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白鹄立咬牙切齒, 卻又無可奈何地挂了電話,擡起頭,看到對面郝雄迪愣愣地看着自己。

“你……還是學生啊?”

“……嗯。”白鹄立老不情願地應了聲, 聲音低落。

郝雄迪聞言沖時澈擠眉弄眼了一陣,一張臉上把“你們怎麽認識的”,“什麽關系啊”,“大學四年都沒看出來你小子好這口”“老牛吃嫩草”全都過了一遍, 然後意味深長地拍了拍時澈的肩膀, 轉頭就問白鹄立:“那小兄弟成年了嗎?”

白鹄立:“……”

白鹄立覺得按照自己小狐貍的腦袋, 好像懂了什麽又好像什麽都沒懂,眼神複雜地瞧了眼滿臉笑意的郝雄迪, 又望了望略顯尴尬的時澈。

說出來怕吓死你,狐王今年216歲。

匆匆告別兩人後, 白鹄立找了個僻靜的地方施展還并不熟練的縮地成寸術,堪堪卡着時間回到玄虛特殊大學。

走進教室的一瞬間, 白鹄立就瞧見了站在講臺前的陸景煥,臉色很難看。

“師兄……”白鹄立趕緊乖巧地上前打招呼。

看見白鹄立按時回來,陸景煥臉色略好了幾分, 但還是冷聲道:“一天到晚出去亂跑。”

又意有所指道:“外面多危險你不知道嗎?”

白鹄立吐了吐舌頭, 他明白陸景煥和鎏雲是擔心他被兇獸盯上,只是他們不知道他早就和妄念打過照面了,只能頂着陸景煥眼神的壓力, 坐到第一排的位子上。

剛落座,白鹄立就向旁邊同學倉術秋小聲問:“這不是老吳的課嗎?怎麽師兄過來了,難道連我們學校也有升學壓力, 開始搶課了?”

“沒。”倉術秋是一只倉鼠妖,平時膽子就小, 細聲細氣解釋道:“吳老師有事出遠門了,陸校長是過來給我們代課的。”

老師讓校長代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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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鹄立震驚:“好家夥!”

倉術秋見白鹄立桌上空空如也,把自己的課本往白鹄立那邊推了推,“怎麽了?”

“那以後我們豈不是都不能逃課了?!”白鹄立嘀咕,“老吳多善良的人啊,怎麽就請假了……他什麽時候能回來?”

一支筆擲到白鹄立腦袋上,陸景煥道:“只有你在每天逃課,好好記筆記。”

今天講到的是一處特殊的上古之地,屍山。原本吳老師講課總是會結合一些他聽過的小道八卦,還有不為人知的隐秘之事,但是陸景煥雖然修為高深,師承神仙府第一人子合光,但年少老成,平時就嚴肅,雖能鎮得住這一學校的妖獸,卻沒辦法把課講得生動有趣,一節課下來,大半的學生都沒在聽課,而是端詳陸校長俊美的臉了。

白鹄立則早百年前就看煩了,拖着腮幫子,百無聊賴地拿着筆在紙上劃拉,根據陸景煥和課本裏講的內容,把屍山的地形和情況大概畫了出來。@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屍山有屍體化作的森林,有血液化作的河流,也有随處可見的美玉和的和諧生活在其中的麖,只是……

太不合理了,美玉是靈氣彙聚而生,這麽污濁血腥的地方,怎麽可能有随處可見的美玉呢?還有麖,在這樣的地方生活,無論他們本性如何,最終恐怕都會喪失理智,自相殘殺,早就成了鬥獸場,還能怎麽“和諧生活在其中”?

玄虛特殊大學的教材很受各方重視,陸景煥雖然不能把課講得故事會那樣精彩,但好歹不至于出現錯漏。

白鹄立壓下心中疑問,只打算等吳老師回來以後找機會再問,好不容易熬到下課,一擡頭才發現,明明坐在第一排的地獄位置,來的時候還空空如也,現在身邊不知不覺已經圍滿了人。

倉術秋縮着脖子迅速收拾東西,要把這裏的空間留給那些生猛的學姐學長,還有人群中心的白鹄立。

白鹄立是風雲人物,身為九尾天狐,強大善戰,本身就是靈獸中的佼佼者,性格卻活潑可愛,總是嬌嬌賴賴的,長相在個個都是俊男美女的妖中都堪稱絕色,加之在學校的時間太少,物以稀為貴。每每回學校,學姐學長們總能捕捉到風聲,傾巢而出。

“跑什麽?一起去吃個飯啊。”白鹄立拉住正要開溜的倉術秋,笑得眼睛彎彎:“好歹也是室友呢,我難得回來一趟,你怎麽還跑這麽快呢?”

無論如何都得拉個一起墊背的!

倉術秋是白鹄立的舍友,這學年剛剛分的,可惜人沒見過幾次,卻因為白鹄立名聲在外,被白鹄立愛慕者堵的次數比見白鹄立的次數還多。

“不……不了吧……”倉術秋低着頭,聲音也很輕。

“多個人的事兒,一起去吧。”憑實力搶到白鹄立另一邊座位的海珠一甩長發,熱情地對倉術秋發出邀請。

最後,還是一幫人浩浩蕩蕩往食堂方向去了。

學校食堂是貔貅負責的,是名副其實的大廚,當年剛剛創建學校的時候,貔貅主動請纓來創辦食堂,一開始學員們還沒人敢去,畢竟讓上古大妖貔貅給自己做飯,還不知道是自己吃飯,還是貔貅吃自己了。

可時間長了才發現,貔貅只是喜愛美食,只要不說菜難吃,他就很好說話,何況學校食堂的飯菜确實很不錯。

“說起來老吳什麽時候回來啊?”白鹄立還是念念不忘吳老師,“妖族歷史有那麽厚——四本書,還每周都有課!”

