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開價(二更合一)
宋巍今天送家人去喝喜酒, 想起安然告訴他的店址就在附近。
他對那個天才設計師的作品驚為天人,有心結交一番,便把家人送到酒店後, 特地過來約個見面。
讓他意外的是,“蕭格”的主理人溫蕭如此年輕, 更有讓人過目不忘的明豔笑容, 她客氣地推拒“主理人”這個稱號, 笑着說:“‘蕭格’的主要設計師是楊格物,我的主要精力還是在旗袍上, 宋總的家人要是想做旗袍,可以放心交給我。”
宋巍:“……好, 一定。”
他是個生意人, 自問拉生意不如溫蕭來得如此自然而理所當然, 還偏偏不招人厭煩。
想起安然斬釘截鐵說,這個品牌的靈魂就是溫蕭本人, 他還是堅持約她見面談合作:“那不談設計, 就談談我們的合作吧, 我聽安然說你在找上游供應商,我們老城廂不怕單小,怎麽樣?”
他約她在老城廂樓下的咖啡廳見, 給自己留了點餘地。咖啡廳環境更寬松, 談得順利可以直接上樓簽合同,談得不好也沒什麽損失, 就當只是認識個新朋友。
溫蕭準時到達咖啡廳時,宋巍已經在臨街的雅座坐着, 一見她便伸手示意。
這棟樓挨着S市的地标江灘, 彼時江對岸還沒開發, 二十年後的核心CBD區現在還是農田,江對岸這邊,現下是S市最繁華的商業區。
這面玻璃的對面,便是S市最老牌的酒店,也是時途給她備選的婚禮場地之一。
溫蕭在楊格物鼓動之下,又穿了那件帶夾的旗袍。
楊格物是這麽說的:“既然是代表品牌去談合作,你自己不也是品牌的一部分?”
這話說得有道理,她就穿上了。
宋巍毫不吝惜贊美,但言語之間十分紳士克制,點到即止:“溫小姐本人就是楊瑞成旗袍店的代言人。”
這恭維話說得,既不輕浮又讓人浮想聯翩,溫蕭默默在心裏記下了話術要點,為她日漸豐盈的商務話術彙編儲備素材。
商業互吹完畢,溫蕭打開了“瑰寶”那套設計稿:“想必,這套飾品實樣宋總已經見過了?”
宋巍點點頭。
溫蕭:“我希望我們的飾品都打上品牌logo,但是我現在還不好預估量産以後的訂單量,可能很少,也可能……突然變多。”
宋巍點點頭:“哪怕我們已經做了幾十年,其實在預估需求這個問題上,也有很大的困難,我可以給溫小姐一個小小建議,這些底托,鏈牌,耳釘耳鈎,盡量做統一尺寸……如果對最終效果影響不大的話。不如這樣,我們先根據這套設計,把配件免費打一批樣給你,溫小姐可以看看我們的工藝水準和響應速度。”
溫蕭自然再好不過。
宋巍:“另外,溫小姐有沒有純黃金飾品的作品?我有興趣想買你們的設計……我會出很有誠意的價格。”
這是他約溫蕭出來談的主要目的。
從安然這裏看到的實物,沒有通體只用黃金的飾品,想來“蕭格”的風格比較先鋒,而黃金天生帶着傳統的色彩,她們并沒這麽想過。
溫蕭垂下眼睫對着窗外靜靜思考,視線落在對面的婚禮現場上。
“宋總,你對婚禮上穿旗袍有什麽想法?”她突然提了個毫不相幹的問題。
宋巍愣了愣:“這個,取決于新娘的想法和流行風潮吧。比如二三十年代,S市的上層名媛,永安百貨的郭四小姐,結婚穿了婚紗,也穿了旗袍。”
溫蕭點點頭:“那我提個設想,宋總你聽聽看如何?”
