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大門……大門消失了!”

“我們要不分頭去找找……只是現在天這麽黑,外面連個燈都沒有……”

“你敢?我可不敢自己行動。”

外面的讨論逐漸大聲起來,算算時間,之前跑出去的那些人,也該發現自己出不去,轉而回來了。

白鹄立聞言起身,“阿澈,下去看看?”

等他們到樓下,看到一群灰頭土臉的人,沮喪地席地而坐,都沒什麽精神。哪怕只穿着單薄的衣服,在寒冬的深夜外出晃了一圈,冷得連手都發紅,也沒人在乎。

低低的哭泣聲,充斥在小樓進門的大廳中。

“哭哭哭,就知道哭,有什麽好哭的。”

白鹄立剛剛走下樓,就看到徐敏翹着二郎腿坐在矮桌上,滿臉不耐煩的樣子。

一個蹲在門口哭的女生擡頭,沖徐敏吼道:“你倒是膽子大,你怎麽不出去找出口?!”

“那你哭就有用啦?”徐敏毫不示弱地吼回去,“與其在那沒用的哭,不如來一起想想辦法。”

“現在還能有什麽辦法,地方也不大,我們明明都走過了,也找過了,可是連大門的影子都沒發現……”一個年紀稍大些的男人滿臉絕望,“我們被困在這了。”

聽到他的話,大廳中本就壓抑的氣氛更絕望了,那個之前就哭過的健壯男人,更是滿臉崩潰:“我們會死在這兒的,對不對?我們會死的!”

“閉嘴!”趙浩忽然大吼出聲,向徐敏道:“要不你上去看看,那兩個懂些奇門秘術的還在不在?”

徐敏挑眉,一臉憑什麽是我去的表情。

“這不是剛才你們說過話,比起我們總是相熟一些嗎?”趙浩說得冠冕堂皇:“何況我們現在沒辦法出去,你也想回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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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麽忽然就成了自己的責任了。

徐敏翻了個白眼,她向來看不慣趙浩有什麽都喜歡出風頭,總愛以衆人領導者的姿态說話,只是現在自己也迫切想回家,懶得和他計較,就要轉身上樓去找白鹄立。

“嘿,狐貍精,你下來了。”徐敏笑着招呼。

“你們回來了。”白鹄立不知什麽時候和時澈出現在上方樓梯拐彎處,也不知道看了他們多久。

趙浩皺眉,回來了,他厭惡白鹄立這種一切盡在掌握的姿态,“你什麽意思?你知道我們會不順利?”

“對啊。”白鹄立一臉無辜,胳膊肘碰了碰旁邊的時澈,“我都和他們說過了,他們出了小樓也出不去學校,他們不信我就罷了,怎麽還一遍遍來問我呢?”

趙浩才不管白鹄立說什麽,現在情況不明,麗麗就死在他們面前,還死得如此詭異凄慘。而且若是白鹄立說的是真的,他們的對手甚至不是人。

既然如此,那只有把活命的機會牢牢握在自己手裏,才是最安全的。

他定要成為這些人中的帶領者,這樣才能搶奪先機。若是這種時候還把生存的希望寄挂在別人身上,才是真的愚不可及。

何況,現在看來,白鹄立肯定是知道些什麽了。人哪有不趨利避害的,只要讓白鹄立出去打頭陣,他們暫時就是安全的。

趙浩念頭轉了兩圈,“你肯定知道些什麽,大家都是被困在這裏的人,你知道了什麽事情?為什麽不和大家一起分享!難不成你就想看到我們空手而歸?”

時澈原本站在白鹄立右後方,稍稍彎腰湊到白鹄立身邊,聲音不高不低,只足以讓所有人都能聽到的聲音說:“他不是真心問你,也不是不信你,而是想讓你背鍋。”

人是他領出去的,現在卻話裏話外說白鹄立的不是。

時澈眼神冰冷,瞥向趙浩。

趙浩不自禁打了個抖。

白鹄立完全沒察覺到兩人的博弈,滿臉茫然道:“背鍋?我要對他們負什麽責?”

趙浩冷笑一聲,不再理會時澈,專心對付白鹄立。不過是個年輕的學生仔,就算比別人多懂些,到底還是天真,“白鹄立,難道你還想看到有人像麗麗一樣才高興?我們這裏這麽多條人命,你要袖手旁觀?”

“哦!我明白了!”白鹄立一臉恍然大悟,“你沒能帶人走出去,卻想叫我來背鍋,我在書上看過!你現在叫道德綁架!”

過來相親的,在場哪個不是社會上的老油條,哪有像白鹄立這樣把心照不宣的事情,直接捅破了說。

現在恐懼快壓垮他們了,他們急需尋找一個宣洩口。

就連趙浩臉上都有些挂不住,“我這還不是為了大家!”

“你們別說了……”徐敏眼見兩方快吵起來了,趕緊打圓場。

坐在大廳中的其他人,或是面露絕望,或是站隊。人人都在驚懼之下,聽到趙浩的話,不免對明明知道真相,卻什麽都不和他們說的白鹄立心中有了幾分怨恨。

“不然這樣,狐貍精,我給你錢,你可不可以出去找找出口?”徐敏直接從脖子上取下一個項鏈,遞到白鹄立面前,“現在身上沒帶多少,就項鏈值點錢,鏈子是白金,墜子是鑽石,算是給你的定金,等出去了,要多少你直接開口,不用客氣。”

白鹄立接過項鏈,随意掃了一眼,就順手塞到時澈手中,道:“出去了多給你家小狐貍買些好吃的,還有它的窩,我覺得不夠軟,要用蠶絲墊。”

時澈:“……”

不是,都沒見過我家小狐貍,怎麽知道它不喜歡?就憑那兩張照片?

