賀凜眸中光亮忽明忽暗,叫人看不出喜怒,但開口時卻能聽出他語氣中的認真:“此行東嶺雖路途遙遠,但途中會路經風景宜人的山水之鄉,也有高山聳立的壯闊之景,兒時你常說想去宮牆外的世界看看,嫌棄本王沒有廣闊的見識,不能同你道新奇的趣事。”

晏明月瞳眸微顫,賀凜竟是記得這些事的。

心下忽的湧上一股難耐的酸脹感來,像是久遠的回憶牽扯着那份少男少女純真的心思,絲絲蔓延到了現在。

朱唇微翹,張了張嘴,小聲呢喃着:“不是嫌棄,最多只是笑話你罷了……”

那倒是實話。

晏明月恍然反應過來,即使她總說他木讷古板又無趣,但卻不得不承認,那時的她總覺得賀凜像是無所不能的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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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上天入地的知識,有的更甚是她專門尋來要刁難他的,但只要她歪着頭向他發問,他便總能準确無誤的給出解答。

那年圍獵勒馬,一匹性格溫順的小馬駒硬是被她一頓胡亂操作給驚了神,瘋馬狂奔之際,是賀凜騎馬而來,鮮衣怒馬的少年郎從天而降般落到她身後,将她吓得瑟瑟發抖的身軀護入懷中,單手便将瘋馬馴服。

賀凜是耀眼的,耀眼到令人忍不住想要仰望,卻又下意識要別開目光。

晏明月怔愣地看着眼前褪去稚嫩,眉目逐漸成熟穩重的俊容,眨了眨眼,正欲說些什麽,卻見賀凜忽的低笑一聲,眼眸泛着些許柔光,瞳眸深邃,嗓音沉沉道:“嬌嬌,你的眼眸,留住那些美好的景象便好。”

晏明月頓時有些猜到賀凜方才突然變了臉的緣由,再看眼前這個深深凝望她的男人,只覺鼻尖微微發酸,似有淚意湧上。

但到底是沒叫自己哭出來,晏明月忍了忍酸意,嘴角扯開一抹溫笑來:“王爺,既然這幾日不急出發,妾想尋個時間去一趟靈山寺,為此行燒香祈福。”

賀凜在她期待的神色下默了一瞬,片刻後才緩道:“好,待三日後,本王陪你一同去。”

“三日?”晏明月一愣,下意識看了眼賀凜被被褥遮擋住的腿,“王爺,你的腿……”

賀凜面上雲淡風輕很快出聲打斷:“昨日蘇太醫說了,三日後,便可恢複得差不多,亦能行走自如了。”

聽聞賀凜這般說來,晏明月半信半疑點了點頭,到底是不知這法子究竟需得用多少時日,但既然蘇延都這般說了,他應當是不會害賀凜的才對,這便應了下來。

然而當夜,蘇延再一次被傳入府中,苦着一張臉,聽到一旁北風向他傳達道:“王妃說,蘇太醫自不會害王爺,她很相信你。”

蘇延眉心突突直跳,看了眼坐在床榻上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樣的賀凜,簡直快被氣背氣了:“你又答應她去靈山寺了?!三日後,你是不是想氣死老夫!你就說一句腿未好全不便同行能要你命嗎?!你就讓她自個兒前去她這麽大個人還能回不來嗎?!真是氣死老夫了!”

賀凜卻像是全然沒聽見一般,探手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領,擺好了姿态已然準備開始這一次的針灸,仿佛待會要面臨的不過是不痛不癢的普通療養罷了。

蘇延當知自己就是把房頂給罵塌了,賀凜也是聽不進去半分的,重重嘆了口氣,無奈地搖了搖頭,在一片沉悶死寂的空氣中,又一次為賀凜施針排毒。

三日後。

晏明月帶着新制好的冬衣欣喜地一路往臨楓苑去。

這幾日,她自是去得頻繁,起初還在想自己這般是否會太過粘人,亦或是會被賀凜叫住就此宿在臨楓苑,那般也太叫人羞怯,她一時還有些不知要如何應對。

可沒曾想賀凜壓根就未提過此事,更甚在天色暗下來後,便會明裏暗裏叫她自行回去歇息,不叫她在院中多留。

晏明月總覺得哪裏怪怪,但卻又說不上來,再多她便有些羞于啓齒了,只是再看賀凜逐漸好轉的面色,以及能起身扶着牆行走幾步的模樣,心裏的思緒又被別的給牽扯了去。

今日再去,便見賀凜已然能夠行走自如,高挺的身形立于門前,見她前來,長腿便邁開前行,壓根再無半分病态,前後也就不過四五日,叫晏明月實在驚訝。

“王爺,你這是……當真就能起身了嗎,可還有何不适,蘇太醫前來看過了嗎?”

晏明月上下來回将賀凜瞧了一番,她知這人慣來愛逞強,前世她便被他高超的演技給騙了去,還以為他頭幾年就當真無事,如今她便不會這般輕易信了他了。

短短幾日,自是不可能完全解毒的,賀凜不傻,面不改色,沉聲解釋道:“腿腳仍有些遲鈍,正因如此,需得多下床活動來舒緩筋骨,也不耽擱今日前去靈山寺,不過本王行不太快,嬌嬌可否在我身側攙扶着些?”

