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想起要給老同學郝雄迪回電話, 已經是第二天的事情了。

時澈摸出手機,先通過了徐敏的微信,徐敏那邊确認後十分幹脆地把錢打進了他的銀行卡, 還打趣是不是他們兩人在學校患難與共處出感情來了,這麽大一筆錢,白鹄立也交給他。

時澈被徐敏說中了心思,一時沉默下來, 但白鹄立有沒有這個意思他完全不了解, 說不定人家只是單純心大呢。

不過收到這麽多錢, 怎麽也該和最大的功臣白鹄立說一聲,成功和白鹄立約下見面的時間, 時澈又滿屋子開始找小狐貍了。

說來也是煩惱,小狐貍一身純黑色皮毛, 如果團起來往黑色的沙發裏一窩,或者他的黑色外套中一鑽, 能消失得幹幹淨淨,根本發現不了。

一個不注意就很容易踩到它或者坐到它,那麽小小一團, 太容易受傷了。

何況……

時澈從衣櫃裏拎出還睡的小肚子一鼓一鼓的小狐貍, 總覺得哪裏不太對。

他準備一會兒和白鹄立出去吃飯,覺得放在外面的衣服不是黑的就是棕色,太沉悶了一些, 畢竟白鹄立年紀不大,性格又開朗外向,也許會喜歡更陽光一些的配色。

等打開衣櫃開始試衣服, 才發現他的衣服已經全軍覆沒。

除了黑色的部分衣服,其他衣服上全都沾着白鹄立的黑色絨毛, 多倒是不多,但是黑色的毛毛沾在上面格外明顯。

時澈不可思議,“……你這是怎麽做到的啊?”

白鹄立被時澈提起來,和他大眼瞪小眼,“嗷嗚”一聲,打了個大大的哈欠,露出和黑乎乎小團子完全不同的粉色舌頭。

做到什麽。

白鹄立無精打采地想着,要不是你拼命發微信,手機震動把我叫醒,我還在做夢呢,就要開始吃第五只烤雞了。

現在烤熟的雞都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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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澈看看外面呼呼北風,雖然屋裏開了空調不算冷,但也說不上熱。面對滿櫃子被黑色絨毛沾染的衣服,時澈也十分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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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是到掉毛期了嗎?可掉毛期不應該是換季的時候嗎?

但的确該買個滾筒粘毛器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怎麽掉毛掉得這麽厲害,平時也沒見你掉毛啊……”時澈一邊在手機上下單,一邊試圖尋找一件幸免于難的衣服,但很可惜,他的衣櫃中并不存在。

都讓他忍不住猜想,平時看不出衣服上沾毛,不會因為衣服本身就是黑色吧?

白鹄立站在他身後的床上,聽了時澈的話,也皺起了眉,哼唧了兩聲,踱到時澈腳邊,仰頭看着時澈翻箱倒櫃找衣服。

幹嗎?難不成還敢嫌棄我?

白鹄立“咚咚”幾下,跳到衣櫃高處,一臉高傲:這些毛毛可都是天地至寶,平時誰要他都不舍得給,哪怕制作法器時摻上一點,威力都能成倍增加,他攢了好久的毛毛,現在都沾在時澈衣服上,也算是保你個平安吧!

想到那天晚上找上門的兇獸妄念,白鹄立更下定決心。

接好了,這可是來自青丘之國狐王的恩賜,染了我的氣息,就是我的人了!

有我天狐賜福,看還有誰敢動你!

畢竟這樣出去,誰不知道你是我的人呢,妖族看了退避三舍,人類看了敬畏幾分。

時澈面對滿櫃需要處理的衣服,忽然一把逮住小狐貍,把小狐貍按在自己手心中,用力揉了兩把,“現在還這麽小就掉毛得這麽厲害,以後不會禿吧?”

白鹄立好不容易從時澈手裏掙脫,正甩着腦袋給自己順毛,聞言動作頓時停住。

時澈發愁地看着自己手心裏沾到的兩根黑色絨毛,雖然只有兩根,但在白皙的手掌裏,黑色顯得那麽明顯。

“是不是營養不良啊,每天光吃雞肉,也不換換口味,人還要葷素搭配呢,你這是不是該改吃狗糧……”

時澈話音剛落,白鹄立立刻不贊同地沖他龇了龇毫無威脅力的小尖牙。

時澈立刻改口:“那就加點魚肝油吧。”

白鹄立剛要繼續反抗,又聽到時澈愁道:“這麽漂亮的小狐貍,別真禿了。”

雖然不是一個物種,白鹄立卻立刻想到了玄虛特殊大學裏教他們妖族歷史課的吳老師,吳老師本體是棵梧桐樹,還是被他師尊鎏雲選中的梧桐樹,已經活了上萬年了,可以說普天之下沒有他不知道的事。

本身是個德高望重,又和藹可親的慈祥老教授,對他們還不嚴格,總是帶着點看小輩的和氣,重點是從不記他逃課!

連他師尊鎏雲教訓他的時候,吳桐還會幫着寬解兩句。

白鹄立可喜歡他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吳老師每次到冬天就要戴一頂厚厚的帽子,因為每年從秋天開始,他就會大把大把地脫發,整個冬天都會維持頭頂光溜溜的狀态,直到第二年春天再長出新的頭發。

他雖然是狐貍,沒有落葉的煩惱,但是……不會真的變禿吧?

