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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言,蘇小冬眼皮一跳,眼疾手快地将岑溪從宣寧床邊推開,還将他手裏的刀奪下來,小心翼翼抱着刀柄,警惕地看着岑溪,大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開的氣勢。
雖與宣寧有約在先,但真要他親自動手給宣寧一個痛快,岑溪總是不忍的,因而蘇小冬奪刀,他并未多加抵抗。
後來想到這一日,岑溪總是萬分慶幸有蘇小冬在旁,幸而與蘇小冬對峙了片刻,而就在這片刻之間,床榻上瀕死掙紮的宣寧漸漸平靜,身子逐漸柔軟松弛下來,眉頭也舒展開,除卻面色依然慘淡,溫和恬靜得仿佛是安睡過去一般。
岑溪想上前查看宣寧的情況,蘇小冬卻像一只護主的小獸一般,橫刀立在宣寧床頭,朝他呲了呲牙,不準他靠近一步。以岑溪功夫,要對付十個蘇小冬都綽綽有餘,只是他鮮少見到有人拿着跟人拼命的力氣護着宣寧,這大約是世上為數不多的幾個對宣寧好的人了,這樣想着,他心裏一軟,腳步便頓了下來。
蘇小冬伸手探了探宣寧的鼻息,他呼吸之間仍是微弱,可終究不再緊迫急促,越發像是安然睡去一般。她扭頭看岑溪,眸光閃閃盡是欣喜:“他好像是,睡着了?”
岑溪面露喜色,擠開蘇小冬湊上去看。
懸着細弱呼吸,宣寧當真這樣沉沉睡去。
大約是巳時,阿秋又煎了一碗湯藥送進來。岑溪就着湯藥,又喂給宣寧一顆莫問給的藥丸。此時已過了最兇險的時刻,宣寧緩過一口氣來,牙關被輕松撬開,湯水藥丸都能盡數咽下,讓岑溪與蘇小冬看到幾分希望。
岑溪一碗湯藥喂下去,蘇小冬蹬蹬跑去取來特意求阿秋送來的小半罐蜂蜜,舀了半勺蜂蜜,最後喂給宣寧。扭頭看見岑溪直愣愣地盯着她看,不好意思地撓頭笑笑:“吃那麽多藥,怕他醒來嘴裏太苦。”
岑溪挑了挑眉,并不多說什麽,收了藥碗遞出去給阿秋。
又這樣過了一日,宣寧的情形看着又比上一日好了些,脈象雖弱,卻越發規律平穩。莫問被喊來替宣寧又診了回脈,改了改藥方重新交到岑溪手中,交代他:“大約今晚會起燒,若是能熬過去,至少命是能保住了。”
岑溪與蘇小冬松了口氣,開始覺得困倦,卻又不能踏實睡去,兩人索性在宣寧床邊鋪了張毯子席地而坐,輪流合眼小憩。
有心照顧蘇小冬是個嬌(*▽*)嫩小姑娘,岑溪讓她先安心睡一覺,由自己守着宣寧。卻不想隔了一會他再看去,小姑娘圓溜溜的眼睛睜得老大,頂着眼下沉沉的陰翳委屈巴巴道:“我睡不着。”
岑溪記得他剛從顏獻馬車上捉到蘇小冬的模樣,即使被囚在車中颠沛流離,她也被照顧得很好,發鬓齊整,面容光潔,與此時滿臉憔悴蓬頭垢面的小姑娘判若兩人。他有心逗她:“對我家阿寧這麽上心呀?”
蘇小冬耳尖泛紅:“我與宣寧是出生入死過的交情。”
岑溪之前只知道宣寧為這個姑娘赴湯蹈火,而這小姑娘沒心沒肺轉頭便與其他男子吃喝玩樂好不快活,此前他只為宣寧憤憤不平,如今才發現小姑娘竟是個有心的。他一向是個講道理的人,既然是自己誤會人家在先,自然也應當先道個歉:“鸾鳳閣樹敵太多,我性子急,之前若有得罪,希望蘇姑娘莫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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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小冬也是個善解人意的姑娘,拍了拍岑溪的肩膀嘿嘿一笑:“我舅舅說,江湖上的人刀頭舔血讨生活,小心謹慎些是應該的。”說到此處,她瞟見桌上的空藥碗,突然想起這幾日(*▽*)她一直不得其解的疑惑:“我們之前畢竟不相識,你謹慎些是沒錯,可是為什麽你不讓阿秋姑娘進來,連藥都是只讓她送到門外?”
