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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明月這才看見, 賀凜不知從何處出現,竟赤手握住了葉蕭直直刺來的利劍,劍刃劃開他的皮肉,鮮血迅速染紅了他的手心, 血不斷向下流淌, 他卻像感覺不到疼痛一般, 仍是死死抓着劍。

“他們是否無事,也不是你說了,便能做得了數的。”

葉蕭聞言, 很快從驚愣中回過神來, 微微昂起了下巴, 想要将劍再往裏刺去, 卻被賀凜的力道逼得後退了半步, 轉而他眸光乍現厲色, 氣急敗壞道:“你以為你千裏迢迢趕了回來又能怎樣,不過多一具陪葬的屍體,你以為僅憑你一人能逃得出我的钺甲軍包圍嗎,她都與你和離了, 你還要為她舍命, 當真是可笑至極。”

這話甚是耳熟, 晏明月怒着眼眸瞪向葉蕭,卻聞葉蕭高喊一聲:“來人,給我拿下他,再殺了這小皇帝和前朝公主!”

周圍的禦林軍寡不敵衆已是紛紛倒下,鋪天蓋地湧來更多的钺甲軍, 好似下一瞬就要将他們淹沒一般, 晏明月心頭有一瞬不确定的慌亂。

而下一瞬, 賀凜面色如霜,手上一用力,一把奪過葉蕭手中的劍,力道大得葉蕭幾乎沒來得及反擊,利劍掉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架在了葉蕭的脖子上。

而後周圍一片铠甲聲铿锵作響,若是不知曉,還以為葉蕭究竟是帶了多少兵馬襲來,可很快晏明月卻在火光中瞧見了賀凜的黑甲軍。

他們從背後突襲,不給钺甲軍半分反應的機會,從後至前,一片哀嚎慘叫聲此起彼伏。

葉蕭頓時變了臉色,俨然沒想到形勢怎會突然扭轉,而那些遠在東嶺的黑甲軍,又是如何悄無聲息潛入晏京境內,他竟一點也沒有察覺。

但已是沒有給葉蕭反應和發問的機會了,泛着銀光的劍刃從眼前晃過,賀凜利劍一揮,不留半分情面,也不想再聽他多說半句話,葉蕭頭顱生生滾落在地,瞪着一雙驚恐的眼,無頭的屍體重重倒在一片血泊之中,唇間連一聲凄慘的叫聲都未能發出。

祭祀大典後,晏明月被安頓在了宮中。

後宮中似乎和之前并無什麽變化,只是朝堂之上自然是忙得不可開交。

君衍侯喪命,起初他所準備的文人為他引導輿論的方向,也果真在這一世同樣上演了。

只是還不待那些文人将賀凜送上風口浪尖,竟又傳出桂太妃被押入宗人府的消息來。

衆人紛紛猜疑,賀凜究竟是何來的熊心豹子膽,竟敢下令抓捕桂太妃,那可是先帝身邊的人,就是皇上也得敬重她三分。

然而,很快又一驚世駭俗的消息傳出,賀凜将桂太妃和葉蕭的私情一并暴露了出來。

齊悅宮中藏有大量君衍侯府上的東西,雖是沒能找到确切的兩人之間的聯系,想必那些書信也早就被銷毀得一幹二淨了,但後宮之地,卻留有如此多君衍侯的痕跡,自是已經可以定下大罪了。

