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 ：做孔雀還是鳳凰

老夫人的話不停地在腦海裏回蕩，不知道自己如何出了書房，不知自己何時到了卧室，待自己清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坐在海棠宴的院子裏。

白芷和秦嬷嬷都搬到昱德軒了，海棠苑已許久沒有迎來自己的主人，平日裏有仆人打掃院子，倒也顯得幹淨清幽。

海棠書上郁郁蔥蔥，只從葉縫裏能瞅見一串串朱過，樹陰打在蕭青蔓的身上，夏日炎炎卻是有着些許清涼。

一陣暖風拂過，有光在蕭青蔓的臉上跳躍，倒是顯得她神色愈發陰晴不定。

本來清閑的日子，卻是因為自己急欲想要離開太尉府，而變得危機四起，或者說，除非當真是個廢柴，否者終其一生都只是他人手中的一顆棋子。

想當初自己翻手為雲覆手為雨，在黑白兩道叱咤風雲，想幹就放開手去幹，誰敢惹怒自己就往死裏整。

無奈一個不受寵的小嫡女在太尉府耀武揚威還行，在蕭老夫人這樣有人撐着的自是不一樣，跺跺腳京城都要抖一抖，蕭太尉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在她面前也只是個小白鼠。

如今步步為營，做何事都要思想向後，才能下一盤棋。

蕭青蔓眸子中閃過一絲冷光，為自己培養一些勢力恐怕是必要了，想着自己囊中羞澀，平日裏沈氏當家時也是将月錢克扣了又克扣，到手的不過寥寥。

假若自己親自出去培養，這蕭府人多眼雜，老夫人對自己也是虎視眈眈，無時無刻都在監視自己，寸步難行，插翅難飛。

事情一下陷入僵局，莫不是心甘情願受人擺布？

哼！若是她蕭青蔓心甘情願做他人棋盤上的棋子寧死不屈，要當也要當這棋盤上的執棋之人

蕭青蔓垂着眸子，眼皮半耷拉着，看到手腕上被白布纏着的手腕。

一點點将手上的白布解開，露出飛鳳镯，只見上面的鳳凰依舊展翅欲飛，栩栩如生。

試着将镯子拿下，如同以前一般，死死箍在手腕上，去不下來。

想來這老夫人當是極為滿意自己這個嫡孫女的，卻總是挖坑讓自己跳進去，有時候還是不得跳，跳了還帶埋的那種。

其實自己不姓蕭吧，不是蕭家子女吧！為何自己總是着了這老太太的道，現下又被當作一枚棋子，讓她随意布局。

這手镯其實沒有那麽神奇吧！不會是二十一世紀設定的新型炸彈，只要自己意圖反抗她，一聲“轟”，就把自己給炸的四分五裂，進入陰間喝孟婆湯輪回轉世了。

蕭青蔓思維越想越遠，絲毫沒見着背後有人盯着自己手腕上的金镯子。

普通镯子一取就落，取不下來的原因無非就是手镯太小，手腕太胖，李夜白也是頭回看到有手镯取不下來，眼尖的看到手镯上那栩栩如生的鳳凰。

莫不是飛鳳镯？難道蕭青蔓是——天命之後。

傳言得之便的天下。

“當真是我看上的人，娶你名正言順。”李夜白伸出舌，在自己的薄唇上一掃而過，邪魅的看着一臉愁容的坐在院子裏的某人。

“本王的親親媳婦兒怎這般愁眉苦臉的，說來讓本王樂呵樂呵。”李夜白彎下腰，從背後将蕭青蔓摟到自己懷裏，如此有意思的人兒，不适合皺着眉頭。

後面傳來一陣的熟悉的香味，蕭青蔓背後卻汗毛豎立，何時想問題想的如此入神，竟不知道背後有人，如若遇敵，便是非死即傷。

“你怎麽來了？”蕭青蔓垂着腦袋，聲音不含一絲情感，宛若當時在海棠宴游船上那個氣場強大卻極為陰森的三小姐，讓人顫栗。

感到懷中的人，緊繃着身子，李夜白不禁放緩了嗓子，一改平日裏見到她吊兒郎當的模樣，溫柔地問道：“昨日夜裏，沒能同娘子困覺，一早便醒了，想來親親娘子，寶寶娘子，大夏天消消火。”

蕭青蔓恍惚看到眼前飛過一群烏鴉，“哇！哇！哇！”，不敢相信李夜白用如此溫柔正經的聲音說出這麽無賴流氓的話。

本來陰郁的心被這麽一掃而空，只留下對此人深深的無力感。

“再說胡話，就滾出去。”蕭青蔓小聲呵斥道。

“這院子有媳婦兒，還是留下的好。”

“簡直恬不知恥！”

“媳婦兒不就喜歡我的不要臉麽！”

太陽穴隐隐作痛，與李夜白拌了兩句嘴，心情卻是好了許多，想到方才蕭老夫人問她的話，再看着賴在背上不下來的李夜白，心中一沉。

“祖母已經發現你我的事，也已知道你裝傻的事，日後行事要小心提防。”蕭青蔓突然一本正經的說道，李夜白一時沒反應過來，愣在了原地。

她這是在關心自己？嘴角勾起一個愉悅的笑容，想起在偏廳裏大膽坐上自己腿的蕭青蔓，他原以為外熱內冷的人，日後才發現蕭青蔓是個外冷內熱，同自己一般喜歡扮豬吃老虎，喜歡背後陰人。

“媳婦兒心疼為夫，本王今日甚慰，要留在蕭府過夜。”

蕭青蔓勾起一個冷笑：“我不介意今晚同王爺比試一番，若是可以，能分出勝負最好，免得日後王爺衣服地痞流氓樣，毀了皇家聲譽。”

“嘿嘿本王知道你心疼為夫，還請夫人放心，蕭老夫人是不會動你我二人的。”李夜白将蕭青蔓的頭擺過來，對視上自己眼睛。

李夜白眼中黑白分明，看不出是說謊的樣子，莫不是蕭老夫人比自己更早知道他不是傻子，那為何還要讓自己同李煥然定親。

就算定親事是蕭鐘山所為，可是這是為什麽？難道兩個王爺蕭家都想要？

“老夫人竟然知道你不傻，為什麽？”蕭青蔓問道，今日一上午便讓她突然之間接觸了不得了的事情。

李夜白松開她的手，在院子裏踱步走着，思考着要不要告訴她，既然老夫人都攤牌了，自己若是在藏着掖着，怕事到嘴的媳婦兒就要跑了。

“老夫人的娘家是占據朝中武官的半壁江山，這是我多年來暗中打聽才得知的，老夫人這一輩的老将們都陸續去世，唯有老夫人還在世。”

“老夫人一直身居榆林，這些武官卻是無人明面表态立誰為太子，所以本王只有暗地裏與這些人接觸，老夫人也不阻止。”

蕭青蔓沒想到其中的彎彎繞繞，想要開口說話，卻看見李夜白一臉深邃的看着她，向她伸出一只手。

“青蔓，你願在這深庭裏做一直被圈養的孔雀，還是願浴火重生當鳳凰，與我一起看着大好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