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 營銷(二更合一)

轉眼到了聖誕夜, S市難得飄了點不成型的雪花,在樹幹上積了一小層薄薄的雪,路上化水, 冷得人直打哆嗦。

只是聖誕節如今還沒在國內盛行,工作日的街道十分冷清。

溫蕭暗自揪着心, 操心胡甄的開機儀式是否順利, 但她沒有別處可以打探, 她只能等,等她們回來後再問。

看看今天的日程本, 還有很多事等着她做,她沒有分神想太久。

旗袍店開着電油汀, 溫度緩緩升上來, 她雙手捂在茶杯上, 終于找回手指靈活的感覺,便連忙拿起駱太太的旗袍, 把最後幾個盤扣縫上去。

這是她獨立完成的第一件旗袍。

溫蕭沒想到, 這麽快自己就能完成全活。前世她在離開旗袍店後嘗試過自己做, 每一回都有這樣或那樣的細節失敗。

她感慨,師父說得再對沒有了,只有先把自己當成主宰這件旗袍的主角, 才有可能在足夠的積累基礎上完成整個工程。

今天約好了富家太太團, 兩人的旗袍可以取貨,再過兩天, 李夢的單子也可以交貨,其他老客的預約, 陸陸續續在過年前都可以完成。

今年, 應該有個豐收的年景。

溫蕭開始估算這個月的流水, 驚嘆地發現,幾乎是這麽幾年來最高的單月。

雖然她只拿兩成,可這樣的兩成,也很可觀!

楊格物推了推楊瑞成:“爸,你說她是不是在算錢?”

不等楊瑞成瞪她,又自言自語說,“算了,除了錢,沒什麽能讓她這麽開心的,連時途都不能。”

見溫蕭拿計算器出來一陣噼裏啪啦,然後目光溫柔地看着她那本不離身的工單記錄本,

眼神能拉出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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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時博士都不曾得到過的眼神。

不多時,駱太太推門進來,身後跟着李太太。

兩人穿得珠光寶氣,一眼即知在盛裝中,像要出席什麽重要場合的模樣。

溫蕭笑容得體:“兩位今天是有什麽活動?”

駱太太走到旗袍店的落地穿衣鏡前,左右打量自己頭上的裝飾,李太太上前幫她調整發簪,扭頭說:“哎,湊熱鬧罷了,圈子裏今年搞什麽聖誕夜沙龍,我們也不懂,反正就是吃吃喝喝,我們把衣服換好了,等下還要去做頭做臉,忙死了。哦,聽李夢說她也來做旗袍了?”

溫蕭:“對,她定了一件拍照用,這兩天也能交貨給她了。”

李太太輕哼:“小姑娘腦子壞了,看中那個繡花枕頭李江海,家裏什麽都沒有,倒有個厲害婆婆和難纏的小姑,反正她要嫁就嫁,想從我們家薅羊毛是萬萬薅不到的。哦,那李江海原來就要結婚了,突然被人甩了,李夢就是撿別人不要的,還當寶貝!”

突然被指到的溫蕭眼神一凝,額,對號入座,她就是上輩子那個腦子壞掉的人。

不過,李江海在戀愛時期,還是溫柔小意的,李夢身處熱戀,難免濾鏡厚一些。

李太太算來應該是李夢的嬸嬸,溫蕭想了想,自己并沒有立場說什麽,只能提醒:“婆婆媳婦小姑,湊在一起難免有摩擦,分開住應該會好一些。”

李太太拍掌:“吶,我們過來人都知道,這真的是良藥苦口!可小姑娘什麽都不求,不要房子不要錢,算了,說多了遭人嫌。”

溫蕭抿着唇,從成品衣架上取下兩件旗袍,托在手裏分別遞給兩人:“兩位先試試,如果有什麽問題,能處理的現場就可以改。”

駱太太在試衣間裏,窸窸窣窣一陣後,推開門:“瑩瑩,你看我穿旗袍是不是比穿那件呢子裙樣子好啊?”

李太太啧啧贊嘆:“真的!胸是胸,腰是腰。我也要換!”