齊悅宮的宮人被抓了個遍,幾乎不需什麽手段,很快也叫他們招供了事實。

桂太妃一朝落勢,而這一事件的爆發,令葉蕭之前就安排好的文人措手不及,完全不知要從什麽方向去扭轉形勢。

這俨然是怎麽都無法說服民衆的大罪,如此大逆不道,不僅是對先帝的侮辱,也是對整個皇室的侮辱。

晏明月每日倒是悠閑得好像什麽都沒發生過一般。

期間接連有幾批宮人前來和她提起此前所說要在外修建公主府一事。

晏明月思及着之後待一切都塵埃落定後,她也是要随賀凜回北淵王府的,自也不必多此一舉鋪張浪費地修剪公主府了。

這便回回都将這些人給打發了。

匆匆三個月過去,殿外的桃花開了又謝,暖春都快要到了末端,晏明月擡頭看着又一片桃花花瓣緩緩掉落,她許久都沒見着賀凜了。

朝堂上的事她偶爾有所聽聞。

葉蕭作為叛臣,屍骨被抛入江河之中,餘黨被賀凜以極其狠厲的手段在短時間內揪出了大半。

桂太妃被定了罪,似乎就是前幾日,戴上了頭铐腳鏈發配邊疆充入奴籍。

那晏桦呢?

晏明月不知晏桦的下場是什麽,但他畢竟只是個孩子,并未做錯什麽,也對這一切都不知情。

若當真将這些罪名都強加在他身上,世人是否會覺得晏律太過冷漠無情。

晏明月時常想起晏桦那個單純的孩子,澄澈的眼眸裏好似沒有雜質,她前世不知桂太妃與葉蕭的關系,自然也是不知在葉蕭死後,他們的下場是如何的。

但想來,應當是不會太好的。

晏律來殿中時,晏明月忍不住問了此事:“不知皇上是如何處置晏桦的?”

晏律聞言微微挑了眉,晏明月這才意識到自己喚錯了名。

晏為皇姓,晏桦并非皇室血脈,自然連名字也被收回了去,不可再喚作此名。

只是瞧見晏律這幅模樣,晏明月心底隐隐生出幾分不安來,該不會晏桦已被晏律發落了吧。

正欲開口,晏律微微一笑,解釋道:“皇姐莫要擔心,朕知道你想說什麽,起初朕也是打算将那兩人一同處置發配邊疆,倒是北淵王提醒了朕,如此,朕便決定将他貶為庶民,現已将他送入了北山少林寺,望他能在少林寺潛心修煉,也不要叫這些事影響了他日後的生活。”

晏明月一愣,似乎沒想到這事竟還能這般處理,但如此當真是最好的結果了,她斂目欣慰道:“阿律,你當真是長大了,本宮也終能放心了。”

晏律有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鼻頭,倒是開口三句不離賀凜,很快又道:“朕還有很多需要學習,多虧了有北淵王。”

晏明月這才發現晏律今日話語所指的意圖,歪了歪頭看向晏律,似想一股腦将他的心思給看明白。

不過晏律的心思倒也一點都不難猜。

這一路晏律不知他們之間發生的種種,僅是知曉兩人這一去一回就給和離了。

這會這麽明擺着誇賀凜,顯然是在給自己前姐夫一個勁的說好話。

晏明月揚嘴一笑,倒覺得有趣,慢條斯理道:“嗯,那他倒是幫了你不少,還行。”

晏律下意識咽了口口水,還行可不夠,忙又道:“不知皇姐近來在宮中待得可是有些無趣?”

“怎的,皇上這是要趕我走?”晏明月好笑地揚了揚眉毛,饒有趣味地看着晏律。

晏律忙不疊搖頭:“沒有沒有,朕就是覺着,皇姐不是喜歡四處看看,正巧如今朝堂也終是穩定了下來,朕也得心應手了,皇姐是不是該考慮一下自己的終身大事了?”

這便是将今日前來的目的給明明白白說了出來。

他當然是帶着目的前來的,只是他向來摸不透自己這個皇姐心裏在想什麽。

晏明月心裏偷摸着笑,面上卻是不顯,淡然道:“難為皇上操心國家大事還要操心我的事,多大點孩子,一天別胡思亂想了啊。”

晏律一聽,便是以為晏明月不願了,這也再沉不住氣拐彎抹角了,有些激動地直言道:“皇姐,朕覺着,北淵王當真是個極好的男子,忠誠勇武沉穩專一,連朕也相當敬佩于他,況且他今日……今日……”

瞧不出晏律自以往至今,還一直敬仰着賀凜,不過聽聞晏律這般說,晏明月又來了興趣,追問道:“今日如何?”

