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一更
小學住校的孩子總共三十多個, 這會兒已經撤過來十來個,還留了二十多個背着書包,在對岸焦急等着大人們去接。
最先跑出來的幾個年輕小夥子, 除了武師就是身強力壯的攝像大哥, 脫了鞋子剛下水, 宋影帝和助理安河也趕來跟上。
小橋只有十幾米,十來個人趟水來回兩次,對面那烏泱泱一群小孩就成功被轉移得只剩下三四個。
秦朗身手敏捷, 在水中跑得最快,別人第二趟還沒上岸,他早已經放下懷中小孩,折身吭吭哧哧再次朝對面跑去。
河水一直在快速上漲,這會兒已經快到腰間,他趕到對岸,幹脆将剩下的三個小孩全部打包,一個騎在肩膀上你, 兩個夾在手臂下。
岸上等待的人一看這操作,簡直驚呆了。
本來就在拍照的工作人員和老師們,更是借着僅有的一絲自然光線對着水中這一大三小咔咔狂按快門。
秦朗扛着三個孩子,走到石橋中央時, 水已經徹底淹過了腰, 被夾在手臂中的兩個小孩,看着腳下湍急洪水,吓得哇哇直叫。
好在,接應的三人, 及時趕到。
其中一個就是宋墨。
秦朗将身上孩子交給三人, 自己重重喘了一口氣, 正要跟着人往對岸走,忽然想到什麽似的,轉頭朝學校方向望了一眼。
不對!
他記得他們第二趟走的時候,對面還剩四個小孩,怎麽剛剛只剩了三個?
還有一個孩子呢?
他掃了眼黑沉沉的操場,并沒有看到小孩的身影,但也顧不得太多,轉身就趟水再次走向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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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墨抱着小孩走了幾步,忽然覺察身後不對,轉身一看,卻見秦朗又往對面走。
那水此時已經将欄杆完全淹沒,快到對方胸口。
他俊眉一擰,冷聲問道:“秦朗,你幹什麽去?”
他聲音很大,卻因為流水和風雨聲,被吞掉了大半,叫了兩次,秦朗才聽到。
水流變得深而急,他扶着欄杆都開始費力,但并沒有因此回頭,一邊繼續賣力往前走,一面頭也不回大聲道:“還有孩子沒過來!”
岸上的老師大概也清點完了孩子,驚慌失措大叫:“還差一個!還差一個!”
宋墨皺了皺眉,望着秦朗在洪水中獨自逆行的身影,将懷中孩子,迅速塞給身旁武師,自己轉身朝對方追上去。
等在岸邊的安河見狀,吓得叫道:“宋老師,水太大了,你別過去!”
宋墨回道:“我去幫忙!”
然而安河根本就聽不清楚,就見到兩人一前一後,漸漸淹沒在雨中暮色中。
風雨聲和水流聲不絕于耳,秦朗壓根沒注意身後的動靜,只想趕緊過到對面,将小孩子找到。
手腳并用好不容易到了對面,比橋面高出不少的學校操場,這會兒水也淹到了小腿肚子。他抹了把臉上的雨水,一邊走一邊大叫:“小朋友,你在哪裏?”
只是風雨聲太大,将他的呼喊輕易吞沒。
學校兩棟樓,前面小兩層,是教室和辦公室,後面一棟小平房是學生宿舍和食堂。
教室門窗緊鎖,顯然沒有人,他又繞過小樓來到後面。
果不其然,看到一個小男孩,坐在教學樓的窗臺上,正哇哇大哭呢。
“小朋友,你怎麽這裏?”秦朗趕緊走過去。
這小孩估摸着還不到七歲,看到人來,哭得更大聲,指着旁邊的門斷斷續續道:“媽……媽媽給我的小熊沒拿。”
秦朗聞言了然點頭,估計是很喜歡的玩具落在寝室,怕被洪水淹了,偷偷跑回來拿。然而宿舍門鎖着,不僅沒拿到玩具,還因為水淹上來,只能爬上窗臺不敢再動,差點被一個人留在這邊。
秦朗感覺到水越來越深,不敢耽擱,抱起小孩就往外走,只是剛走了幾步,便迎頭撞上跟來的宋墨,他愣了下,詫異道:“宋老師,你怎麽也過來了?”