兩人都換完後,在穿衣鏡前前後左右地打量,一致決定用旗袍作為今晚的戰袍。

“我們今天穿旗袍,過洋節!”

溫蕭微笑點頭,靈機一動:“兩位太太,你們有熟悉的珠寶商嗎?我需要定制一些首飾,工藝有點難,一般的珠寶店做不了。”

言下之意,她們認識的,或許不是一般的珠寶店。

這細微之處不着痕跡的吹捧,該死的讓人受用。

兩人果然認真思考起來,不多時,駱太太驚喜道:“還真認識一家,據說有祖傳工藝,姿态很高,收費也很貴,具體的我也不太懂,你要想認識,今天晚上跟我們一起去。我們每次沙龍活動,他總要來找生意的。”

溫蕭飛快在心裏盤算了一下手頭的工作,擡眼看了眼楊瑞成,老爺子十分默契地給她遞了個随意的眼神。

“那好,如果不麻煩兩位的話,帶上我。”

沙龍活動,聽起來就有很多潛在客戶的樣子!溫·賺錢成瘾·蕭腦瓜子裏這麽想。

駱太太十分大方,給溫蕭留了張名片,背面寫上地址和時間,臨走說:“你到了報我名字就好! ”她上下打量了溫蕭一番,笑道,“溫小姐不妨也穿旗袍啊,我們幫你們店裏打廣告。”

正合心意!溫蕭喜笑顏開,比了個“ok”的手勢。

魯信達推開旗袍店大門的時候,溫蕭正愉快地一邊哼曲子,一邊埋頭手縫。

他大氣都不敢出,畢恭畢敬又小心翼翼地站在溫蕭桌旁,從背後雙肩書包中取出材料,雙手遞到溫蕭眼前:“嫂子,商标的注冊審批下來了,錢是師兄付的,一共兩百,□□也在裏面。”

“這麽快啊,時途可真有你的,拿來給我看看!”楊格物沖上前,從溫蕭手上一把抓到自己手裏。

楊瑞成哼道:“什麽德行!當時一臉不願意,現在搶得倒是歡!”

溫蕭拿出兩人采購原材料的賬本,記下兩百,遞給楊格物:“你看下,成本又添了一筆。”

楊格物揮手:“哎呀,你記了就好了,還給我看什麽?”

溫蕭從她手裏抽走材料,把賬本塞給她:“一碼是一碼,簽完字再看。”

楊格物不耐煩正要啧,老爺子推推眼鏡說:“蕭蕭做得對,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吶,這樣生意才能長久。”

魯信達又彎了彎腰:“那嫂子,我先回去了。”

溫蕭想起晚上的沙龍,叫住他:“跟你師兄說,晚上過來接我前回家換身西裝,陪我去個沙龍活動,告訴他我穿旗袍,讓他把我櫃子裏的長大衣一起帶過來。”

**

一不注意,天色就暗了下來,時途像往常一樣推開門,所不同的,只是他臂彎裏挂了一身黑色的長大衣,而他自己,也穿上了衣櫃裏最好的一套西裝。

玻璃門吱呀一聲,門在他身後關上,把門外的寒意也關在外面。

燈下,楊格物捉着溫蕭的下巴,正在一絲不茍地給她擦口紅。

她擡頭,陰陽怪氣地笑:“喲,來接新娘子啦?”

時途朝她淡淡一笑,視線落在溫蕭的側臉上,她扭頭看過來的時候,他心髒仿佛停跳了一瞬。

他看過的小說不多,模模糊糊記得那些烽火戲諸侯啦,沖冠一怒為紅顏啦,他原先體會不夠深刻,但此刻燈光下盛妝的溫蕭,讓他驀然間完全讀懂了這些典故。

此刻若有人以她為挾,他大概願意為她舍棄一切吧。

溫蕭感覺到他木木登登的眼神,微微彎了一下唇角,時博士突然覺得心跳猛然加快,口很幹。

楊格物推了推溫蕭:“好了好了,不要浪費時間在這裏,記住你們是去做生意的,不要光顧着談戀愛!”

