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尤理站在外面抽煙,夜色說好不好,說壞不壞。
他特別不喜歡這種很吵鬧的場所,人還很多。但沒辦法,南風既然想過來玩,他也只能奉陪,尤其是明顯有人在打南風的主意。從對話的字裏行間裏,尤理就察覺出來似乎有人想泡南風,在到達別墅之後他就更加肯定自己的想法是對的了。
南風空有一具二十三歲的身體,腦子卻跟十二三歲小孩似的,只要遇到好玩的事情,也不會考慮有沒有陷阱就上趕着去了。像這種充斥着吃喝玩樂的場所,對南風的吸引力很大,是不是三分鐘熱度暫且不提,但就南風剛進來時那種興奮的态度,他肯定很中意這裏。
尤理越想越煩,有點後悔剛才沒強硬地拒絕,并且把南風直接逮回家裏吃飯。
就剛才那個躺在溫泉裏的死富二代,他看南風那種眼神,尤理再清楚不過了——那分明是充滿了狩獵欲望的禽獸。
他一想到南風還笑眯眯地很期待今晚如何玩盡興,眉頭都不由自主地皺了起來。
這真是太氣人了。
一根煙還沒抽完,突然有人從後面拍了拍尤理的肩膀。
“嗯?”尤理轉過頭,秦均逸換了身休閑裝正站在他身後,帶着看不出好壞的微笑。
“怎麽不進去玩啊?”秦均逸說着,同樣從口袋裏拿出一根煙,叼在嘴裏,含糊不清道,“裏面也可以抽煙。”
“裏面太吵了。”尤理說着,轉過頭繼續看着朦胧不清的月亮。
秦均逸看上去應該是那種被小姑娘圍着轉的類型,很随意,舉手投足之間又能看出來他家教很好,也沒有暴發戶令人讨厭的惡臭。
秦均逸接着道:“能借個火嗎?”
“嗯。”尤理随手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頭也沒轉朝秦均逸遞過去。
這着實讓秦均逸有點驚訝,他以為尤理至少會幫他點煙,就很普通的那種。他接過打火機,自己給自己點上,又遞還給尤理。
雖然只是短短半分鐘的交流,秦均逸仍然能感受到尤理不待見自己。
“你和南風的性格,完全不一樣嘛。”秦均逸道。
尤理這才把目光放在他身上道:“你以為呢?”
“我以為南風很好相處,你也很好相處。”秦均逸微笑着道。
尤理手上的煙已經燃完,他随手将煙頭摁滅在旁邊的垃圾桶裏,道:“南風也不好相處,你最好不要相處。”他說完這句,頭也不回地往屋子裏走去。秦均逸順着他的背影往裏面看,能看見南風正和別人興高采烈地說話,開心地大笑着。
南風還在跟付樂棋一邊閑聊,一邊吃着桌上擺着的各種精致食物,完全沒察覺到尤理正在朝他走過來。
“你別看尤理智商那麽高,打牌的時候像弱智。”南風嬉皮笑臉地對付樂棋說着,還沒來得及舉一個具體案例,後脖子處的衣領突然被人揪了起來,“卧槽,誰啊誰啊……”
他下意識往後看,就看見尤理黑着一張臉。
抓住他後衣領的罪魁禍首就是尤理。
“你揪我衣服你臉還這麽臭?”南風問道,“趕緊放開。”
“說別人壞話的時候現在搞清楚當事人在不在場,這點常識都沒有麽?”尤理冷哼一聲,放開了手。
不太了解尤理性格的付樂棋還以為他這是要發火的意思,趕緊打哈哈道:“沒那回事兒,尤理哥,狗子正說你好呢。”
“是麽。”尤理仰起頭,不爽地看着南風道。
“是啊。”逃離了尤理的魔爪,南風趕緊一個箭步竄到付樂棋身旁道,“我就實話實說,你打牌是真的弱智!”
“……”付樂棋無話可說,南風說出這話的時候,正畏畏縮縮地抓着他的手臂,半個身子都躲在了自己身後。
要說就不要慫啊二狗,你這樣兄弟看不起你。付樂棋在心裏吐槽道。
“吃夠了就回家了。”尤理突然口氣松緩了些,對南風道。
“我又不是專程來吃的,當然是……”南風說着,挑了挑眉,目光在大廳裏掃過一圈,“要開一場再回去啊。”
“那你打,我回去了。”尤理道。
“別啊,你回去了我怎麽回去啊,我又沒車。”聽見這話,南風立馬松開了付樂棋的手,轉而可憐兮兮地望着尤理,“你都好久沒給我當麻将寶貝了,今天當一下嘛。”
“就沖你這個稱呼,我先告辭了。”
麻将寶貝,指得是不會打牌的人混跡在牌桌旁,負責給場上的賭博份子端茶倒水遞吃的角色,簡單來說,就是牌桌保姆。
以上是南風的概念。
“別啊,別走啊……”南風還想挽留一下,就在這時,上二樓的樓梯上秦均逸高聲道:“歐少來了,想開一桌麻将,誰來玩兒?”
“我來我來我來!”南風立刻兩眼冒光地舉高了自己的手。
哇在場的人一看就是富二代,今天要是拿出點正本事,估計能贏下下個月的生活費。南風心裏打着小算盤,臉上都忍不住帶着微笑,他再回過頭去看尤理的時候,人已經不見了。
“尤理呢?”
“走了啊。”付樂棋道。
“……好吧。”南風有些喪氣,但也就一秒鐘的事,下一秒他已經往秦均逸那邊走過去了。
付樂棋有些擔憂地小聲問道:“這都是些富二代,你确定你帶了那麽多錢來打牌?”
