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沙漠行

此後, 除了十二點多，車隊在服務站停下來吃午餐時，宋墨不情不願醒了一回, 全程一路昏睡, 哪怕遇到路途颠簸, 也只順勢換個姿勢。

睡得那叫一個香，以至于原本興奮看風光的秦朗，也被他香甜的睡眠傳染。午飯之後再上車, 欣賞了一會兒沿途廣袤戈壁風光，也漸漸覺得困意來襲，不知不覺靠在椅背睡了過去。

“到了！”

兩人幾乎是在袁向導的聲音中一齊睜開眼。

而一睜眼，看到的就是彼此靠在一起的腦袋。

宋墨臉上閃過一絲錯愕，立馬坐直身體，雲淡風輕地拂了下前額微微散亂的碎發，淡淡看他一眼，又伸手揉了揉肩膀, 道：“睡得不錯啊！”

秦朗一言難盡地看着他的小動作，明明是他一直靠着自己睡得昏天黑地，怎麽好像變成自己靠着他了？

還揉肩膀？

這算不算倒打一耙？

他抓了抓頭發，嘿嘿一笑：“宋老師睡得也不錯。”

宋墨神色莫測看了他一眼, 又默默低頭看了眼腕表, 眉頭不由自主蹙了蹙。

怎麽睡了怎麽久？

正想着，副駕駛的袁野回頭笑道：“宋老師睡得不錯啊，這麽颠簸的路都沒醒過來。”

宋墨讪讪一笑，想到什麽似的, 道：“都是年輕人, 袁向導叫我名字就好。”

“好啊, 我比你虛長幾歲，你跟小秦一樣叫我哥就行。”袁野笑着點點頭。他查過對方資料，其實才二十八歲，只不過出道早成就高，他們那圈子又習慣用這種尊稱，他也就跟着工作人員一塊叫了，其實還挺別扭的，估計對方自己也不喜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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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墨彎了彎唇，又看了眼秦朗，道：“現在不是在劇組，咱們都是隊友，你也不用叫我老師。”

秦朗想起同隊的朱聰聰程雨都叫他「墨哥」，于是點頭道：“嗯好的，墨哥。”

下了車，鷹隊六人會合。

袁野給衆人介紹道：“這裏就是古代的莫賀延碛，又名沙河，書有記載，目無飛鳥，下無走獸，複無水草，當年玄奘大師當年穿越這一段沙漠，可謂是九死一生。西游記沙僧所在的流沙河就是以此為原型。我們驚險刺激的旅程馬上開始，大家準備好了嗎？”

說是沙漠，其實更多是戈壁，茫茫曠野，一望無垠。

十一月中旬，風沙雖然比不得春夏兩季，但也不小。人一落地，就感覺到四面八方的風，卷着沙塵過來。

愛豆出身的程雨，當即哇哇大叫：“天啦，我英俊美麗的臉龐，不會被風沙毀掉吧！”

朱聰聰更是佯裝被袁野的話吓到，作勢要遁逃，哭嚎道：“我不想錄啦！我要回家！”

真人秀的主語其實是秀，如何在在節目中脫穎而出，吸引觀衆目光，制造話題，都是各憑本事，說白了也是靠演技。從之前出場，其實每個人就都已經開始他們的表演。

現下這兩人，自然也是在表演。

秦朗沒參加過真人秀，但先前邱月對他進行過上崗前緊急培訓，教他如何在鏡頭中表現。此刻看着這倆戲精，不由得甘拜下風。

他又看了看另外兩人，李行知在隊裏年紀最大，屬于實力派演員，倒是挺穩重，是順其自然的模樣。

至于某影帝……看我幹嗎？

秦朗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有什麽東西，下意識摸了把。

然而宋墨已經輕飄飄将目光移開。

“行，準備好就出發。我們的主要任務除了重走玄奘之路，還要找到節目組留給我們的通關文牒，大家注意留意沿途的信息。”袁野領着幾人邊走邊道，“這一段都是鹽堿路，大家要格外小心，摔一跤可不得了。”

他話音剛落，朱聰聰就再次戲精上身，踉跄了好幾步。

要說這也鹽堿路确實不好走，風化的地面堅硬凹凸不平，輪胎都能輕易劃破，但也沒到走不穩路的地步，人跟拍PD扛着機器還穩穩當當呢。

程雨也不甘示弱，他知道回頭播出來，至少第一期，節目組一定給宋墨鏡頭最多，便瞅準機會，就往宋墨身旁湊。

原本宋墨跟秦朗并行，他一插進來，就将兩人隔開。朱聰聰原本也是想往宋墨身邊湊的，但見已經有人占位，自己再湊過去，在鏡頭裏太明顯，而且他已經仔細觀察過，宋墨雖然沒有傳聞中那樣高冷，但也似乎話不多，估計沒什麽綜藝感。

李行知又太嚴肅，一直跟在向導身邊，讨教人文地理方面的問題，實在無趣得很，他幹脆和秦朗走一塊。

兩個人年紀相仿，應該能聊到一塊。

“秦朗，我們倆誰大？我九六年的。”

秦朗：“我七……九七年。”

“那我比你大一歲，咱們這隊就你年紀最小。”