“我們做的是‘蕭格’,而不是産品,老城廂也是品牌,那不如我們做個聯名系列?設計由‘蕭格’來做,但是融合老城廂的品味,通體黃金,銷售渠道借助老城廂現有的店面,只不過需要在專櫃裏,單獨辟出一塊區域,做品牌視覺陳列。”
“我們出設計,把關陳列櫃,老城廂借用電影宣傳的媒體資源,承擔制作成本。利潤的話,我們要占四成,宋總不妨考慮一下。”
宋巍沒想到自己只是想起個話題,溫蕭卻短短時間內,想出了整個方案。
只是,四成的利潤?
溫蕭笑着說:“我本想借着電影上映造我們自己的勢,但如果我們之間做聯名品牌的話,就相當于我們出宣傳費吧。”
宋巍的提議讓她很難拒絕。
天堂真絲廠的股權收購,會用去師父畢生積蓄的一大半,“蕭格”的起步處處都要錢,如果能有老城廂這樣財大氣粗的金主,那就不一樣了。
好半天,宋巍一笑:“溫小姐讓我算一下成本,三天之內給你答複如何?”
果然是“蕭格”的靈魂人物,算起帳來穩準狠。
溫蕭又回到旗袍的話題:“宋總對過去的人和事,知道的可真多,最近來我們店裏做旗袍的新娘,好像普遍都只把旗袍作為敬酒禮服。”
激烈的交鋒已經過去,宋巍整個人都松弛下來,接着她的話題繼續:“郭四小姐那種金枝玉葉,從小接受中西兩種文化,在婚禮上中西合璧很正常,我家還有當年的報紙。”
溫蕭眼神一亮:“如果不冒昧的話,報紙能借給我看看嗎?”
“小事一樁,我找到後送到你店裏。”
分別時,溫蕭遞上一個厚緞做成的小抽袋:“這是我閑暇做的絲巾,料子印花很特別,宋總家人可以戴着玩玩,如果要做旗袍,歡迎随時找我呀。”
她解決了一個大問題,又拿到免費打樣的承諾,好心情都擺在臉上。
宋巍一直回到自己的辦公室,才慢慢打開袋子。
裏面是一塊中等尺寸的絲巾,染着深深淺淺,濃濃淡淡的藍綠色,讓人像跌進一片海島和湖光交織的夢境裏。
絲巾的角落,縫着一小片唛,上面繡着“楊瑞成旗袍”。
這位溫小姐,真是把生意做得見縫插針,又別出心裁。
讓人……讨厭不起來。
S大。
溫蕭帶着從朱上心那裏順來的相機,進到了柳賽飛借用S大建築系空置教室改成的畫室。
說是空置教室,明明有大幅落地窗和正南朝向,是不可多得的好位置。
可見萬骞也是費勁刷了臉,甚至撒了潑才從著名摳搜的建築系那裏,弄到這麽一間周正的教室。
柳賽飛今天穿一件帶兜帽的淡金色夾棉鬥篷,帽子上縫了一圈蓬蓬的白色狐貍毛,把她有着細長的眉眼的鵝蛋臉,襯托得好像清冷又高傲的嫦娥。
她坐在了畫室正中間的軟椅上,手一揮:“都在這裏了,你看看哪些适合做成絲巾的,都行。”
牆上挂了五六幅之外,其餘畫框被她層層疊放在角落,只在上面蓋了白色棉布防塵。
溫蕭逐一翻開看,發現她早期的作品明顯用色明快線條簡約,越接近當下的作品,色調和意向越平淡且沉郁。
相機的快門聲咔嚓咔嚓響起。
溫蕭問道:“師母,你十年前的作品,看起來好有活力啊,這幾年的倒是越來越‘成熟’了。”
她在十年前這堆作品中找到了時途提過的獲獎作品,柳賽飛沒有給這些被蓋過戳的作品什麽特殊待遇,和其他練筆作品一視同仁塞在一處。
柳賽飛:“叫什麽師母,你喊我姐姐吧!十年前啊,那時候年輕,覺得什麽都可能,當然有活力了,等到年紀上去,看透人生,也就沒那麽明快了。”
溫蕭停下了按快門的動作:“叫姐姐 ,這壞輩分吧?”某人一定會咬牙切齒地問她是幾個意思。
她想到什麽,伸出了八卦的試探小手:“師母,你比萬教授年輕不少吧,怎麽跟他在一起的?”
