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小孩

與此同時, 兩百公裏外的A市內秦家，秦氏雙胞胎正盯着茶幾上一沓劇組眼線發來的照片，四道一樣的眉毛, 皺成相似的弧度。

這照片正是秦朗和趙潇潇一起吃飯談笑風生的畫面。

兩人沉默良久, 還是秦子麒先開口：“大哥還沒交過女朋友吧？”

秦子麟：“也沒交過男朋友。”

子麒一言難盡地看了眼弟弟, 又說：“這個年紀确實該談戀愛了，不過女明星是不是不太靠譜？”

秦子麟撇撇嘴：“這個你就別操心大哥了，他要是會被女人騙, 就他那外形，早被人騙了八百回。”

秦子麒深以為然地點頭：“也對。”

子麟說：“我們也別想太多，就是認識個朋友而已，要是大哥這麽容易談戀愛，早就談了一百八十個女朋友了。”

子麒：“……”不過說得好像也對，當年喜歡大哥的女孩子就非常多，每次騎着摩托車經過，都會吸引不少女孩的目光。大哥沒談過戀愛不是找不到女朋友, 而是因為要賺錢養家照顧他們幾個孩子，沒那個精力。

他想了想，又問，“那邊有沒有說宋墨對大哥怎麽樣？”

秦子麟眉頭一蹙, 露出個不虞的模樣：“說是也沒對大哥做什麽, 就是比對旁人更冷淡。對了，”他想起什麽似的，“剛收到的消息，說今天下午大哥和宋墨拍戲, 受了點傷。”

“受傷？嚴重嗎？宋墨造成的？”

子麟輕咳一聲：“那倒不是。”說着将手機遞到對方跟前,“這是大哥自己發的微博, 看着應該就是一點皮外擦傷。”

子麒看到照片上大哥受傷的手肘，濃眉一擰：“以前就經常帶一身傷回來，現在也不差他那點錢，就不該支持他繼續幹這個的。”

子麟好笑道：“咱們支不支持能改變嗎？再說，只要是大哥想要做的事，我們就應該無條件支持，就像從前他支持我們做喜歡做的事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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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麒沉默片刻，點頭：“行吧，你說得對。”

“不過這個姓宋的，我看着是相當不順眼啊！”秦子麟咬牙切齒道，“反正先讓人盯着，要真對大哥怎麽着，等這部戲上映之後，我們再找他慢慢算賬。”

子麟點頭：“也只能這樣。”

還在山裏的宋墨當然不知道自己已經被某兩位大佬盯上。

這幾日他見秦朗和趙潇潇打得火熱，毫不避嫌，又見有工作人員偷拍，就來跟秦朗提醒了幾句。

他确實反感同組演員故意炒作，但其實以前并不會放在心上，因為他向來對別人的事不關心。不知怎麽這回就礙了他的眼，以至于做出這種讓他自己都覺得讨厭的行為。

回到房間，宋墨有點煩躁地坐在床上，低頭看了看手中藥膏，撇撇嘴随手丢在一邊。

他很确定自己的反常，是源自于秦朗，卻又搞不懂為何會這樣。

那個人現在大概是很反感自己的。

不過反感又有什麽關系呢？

片子很快就要殺青，以後大概率也沒什麽合作機會。他不喜歡這種莫名其妙的失控感，只想盡快回到自己完全能掌控的生活狀态。

翌日早上，秦朗出門去餐廳時，恰好遇到也正出門的趙潇潇。他想了想，試探着小聲問：“潇潇姐，宋老師這兩天有沒有叮囑你什麽？”

“宋老師？”趙潇潇不明所以，笑道，“我們本來也沒什麽對手戲，他每天除了跟我客客氣氣打個招呼，一句多餘的話都沒說過，能叮囑我什麽？”

“哦。”秦朗點頭，所以昨晚的話只對自己說，這算不算欺負新人？

趙潇潇奇怪地看他：“他對你說了什麽嗎？”

秦朗搖頭：“也沒什麽，就是快殺青的事。”

正說着，兩人已經走到餐廳門口，秦朗一眼看到已經坐在裏面的宋墨，也不知是出生于什麽心理，他低聲道：“潇潇姐，你先去吃吧，我去上個廁所。”

趙潇潇笑：“行。”

等趙潇潇進去拿好餐，坐下之後，他才慢悠悠進去，在程遠對面坐下。然後悄悄打量了眼不遠處的宋墨，對方恰好擡頭，兩人視線相撞，他趕緊欲蓋彌彰地露出個微笑。

宋墨淡淡看他一眼，有垂頭繼續喝粥。

接下來幾天，秦朗有意和趙潇潇避了嫌。

他跟邱月也提了這事，對方表示很驚訝，因為完全想象不出宋墨那種幾乎帶着點神秘的大咖，竟然親自對個新人說讓他不要炒作緋聞。

不說別的，确實有失身份。

她都懷疑秦朗是不是哪裏得罪了對方，但又聽說影帝和導演商量，給他戲份多剪一些，升級為男二，便實在搞不懂大影帝的行為動機。

不過她當初和秦朗說炒個緋聞，本就是只是開個玩笑。秦朗是她公司重點培養的新人，他對他的期望，不是去做普通流量，單純的紅或不紅，而是一個有實力受觀衆認可喜愛的演員。

流量雖然誘人，但不是長久之計。

她希望秦朗能成為宋墨那種完全不用讨好粉絲和資本的影帝。

當然，現在的秦朗離宋影帝，還隔着十萬八千裏呢。

農家樂旁邊有條河，河對面是一座鄉村小學。山上山下加起來四個村子的孩子，都在這裏上學，因為是山區，不少孩子從家裏到學校，得走上一個多小時山路，所以住得遠的孩子，哪怕才五六歲也只能住校。