岑溪擰着眉頭,內心掙紮了一番,還是同她明說:“當年阿秋是閣主派到寒石院來的,雖然已經跟在阿寧身邊許多年,可我還是不甚放心。阿寧這次不僅受了重傷,還失了內力,若是傳到閣主那裏,不知閣主會怎麽處置他,我們不得不加倍小心。”
“處置他?”
“是。”岑溪側頭看了一眼宣寧慘淡的側臉,嘆口氣,“他與別人是不同的,別人傷殘老病尚有安樂堂安排醫治靜養,而阿寧——若不是他對閣主還有些價值,閣主當年甚至不會留他一條命。”
蘇小冬有點懵:“你們喊他少閣主,那閣主是他的……”
“母親。”岑溪重複了一遍,“閣主是阿寧的母親。”
“既是母親,自當是極為疼愛自己的孩子的,怎麽會害他性命?”蘇小冬想起自己在京都時的情景,她幼時頑劣,縱是母親偶有打罵,次日必是母親(*▽*)親自帶着藥來看她,眼睛哭得比她一個被打的小娃娃還要紅還要腫。
“是啊,母親哪裏有不心疼孩子的,只不過閣主的慈愛并不是給阿寧的。”岑溪噙着笑,笑容裏透着殘忍,“她恨阿寧。我聽說阿寧是她年輕時候與閣中一名愛慕她的男子機緣巧合下生下的,見到阿寧,便會提醒她,她曾經對自己的愛人不忠。”
“那為何還要他做少閣主?宣寧不是還有個哥哥嗎?”
岑溪眼神古怪地看着她,挑眉道:“他連他有個哥哥都告訴了你?”他并不打算等到蘇小冬的回應,自顧自地說下去:“阿寧是有個哥哥,那倒是閣主跟自己的夫君生下的孩子,就住在雙風居,可他從娘胎裏帶了不足之症,身體極弱,連路都走不了,你說,鸾鳳閣怎麽能交到他手上?”
蘇小冬待要再問些什麽,突然響起了敲門聲。岑溪起身将空藥碗遞出去,端了一碗新煎好的藥回來,示意蘇小冬扶起宣寧。宣寧沉沉昏睡,全身虛軟無力地靠在蘇小冬懷中,微燙的體溫透過一層薄薄中衣熨燙着她的手臂,她離他太近,甚至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味夾雜着衣裳上清新的皂角香氣。
“小冬?幫我掰開他的嘴。”岑溪輕聲喊醒兀自發愣的蘇小冬。
蘇小冬騰出手來,手指輕觸他微微發燙的臉頰,指尾劃過他柔軟的唇,她只覺得耳根上沸騰的熱意更甚。岑溪并無暇顧及她的少女心思,将湯藥吹涼了,一勺一勺喂進宣寧口中,末了,看見蘇小冬眼巴巴地盯着他,想起來也挖一勺蜂蜜塞進宣寧口中。
一碗藥喂完,他們并沒有清閑太長時間。果然如莫問所說,入夜後宣寧開始起燒,慘白的臉上飛起兩抹詭異的紅暈,嘴唇青紫幹裂,呼吸遲滞沉重,渾身滾燙卻沒逼出一點汗珠。蘇小冬拿帕子裹着冰塊敷在他額頭上,岑溪取了烈酒反複擦拭他的身子,又是一整夜不敢合眼。
岑溪想起莫問送藥時說過,這藥救得了命,卻治不了病。他在替宣寧擦身子散熱時反複咀嚼這句話,心裏一涼,想着莫問說這句話的意思,難不成是在暗示,那藥雖能救宣寧的命,可救回來的也會是個燒成傻(*▽*)子的宣寧?
