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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店不高, 給他們安排的樓層更是不高,只在三樓,對白鹄立自然不成問題, 而對時澈……
他只是俯首往下瞧了一眼,立刻想好了應該在何處落腳,可以在哪裏借力,似乎曾經和人也經常做這種翻牆走瓦的事。
兩人繞開停在酒店門口曬場的車, 白鹄立趁機向那輛送他們過來的車瞥去。
周宇果然就在車內, 手機微弱的光照亮了他的臉。
白鹄立莫名覺得他整張臉仿佛是被水泡脹了似的, 腫脹,滲人, 帶着說不出的違和感。
不過還好,周宇顯然沒有注意到他們已經從酒店離開了。
離開後, 他們找了很久,畢竟整個不大的鎮上, 只有那隊人還在外面游蕩,按理說不難找。
可時澈和白鹄立對奾來鎮不了解,彎彎繞繞走了不少冤枉路, 才終于尋到了那些人。
此時, 整個鎮子都陷入了一片死寂,別說人了,連雞鳴狗叫都沒有一聲。
只是白鹄立和時澈不知道, 位于鎮子中心位置,他們曾停留過的一戶人家,忽然亮起了燈, 在整個漆黑一片的小鎮裏格外顯眼。
門口還放着的兩個石像,不太像普通的石獅子, 只陰測測地盯着前方。
“好重的氣運……天道寵愛之下的福運之子啊……”
一個蒼老的聲音在唯一亮着燈的屋內響起。
白鹄立和時澈找到那些人不在鎮裏,他們擡着一副棺材迎親,自然沒把“人”迎回家裏,而是直接去了一片墳場。
夜晚,漆黑一片。
不算高的山坡,隐約看到許多密密麻麻的墳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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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石塊矗立在山坡上,像是一雙雙眼睛,冷冷地看着這群來攪擾他們清靜的人。
癡傻的新郎還坐在馬上,嘿嘿笑着,事不關己地看着其他人來往忙活。
那些人在靠近山腳的一處新起的墳處下了鏟子,挖了個不大且挺深的小坑。
白鹄立遠遠看他們埋了個巴掌大的小盒子,又擡着棺材搖搖晃晃地往回走。
那副四人擡着的沉重棺材,從頭到尾都沒打開過。
這趟回去不比來時,連吹打樂聲都沒了,一行人穿着喜服走在大半夜空無一人的街上,顯得格外滲人。
“阿澈,”白鹄立跟在他們後面,拉了拉旁邊的時澈,忽然問:“剛剛混在一片紅色中還沒注意,那副棺材是紅的吧?”
時澈應了聲,“嗯。”
紅棺材是鎮壓厲鬼,還是養厲鬼的呢?
白鹄立歪着腦袋皺眉,用自己好像學過,又好像沒學的可憐腦袋絞盡腦汁。
“紅棺材聚氣養鬼,不過這對他們家人來說可不是什麽好事,極損家中運勢。”時澈忽然開口,“只是不知道,他們為什麽會這麽做。”
時澈看着白鹄立眼睛亮亮地看着他的模樣,忍不住微笑道:“就像我們也不明白,為什麽周宇會說在他們這裏活人結冥婚是好事,這分明和常理不符。”
白鹄立想了想,說起另一個令他困惑的地方:“他們沒讓人入土為安,你說剛才他們埋下去的是什麽東西?”
白鹄立頗感興趣:“要不要我們去挖出來看看?”
“不急。”時澈按住躍躍欲試的白鹄立,揉了揉他的頭發,“先跟去看看他們打算把人擡去哪裏。”
白鹄立撇撇嘴,他的想法很簡單,人類不都有頭七五七的說法嗎,這還能把人帶去哪兒,約莫是帶回家吧。
不過轉念一想,橫豎埋在山裏的東西不會長腿跑了,這會兒先跟着這幫行動奇異的人也好。
那些人沒讓白鹄立等多久,他們離開這處山坡後,就來到鎮郊的廟裏。
說是廟,也不知道是哪個年代的遺産,破得根本看不出原本是做什麽的。屋頂破得能見天,白天陽光照明,晚上星光指路。
那些人把棺材擡進去,又空着手出來,牽着傻新郎的馬,晃晃悠悠地回去了。
很快,張燈結彩貼着紅色“囍”字的屋子亮起了燈,很快又熄了燈,沒了任何聲響。
白鹄立和時澈在門外等了會兒,什麽動靜都沒有,如果不看遍地紅色的裝飾,仿佛就是再普通不過的一戶人家,到了晚上,休息了而已。
白鹄立躲在別戶人家外面的圍牆轉角處,不遠不近地看着,“這裏看不出什麽了,我們去瞧瞧他們放下的東西和棺材。”
時澈自然答應:“好。”
“先去看看他們埋了什麽吧。”白鹄立轉身離開。
時澈跟着白鹄立再次來到不遠處的小山坡,淩晨的山上連動物都沒有一只,安靜得仿佛全世界除了他們兩人,只剩下面前的墓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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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鹄立很快找到了那個新翻土的地方,用腳點了點,道:“挖。”
時澈愣了一瞬,接着左右看看,取過一截落在地上的斷枝掘開土地。但白鹄立顯然對時澈的速度不滿意,直接下手開始刨土。
本就松軟的土在白鹄立手裏很快變少,他動作飛快,不一會兒就刨出一個不淺的坑。
時澈看着白鹄立的動作,總覺得有些莫名眼熟,過了會兒才反應過來,似乎那些寵物貓貓狗狗就是這樣刨貓砂的。
和他家那只小狐貍似的,難不成是白鹄立家的那只奶茶色狐貍同化他了?