時途用長大衣包裹住溫蕭。

她其實不冷,今天穿的長袖旗袍帶夾,薄薄的絲綿通常會犧牲掉一些身材曲線,但穿在溫蕭纖瘦的身上,卻有恰如其分的纖秾合度。

這樣登對的兩個人,本應該上一輛豪華轎車,但等在門外的,依然是那輛讓人懷疑開着便要散架的面包車。

鮑博揮手:“嫂子好,外面冷,上車上車!”

溫蕭笑着坐上“豪車”,小心翼翼拉平身上的衣褶,然後,手就落入了時途溫暖的大手裏。

沙龍在霞光路盡頭一幢獨棟別墅的二樓,溫蕭拿出駱太太的名片,便被門童迎了進去。

門外蕭瑟寒冬,門裏面卻溫暖如春,擡頭只見二樓燈光如晝,衣香鬓影。

溫蕭挽着時途,踏上別墅回形的樓梯,在入口處便碰到了穿着旗袍的李太太和江太太,她們一看到溫蕭,都不自覺眼睛睜大。

之前一直覺得她長得端莊秀麗,但沒想到一旦盛妝,便如此明豔奪目。

溫蕭不動聲色地打量,這沙龍規模不大,放眼望去也就幾十人,背景板上用绉紗敷衍地寫着“S市商界沙龍”。

時途把兩人的外套遞給服務員,便去給她拿吃的東西,正在這時,駱太太挽着幾個珠環玉翠的女士走過來,揚着臉對溫蕭說:“溫小姐,你幫我做的這身旗袍,受到了不知道多少好評!你看看,她們幾個都想做。我介紹過來的,你應該知道怎麽做吧?”

溫蕭發自肺腑地笑開來,一邊說:“知道知道,一定都是最優惠的價格。”一邊收了這幾個一看就十分多金且豪爽客戶的名片,約她們元旦前到店裏來量體選材。

一陣寒暄後,時途回來,遞給她一盤掼奶油蛋糕,她撞了撞時博士的肩膀,把剛剛攬到的生意小聲又得意地告訴給他聽。

她收好名片,塞進時途的西裝口袋中,暗哂:原先想不明白,為什麽不用做生意的全職太太,也随身帶名片,這下懂了,在這個年代,名片就相當于通訊賬號啊,社交場合這不就用上了?

溫蕭立刻從善如流地掏出随身小本子,用筆寫上新的todo:印刷一批名片,随身派發用。

駱太太手挽着另一個貴婦,繞過溫蕭時,撞了撞她胳膊,嘴往牆角處努了努,那裏站着一個戴着禮帽穿三件套西裝的男人,正舉着紅酒杯,和另一個披着羊絨披肩的貴婦湊在一處,低聲笑鬧。

“就是這個人,姓劉,反正是這裏的常客了,不少人找他做過,據說價格不便宜。”

溫蕭點點頭,仰頭對時途說:“我去找人聊一下定做珠寶的事。”

她緩緩吞了口口水,放下手裏還沒吃夠的蛋糕,端起笑容迎上前去。

她走到那人面前,伸出一根手指,輕輕碰了碰他手臂:“劉先生你好,我想找您聊一下定做首飾的事。不知……方便嗎?”

男人回過頭,她見他唇上沾着女伴的口紅,便尴尬地後退了一步:“是不是,不太方便?”

這這這,這裏的富家太太難道不是都有家有口的嗎?

這男的,難道是傳說中的小狼狗?

他緩緩一笑,放開女伴,走上前一步後伸出手:“劉吉湛,幸會!”目光上下掃着溫蕭,笑意更深,“旗袍不錯,妝也不錯,今晚女賓最佳。”

不知為何,他的誇獎和視線讓溫蕭覺得不适,便幹幹地扯了下唇角:“客氣了,旗袍是我自己做的,如果您有客人想做旗袍,歡迎推薦楊瑞成旗袍店,正宗海派傳承。”

即使是小狼狗,也不耽誤推薦旗袍,都是潛在客戶,童叟無欺。

溫蕭這麽想。

劉吉湛低頭小聲問:“說說你要做什麽首飾?”