柳賽飛了然似的瞥了她一眼,笑着說:“以為我是繼室?哈哈哈,告訴你吧,有的人他天生笨嘴拙舌不善交際,加上做的研究陽春白雪的沒幾個人懂,連吹牛都沒素材,就活生生耽誤到三十多歲,他要不是因為項目到歐洲交換幾年,認識了窮畫畫的我,估計得打一輩子光棍。”
“說來也奇怪,時途本來也一樣笨嘴拙舌的,好像是有一天突然開竅了一樣,還懂了策略,什麽先聲奪人咯,什麽直搗黃龍咯,沒想到還真有人跟我當年一樣傻,把這活寶男人給收服了。”
溫蕭:“……”
柳賽飛走到畫作堆前,翻出一張很早期的畫:“這幅畫還是我認識他那年畫的,你看,我用的顏色多麽跳脫年輕!哎,懷念我當年擺攤畫畫賺錢的貧窮日子,現在不窮了,嗬,連錢都不用賺了,大概當年許願太虔誠,還真實現了……”
溫蕭想起時途也曾認認真真說他的錢給自己花,不需要為錢操心,這大概是從老師那裏得到的追妻箴言,不禁笑得溫柔:“不過我還是喜歡自己賺錢,他再成功再能賺錢,也比不上我自己成功來得痛快。”
柳賽飛低頭撫摸外套的面料,讓人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可不是?所以我現在重新開始也不遲。你說給我的那個工位,別食言。”
溫蕭笑:“嗯!”
她滿意地抱着相機和兩卷膠卷。
其實拍的過程中,她已經選了三個畫面出來,但為了客觀公平,還是得等洗出來之後進行內部投票選舉。
溫蕭很有技巧地說自己會讓朋友幫忙在他私人暗房洗,不會拿到外面去,那些沒有展出過的畫作,不用擔心曝光。
柳賽飛無所謂地攤了攤手。
兩公裏不遠處,正抱着相機幹活的朱上心突然打了個寒戰,喃喃道:“誰在念叨我。”
嗯,念叨你的可能是在另一個世界的父母,也可能是短暫喊了幾天師父,卻活像債主一樣的徒弟。
柳賽飛要送她出校門,溫蕭想了想說自己得去一趟時途他們實驗室,柳賽飛把她送到門口就走了,扔下一句讓她哭笑不得的話:“我得離這些怪胎遠一點。”
物理實驗室有好幾個,時途用的這個在物院頂樓的最裏側,一扇木門只在頂部留了一小面玻璃。
她踮起腳尖,張望了一下。
還沒等她敲門,門就開了,鮑博的大嗓門驚動了一整層實驗室,引起騷動:“嫂子你怎麽來了?師兄在裏面看報告呢。師兄,師兄!嫂子來了!”
他話音剛落,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時途穿着一件深藍色大褂子,看到她馬上挂起笑容:“你怎麽來了?”
溫蕭看了一眼實驗室後面不時張望又躲起來的幾個腦袋,和時途身後像霜打了一樣垂頭喪氣的魯信達,抿嘴一笑,從包裏掏出一盒蝴蝶酥,心裏默默跟投喂的楊格物道了個歉,說:“給你送點蝴蝶酥過來,請大家都嘗嘗吧,另外,我找魯師弟商量點事。”
魯信達擡起頭,看着溫蕭的眼裏滿是感激,又小心翼翼看了一眼時途,不敢輕舉妄動。
時途接過點心盒,伸手過來牽着溫蕭往裏去,把她安頓在裏面自己的辦公桌。
然後,清了清嗓子對尾巴一樣跟在身後的魯信達說:“剛剛的數據,問題出在哪都給你說了,自己好好改。你嫂子找你有事,你先聽你嫂子說。”
接着,在一衆眼巴巴的眼神中,把點心盒塞進了抽屜,轉身出去,絲毫沒有想要給他們吃的意思。
溫蕭等他出去了,笑着小聲問:“被你師兄訓啦?”