晏律深吸一口氣,正色道:“今日,北淵王向朕提出娶妻之意,哦不,非娶,他道他願入宮為驸馬,想與皇姐再婚!”

話音落下,晏明月驚愣地瞪大了眼。

賀凜?驸馬?

這可算是入贅了,晏明月倒不覺得賀凜現今如此高位會要入贅皇室為驸馬,況且她如今又怎會不願嫁給賀凜。

這當是晏律自個兒胡謅的吧。

長公主殿下大婚,普天同慶。

這一氣派的排場,兩年前也曾上演過一次。

只是那時,天價的聘禮擡入宮中,晏明月卻連看也不看一眼,猶如斷了線的木偶一般,被人擺弄着一路擡到了北淵王府。

今晨,晏明月鳳冠霞帔,卻是心甘情願坐上了精貴華麗的花轎,心裏想着許久未歸的北淵王府,也不知有沒有什麽變化。

只是當她感覺到這路途似乎有些不對勁,怎會這般遙遠,忍不住擡手撩開轎簾時,卻見轎子已經緩緩停下,停在一座陌生的府邸前。

晏明月不明所以下了轎子,剛一露面,府邸門前兩側下人跪了一地。

“恭迎長公主殿下回府!”

長公主殿下?

她莫不是來錯地方了?

大婚當日,出了差錯可是大忌。

晏明月慌亂一銥嬅瞬,猛地擡頭看去,只見府邸上的牌匾明晃晃幾個大字“長公主府”。

怎麽會……

府邸大門自裏打開來,有一人闊步走來。

一襲紅衣,身高腿長,那張俊美的臉龐猶如繁星般燦爛,光輝落進他的眼眸,唇角的笑意極盡溫柔。

晏明月一時有些失神,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直到賀凜步步走到她跟前,屈身單膝跪下,虔誠又恭敬,那雙清澈堅定的眼眸,看着他等待已久的月亮。

“臣,恭迎長公主殿下回府。”

“臣?”晏明月嫣唇輕啓,思緒間閃過那日晏律那些未叫她放在心上的話語。

只是心底已是将事情猜出個大概,眼眶不由得微微泛紅,酸意湧上鼻頭,好似要落淚。

“從今往後,臣便是殿下的驸馬。”賀凜擡起頭來,忍不住去牽她的手,“嬌嬌莫哭,你可願與我結為結發夫妻,從此,嬌嬌在上,臣為下,敬你,重你,護你。”

“還有愛你。”

晏明月張了張嘴,她的确未曾想到,賀凜竟當真會願意屈身為驸馬。

她回握住賀凜寬厚的手掌,将他的指攥在手心,将他從地上拉起,上前站到了他面前。

微微揚起她的頭,他仍是她需要仰望的男人,但她也是他願意為之彎腰的愛人。

“我願意。”

賀凜在晏明月顫動的目光中彎下了腰,吻住了他的公主,也吻住了他的摯愛。

周圍頓時一陣不小的驚呼聲,下人們忍不住想看這令人羞怯的一幕,又不敢擡頭直視主子們的溫情。

晏明月意識到這還是在府邸大門,臉上一紅将賀凜推開來。

再對上賀凜那雙難掩愛意的黑眸,她又嬌俏一笑。

他的愛,是她恃寵而驕的底氣,是她的依戀,更是她兩世所收獲的,最珍貴的東西。

“驸馬,還不扶本宮入府?”

賀凜一愣,很快回過神來,牽住她的手,無比珍視:“是,長公主殿下。”

作者有話說:

完結撒花!

不過後面還有好一些番外,大家感興趣的話,不要走開哦

感謝一路追更陪伴的小天使們

全文完結前,本章下留評都有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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