聽溫蕭把自己的要求簡明扼要地說完,劉吉湛的眉頭皺得越來越深,好半天,他搖頭說:“恕我直言,溫小姐你這個要求就好像買了瓶醬油,卻想讓店家送你一只雞。”

溫蕭:???

他懶洋洋說:“我的原則是,醬油不能大過雞,你看看哦,你要用這麽……大體量的金去配那麽一點點彩寶,啧啧啧……”他搖頭,“我都不知道怎麽給你開工費的價,還是別做了,你要不要看看我的其他作品,別想你這個天馬行空搞不出來的怪胎了?”

他沒放棄努力說服。

在溫蕭不可思議的目光中,掏出褲兜裏的相冊,翻開給她看他的所謂高級定制。

阿這,突如其來的反向營銷讓她措手不及。

她扭過頭去看時途,剛好他正看過來。

他像看懂了她眼神一樣,走過來打斷劉吉湛的介紹,對溫蕭說:“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溫蕭找到駱太太道了別,兩人下樓走到樓外。

雪花落得密了,時途張開手遮住她發頂。

溫蕭扯着他外套,仰頭問:“你怎麽知道,我剛剛不耐煩了?”

時途低頭看着她,剛剛吃蛋糕時脫了些唇膏,但唇色依然紅潤飽滿,臉頰因為室內的熱氣蒸得有些紅,他做了剛才一直想做的事。

——攬着她的腰,親吻落在她唇上。

“你一搖尾巴,我就知道你想幹嘛。”

……雖然但是,時博士,這歇後語不是這麽用的!

飄着雪花的聖誕夜,時博士懷裏裹着一朵嬌花般的婚後女朋友。

雖然萬物都美好,只是都不及懷裏這一個,他想。

邵女士已經睡下,家裏靜悄悄。

時博士反常地沒有催溫蕭去洗漱,他一把按掉剛剛打開的卧室頂燈,把衣櫃前正在找換洗衣物的婚後女朋友拉進懷裏,沉聲在她耳邊低語:“我想了一晚上,就想你穿這身旗袍。”

想她穿這身旗袍如何,他沒再說。

黑暗中一切聲響似乎被放大,一陣窸窸窣窣聲後,他的氣息沉重起來,把她奶貓般細碎的嗚咽聲淹沒在急切而深情的親吻中。

**

兩天後,楊瑞成旗袍店。

因為平安夜去了沙龍,溫蕭一連兩天晚上都加班趕活,緊趕慢趕把該交貨的旗袍都做了出來。

“瑰寶”的三件首飾,楊格物也分別盯着做底托和打磨鑲嵌的珠寶商交了打樣,“蕭格”又完成一套成品,如今只剩下難度最高的“靈獸”還沒影。

但溫蕭反而不急躁,她在等。

這一天是李夢那件旗袍的交貨日。

一直等到暮色四合,李夢沒來,李江海來了。

溫蕭把旗袍套進自己用縫紉機踩的防塵袋,交給他:“回去讓李夢試一試,有問題随時可以來店裏調整。”

李江海嗯了一聲,掏出錢包把餘款付了。

溫蕭将定金單還給他,愉快地把錢收到抽屜裏。

收錢的快樂,無與倫比。

李江海看着她臉上明媚的笑容,一時有些晃神,心裏湧起熟悉的酸澀,他移開視線,輕聲問:“溫蕭,我結婚的話,你會來嗎?”

溫蕭擡起頭看着他,笑容清淺而冷淡:“你沒事吧?受了什麽刺激讓你問出這種愚蠢的問題。”

當然不是不能請前女友喝喜酒。

可她難以忘記前一世磋磨的歲月,加上他們母子在綠波飯店企圖下安眠藥那檔子事,能心平氣和相待,都快耗盡她兩輩子的涵養。

她讓李小溪差點留下案底,王玉梅應該恨得不得了。

所以,請她參加婚禮?