還不等時澈回神,白鹄立獨自一人,推門進入了外面的茫茫暗夜。

而站在門口的趙浩,卻一臉陰郁把眼神從白鹄立身上,慢慢轉到了時澈的身上,再定在了時澈手上。

同個班中有個這麽闊氣的大小姐,他竟然不知道。

而時澈也追着白鹄立出了小樓。

屋外的情況比白狐貍想的要更嚴重一些,那個吸取別人陽壽的怨靈先受了自己一擊,又被兇獸之爪抓散,還被搶走了替身,抽走了最後凝結他魂魄的生人陽壽。

恐怕此時那個怨靈已經魂飛魄散了。

既然此地不止他一個怨靈,那其他怨靈肯定會知曉此事,恐怕正在憤怒,有人竟然在他們的地界上,反殺了怨靈吧!

難怪現在外面的陰寒之氣如此強盛。

白鹄立撫摸了一把路邊綠化裏種的一棵含笑花樹,在蘇城,原本應該四季常青的花樹如今不僅葉子枯黃,甚至奄奄一息了。可被白鹄立輕輕撫過後,深冬時節,枯黃的枝頭竟然冒出了幾顆嫩綠的小芽。

“小……小狐貍!”身後傳來時澈的聲音。

白鹄立回頭,等時澈走近。

時澈原本追着白鹄立出來,全神貫注在白鹄立身上,還未曾覺得,現在看着周圍,腳步逐漸變慢,“這和我們白天看到的,似乎不太一樣。”

“嗯。”可能暴露太多,白鹄立也不再裝得天真無知,一邊緩步往前走,一邊指着曲曲折折的小路盡頭,“那兒原本就是大門。”

時澈跟着并肩前行,眺目遠望,只見一片漆黑,“看不出通往哪裏,但那裏沒有大門。”

白鹄立啧了一聲,垂下眼睑,“大意了。”

看着面前少年懊惱的模樣,即使時澈自己也沒想到辦法,也忍不住心中一軟,低頭笑了一下,“因為你只破壞了大鐵門上的陣法,卻沒想到整個學校都是陣法,對嗎?”

“你發現了?”白鹄立驚訝擡頭,眨了眨眼睛,又道:“也是,阿澈向來很有天賦,學什麽都很快。”

時澈聽着白鹄立時不時冒出來的一些話,忽然有個奇怪的想法,“聽這話,你似乎很了解我,和我認識很久了。”

白鹄立臉色微變,視線亂飄,生硬地轉移話題:“你……你想到出去的辦法了嗎?”

時澈剛剛注意力全在白鹄立身上,哪有想這些,只是一擡頭,忽然發現路邊的一株含笑花樹比起周圍其他植物似乎顯得格外精神,連葉子都綠上幾分,靠近他們一側的樹枝上,還冒着幾顆新芽。

“這……”時澈心中猛然一空,意識到了什麽。

“這是我們剛剛出來的地方。”白鹄立盯着那已變成紅色的新芽,道:“我們又回來了。”

鬼打牆?

時澈眯起眼睛,不動聲色地更靠近了白鹄立一些,即使心知肚明白鹄立不需要他的保護,他依然站到了最能顧全白鹄立的位置上,“這一路完全沒有感受到陣眼的存在。”

“回去吧。”白鹄立拉了拉時澈,眼中是了然,“要破這個陣,靠現在的我們是不行的。”

他們推開小樓大門的時候,迎面而來的就是椅子腿,破碎的啤酒瓶等物。顯然,等在小樓中的衆人,精神狀态已經到了極限。

“你們這是哪來的?”白鹄立哭笑不得地把捅到他眼前的椅子腿推開,“對方是怨靈,沒有形體,找你們多半也是通過幻覺和夢境,你們準備這些東西有什麽用?”

“至少是個心理安慰。”在最前面的徐敏丢下手中的椅子,迫不及待地問:“怎麽樣?你們破陣了嗎?”

時澈讓白鹄立先進去,轉身把門又關好,“沒有。”

徐敏有些失望,但趙浩卻從人群最後面走過來,一臉不屑:“還以為你們有兩下子,沒想到拿了錢還辦不好事。”

“雖然沒破陣,但原因我已經知道得八-九不離十,看你們怎麽選擇了。”白鹄立得意一笑,瞥了眼趙浩,雖然不知道原因,但這個男人,似乎從一開始就對他抱有敵意。

時澈還跟着補了一刀:“何況,若我沒記錯,雇傭我們的,是徐敏女士吧?”

白鹄立道:“從小了看,這座小樓有一個陣法困住我們,放大來看,整個‘等你相愛’平臺的學校本身就是一個陣法,同樣讓我們找不到出路。”

“可無論什麽陣法,只要找到陣眼,要破就不難。”

不等白鹄立說完,有人着急問道:“那陣眼在哪裏?”

白鹄立指了指衆人,“就在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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