魯信達搔搔頭:“怪我自己笨,嫂子找我什麽事?”
溫蕭遞過去一個抽袋:“上回你幫我準備的合作協議和保密協議,幫了我大忙,我想付律師費,你跟你爸又不收,我做了根絲巾,送你媽媽戴,回頭要是她想做旗袍,你讓她來找我,一定給她安排的妥妥當當的。”
律師太太,應該也有需要社交的場合,目标客戶啊。
魯信達連連擺手,斬釘截鐵地搖頭:“嫂子,你特意跑一趟就為了說這?你可折煞我了,師兄幫我的那些都不知道該怎麽用錢算,我都不好意思算吶我!絲巾我就替我媽收下,您要再說錢,就太見外了!”
這話聽起來有點耳熟。
溫蕭:“那好。還有個事,我想把我們旗袍給注冊了,這兒有個點我不太明白,比如說楊瑞成旗袍,楊氏旗袍,我都想注冊,是需要每個品牌都申請一次嗎?”
魯信達想了會兒,說:“原則上是這樣的,而且商标注冊法馬上要實施了,可能辦理和流程都會有調整,嫂子你要等新法明确了再辦,還是……”
溫蕭打斷他:“不等,馬上申請,你幫我瞧瞧怎麽方便點?還有我們馬上收購一個工廠,後續我想把品牌也注冊下來,你幫我把把關,行嗎?”
新法落實到流程跑通還不知道得多久,她才不要等。
魯信達點頭:“好,那我待會兒給我爸律所打個電話,讓他們再送套材料過來,拿到以後我給師兄。”
辦完事,她一身輕松,騎着自行車去照相館把膠卷交給譚雪。
譚雪把書一放,急道:“溫姐姐,他……朱老板他在給客人拍照,你要不要等他好了跟他當面說說?”
溫蕭也不知道為什麽總覺得哪裏不太對勁,但她顧不上思考,搖頭說:“我還有事要忙,你幫忙轉交,就是讓他洗完注意保密,不要跟別人的照片放一起被人看到,這些都是商業機密!”
譚雪點點頭:“姐你放心,我會洗,我來洗。”
和溫小弟比起來,譚雪真是太乖太軟了,溫蕭沒忍住捏了捏她臉頰:“乖啊,好好複習,等你高考完我帶你玩。”
想到時途問倒她的問題,她問,“元旦你都沒回老家,過年呢?回不回?”
譚雪的笑容凝固在臉上:“不回了,我要複習,再說回去做什麽呢?也沒人歡迎我回去。”
溫蕭點點頭,拍了拍她的肩膀不再多問。
**
楊瑞成旗袍店。
生意好了的苦惱,就是幾乎沒有空閑時間。
楊瑞成已經把工作量拉滿,但多出來的量,幾乎和他能吃下的量持平,無奈之下溫蕭只好廢寝忘食地幹。
她正在縫一件旗袍的盤扣,那花扣十分繁複,她耐心地在每一個彎曲的扣條底部下針,手縫到旗袍領口去,容不得一絲差錯。
“喂,許文強又來了哎。”楊格物湊近了小聲說。
溫蕭頭都沒有擡,冷言冷語說:“穿上我做的旗袍,你就是馮程程。”
楊格物搖頭:“瘋子吧你。”
楊致知在另一頭看了自家閨女一眼,越過老花鏡的眼神裏滿含警告。
宋巍輕輕推門,見溫蕭全神貫注在做事,斂了聲息靜靜等在門口,直到她終于放下手上的針線擡起頭來,才走上前。
他笑容得體又紳士,從包裏掏出一個文件夾,遞上前:“溫小姐,宋某人幸不辱命,找到了這份報紙,你看看?”