“我來看還有沒有小孩落下?”
秦朗道:“沒了,就這一個,趕緊走吧!”
宋墨卻淡聲道:“別走了,已經過不去了。”
“啊?”
秦朗抱着小孩,疾步走到教學樓前面一看,操場的水已經沒過膝蓋,橋上洶湧的洪水,只怕已經到脖子,自己咬咬牙,扶着橋欄杆,大概是能過去的,但帶着個孩子肯定不行。
何況天已經這麽黑,再蹚水實在是太危險。
跟上來的宋墨道:“先上二樓吧,這水再高,也不至于淹到二樓。”
教學樓比操場略高,這會兒一樓剛剛沒過腳踝。這麽條小河,确實不至于淹上二樓。
既然不能過河,只能先去二樓待着,等雨變小洪水下去再說。
秦朗抱着小孩走了兩步,又想到什麽似的問:“小朋友,你的小熊是什麽樣子的?”
小男孩比劃了下:“這麽大,放在我的枕頭上。”
秦朗了然,将小孩遞給宋墨:“宋老師,你先帶孩子上二樓,我去給他拿個東西。”
宋墨接過孩子轉身,又想到什麽似的道:“你快點上來!”
“知道。”秦朗比了個OK的手勢,飛快往黑沉沉的小樓後跑去。
宋墨看着他消失的背影,抱着小孩一言不發地上樓。
這宿舍樓實在簡陋,用的還是舊式鎖頭,秦朗用力一扯就掉了,他趕緊鑽進屋內,借着微弱光線找到那只小熊,出來不忘将鎖頭挂上。
等他拎着小熊上到二樓,卻見小孩子正哭泣着蹲在樓梯口,宋墨則是不見蹤影。
秦朗将解救出來的小熊遞給男孩,道:“小熊來了,別哭了!”
小孩子抹抹眼睛,接過自己的小熊緊緊抱在懷中,終于止住了哭泣,只剩小小的抽噎。
折騰這麽久,就算是體力再好的秦朗,也有些累了,他渾身濕漉漉地靠着樓梯欄杆,問小男孩:“你叫什麽名字?”
“小俊。”
秦朗點點頭:“那小俊,你這麽喜歡小熊啊?”
小俊抽噎着道:“這是媽媽去打工時,給我買的。”說到這裏,聲音小了小去,“我已經兩年沒見到媽媽了。”
山區經濟落後,大部分青壯年都在外面讨生活,小孩子多是留守兒童。這麽大的孩子兩年沒見到父母,小小的玩偶便成了他的慰藉。
秦朗心頭一酸,不免想起自己的父母,父母過世時自己也才十五歲,跟天塌了沒區別,但他不能表現出來,因為還有兩個弟弟等着自己照顧。每次想念父母的時候,只能一個人偷偷抱着父母的照片睡。
他輕嘆一聲,伸手摸了把孩子的腦袋,道:“嗯,媽媽在外面工作賺錢,等她有空了就會回來看小俊。”
小俊點點頭,擡頭看了看他,弱弱問:“是不是因為我,哥哥們不能過河了?”
六七歲的小孩子,自然知道自己犯了什麽錯,所以是一種誠惶誠恐的語氣。
秦朗笑道:“沒事,正好哥哥有點累了,等洪水退了再過去。”
男孩見他似乎沒生氣,終于放心下來。
“都進來吧!”就在這時,一道沒有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響起。
秦朗擡頭一看,才發覺宋墨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走廊處。
都怪天太黑。
他拍拍小孩的腦袋,跟着宋墨進了屋。
這是學校辦公室,有桌有椅子有櫃子,還有兩張行軍床,估計是老師午休所用,只不過沒了電,這會兒已經是黑黢黢一片。
見宋墨在拿着手機在發信息,咦了一聲:“宋老師,還帶着手機?還能用?”
