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即使南風嚴重嚴重懷疑自己可能被上了,他也沒有秦均逸的聯系方式,更不想管朋友要。他再怎麽神經大條也很難跟朋友大喇喇地開口說“我可能跟他一夜情了,我需要求證”之類的,并且他盡可能的希望沒有人知道這件事。
可是到底是他上了秦均逸,還是秦均逸上了他,南風一無所知。
如果是秦均逸上了他,那這件事打死都不能讓尤理知道——實在是太丢人了。
尤理這間公寓有人打掃他是知道的,所以把自己收拾好了後,南風就回去了。
不過他沒有想到,從這天以後,他跟尤理之間仿佛有了時差。別說見面,就連信息尤理通常都要隔好幾個小時之後才回複,甚至不回。就算回複了,也只會是“嗯”、“哦”或者“在忙”之類的應付話。
雖然尤理不在,日子還是要過,牌還是要打。南風依舊是每天在茶樓牌館跟朋友開兩局,或者在樓下跟居委會的阿姨們邊打牌邊拉些家常。
直到四天以後,大中午牌友群便開始湊桌,并且還不是随便湊,而是肖承耀點名讓南風過來打牌。
肖承耀:狗子下午開嗎?
牌友1:差人喊我。
肖承耀:不差,滾,下一個。
南風:……特地叫我?
付樂棋:帶我嗎,兩位大哥。
肖承耀:不帶,滾,下一個。
付樂棋:難受。
牌友1:難受。
肖承耀:秦均逸說想跟你玩兩局,來不來啊。
南風:我嗎?
南風一看到手機上冒出這三個字,就覺得頭皮發麻。這難道是想在牌桌上跟他好好談談那天晚上發生了什麽嗎?這也太尴尬了。
肖承耀:是啊,給個面子來湊個角。
南風:……我能戒賭嗎?
肖承耀:???
付樂棋:???
南風沒再回複,但他是發自內心的不太想去。
誰知道緊接着,肖承耀的電話就來了:“喂狗子,下午來玩呗。”
“啊……我下午有事。”
“放屁,你能有什麽正經事!”電話那頭的人顯然不相信南風這種明顯搪塞的話。
南風猶豫半晌,想編個什麽正經事來讓對方相信。現在要跟秦均逸去打牌,他倒是寧願去樓下跟李奶奶打。
“我……”
“別墨跡了,老地方,一點見啊。”肖承耀一聽他那欲言又止的口吻,就知道南風壓根沒什麽事兒。他一口拍板,直接把電話挂了省的南風再拒絕。
電話裏傳來“嘟嘟嘟”的聲音,南風嘆了口氣,第一次覺得上牌桌是這麽煎熬的事情。随即,肖承耀又發了條消息過來:“我欠他個人情,說今天一定要叫上你,就當幫兄弟個忙好吧。”
那人都這麽說了,南風要是再推脫,可真就不夠兄弟了。
無奈之下,他只好換衣服準備出門。
感謝上蒼,現在天氣還涼着,換了夏天他穿個白T恤衫出門,脖子上的印子一定展露無疑。
他抓了件帶絨的連帽套頭衫穿上,可脖子上刺眼的吻痕依舊露在外面。都四天了,吻痕也就是顏色淡了點,要完全褪下去可能還要幾天。想到這裏南風就覺得秦均逸是不是屬狗的啊,就算是那個啥也不用這麽死命地吸吧。
雖然這個天氣戴圍巾有點奇怪,可南風還是拿了條圍巾給自己裹上,并且裹得嚴嚴實實,在穿衣鏡前面轉了四五圈,确定不會露出一點痕跡才,才嘆着氣出了門。
南風到茶樓的時候,服務員都認識他了,迎上來便開始打趣兒道:“這個天不用穿這麽多吧?”
南風伸了伸脖子把下巴完全露出來道:“感冒了,怕冷。”
“注意身體啊,裏面A9包間呢。”服務員指了指方向,南風點頭道了聲謝,徑直朝那邊走去。
他推開包間的門,其他三個人全到了,正抽着煙等南風。
“狗子來了啊。”肖承耀跟他最熟,率先打了個招呼。
另外兩個人南風也能算認識,一個便是今天攢局的秦均逸,還有一個是上回的冤大頭唐淳。
“不好意思啊,我來晚了。”南風畏畏縮縮道,甚至在看見秦均逸的那一刻,他啊下意識縮了縮脖子,“今天不打那麽大了吧……”
對方倒是很坦然地朝他笑了笑:“随便玩玩而已。先搖個位置?”