狐貍天性-愛美,無論性別。@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白鹄立反對的心頓時消失了大半,不出聲了。而沒有及時反抗的結果,就是白鹄立有很長一段時間,吃到的東西都覺得味道很奇怪。

等時澈到兩人約定的石塘街時,白鹄立已經在路口等了。因為越來越冷的天氣,路邊樹上都帶了點沒化開的白雪,襯着白鹄立穿着一身白色的休閑裝,還圍着條正紅色的圍巾,格外顯眼,也格外好看。

靠近新年,街邊的店鋪紛紛推出各種活動,争搶着在年前再多做點生意,好回家過個好年。

而學生們也經過期末的摧殘,重新煥發生機,挂科和重修都是明年的事情,今年已經迎來了難得的寒假,和朋友在年前聚會的,和對象在年前黏糊的,走在路上盡管天氣寒冷,也是難得的熱鬧景象。

“阿澈!”

白鹄立先發現了時澈。

時澈快步上前,看着他偏淺的眸色,近乎淺棕色的眼睛,不知如何就想到了在出門前,家裏那只依依不舍盯着他出門的小狐貍,也是這樣的眼神。

忍不住伸出手,在白鹄立腦袋上揉了一把。

“哎!我的發型!”白鹄立嚷起來,他出門前對着鏡子抓了好久的頭發!還是白少游教他的呢!

時澈輕笑出聲:“幾天沒見,倒是更精神了。”

“去吃什麽?”

“你想吃什麽?”

兩人異口同聲,白鹄立一笑,小小的虎牙露出一點點,不客氣道:“吃雞!”

對着白鹄立的笑,時澈莫名覺得有些眼熟,還不等他想清楚,又是一句斬釘截鐵的“吃雞”。這下時澈明白為什麽覺得眼熟了,他家裏那只挑食的小狐貍,吃飯的時候也是這樣一幅期待的模樣。

時澈忍不住笑起來:“好。”

時澈直覺白鹄立像那些修士世家子弟,小小年紀就有如此成就,又和歌影雙栖的白少游是親戚關系,看着不谙世事,理當不太在外行走,但對吃的卻了如指掌。

似乎每天都在外面覓食。

“這家奶茶不行,珍珠味道怪怪的,不知道加了什麽添加劑。”

“這家豬肚雞肯定是反複煮的,都煮老了味道好柴,不好吃。”

“還有這家!你可能不知道,這家烤魚的魚不新鮮,他們的魚都能放在水箱裏養上半年,這還能吃嗎!”

白鹄立走在前面,拉着時澈興奮地對周圍的商家指指點點,因為長得好看,聲音也好聽,連帶着周圍走過的人都聽着他的話,繞開了那幾家店,把店鋪老板氣得吹胡子瞪眼。

白鹄立還渾然不覺地向他們打招呼,一邊道:“革-命尚未成功,菜譜還需改進哦!”

時澈在邊上忍笑,“你怎麽知道的。”

白鹄立回頭,“什麽?”

時澈指了指其中一家店,“比如……他們家的魚。”

白鹄立眨眨眼,理所當然道:“當然是魚告訴我的啊!”

時澈低頭笑起來,他也不知道,明明他怎麽在這裏醒來的,最近總是頭暈心悸的情況,還遇到這麽多怨靈的離譜事情,什麽都沒搞清楚,可和白鹄立在一起,他覺得很心安,還總能被他逗得笑起來。

“你不信啊?!”白鹄立看出了時澈的笑意,不高興道:“你等着,我帶你去吃的那家絕對是你想不到的好吃!”

店鋪的确不起眼,在離開石塘街主街的一處巷子裏,小小的門面,用青色底帶金梅花的門簾擋着,只在邊上挂了個木制小牌匾,寫着“青丘食堂”。

名字很別致。

“這裏做的雞可好吃了,一般人絕對吃不到!”白鹄立熟門熟路地撩開門簾,沖裏面喊道:“豆哥,來吃飯啦。”

時澈跟着白鹄立走進去,是原木裝修的一個不大的餐廳,用竹子作為屏風隔出幾個小包廂,裝飾得精致又舒心,屋內還引了活水,看來走的不是大衆化路線。

但明明是這麽一家小衆的店,明明他應該從沒來過,卻有着莫名的熟悉感,似乎他知道還另有玄機。

“喲,是白少爺啊!”裏面走出來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胖乎乎的臉上滿是笑容,看着可喜氣。

“豆哥,老規矩,快點上,都餓死啦!”白鹄立眼睛一亮,拉住叫豆哥的中年男人的胳膊,撒嬌似地說。

兩人一個白少爺,一個豆哥,各喊各的,倒也融洽。

“白少爺放心,馬上就來,您先進去裏面坐着?”豆哥指了指裏面,正要轉身,忽然看到跟着白鹄立的時澈,似乎非常驚訝,愣了會兒,才道:“夫……您也來了。”

說完,一改剛才自然的模樣,忙不疊地往廚房去了,甚至不敢再看他和白鹄立一眼。

時澈眯起眼睛。

雖然話頭立刻止住了,時澈還是聽出了其中的問題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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