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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想什麽？”蹲到姜情身前，蘇扶風皺了皺眉。

“沒。”姜情眼睛似乎在看着蘇扶風，又似乎哪裏都沒有看。

到現在姜情眼前都還浮現出昨晚冷翠臉上最後的那抹笑容，豔麗的燦爛，那是生命走到最後的絢爛光芒。

是怎樣一種愛才會這麽決絕？姜情暫時還不明白。

“天冷，回去吧。”站起身拍了拍有些褶皺了的衣擺，姜情沖着蘇扶風笑，不摻任何雜質的，只是笑。

皇宮戒嚴，她們唯一的選擇就是在這裏暫時呆着了。長清殿被燒毀，連帶着那個本不該死的女人一起，還有冷翠。

對于那個宮女，姜情的印象格外深刻，有那麽一種人就是讓人怎麽也忘不了，冷翠就是其中之一。只因着她的那種決絕而深刻的愛。

姜情她們依然住在長清殿，昨晚後來竟然下下了雨，都說春雨貴如油，可昨晚那場雨，卻更像是淚，怎麽流也流不盡。

可惜冷翠沒有看到，在那之前，她就沖進了火裏，那樣豔麗着。

她記得，那個人的名字，叫朗曦，朗朗晨曦的朗曦，姜情會替她記着。

或許這就是最好的結果了。

也許是蹲的太久，才站起來的時候頭有些眩暈，差點站不穩。

“小心。”蘇扶風的手适時托住了幾乎搖搖欲墜的姜情。

揉了揉眉心，擡眼正好看到對方眼裏的擔憂，“沒事。”

嘴裏這麽說着，姜情卻是暗自皺眉，這不是第一次了，近期就算是站着也會突然出現這種眩暈狀态，而且感覺越來越清晰。起初她只以為是沒休息好，可卻是越來越明顯。

“皇宮不是久留之地。”掙脫蘇扶風的手，姜情轉身向屋裏走，嘴裏似乎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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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回答，看了眼空空如也的手心，蘇扶風默然跟上。關于這一點她們都知道。

“進來。”門吱嘎一聲被推開，姜情率先一步跨入其中，卻并沒有如同往常那般直接把蘇扶風關在外面。

今天就出去，事不宜遲。

姜情不知道自己身體出了什麽狀況，但這顯然不是一個好現象。

憑借着姜情的手把她們倆易容成普通的太監宮女并不是難事，困難的是現在普通的太監宮女根本無法出宮。

幾十萬軍隊駐守宮門，出者殺。姜情那半吊子武功和蘇扶風現在幾乎完全被廢的內力，想要逃出去那絕對是異想天開。

可普通的太監宮女不行，還有人的樣子可以。

看了眼蘇扶風，姜情挑眉，身高正好，雖然就那人來說蘇扶風顯得瘦了些，但多穿兩件衣服應該沒問題。

說幹就幹，姜情麻利的從梳妝臺最下面一層掏出自己的易容箱，裏面的東西不多，但勝在精巧。這些東西無一不是價值連城，只是除了她之外還真沒人能用。

不過，這些本該都是眼前這個人的。

姜情想問的問題一直沒有問出口，而現在問也必然得不到答案，失憶，還真是好借口。

不是沒有懷疑過這個人是在裝失憶，畢竟再怎麽失憶一個人以前的習慣應該還會保留一些，可蘇扶風沒有，就像是完全變成了另一個人。變得太徹底，才更是惹人懷疑。

屋子裏除了姜情的手時不時觸碰材料的聲音之外再無其他聲音。姜情的手指很漂亮，白皙如玉，纖長而秀麗，她的指甲是飽滿的橢圓形，修剪得幹幹淨淨，全然不同其他女孩子那般留長長的指甲，幹淨得不可思議。

只是不知道為什麽原本應該是粉紅色的指尖此時顯得有些不自然的白。

動作利落的把暫時易容的膏狀調理好，姜情擡頭便看到蘇扶風有些呆呆的眼神，不由嗤笑，“看什麽呢？”

蘇扶風的記憶在一點點複蘇，就算她沒說，姜情也可以感覺得到。她失神的時間越來越頻繁，這讓姜情沒少期待，可每次到最後都似乎什麽也沒有想起來。姜情也知道這事兒急不得，所以也只是從苦笑到習慣。