如果賀凜就此梗着脖子說自己全然無事,晏明月自是不會信的,可偏偏,他還是頭一次向她告知了他的窘況,甚至拉下臉面來道着自己無法走得快。

晏明月狐疑地多看了賀凜兩眼,終是敗下陣來,心裏也放寬心了許多:“若有不适,王爺不可藏着,得第一時間告知妾,行嗎?”

賀凜微微颔首,深沉的目光盯着面前滿懷擔憂的面容,心下泛起了陣陣欣喜之情,連帶着嘴角也微揚起些許弧度,仿佛昨夜在榻上疼得撕心裂肺的一幕不曾出現過一般。

見賀凜應下,晏明月又擡手招來銀翠,眉眼彎下來,語氣中帶着幾分期待湊上前道:“妾今日為王爺備了件新衣,不知王爺可否欣喜,可有興趣進屋換上試試?”

賀凜聞言這才将視線落到了銀翠手中,眉眼垂下看去,只見銀翠手捧一件灰色掉的衣袍,白色雲紋相間其中,折疊起來并看不清全貌。

但很快賀凜眉梢微微挑起,又将視線落回晏明月身上,今日她着了一身霧灰提花百葉紋長裙,裙身素雅純潔,腰身的玉帶又顯幾分端莊與貴氣,她人美身嬌,自是穿什麽都好看的,但顯然這一身同銀翠手中那一身,又是相似的一套。

賀凜嘴角弧度更甚,微微俯身湊近幾分,嗓音沉啞又輕笑着明知故問:“新衣與嬌嬌今日這身可是同款的?如若不是,本王便沒興趣了。”

叫賀凜這般一逗弄,晏明月白皙的面容頓時就染上了紅霞,擡着杏眸惱怒地瞪了賀凜一眼,別過頭便邁步朝屋裏去,走前只嬌嗔着扔下一句:“王爺若再這般欺負人,妾便不來了!”

看着那抹嬌俏的身影快速消失在視線中,眸底卻越發湧上濃郁的寵溺來,關節處生硬得厲害,但不舍她在屋中久等,只怕又是要胡思亂想了,這便又咬了咬牙,擡腿緩步跟了進去。

晏明月回頭瞧見賀凜走來時,才想起他才剛恢複起身,方才還說需要她扶着,這便又忙不疊趕了去,探手握住賀凜的胳膊,又小聲解釋着今日這身衣服:“這匹霧灰雪緞是前幾月西域進貢來的,聽聞這料子産出稀少,但在冬日裏制成衣裳極能防寒保暖,這便一直留到了現在,但做成一件便會有剩餘,做成獨立兩件又不夠,這才、這才用了上次的法子,制了兩件色調相似的款式,王爺若是嫌棄……”

嫌棄二字剛從口中說出,腰間便忽的被賀凜大力攬住,晏明月驚呼一聲,便被抱入了懷中,柔軟的身子倚靠着賀凜堅實的胸膛前,擡眼對上一雙帶着幾分幽深的黑眸,被沉聲反問:“本王何時說嫌棄了?”

晏明月抿了抿唇,身側傳來賀凜熱燙的體溫,她似乎越發習慣靠近他的身邊,甚至喜歡他身邊每每帶給她的炙熱與安心的感覺,但她卻是不知,賀凜竟是這般喜歡戲弄她的,他分明知道她的意思,還總這般說着叫她難為情。

黛眉微皺,晏明月鬧脾氣似的,小幅度推搡了賀凜一下,像是在與他置氣,又像是在撒嬌。

但最終是将聲音提高了幾度,憤然道:“王爺不許再這般戲弄妾了,時辰不早了,不是還要同妾去靈山寺嗎,若不嫌棄,就換上衣服出發,若是嫌棄……愛穿什麽穿什麽,妾不管了!”

說罷,晏明月哼了一聲,讓銀翠留下了那身衣服,轉身便先一步出了房門,雖不見得多有氣勢,但顯然還當真是有些惱了。

賀凜獨留在屋中看着被順勢關上的房門怔愣許久,好一會才回過神來,胸口一陣悶氣,竟将自己給氣笑了。

愛看她被逗弄時鼓起的腮幫子和瞪圓的杏眸,懷中似乎還殘留着她溫軟的身子留下的一抹馨香。

不過他原本能假意身子虛弱再行一番特權,看那嬌人兒羞怯忙碌地在自己跟前晃悠,卻不曾想叫給他逗弄過了頭,當真是嬌氣得很,生動得令人心尖都在發癢。

嘴角那抹笑始終無法淡去,眸色越發溫柔,垂眼拿起那身新衣,認命般的搖了搖頭,緩慢有了動作。

作者有話說:

因明天上夾子,更新時間挪到晚上23:00,轉點繼續更新哈~

不斷更,是我對讀者寶寶們的真誠不變的承諾!

本文日更到完結,求求不養肥(拜托拜托)

最後一天紅包

本章下前20條2分評20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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