李江海低下頭,往店門外走去:“算了,當我沒問。”

雖然能猜到會碰一鼻子灰,可真被當面拒絕,臉還是很疼。

走了幾步後,溫蕭喊住他:“李江海,好好過你自己的日子,以後,耳根子別那麽軟。”

他身形頓了頓,低低嗯了聲,推開門走了出去,門在他身後啪的一聲關上,留下一陣嗡嗡聲。

餘韻中,溫蕭低聲喃喃:“這輩子好好過吧。”

像是跟前世的自己承諾,又像是對這一世的李江海勸誡。

過了一會兒,譚雪推開門,手裏各拎了個鼓鼓囊囊的袋子,身後還背了個大雙肩包。

她帶着所有的家當,來等溫蕭下班,一起去鋼鐵廠大院。

譚雪辭了綠波飯店的工,明天起正式去照相館上班。

她臉上有着對新生活的向往,但也帶着些忐忑不安:“溫姐姐,房子借給我住,會不會讓你為難啊?”

聰明的姑娘能猜出那房子應該并不是溫蕭的,而且S市的房租一直都不便宜,她不想欠這麽大的人情。

溫蕭腦海裏又想起時途那句“什麽時候,能把我的東西,我家的東西,也看作是你的?”

于是抿唇一笑,接過她手上的一個袋子:“你就當幫我們看房子,你不知道,房子沒有人住,時間長了也會壞的。”

她一路絮叨着綠波飯店那些市井的小事,和她複習過程中遇到的困難,暗夜也擋不住的明亮眼睛,笑得彎彎:“溫姐姐,我考慮好準備報考的專業啦,我打算考英語系,以後畢業了做英語老師,或者……去外企,我看電視現在很多公司都來開分公司,學好英語機會很多。”

溫蕭被她情緒感染,也笑着說:“的确是。”

語言紅利還有少說二十多年可以吃,對譚雪來說,正趕上好時候。

一路說着,跨進了熟悉的大院,溫蕭心裏一動,娘家的裝修,她還沒來看過。

“我想去看看我媽的房子,你包沉嗎?要不先帶你去房子放下?”

譚雪搖頭:“都是很輕便的東西,時哥說被褥床墊那房子裏有,我就沒要飯店老板給我的那一床了。”

溫蕭掏出昨天才向時途要來的鑰匙,打開新換的大門,重新粉刷改換了地板門窗的老房子,這會兒在燈下看竟脫胎換骨般煥然一新。

“這房子好漂亮啊!像新房一樣。”譚雪小心翼翼踮起腳,像是怕把新鋪的地板踩壞一樣。

溫蕭唔了聲,心裏暗暗慚愧,自己沒在這項目上花費絲毫精力,家裏但凡有人張羅和拍板決策,只能是時途——老溫和章女士,屬于事兒只要有人管,那就心大到無法無天的人兒。

裝修這麽費心費力的活,但凡時途流露出那麽一點操心的意思,老溫夫婦就敢把錢和決策的權利悉數拱手相讓。

溫蕭細細看這老房子角落的每一處變化,想象那男妖精周旋在工地上,和包工頭鬥智鬥勇的模樣。

此刻,她突然很想看到他。

譚雪參觀完,勾住溫蕭的手臂,壓低了聲音,說:“溫姐姐,上回那個想要害你的阿姨,今天又來我們飯店吃飯,我不好意思站在那偷聽,只聽到她兒子讓她回Z市去,不要管他的事。”她關切地看着溫蕭,“她應該不會再來想辦法害你了吧?”

溫蕭點頭:“放心,她應該不會再想這些下三濫招數對付我了。”

兒媳婦換人了,王玉梅還得拿出全副精神和李夢周旋,況且,她的大本營本就在Z市,回去了還得操心李小溪的工作和婚姻,她溫蕭,對王玉梅來說已經是翻了篇的人了,對于那麽精于算計的人來說,對付她,又能給兒子帶來什麽好處?

“是誰,用下三濫招數對付你?”時途清冷的聲音在溫蕭背後響起。

作者有話說:

走夜路時要放聲歌唱,聽牆角時,咱們悄悄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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