“嗯,防水的。我給劇組發消息,讓他們別擔心。”
秦朗點頭,看了眼外面的滂沱大雨,開玩笑道:“宋老師,你說要是洪水真把二樓淹了,我們該怎麽辦?”
宋墨頭也不擡道:“涼拌。”
秦朗:“……”
門口一陣風吹來,他打了個寒噤,彎下身摸了把小孩褲腳,全濕了,又起身拍拍小孩腦袋:“去把鞋子和褲子脫了。”
小孩乖乖點頭,将小熊小心翼翼放在辦公桌上,脫了身上打濕的運動褲和鞋子。
秦朗則是将一張行軍床打開,從櫃子裏找出被褥鋪上,讓小孩鑽進去。
宋墨借着手機的一點光,默默看着他這一套行雲流水的動作。
若不是因為對方太年輕,他都懷疑他養過孩子當過爹。
照顧好了小孩,秦朗将自己身上濕漉漉的衣服脫下來,就在他脫褲子時,宋墨終于忍不住開口:“你幹嗎呢?”
秦朗道:“把濕衣服脫下來啊,你也趕緊脫了吧,晚上還怪冷的,別感冒了。”
宋墨沒有回應。
秦朗将自己脫得光光,又用擰幹的衣服,擦了擦頭上身上的水,見杵在黑暗中一動不動,奇怪問道:“你怎麽還不脫?”
“我……”
秦朗想到什麽似的,恍然大悟道:“我知道你們這種大明星都很謹慎,放心吧,這就咱三人,黑燈瞎火的,不會有人偷拍你裸照。”
宋墨:“……”
然後他就應景地一連打了幾個噴嚏。
“趕緊的啊!”
宋墨一言不發地放下手機,開始脫衣服。
折騰到現在,已臨近七點,天色是徹底黑下來,屋子裏幾近伸手不見五指,彼此除了能隐約看到對方一個黑乎乎的輪廓,什麽都看不清。
宋墨用衣服随意将自己擦幹,桌上的手機忽然嗡鳴了下。
山中本來網絡信號就不好,現下這暴雨天,4G成了2G,勉強能收發短信。
他拿過來打開新收到的短信。
“學校老師說櫃裏有被子,牆角暖壺有熱水,走廊旁邊那個抽屜有打火機和蠟燭,靠窗那個辦公桌下的櫃子有方便面。”
秦朗一聽,道:“還真餓了。”
晚飯沒吃,又折騰這麽久,不餓才怪。
他先摸到靠走廊的抽屜,從裏面找出打火機和蠟燭。鄉村小學停電是稀松平常之事,這些東西想來都是常備品。
他點好蠟燭,黑黢黢的屋子,頓時被淡淡燭光照亮。
秦朗下意識轉頭去尋找宋墨,卻見對方站在櫃子前,不知何時已經裹上一個床單,在他轉身時,手中一個被套朝他丢過來:“給你!”
秦朗眼明手快接住,随手披在身上,借着光亮去找牆角暖壺。
宋墨皺眉看他松松垮垮披着個被套,該遮的地方都沒遮住,忍不住道:“你能不能好好裹着?”
秦朗看了眼将床單套在身上,套出男模氣質的影帝,莫名其妙道:“都什麽時候了,還講究這麽多?”
宋墨輕咳一聲:“屋裏還有小孩子。”
秦朗看了眼坐在行軍床上,眼巴巴望着兩人的小孩,又低頭看了看自己。
雖然是男孩,好像也确實不大好。
他将身上的被套裹好,遮住了不該外露的部位。
謝天謝地,兩個暖水壺,都還有大半壺水。秦朗找到放方便面的櫃子。
嘿,還是桶裝的,可惜只有兩桶。
宋墨看到他拿出的兩桶方便面,道:“你們吃,我不餓。”
秦朗看了他一眼:“真不用?我們肯定是得在這邊過夜的,而且還不敢睡踏實,不吃點當心熬不起。”
宋墨:“我沒這麽弱。”
秦朗:“行吧,那我和小俊吃了。”
他吹着口哨将兩桶方便面泡上。
宋墨頭一回看到,被洪水困住還挺優哉游哉的。
真是個神奇的家夥。
小俊大概是已經餓了,在秦朗拆泡面時,就開始忍不住吞口水。
幾分鐘後,蓋子打開,方便面的香味頃刻飄散在小小的辦公室中。
“小俊,快來吃面!”秦朗對行軍床上一直吞口水的男孩招招手。
小俊光着腳丫子跑過來,乖乖坐上椅子,抱着面桶,吭哧吭哧開吃。
秦朗喜滋滋在另一張辦公桌坐下,打開叉子,看了眼站在窗邊觀看雨勢的宋影帝,道:“宋老師,你真不吃?”