秦朗心道，說出來你肯定不信，我其實比八零年的李行知還早出生一年。

他看了看朱聰聰，長得很帥氣，還帶着點少年感，是當下流行的小鮮肉長相。他沒看過對方的劇，但總覺得有點眼熟，想了想，猶疑問：“你長得好像以前一個劇裏的哪吒。”

朱聰聰雙眼一亮：“你看過我演的哪吒？”

秦朗也驚訝：“真是你？”

朱聰聰點頭：“是我是我就是我！你竟然看過，那可是快二十年前的電視劇。”

程雨笑着插話道：“聰聰是童星出身，我是看着他電視長大。”

前面的李行知也回過頭接話：“我也是看着他長大的。”頓了下，又補充一句，“我的意思是，我看着他在電視裏長大的。”

幾人大笑，氣氛一下活躍起來。

因為話題主角是自己，朱聰聰自然不會放過這個機會，繼續道：“我演哪吒時才五歲，自己都不記得了。”

秦朗道：“我記得，我有個鄰家弟弟特別喜歡你演的哪吒了，那時候好幾個電視臺陸續播放，他天天拉着我陪他看。”

這個弟弟自然是宋行嘉，因為也才是不到一年前的事，他記得很清楚。此刻，看到電視裏那個光屁股穿肚兜的小哪吒，搖身一變成了帥氣青年，不免有些不可思議。

哪吒已經成大人，喜歡看哪吒的小嘉呢？

應該也長成一個帥小夥了吧？

朱聰聰當即自來熟地伸手與他勾肩搭背，笑道：“咱們這也算緣分啊！”

秦朗也笑：“嗯，回頭要是見到我那個小弟弟，我要告訴他，我認識他偶像。”

年輕人這一來我往，就頗有點一見如故。

就在這時，一道低沉的聲音幽幽響起：“你那個鄰家弟弟，不會就是跟我一樣怕蟑螂的那個吧？”

說這話的便是宋影帝了。

影帝開口說話，大家注意力自然都集中到他身上，只是沒聽明白他這話的意思。不過秦朗卻是很快反應過來他說的是什麽。

當初在山裏遇到蟑螂，他提過一嘴自己有個鄰家弟弟跟對方一樣怕蟑螂。沒想到對方竟然還記得。

希望不是記仇。

他笑着點點頭，有些驚訝道：“沒錯，就是那個鄰居弟弟。”

宋墨道：“那可真巧，我小時候也挺喜歡聰聰演的哪吒。”

秦朗本想說還有更巧的，我弟也姓宋，跟你一般大，甚至長得還有幾分相似。只是話到嘴邊，馬上反應過來，自己才二十三歲，弟弟怎麽可能跟對方一樣大？

朱聰聰一聽影帝小時候竟然喜歡過自己演的戲，可高興壞了：“墨哥你也看過我演的哪吒？”

“嗯，十來歲的時候看過，就記得成天不穿褲組，露着個白花花的屁股蛋。”

衆人哄笑。

誰說影帝沒有綜藝感的？

朱聰聰佯裝被鬧了個大紅臉，擺擺手道：“哎，黑歷史啊！”

正說得熱鬧，宋墨身旁的程雨，似乎是不小心踢到一塊石頭，踉跄兩下，忽然撲倒在地。

因為是手掌先着地，倒是摔得不算狼狽。但顯然是摔疼了，痛呼了兩聲才慢慢站起身。

攤開手一看，果然見掌心被堅硬的鹽堿地劃破了好幾道小口子。

幾個人忙上前看情況，跟拍PD也趕緊對着他手一頓猛拍。

這節目主打的就是看明星受苦受累狼狽不堪，程雨這算是開門紅。

袁野拿出棉簽碘伏給他消毒，又提醒道：“大家在鹽堿地一定要注意，千萬不要摔跤，有手套的戴上手套。”

程雨吃痛地倒吸冷氣，仿佛受了很重的傷一般。

可見這只怕也也他在真人秀為自己安排的劇本。

朱聰聰見狀，哎呦幾聲，從包裏拿出手套戴上，又挽住秦朗的手臂：“小秦，我們互相攙着走，是不是安全一點？”

一個個的，戲都好多。

秦朗懷疑自己第一期不知道會有幾個鏡頭？

他還沒說話，只聽宋墨道：“理論上只會影響平衡。”

袁野頗以為然點點頭：“嗯，大家還是自己走自己的，免得一摔摔倆，适當保持一點距離，更穩妥。不過不用擔心，這裏是戈壁沙漠交界處，過了這一段鹽堿路就是沙地，會好很多。”

幾人重整上路，終于走過了這一段。

李行知忽然道：“那塊石頭上有記號，是不是意味着有通關文牒？”

果然看到前面一塊石頭上，被人刻着一行字，看起來像異域文字，不過秦朗懷疑是節目組自創的。

朱聰聰和程雨趕緊上前，圍着石頭轉了兩圈。

“什麽都沒有啊！”

袁野手中拿着一張羊皮地圖，他假模假樣看了看，道：“既然有記號，肯定就在這附近。節目組給我的地圖，有三個提示方向。”他左右看了看，佯裝思忖片刻，“小秦聰聰去左邊，宋墨和程雨去右邊，我和李哥去前面。”

他話音剛落，朱聰聰已經拉着秦朗興奮地往左邊跑去。

宋墨皺了皺眉，也轉身。

作者有話說：

嘿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