白鹄立比劃了一個誇張的厚度,“我們以後可怎麽活啊!”

吳桐擔負從大一到大四的全部妖族歷史課,海珠也是他的學生,所以知道一些,“聽說是他朋友遇到了一些麻煩,他過去幫忙的。”

海珠壓低了聲音,“好像還挺嚴重呢,我看他接到傳信的時候臉色變得可怕極了,立刻就向陸校長請假了。”

“如果是大-麻煩,那他回來的豈不是更晚了?”白鹄立無精打采,無心學習,只想出去找時澈。

可是現在陸景煥不僅教他們法術,還多兼任了一個歷史課,把他看得死死的。

何況像吳桐那樣上萬年的老樹妖,他的朋友大概也年輕不到哪裏去,這樣大佬遇到的麻煩,恐怕不能輕松解決。

白鹄立忽然後背一涼,一種似是而非的預感升起。

他在“等你相愛”學校裏拿到的那塊鎮壓旱魃的陰沉木,原本計劃交給吳桐,也讨好一下這個讓自己逃了一學期課都沒告過狀的老好人,畢竟吳桐是樹妖,對這些異木肯定喜歡!說不定一個高興還讓自己期末也通過了!結果就趕着這種時候出門……

“他去哪裏了啊?”白鹄立忽然問,“好歹也是咱們老師,如果力所能及,不如我們去幫幫他,讓他早點回來?”

倉術秋:“……”

怎麽辦,看穿了舍友大佬想光明正大逃課的計劃,雖然法不責衆,但是想到陸校長的眼神,還是不敢幹。可是如果不做,會被白鹄立的衆多愛慕者……排擠嗎?@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倉術秋眼睛往邊上一瞄,肉眼可見半個食堂都是跟着白鹄立過來的學生們。

噫!

倉術秋頭垂得更低了。

“我勸你別。”海珠不客氣地否定了白鹄立的想法,“據我所知,吳桐老師是去了上古禁地之一,那可不是一般妖能進的地方,危險重重九死一生,也就他懂得多,咱們就算真能找到吳桐老師,恐怕不僅幫不上忙,還要他分神來照看我們,徒增麻煩。”

白鹄立想到現在學校中同學的實力,默默打消了這個念頭。

時澈原計劃陪白鹄立辦銀行卡,結果一個吃飯的功夫,白鹄立好像逃課被他老師抓包了,他甚至來不及開口說句送他,白鹄立就跑得影子都見不着了。

倒是郝雄迪,生拉硬拽地把時澈拉去了自己那桌,立刻要給他介紹生意。

原來,郝雄迪曾合作過的老板鐘財,這次要開發一個旅游景區,本來已經萬事俱備,地方也提前勘察好了,風景優美,連那地方的樹都長得格外特別,是個極好的旅游項目。可是臨到工程開工,卻總出現一些奇怪的事情。

比如看到有人大半夜在樹林裏游蕩,還能聽到嗚嗚咽咽的哭聲;他們施工隊居住的地方晚上總有敲門聲,可永遠見不到人;連山中那條清澈見底的河水,也在深夜變成了一條血河在流淌,還不止一個人見過。

事情越鬧越大,見到異常的人也越來越多,甚至還有人因為半夜去樹林裏,也不知見到了什麽,吓得魂飛魄散,丢了魂一樣只會喃喃地重複“吃人了,吃人了”。

而讓鐘財下定決心要找人去看,是有人在探親假回去後,竟然莫名其妙死了,而家屬卻一口咬定是施工隊裏出的事,鬧到最後屍檢才發現,屍體肚子裏有一塊玉石,正是那塊玉石把內髒都割成了碎肉,人才不治而亡。

這件事越傳越玄乎,現在都沒人願意再去那裏施工開發,鐘財砸了那麽多錢進去,就指望着景區開張後好好營銷一番,打造成知名網紅景區,好好大賺一筆,哪能現在停下。

而郝雄迪和鐘財同在一個圈裏,他們這樣的更信這些東西一些,第一時間想到了自己大學的舍友時澈,可不就是每天都神神叨叨,對這些東西了如指掌嗎!

郝雄迪給時澈倒了杯茶,才道:“這事兒确實有些兇,如果辦不來也沒事,就當是來交個朋友的。”

時澈倒是沒有這方面顧慮,鐘財他怎麽看都是個普通人,不像能惹上這麽大事的,那很可能這是這是當地的因緣,而不是鐘財的緣故。

而且這件事雖然他從未聽過,但總有種一定要去的感覺。

時澈盯着鐘財什麽也沒說,只是定定地看着他。

終于,在鐘財被看得心中發毛之前,時澈移開了目光,抿了口茶,道:“這個活兒我接了。”

郝雄迪喜形于色,連鐘財都如釋重負,兩人對視一笑,鐘財端着杯酒過來,“不愧是郝兄弟的好兄弟,怎麽說有真本事呢!那就交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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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澈點點頭。

剛才,他不僅在鐘財的身上看到了一片森林中的自己,還看到了站在他身邊的白鹄立。

而白鹄立的狀态,顯然不太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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