“噗。”時澈為自己的猜想不小心笑出聲。
“幹嗎?”白鹄立擡頭。
“動作真快。”時澈笑着點點面前小坑,小坑中露出了紅色盒子的一角:“這一會兒就被你找到了,真能幹。”
“那是!”白鹄立毫不客氣地接下誇獎,直接打開了盒子,“我看看!”
小小的木盒子裏面,只靜靜躺着一枚小小的銀花生。
“走。”白鹄立沒再把東西埋回去,伸腳把坑邊的土往下踢了踢,“去看看這東西的主人。”
等他們再次回到那個鎮郊的破廟,已是淩晨。
他們進去後才發現,這小小的空屋子裏擺着三個空棺材,其中邊上兩個紅棺材都蓋着蓋子,只有中間那個是空的。
後面泥塑的雕像殘破不堪,根本無人在意,雕像的上半身已經坍塌,叫人看不出原本的模樣,留下一個凹凸不平的截面,下半身的腿還是青筋崩起,似乎下一秒就要擡腳踩下來了。
兩個棺材很相像,根本無法分辨哪個才是剛剛一行人擡進來的,白鹄立提着那個花生墜子,費勁地和時澈把其中一個棺材推開了蓋子,裏面果然躺着具化好了妝的女屍。
穿着大紅色的喜服,面容也栩栩如生。
“這是……”白鹄立本在把那顆銀花生給躺着的女子重新戴上,忽然手下動作一頓。
只見那女屍白皙的脖子上,有一處非常明顯的青紫色勒痕。
時澈拉開白鹄立掀開女屍衣領的手,把白鹄立護在身後,注意了會兒周圍,仍然沒有一點動靜,這才放心道:“她是被人勒死的。”
白鹄立看着時澈把棺蓋重新蓋好,忽然問:“他們知道嗎?”
時澈頓了頓,低聲回答:“一定知道的。”
白鹄立聲音都沉下了,嫌棄道:“果然他們會遇到禍事,都是有原因的。”
周宇話語中提到,這裏男人基本都會結陰親的原因找到了,哪可能有那麽多未婚夭亡的女子,這不是天意,更不是所謂福地,而是人禍。
天已經蒙蒙亮,清晨朦胧的光随着破廟缺失的屋頂照進來,提醒着白鹄立和時澈如果再不回去,周宇恐怕要去找他們了。
果然,等他們随着晨曦亮起返回酒店時,隔壁房間正傳來周宇驚訝的叫聲。
“這怎麽回事?沒人住過?!”
另一個聲音似乎是前臺的青年,他安撫道:“周哥別擔心,我一直看着呢,昨晚沒人離開。”
白鹄立和時澈對視一眼,不約而同上前把床鋪弄得亂了些,白鹄立還把其中一個枕頭丢在地上。果然,下一刻,就傳來了門口開鎖的聲音。
時澈直接過去把門打開,“什麽事?”
周宇萬萬沒想到居然裏面還真有人,一直有些發愣,反倒是前臺的青年,撇了撇嘴解釋道:“早上周哥來找你們,但是敲了半天門也沒人應,擔心你們有事……”
“所以就随便來開我們門了?”時澈不客氣地接話,看了眼旁邊被他們已經打開、原本安排給自己的房間,聲音有些冷。@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大師,我絕不是這個意思!”周宇反應過來後立刻陪笑道:“只是連四爺想見見您……”
聲音忽然消失,周宇臉上的表情也十分精彩,青一陣白一陣,似乎看到了什麽反感的東西,可又不是那麽反感,帶了一點微妙的欣喜。
時澈轉身,看到白鹄立只提了一件衣服過來,褲腰收緊,勒出格外細瘦的腰,他抖了抖襯衫正要穿,白皙的胸膛被掩去,蝴蝶骨拂過襯衫,留下一道弧度。
時澈:“……”
時澈啪一聲,幹脆關上了門,臉色黑得很徹底。他冷着臉盯着面前利索把衣服脫了又重新穿一遍的白鹄立,“你這是做什麽?”
白鹄立眨眨眼,對時澈莫名其妙的怒氣很不理解,“我這樣他們不是更信我們才剛起床嗎?”
“沒必要!”時澈抓起旁邊挂着的長款大衣,披在白鹄立身上,把人收拾得嚴嚴實實才再開門。
門外兩人還低着頭,甚至前臺的青年臉上還有點紅,根本不敢看白鹄立。
時澈向他們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當先下了樓,“走吧。”
前臺青年拉住跟在其後的周宇,壓低了聲音驚訝問:“他們、那兩個男人居然是這種關系啊?”
周宇沒有回答,瞧了眼走在前面的時澈,似乎是擔心時澈聽到,見他沒有回頭,才甩開前臺青年的手,快速說了句:“閉嘴,別亂說話!”
只有白鹄立落在最後,什麽也沒說,低着頭似乎正在思索。
他突然想到了一個被忽略的問題。
既然山坡墳地中并沒有埋葬冥婚的新娘,而那個小小的破廟看上去也是臨時停放的地方,那這些新娘……最終都去哪了呢?
還有,時澈剛才為什麽那麽緊張啊?@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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