“我空手套白狼啊。”南風自信滿滿地回答道。
“來,南風我們去二樓打。”秦均逸笑眯眯道。
他看着尤理轉身離開的背影,心裏差不多已經明白對方為何字裏行間都帶着敵意。但越是有挑戰難度的事情,做起來才越開心嘛,他這麽想着,轉而看着南風上樓梯,然後一起往二樓棋牌室去了。
棋牌室跟樓下的場面差不多,要說差別可能是人要少些。
旁邊肖承耀正開着一桌,付樂棋跟着南風上來,一眼就看到他:“哇你打牌不叫我!”
“你不出去接狗哥了麽?”肖承耀笑着跟南風打了個招呼,“狗哥!”
“哎,你都打上了啊,難怪過來沒看到你。”南風随意道。
另外一桌麻将機還空着,旁邊有個看起來就很柔軟的沙發,一個男人坐在上頭,左邊右邊都是大胸姐姐。
南風看得目瞪口呆,這兩大胸姐姐雖然穿着普通的連衣裙,但胸口白花花露出來一大片,比下面泳裝小姐姐還要性感。
“歐少好久都沒叫我出來了,是不是都快把我忘了呀。”右邊的小姐姐一邊說着,一邊用胸部蹭了蹭那位歐少的手臂。
歐少的手正摟着小姐姐嬌小的肩膀,聽見她的嬌嗔立刻回話道:“哪能呢,這不是惦記你了才讓秦少叫你過來麽。”
“那歐少只惦記lura不惦記我麽?”左邊的小姐姐跟着開始發嗲。
這場面就跟看電視似的,說不羨慕是假的。
南風一時沒注意,目光就直愣愣地鎖在小姐姐的胸……哦不,歐少身上。
付樂棋走過來道:“狗哥口水擦擦,擦擦。”
“……別胡說八道,我正經人。”南風道。
秦均逸率先走到麻将機旁邊道:“我介紹個新朋友給歐少認識一下,這位是南風。”
歐少只是點了點頭,沒有更進一步自我介紹的意思。
南風自然不好多說什麽,秦均逸便接着道:“那就開始呗。”
“不是還差一個麽?”歐少道。
“唐淳馬上就過來,”秦均逸道,“過來搖位置還是随便坐?”
“我都可以。”
南風順帶着接茬道:“我也是。”
“那就随便坐吧。”
三個人上了桌,沒過一分鐘,那位上廁所去的唐淳就過來了。四角齊全,付樂棋坐在南風旁邊,同樣身邊帶人的還有那位歐少,兩個小姐姐見他上桌,連忙跟着繼續坐在他一左一右。
南風看了看對方,再轉過頭看看付樂棋的臉,沒忍住小聲吐槽了一句:“這待遇也差太遠了吧。”
“狗哥莫嫌棄,來我給您點根煙。”付樂棋嬉皮笑臉道,還真從自己口袋裏掏了煙出來,作勢要給南風點上。
“滾滾滾,我不抽煙!”南風道。
“那人都到了,就開始玩吧。”秦均逸道,“我就先坐把莊,各位沒意見吧。”
“今天本來也是秦少坐莊,開吧。”歐少一邊咀嚼着小姐姐剛喂過來的水果,一邊無所謂地說道。
想比之下那位唐淳就沒什麽話說了,顯得很安靜。
不過南風可不在意牌桌上的對手是什麽樣的人,現在這個情況就跟平時去牌館拼一桌差不多,反正大家都不算認識。
這樣的牌局,目的當然只有一個——贏到他們懷疑人生!
說空手套白狼,南風還真是這個意思。
本來臨時出門,他身上就揣了幾百塊,尋思着就算玩十塊的,也夠輸兩局了,所以他壓根沒問打多少,上手便熟練的操作起來。
“二萬。”
“杠,四筒。”
“九筒。”
“幺雞。”
“碰,二條。”
棋牌室裏不算太安靜,但沒人閑聊,只有大家打牌時報牌的聲音。
剛開始局,南風也沒太認真,但手氣卻很不賴。付樂棋在旁邊看着他打,都覺得難怪平時南風總贏,他這個手氣基本上不用靠技術了。
何況南風的牌技,大家心裏都有數,還真有兩把刷子。
“自摸。”南風沒兩圈就聽了牌,再過幾圈就胡了。他熟練地把牌倒下,然後抓鳥,“兩個全中。”
“胡這麽快啊……”秦均逸道,在看見南風自摸之後,他就把自己的手裏的牌蓋上了。只是從他的口吻上判斷,他應該是在做大牌。
南風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哈哈,手氣而已。”
其他兩個人沒說話,紛紛從抽屜裏掏錢給南風。
本來這一切都進行的非常自然,跟平時南風打過的每一局麻将是一樣的。
但卻有一點點不同。
南風這把牌,按十塊的來算,應該是莊家八十,閑家四十。
只見歐少也唐淳從一摞百元大鈔裏點了四張出來扔在桌子上,秦均逸則是點了八張。
付樂棋當時就傻眼了,跟着傻眼的還有南風。
“這麽大的麽?!”南風驚訝道。
秦均逸笑了笑:“我們平時都打這麽多,抱歉啊,之前沒告訴你。”
“啊……沒事……”南風情不自禁地開始心虛。
好在他開門紅啊,上手就胡了一把!!!
他口袋裏就幾百塊錢,這個趨勢來看一把牌他可能都輸不起。
“我以為你知道來着?”付樂棋在旁邊小聲哔哔道。
南風嘴角略微抽搐地把錢收進了自己的抽屜裏,底氣不足道:“沒事,玩多大都是玩嘛,小賭怡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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