“不吃。”
秦朗想了想,幹脆把面抱在他跟前,再問一次:“真不吃?”
宋墨蹙起眉頭,正要繼續拒絕,卻不知是不是受到食物香味刺激,肚子不聽使喚地咕嚕叫了兩聲。
這聲音雖小,但畢竟近在咫尺,自然叫秦朗聽見,他咧嘴一笑,道:“別矯情了,咱倆一人一半,吃點熱的,補充能量,你剛不是要感冒了麽?”
他話音剛落,宋墨直覺鼻子一癢,趕緊偏過頭,又是連連兩個噴嚏。
“真感冒了啊?趕緊過來吃吧。”
宋墨猶豫片刻,終于還是跟他走過去,拉了把椅子坐下。
秦朗放下面桶,道:“我找找看有沒有飯盒?”
這時,本來在專心吃飯的小俊,忽然跳下椅子,蹭蹭跑到剛剛的行軍床邊,從鼓鼓囊囊的書包裏摸出一個飯盒,道:“哥哥,我有飯盒。”
秦朗笑眯眯接過來:“行,你繼續吃吧。”
知道影帝講究,估摸着是不願使用別人的餐具,秦朗用叉子将方便面,分出一半在小孩的鐵飯盒中,又倒了點湯,然後将面桶和叉子一塊推到宋墨跟前。
宋墨看了看他,他入行這麽多年,有經紀人有助理家裏有阿姨,生活一直都被人周全地照料着。但用金錢換來的照顧,跟眼下這種被人照顧的感覺完全不同。
實際上,從剛剛從進來,看着對方照顧小俊,他心中就有種很微妙的感同身受,就好像自己也曾體會被人這樣熨帖安心地對待。
然而從十歲那年記事起,他很确切地知道自己并沒有這種經歷。
父母早就離異,他一直跟随母親生活,雖然母親和繼父對自己也稱得上關愛,但總感覺隔了一層,甚至從來不和自己提十歲之前在A市的生活。考上大學後,他就徹底獨立。
也正因為如此,他習慣與人保持距離,也不願與任何人建立親密關系。
但如果是這種感覺,好像與人親近也沒什麽不好。
不過他很快就反應過來,自己這念頭太荒謬,趕緊壓了下去。
一盒方便面分成兩份,對個大男人來說,也就是幾口的事。至少秦朗是三下五除二就連面帶湯消滅幹淨。
其實還遠遠沒有吃飽,不過身體因為食物變熱的感覺,讓人有種奇妙的滿足感。
他從桌上扯了紙巾,随手擦了擦嘴,見旁邊的宋墨還在慢條斯理吃着,忽然想到什麽似的,笑道:“宋老師,你要是說你跟我光着身子,大晚上同吃一盒泡面的事,被人爆上網,會不會成為熱搜第一?”
宋墨撩起眼皮看向他。搖曳的燭光,像是給人覆上了一層柔光。
宋影帝最為人稱道的便是「眼技」,別看他平日一雙深邃黑眸,冷得如同古井無波,但在戲中卻可以千變萬化,一眼萬年的深情也不過信手拈來。
當然,此刻他的眼神跟深情沒有關系。只是相對平時的疏淡,有種異常的溫柔,甚至帶着一點……眷念?