打開文件夾,裏面有一份帶着樟腦香的泛黃報紙,一半的篇幅被一張黑白婚照占據,趙四小姐穿一身月白色連袖旗袍,站在衣冠楚楚的新郎身旁,像一枝纖弱的柳條。
“背面是她穿婚紗的照片。”宋巍指着報紙,示意她反過來看。
背面應該是她在照相館拍的,珍珠皇冠,笑容明媚,燈光從背後過來,把她襯托得豔光四射,當得起當年第一名媛的稱號。
“你看,中西合璧,雅俗共賞。”宋巍手指輕彈桌面,笑起來眼尾微彎,帶一絲違和的天真,和他優秀企業家的人設有些參差的反差。
溫蕭沒看他,贊嘆道:“真美,不知道其他名媛有沒有這樣的婚照。”
收集金枝玉葉的旗袍婚照大全,這裏放一套,給朱上心也放一套,渠道營銷工作緊抓不放松!
宋巍:“有啊,我可以幫溫小姐再找找。”
溫蕭兩眼一亮:“真的嗎?那太好了!如果不是太麻煩,我想借來用相機拍下洗出來。”
宋巍又笑起來:“這有什麽難的?放心,我家長輩幾十年前是老記者,家裏別的不多,就屬舊報紙多得是。”他頓了頓,“那……溫小姐可以把‘蕭格’那套需要打樣的稿子給我了嗎?我們之前說好的。”
楊格物偷偷附耳:“什麽情況?你答應他什麽了?”
她不擔心溫蕭對業務的安排,怎麽安排自然有她的道理,她只是怕這丫頭碰到什麽難事又不說。
溫蕭這兩天一忙,還沒來得及跟她說,便歉意地朝宋巍笑了笑,把楊格物拉到試衣間,簡明扼要地把怎麽跟宋巍聊的說給她聽。
楊格物感嘆:“你可真會算計,怎麽弄得你占了便宜還得謝你似的!行啦,趕緊給人吧。”
這腦袋是怎麽長得!幸好不是對手,楊格物這麽感嘆。
溫蕭從抽屜中拿出一份《保密協議》遞給宋巍。
她笑過的臉頰帶了點紅暈,在燈下像是羞紅的海棠,笑着說:“那,宋總對我們聯合品牌的提議,怎麽看呢?如果您這邊算下來……可以接受的話,我這邊就開始準備合作的協議了。”
她當然知道,只出套設計,光憑電影片頭片尾的品牌名曝光,想要從出了真金白銀的老城廂身上,拿走四成利潤,是有些大膽的。
但安然力排衆議的買單,和她剛剛從胡甄身上嘗到設計帶來的紅利,讓她覺得,這四成沒有亂開價。
宋巍的視線從她臉上移到落在《協議》上,收斂起剛才游移的注意力。本來勢在必得的自信此刻微微有些動搖,這姑娘看着比自己小不少,可生意經……厲害!
他自認商場上很少有人讓他心服口服,眼前的姑娘算一個,他低頭哂笑,擡頭後,認真說:“好吧,四成利潤……就四成利潤,溫小姐這個朋友,我交定了。”
然後,他掏出西裝內袋的簽字筆,在《保密協議》上刷刷簽上自己的名字。
時途推門進來時,和戴上帽子離開的宋巍擦身而過。
玻璃門晃了晃之後關上,他偏了偏頭,問:“剛才那個人是誰?”
向來只看到女客來來回回,還沒見過這樣衣冠楚楚的男人。
溫蕭拿着《保密協議》正低頭傻笑,楊格物接嘴說:“他啊,被你老婆宰了一刀,還傻乎乎以為沒虧的冤大頭,散財童子!”
時途看着還沒傻笑完的老婆,又看到她桌上攤開的舊報紙,眯了眯眼睛,心裏頓時警鈴大作。
他把自己從工商局取回來的商标注冊申請材料伸到她眼前,穩穩壓住《保密協議》,忍着陰陽怪氣說:“不是很着急要把品牌名稱定下來嗎?我特意找了他們局長,一份申請可以帶品牌群附件,索性把想好了的品牌都注冊下來,要不趁現在有空,和師父一起定一下?”
作者有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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