鄉村學校住宿條件簡陋，劇組來後，見到情況，決定給學校捐贈一棟住宿樓。鎮上領導得知，一定要搞個捐贈儀式。

片方自然沒意見，做公益還能順便宣傳一波電影，何樂而不為？

本來這些天一直在趕工拍攝，為了這儀式，正好休息一天。

趙潇潇當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早讓公司那邊寄了一批書包文具，趁着捐贈儀式，以個人名義捐給學校孩子們。

等書包文具發到小孩子手中，她便招呼孩子們來合影。見宋墨就站在不遠處，道：“宋老師，來跟孩子們合個影吧？”

其實小孩子大都不認識他們，只知道是電視裏的明星，每個人都開心好奇地睜大黑漆漆的純淨眼睛。

宋墨到底還是沒開口拒絕，邁步走了過去。

趙潇潇心下一喜，又招呼正在跟幾個小朋友說話的秦朗：“小秦，來合個影吧？”

秦朗循聲望去，還想着怎麽婉拒時，看到她身旁的宋墨，便放心走了過去。

三人為了就着小朋友身高，蹲下身。趙潇潇在中間，兩個男人在旁邊，幾個小孩子站在三人跟前。

咔擦幾聲，趙潇潇助理摁下手機快門鍵。

秦朗處劇照之外，第一張與影帝的合影，就此誕生。

趙潇潇拿過手機看了看，頗為滿意地點點頭：“宋老師，那我發微博了啊？”

宋墨輕笑：“這個不用征詢我的意見。”

秦朗聞言，忍不住腹诽，明知對方是想借此蹭下你的熱度，倒是一副滿不在意的樣子，有點雙标啊影帝。

趙潇潇又問：“你發嗎？我傳給你兩張。”

宋墨：“不用了，我直接轉官博就行。”

說罷撩起眼皮神色莫測地看了看秦朗：“你不發微博？”

秦朗咧嘴一笑：“我也轉官博。”

宋墨：“……”

就在這時，旁邊兩個打鬧的小孩，其中一個不知是不是踢到什麽小石子，噗通一聲摔倒在地，摔出了個四腳着地的大馬趴。

這孩子大概才六七歲，長得瘦瘦小小，當即哇的一聲哭出來。旁邊大人都是微微一怔，卻只有秦朗反應過來，馬上走過去将孩子扶起來：“小朋友，摔倒哪裏了？”

小孩兒指着膝蓋，眼淚嘩嘩，大約是真摔疼了。

秦朗垂眸看了眼，已經是仲秋，小孩子穿着厚運動褲，褲子上蹭出兩團白灰，但看着應該是沒摔傷。他輕輕為小孩揉了揉，又拍拍褲子上的塵土，伸出一只手掌，攤在對方面前：“看，哥哥給你變個魔術！”

小孩抽噎着望向他的手。

秦朗将手微微握拳，放在腦後稍作停留，再回到前面，攤開掌心時，多了一枚大白兔奶糖。

小孩頓時破涕為笑。

秦朗也笑：“來，送給你。”又和藹地摸摸他的頭，“去和小夥伴玩吧，當心點，別再摔了。”

小孩含着糖果歡天喜地去玩了。

趙潇潇笑道：“小秦，不錯啊！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這麽會哄小孩。”

秦朗心說，那可不？家裏三個孩子，每個孩子性格不一樣，都是積累下來的經驗。

提及那三個孩子，他臉上不由得露出一抹自己都不易覺察的溫情脈脈，只是忽然又有點悵然。

一夜之間，三個孩子，兩個十八少年成了中年老弟弟，一個十歲稚童不知所蹤。

想到宋行嘉，可能是今天接觸了這麽多差不多大的小孩，一時忽然很想念那孩子。下意識轉身看向宋墨，原本是想從對方那張臉上，追尋一點小嘉的影子慰藉自己的思念，卻見對方像是撒癔症般，整個人迷迷瞪瞪望着剛剛小孩摔倒的地方。

“宋老師！”秦朗愣了下，開口喚道。

宋墨沒有反應。

秦朗蹙眉，又叫了一聲：“宋老師！”

趙潇潇也覺察不對，轉頭奇怪地看向宋墨。

及至秦朗的第三聲呼喚落下，終于将宋墨喚回神。但他沒有回應，只是擡手揉了揉額頭，擰眉露出一抹痛苦。

“宋老師，你怎麽了？”趙潇潇憂心忡忡問。

宋墨搖搖頭，沉聲道：“沒事，頭忽然有點疼。”

剛剛看到秦朗哄小孩的那一剎那，他腦子裏忽然響起一道聲音：“來小嘉，大哥哥給你變個魔術！”

小嘉是誰？

大哥哥又是誰？

為什麽那道聲音跟秦朗一模一樣？

作者有話說：

影帝沒那麽快恢複記憶哈，等他确認自己喜歡上秦朗才會恢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