這眼神實在太熟悉,跟小嘉每次看自己的眼神,幾乎完美重合。
秦朗驀地怔忡。
宋墨看着他,淡聲道:“呢,你可以試試。”
秦朗反應過來,趕緊讪讪道:“我不是這個意思,就是開個玩笑。”
宋墨道:“我的意思是,你可以讓人發,這也不算炒作,是事實。”
“不是——”秦朗一時拿不住他是反話還是認真。
宋墨又說:“不過還是建議你不要,你是新人,發這種通稿,會被人以為你是蹭熱度。”
秦朗笑:“要真發這種稿子,确實就是蹭熱度啊。”
宋墨再次擡頭看他,道:“你不需要蹭誰的熱度,以你的條件和演技,遲早會紅。”
這下輪到秦朗愣住了。
影帝這是不是在誇自己?
他忍不住看了看窗外,黑黢黢一片,顯然不存在太陽從西邊出來。
秦朗摸摸鼻子,難得有點不好意思:“謝謝。”
宋墨沒再說話,低頭将面湯喝得一幹二淨。
秦朗随手将他的盒子收好,丢入旁邊的垃圾簍。小俊那邊也吃完,自己乖乖丢了盒子,又乖乖爬上床,秦朗怕他弄髒老師們的被子,拿了紙巾給他将腳擦幹淨。
宋墨默默看着這一切,忽然覺得今晚被困在這裏,好像也不算很倒黴。
小崽子吃飽喝足,很快就睡了過去。
秦朗走到椅子上坐下,見宋墨拿起手機,咦了一聲,笑問:“宋老師,你要拍照嗎?”
宋墨道:“嗯,難得遇到這種事,留個紀念。”他先是對着光線,自己拍了一張,又斜眼看向秦朗,“你要不要一起拍張?”
秦朗笑嘻嘻将椅子拖到他身旁,腦袋往他旁邊一湊,對着鏡頭比了個耶字。
桌上孤零零一只蠟燭,光線昏黃暗淡,也就能勉強拍出兩人模樣。但依稀看得出是兩張十分英俊的臉,也看得出兩人身上裹着的是被單。
秦朗笑着随口道:“你看咱倆裹着被套床單是不是像剛一起睡了覺的樣子?”
他的睡覺那就是單純的睡覺,而且兩個大男人睡覺在他看來在正常不過。
然而宋墨卻像是岔氣一樣猛得咳了兩聲,又一臉古怪地看向他。
秦朗覺察他的目光,轉頭問:“怎麽了?”
宋墨将手機關上,搖頭:“沒事。”
說到睡覺,秦朗看了眼牆上的時鐘。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這一番折騰,不知不覺竟然已經快九點。
外面還在風雨呼嘯,他将屋中另一張行軍床擺好,道:“宋老師,你先睡吧,我守着就行,有什麽事叫你。”
“不用了,你睡吧,我認床,睡不着的。”
“認床?你常年在外拍戲得住不同的酒店,認床怎麽睡?”
宋墨:“我會自己帶床單被套和枕頭。”
作息紊亂,工作壓力,這個行業的人,大都有睡眠問題。他對睡覺的環境要求很高,出門在外沒有條件時,也是帶上自己的床品,當然,還有藥物。
秦朗心說,影帝果然講究,要是自己,在地上随便打個地鋪就能睡。
他想了想,道:“你睡不着也在床上躺一會兒吧,等我困了再換你來看着外面情況。”
宋墨這回倒是沒拒絕,現在才九點,還有一晚上,是該養精蓄銳一會兒,免得待會兒熬不住。
他拿紙巾仔細擦了手腳,躺上行軍床。
秦朗則從辦公桌上随手拿了本書,借着桌上燭光,百無聊賴地翻閱。
屋內安靜下來。
宋墨緩緩閉上眼睛,耳畔是風聲雨聲,以及小孩呓語和隐約的翻書聲。
也不知過了多久,秦朗忽然聽到沉沉的呼吸聲。
他轉頭朝行軍床上看去,只見床上的男人,微微蜷着身子,雙手放松地垂落身側,是個已經完全沉睡的模樣。
秦朗:“……”
說好的認床呢?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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