沒事，她們還有時間。當時姜情是這麽想的，可現在……看了眼自己就算只是端着一個小碟子也在微微顫抖的手，姜情皺眉。

“坐好。”現在可沒時間想這些有的沒的，最主要是出宮。

現在還處于僵持階段，也許是昨夜的大火，讓本該已經開始的王權之戰生生延遲了。

現在還屬于觀望期，也正好是出去的好時機，錯過了，那就可能再也沒機會了。

在最初姜情就已經看出來了，祁徙沒有稱王的命，一世枭雄，也只是枭雄而已，離帝位到底還是有距離的。

只可惜他殺了那麽多人。

原本的清貴妃，朗曦，甚至還有皇帝的死也和他脫不了幹系。可惜他沒有料到皇帝會死的那麽快，也沒有料到皇帝根本沒有想過要把帝位傳給任何一個人，所以，到最後他也沒有得到他想要的那份遺诏。

“站住。什麽人？”兩把長槍抵在了來人脖頸處。

“不想活了嗎？”來人皺了皺眉，眉宇間自有一番不怒自威的氣勢，他手裏拿着的是先王欽賜的龍形玉佩。

“三王爺。”侍衛躬身立于一旁，到底還是皇宮的侍衛。

“嗯，我有事出宮一趟。”

“是，三王爺，我這就為您開城門。”侍衛臉上堆着笑。

“吱嘎……”

厚重的城門被打開的聲音顯得格外悠長，被稱作三王爺的人眼裏沒有任何異色，只是點了點頭便出了門。

“不對啊，三王爺不是從皇上生病之後就再也沒有回過皇宮了嗎？”這時侍衛總算回過神來了。

“是啊，那剛才那個人是誰？”

“而且三王爺身邊從來不帶侍衛的，可是他剛才竟然帶着一個小太監。”

兩人對視一眼，眼裏閃過一道駭然。

“站住！你們兩個！”

剛走出城門沒幾步，還沒來得及松口氣，身後就傳來了侍衛們的聲音。

“你們到底是什麽人？為什麽會有三王爺的令牌？”舉着長槍在被稱為三王爺的人脖子前，小侍衛努力讓自己在這個三王爺面前顯得氣勢洶洶一點。

“祁嚴。”

“你你你！三王爺明明很久沒回宮了！從實招來，你到底是誰？！”這時候還聽到這人這麽說，小侍衛登時炸毛了。

“你絕對不是三王爺，說，你把三王爺藏哪兒去了？竟然拿到了他令牌。”另一個侍衛顯然要沉穩的多。

不過雖然這麽說，兩人眼裏也都有些不确定。

“看來被發現了呢。”姜情臉上帶着古怪的笑，聽着紛亂卻有序的腳步聲快速靠攏中，姜情也沒那個心思再和這兩人糾纏。

雖然是皇宮的精兵，可到底還是少了那麽些防備。

看着倒下去再無意識的兩位，姜情挑眉看向蘇扶風，“看來還是你演技不行。”

當然，她們都知道這只是玩笑罷了，誰知道這兩人會想起三王爺不在呢。

這個城門是姜情目前所得知的防備最松的一個，不然也不可能只有兩個侍衛在把守。也許是因為這城門進去之後并不是皇宮正殿的原因罷。

既然已經出來了，姜情自然不可能傻傻的呆在這裏等人來追殺，至于那個祁徙最後是死是活早就和她無關了。

“走吧。”

眼看着那些人就要出現在轉口處了，姜情一把拉起蘇扶風，她的輕功還是有用的。

至少在這時候比毒藥有用。

所以在皇宮侍衛們沖出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那兩個早就已經斷氣兒了的同伴。

“追！”

“好了，應該追不上來了。”把蘇扶風帶到離皇宮約莫十裏地外——屋頂上。拍了拍手掌，眯眼躺下，“來躺這兒。”

餘晖映襯下的城市有一種別樣的祥和，完全不同皇宮裏冷清，暖暖的夕陽光讓人不自覺的産生某種歸屬感。

姜情閉上眼，呼吸平穩，似乎睡着了，又似乎沒有。

沒有如同姜情一樣躺下，蘇扶風只是挨着她坐下了，定定的看着姜情的臉，不是她原本的樣子，但卻是散發着原本的氣息。

好熟悉。

似乎以前她也是這麽認出她的，可是是什麽時候呢？

姜情知道蘇扶風在看她，不過她沒動，不是她不想，只是沒力氣。

她知道自己身體似乎出了什麽問題，可沒想到這麽嚴重。她能夠感覺到自己現在在不斷的衰弱，可竟然只出了這麽遠一點就再也沒有力氣了。要是現在不加緊恢複的話，估計到明天早上她們也沒辦法下這個屋頂。

事實證明姜情還是太高看自己了，她竟然就這麽閉着眼睛睡着了。

遠處，再也隐忍不了的戰火正式敲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