為了窺探晝夜,洞室裏鑿開了一排方形小(*▽*)洞。
兩人徹夜輪番為宣寧退熱,一直到天色漸明,從小(*▽*)洞裏洩進來幾縷天光。
宣寧醒來時,熱度還未全然退去,蘇小冬拿小勺子沾了清水耐着性子一點點潤濕他幹裂起皮的唇。重傷之下,高熱之後,宣寧周身虛軟,提不起一點力氣,只轉了轉眼睛,啞着聲音問蘇小冬:“岑溪呢?”
“我在呢。”岑溪湊到他眼前,沖着他咧嘴笑,“你放心,你大哥沒災沒病,也不知道你受傷了,安安穩穩開開心心地在雙風居待着呢。這個點,大約已經起身在院子裏賞梅煮茶了,總之,他現在臉色比你好,說話聲音比你大,你擔心你自己就好,不用擔心他。”
宣寧無奈地看着岑溪,笑道:“胡說八道。”
岑溪笑紅了眼睛:“能聽懂我說話,還能回嘴,看來沒燒成傻(*▽*)子。”
兩人聊了幾句,宣寧便又昏沉睡去,再次醒來已是午後。
那時房裏只有蘇小冬一人,她見宣寧醒來一時有些無措,別別扭扭地同他解釋說岑溪好像有急事,被阿秋領進來的一個人急急忙忙地叫走了。岑溪是鸾鳳閣位高權重的青鸾使,本就有許多事情要忙,在他床前守了幾日想必已經耽擱了許多事,如今他傷勢大好,又有蘇小冬守着,岑溪自然是可以安心離開片刻。
蘇小冬小心翼翼地扶宣寧靠着床頭半躺着,将火盆上一直溫着的一盅參湯取來,一勺一勺吹涼了喂給宣寧。宣寧想伸手去接湯盅,卻被蘇小冬閃身躲開,執意将勺子遞到他眼前去:“你剛醒,身上沒什麽力氣,還是我來吧。”
一盅參湯将要喝完,兩個人都未發一言。
宣寧喝下最後一勺湯,蘇小冬将勺子收回湯罐裏,陶瓷相碰發出清脆響聲,打破洞室裏沉沉壓着的沉默。
“謝謝。”宣寧聲音低緩。
“對不起。”蘇小冬低垂着眉眼。
兩人不約而同開口,道謝與道歉的聲音重疊到一起,又一齊擡起頭,目光撞到一處。宣寧一身白色中衣,寬衣廣袖,烏發披散,越發顯得疏淡清逸,他此時傷重體弱,說話的聲音都比平日裏要低弱溫緩,與在渝州與堰州的淩厲模樣相比,顯得溫和無害得多。
他看向蘇小冬:“為何道歉?”
蘇小冬的手指摩挲着被她捧在手裏的那只湯盅,小聲答道:“如果沒有喝我的那杯茶,你本不會受這樣重的傷。”
宣寧愣了愣,似乎覺得她的說法有趣極了:“要是這麽算的話,如果不是我給你藥粉與九翎牌,你也不會被趙家當做是鸾鳳閣的人,抓起來試藥。”他又勾了勾嘴唇,極度蒼白的面容柔和下來,“那我們就算兩清了。”
他怎麽會知道她曾被趙家當做鸾鳳閣的人抓起來試藥?
蘇小冬瞪大了眼睛:“又是你救了我!”
宣寧這才發覺自己說漏了嘴,點頭也不是,搖頭也不是,只閉緊了嘴盯着蘇小冬。蘇小冬第一回 見他這副懵然神情,只覺得與他在外頭神情肅然不茍言笑的模樣反差甚大,忍不住抿着嘴偷笑。
蘇小冬站起身來要正正經經向他道謝,門外突然傳來阿秋的聲音:“閣主,少閣主這趟回來真的帶了傷,還請閣主手下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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