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抉擇

往日明亮如星的眸子裏溢滿了淚水，悄無聲息地滴下幾滴，被沈氏捧在心尖尖的人兒，幾時見過蕭青薔如此委屈的表情，心裏一抽一緊，拭去蕭青薔臉上的淚水，心疼地問道：“兒啊，若有什麽委屈，盡管同娘說說，娘為你做主。”

蕭青薔扭扭捏捏好一陣子，滿臉地猶豫不決，深吸一口氣吐出，才緩緩說道：“那張寫了‘蕭’字的紙條是女兒寫的。”

“什麽！”沈氏驚得手中的手絹一松飄到了地上竟不自覺，眼睛恐懼的看着眼前柔弱的女兒。若不是珍珠在，豈不是……豈不是被輕薄的就是自己的女兒了麽？若是被老爺知道了此事，豈不是……豈不是要将女兒交給晉陽公主。無論真是這樣，女兒的美好未來就完全斷送在自己手裏。

沈氏寒毛卓豎，想想就十分後怕，戰戰兢兢問道：“女兒啊，你何苦做這糊塗事啊！”

蕭青薔心心念念安南王，憶起今日在海棠宴看到蕭青蔓與安南王相處的畫面，哭得紅腫的眼睛冷了下來，脆如莺啼的聲音哀怨了起來：“我原本是打算将自己紙條讓珍珠遞給安南王，怎知卻遞錯了人，若非那人喝醉了酒，不知看到是誰，女兒就……女兒就……”

蕭青薔猛得看向沈氏得眼睛，眸子已沒了光，死死抓住沈氏平日裏保養的如少女般白皙的手，小聲怒吼道：“我不過是想同他說說話啊！娘親，可是他的眼裏全在蕭青蔓的身上！若非……若非那個小賤人賣弄風騷勾引他，他怎能……怎能注意不到在旁邊的我！”

沈氏心疼地摸摸她頭，全然不顧自己已經被挖出血痕的手，蕭青蔓惶恐看着沈氏，惴惴不安說道：“娘親，如今那小賤人緊緊相逼，珍珠為了護全女兒才出此下廁的，可是胳膊哪能擰過大腿，爹爹若是追查起來，十個珍珠也攔不住啊！娘親，只有你能救女兒于水火了。”

畢竟是十幾年的夫妻了，若是只是府內之事，蕭鐘山只會象征性的處罰，若是關乎太尉府顏面之事，甚是還有公主追責，沒不準會做出大義滅親的舉動，她就蕭青薔這一個女兒，俗話說女兒是母親的貼身小棉襖，若是沒了女兒，自己在府中的日子怕是也不好過。

沈氏自是不願意交出自己的女兒，毀了她的大好前程。

“薔兒莫急，這是母親自由辦法，你且等明日的消息。”沈氏掙脫開了手背上蕭青薔的手，眼中流光一轉，又是平日裏精明的沈夫人。

安撫好女兒後，沈氏披上一件深色的鬥篷，将一個包裹藏在鬥篷下，提着一盞燈，往關押珍珠的地方匆匆走去。

黑暗籠罩在珍珠的周圍，平日裏風光無限的大丫鬟，此時屈膝坐在一個角落，失神得看着某處。

外面突然人影聳動，一個丫鬟走到看守的侍衛面前說道：“你們幾個，夫人說守夜辛苦了，讓你們去廚房吃點宵夜，填填肚子。”

一個侍衛嚴肅的說道：“老爺有令不得離開的此地。”

那丫鬟笑着說道：“夫人是老爺最信任的人，你們大可放心，何況那丫鬟不過一手無寸鐵的柔弱女子，斷然是跑不了的，不過一會兒子的功夫，吃完了就速速過來，千萬不要辜負了夫人一片好心。”

只挺那侍衛猶豫了片刻，還是點頭同意了，沈夫人在後院權大勢大，斷然是不能怠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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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珠只見着幾個人随着燈光越來越遠，須臾間，就沉寂下來，越是沉寂越是一股絕望的氣息。

“當，當，當。”有人敲打着窗棂，珍珠連忙起身打開窗戶，只見一個穿深色鬥篷的人，提着一盞燈站在窗戶外。

“珍珠，”鬥篷裏傳來沈氏熟悉的聲音。

“夫人！夫人就我。”珍珠激動地撲在窗戶上，哀求道。

“你也知道若是此事沒個交代，誰都會一一不饒，老爺和公主皆不是能糊弄過去的，所以……”沈氏将剩下的話省略了下來，珍珠卻聽懂了其中的化外之音，夫人要保全大小姐，犧牲自己。

如今想來，自己為夫人做過多少壞事，卻終歸沒落個好下場。

“奴婢知道了，夫人。”珍珠瞬間聲音虛弱很多。

“念在你我主仆一場，這次又護了小姐周全，臨走前可還有什麽願望？”沈氏說道，表面上是念在主仆一場的情分，但是聲音卻冷若寒冬，涼透了珍珠的一顆心。

珍珠緩緩跪下，鄭重其事地沖着沈氏磕了一個響頭，說道“奴婢……奴婢只願……只願走後留一個全屍，夫人能多幫襯一下家中父母，不孝女兒不能為他們盡孝了。”

“如此甚好，這是一個包裹裏有一調白绫，接下來就看你的了，我先行離去，怕是那侍衛快要來了。”沈氏心有餘悸，聲音中有一絲慌亂，不等珍珠回答，将一個包裹扔進屋裏，提着燈匆匆離開。

珍珠将包裹收入懷中，沖着無人的窗戶又磕了一個響頭：“遵命，夫人。”

臉上劃過一滴眼淚，滴在自己手背上。

同時，兩個正在轉移将珍珠的父母偷偷轉移出太尉府。

“真若你說言，有人要挾我們威脅我家妮子麽？”一個約莫四十歲的女人拉住一個雜仆打扮的人，急切地問道。

“大嬸子，珍珠平日裏就是一個機靈讨巧的姑娘，若非有人指使，她怎能做出污蔑嫡女的事來，那是要被杖斃的！”雜仆一臉驚恐看着珍珠的娘，煞有其事得說道。

珍珠娘一聽，女兒要被杖斃，險些站不住腳，臉色煞白：“俺家珍珠，可憐的孩紙啊！”

那雜仆扶着珍珠娘，說道：“大嬸子，聽俺一句勸，待會兒會有人在府外接應你，你和大哥安全了，珍珠才能說出真相，到時候老爺不定網開一面，對她輕饒，珍珠是個孝順的孩子，您們多為她考慮考慮。”

珍珠娘慌亂中抓住雜仆的手，急忙說道：“是啊，是啊，快走吧大兄弟，咱不能給閨女添麻煩。”

那雜仆領着珍珠娘出了去，黑夜中，一個馬車将他們運往安全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