“行啊。”南風伸手就在麻将機上按了一下,搖出十一點,算挺大的。
剩下三個人接連搖,最後的位置坐出來是南風第一,秦均逸在他下手,對家是唐淳,上家肖承耀。
四個人坐到搖出來的位置上,不必多言就開始打牌了。
“狗子你怎麽還圍圍巾啊,這麽怕冷……”一邊打牌,大家一邊閑聊起來。肖承耀跟南風是真挺熟,說話也随意得很。
南風頭也沒擡,邊摸字邊道:“哦,我感冒了。”
“感冒了?”聽見南風的話,秦均逸突然關切地問道。
南風只好點點頭:“對啊。”
恰好輪到秦均逸出牌,他的目光自然而然地落在了秦均逸的手上,難以避免的,就看見了秦均逸的臉。對方正帶着若有若無的笑意,在南風看來,那笑意中更是夾雜着一絲明顯的玩味。
對方分明知道他為什麽會包裹得這麽嚴實——破案了,真是的他。
南風頭更痛了。
打麻将的時候心不在焉,最直接的下場就是臨近散場的時候,南風輸了一千多。同樣輸得很慘的,還有唐淳。
南風倒是無所謂,他向來贏多輸少,再怎麽輸也不會把以前贏得都輸出去。秦均逸作為最大的贏家,很懂禮數地道:“那我請大家吃個飯吧?”
肖承耀率先擺了擺手道:“我今天家裏有點事兒,得回去吃飯,你們三吃吧。”
秦均逸的目光又看向了唐淳,唐淳猶豫了一瞬間道:“我也是,你們兩吃吧,我得回去了。”
“那南風你呢?”
南風有些懵,看了看唐淳,又看了看肖承耀,二人都拿着自己随身物品,準備離開。肖承耀還沖他打了聲招呼:“先走了啊。”
“他們都不去的話……我還是回去吃飯吧。”南風撓了撓頭發,尬笑着跟秦均逸道。誰知道秦均逸朝他走近了幾步,趁着唐淳往門外走的功夫,湊到南風耳朵邊道:“我想跟你聊聊感冒的事情,一起吃個飯吧。”
這一句話威力太大,南風渾身汗毛都豎了起來。
“好吧。”對面都這樣明說了,南風尋思半晌,還是答應了。
無論那天晚上究竟發生了什麽,說清楚了總比現在這樣不清不楚來得好。
“走吧,我車就在樓下。”
“嗯好。”
秦均逸的車是輛SUV,以南風對車的了解,只能看出來牌子是保時捷,具體是哪一款又是什麽配置,他就完全不知道了。只見秦均逸開了車鎖,很自然地走到副駕駛旁,拉開車門對南風道:“上來吧。”
“哦哦……”南風依言上車,秦均逸很貼心地用手為他擋着車框。待到南風入座後,他突然湊近了南風彎下腰,差點就靠在了南風的腰腹上。
“你幹什麽……”“替你系安全帶而已,不用緊張。”秦均逸說着,果真扯出安全帶替南風系好。
就這點小小的接觸,吓得南風背後冒汗。
如果說是讨厭同性太近距離接觸,那純屬瞎扯。他跟尤理從小厮混在一起,摟摟抱抱也好,打架鬥毆也好,什麽親密動作沒做過,可他從沒有覺得像現在這樣渾身發毛過。再想想那些牌友,偶爾一起吃個夜宵打打鬧鬧的,也沒什麽大不了。
這個秦均逸有毒,絕對是有毒。
在南風心裏七上八下的時候,對方悠然自得地進了駕駛座,随意地問道:“想吃點什麽?”
“什麽都行。”
“那就在附近吃個吃火鍋之類的?”
“可以啊……”
其實南風想吃小龍蝦,但是面對秦均逸,他幾乎不想說話。
能讓一個真正意義上的話痨變得不想說話,秦均逸如果知道的話,應該會覺得很光榮。
但南風不想說話,不代表秦均逸也不想,他一邊開着車,一邊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你記得多少?”
怎麽辦,應該說記得還是不記得?
南風整個一不知所措,糾結幾秒後還是決定照實回答:“我這人吧,沾酒就醉,醉就斷片,有什麽你直說吧。”
秦均逸沒有順着他的話往下說,反而改口問道:“印子還沒消嗎?”
坐實了坐實了,就是他幹的!
南風難為情地別開臉,看着窗外的車水馬龍,也不回答。
“你不記得但是我記得……”恰好遇到一個紅綠燈,秦均逸車技很好,車停下來南風甚至都沒有太多感覺。
但接着,秦均逸便伸手略微強硬地扯開了南風的圍巾。他脖子上一涼,立刻伸手去捂住脖子。顯然秦均逸的視線比他的動作要快得多,在南風遮住之前,那前後脖子上的吻痕已經全部映入秦均逸的眼裏。
他眸子裏閃過一絲驚訝,轉而又笑起來:“沒想到都這麽多天了還沒消。”
“你以為這是拜誰所賜?!”提到這件事,南風心裏窩着的火就冒了出來,霎時間有些口不擇言,“你是狗嗎你是!”
“抱歉抱歉,”秦均逸輕笑起來,“是我的問題。”
他說完這句,紅燈變成綠燈,車子又發動起來。看着南風沒說話,有些生氣又有些害羞地看着窗外的樣子,秦均逸愈發覺得他可愛,又補上了一句:“主要是你在床上太迷人了,可惜你都不記得了。”
“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啊!”
“日月可鑒,我說的都是真的。”
“……”南風臉上微微泛紅,但更多的是莫名惱火。
現在基本上可以确定,那天晚上在他脖子上啃來啃去的人就是秦均逸。但到底只是啃了,還是連帶着別的事情都做了,他依然不知道。
而且還問不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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