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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鹄立不知道時澈剛剛為什麽用這種眼神看自己?
他……是不是想起什麽了?
也是, 那個妄念附身的人連他都沒印象,可時澈分明認識。
妄念怕是早就向時澈出手了,回去後他也該好好查一查。
随着一陣震動, 飛機平安落地,比起西北方安樂川和燕州附近的奾來鎮,蘇城顯然要濕潤很多。
但剛剛下過小雨,天氣濕冷濕冷的, 白鹄立緊了緊自己的衣服, 從航站樓裏走出來。
在蘇城的冬天很少會下雪, 如果下雪幾乎屬于萬人空巷的大場面,第二天打開朋友圈刷屏的程度。
白鹄立被迎面而來的風吹了個正着, 下意識打了個哆嗦:“可終于回來了!”
接着又長舒一口氣,在空氣中騰起一股白霧, 催促時澈道:“走走走,趕緊回家!”
時澈偏過頭, 看着白鹄立怕冷的樣子,脫下了自己的長款黑色大衣,接過白鹄立的背包, 披到他身上。
衣服有點長, 襯得白鹄立白皙俊俏的小臉帶了幾分稚氣,沒得讓人覺得像個少年在偷穿大人衣服。
白鹄立被時澈的衣服一圍,風都被擋在外面, 冷倒是不冷了。
就是時澈的手指在整理衣服時掠到他的下颌,白鹄立覺得被碰到的地方有點發燙。
白鹄立看着時澈,愣愣開口:“有、有人來接你嗎?”
“我打車回去。”時澈背着兩個人的背包, 擡頭看指示牌,問:“一起?”
“好……”白鹄立剛回答, 不遠處傳來一陣汽車喇叭聲打斷了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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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黑色的邁巴赫就停在前方出口處,駕駛座的車窗降下,竟然是吳桐。
白鹄立驚訝道:“吳老師?你怎麽在這?”
吳桐向時澈點點頭,算是打了個招呼,對白鹄立道:“來接你的,上車吧。”
吳桐是出了名的閑散人,不會打架,不會術法,一身修為就是靠着涅槃之鳳的福祉被拉扯上來的。
但他平時也不管事,今天忽然來接自己,恐怕是真的有事。
白鹄立臉色微變,小跑過去上車,問:“吳老師,是發生什麽事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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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桐卻沒回答白鹄立,反而向時澈道:“我們這有些事要先回去,時小哥能自己回去嗎?”
白鹄立身上還穿着時澈的衣服,背包也在時澈手上,時澈下意識跟上去了兩步,想把背包還給白鹄立,就聽到吳桐這句話。
顯然是直白地拒絕了。
時澈一愣,還沒反應過來,那邊吳桐迅速發動了車,活像擔心他要強行上車似的。
時澈:“……”
時澈開始反思自己,好像還沒不自覺到這個程度,可是為什麽會給白鹄立的老師留下這種印象。
白鹄立也沒反應過來,他意識到的時候,車都已經開出去不少距離了。他下意識問吳桐:“怎麽不讓阿澈一起走?”
“我專門來接你的。”吳桐道:“你得想辦法脫身吧?”@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白鹄立這才反應過來吳桐說的是什麽。
見白鹄立沒說話,吳桐又問:“那是你選擇的人?”
白鹄立點點頭,想起來吳桐在開車,又應了聲:“嗯。”
“既然是選定的人,你怎麽沒告訴他你的身份呢?”吳桐從前視鏡裏瞧了眼白鹄立:“他還沒見過你的真身吧?我猜你既然現在還沒說,大約是不想說,所以來接你。”
白鹄立又“嗯”了聲,似乎想起什麽,有些失落,精神狀态不是很好。
吳桐見狀轉移話題:“狐崽,你還記得你給我的那塊菩提樹心嗎?”
白鹄立随口道:“記得啊,不是在你離開奾來鎮之前給你帶回來了嗎。”
“對。”說起這個,梧桐臉上也帶了幾分笑意:“那上面凝聚了菩提的半數魂魄,如果菩提還有機會重現于世,希望就在這半塊樹心上。”
白鹄立聽着吳桐的口吻,似乎事情已經有了轉機,順着吳桐的意思笑問道:“那現在怎麽樣了?”
吳桐大笑起來,得意的樣子活像做成了多大的豐功偉績:“我回來後就把它帶回了玄虛特殊大學,如果說除了神仙府和涅槃洞府,還有哪裏靈氣是最高的。那肯定是玄虛特殊大學啊,不愧我們學校大名在外……才幾天啊!哈哈,你猜怎麽着?就冒了個芽!”
“而且——”吳桐吊着胃口地拖長調子。
白鹄立看吳桐這老小孩的笑容,忍笑道:“還什麽事你說啊?”
吳桐确實高興,眉飛色舞道:“旱魃的內丹也有了意識,我原本把她擺櫥櫃裏,一天早上忽然看到她自己撞開了櫃門,滾到菩提樹芽下了。現在還會在菩提的樹芽兒盆邊轉圈呢!他們兩個現在相輔相成,也算得上是個圓滿吧!”
确實是個好消息,白鹄立也眯着眼笑了起來。
他擡頭,看着把車窗朦胧的牛毛細雨都覺得格外親切舒心。
吳桐重視他的朋友,菩提又為了旱魃自願散盡修為,渡化屍山魂魄。
如果說真有什麽奇跡,也是菩提福德深厚,自己掙來的。
真好,善因有善果。
聊完正事,白鹄立才注意到吳桐開的車。
白鹄立挑挑眉,詫異地觀察了一下車內。
吳桐平時以老年人形象示人,一直都是溫和老好人的模樣,作為一個千年老妖精,他對人類社會并不關心,物欲也不強。
像這樣的豪車,就不是吳桐會買的。
白鹄立敲了敲前面座位的椅背,笑道:“吳老師,車不錯啊。”
吳桐一笑,道:“你師兄放學校裏的,都沒見他開過,也不知道他還記不記得自己有這輛車……畢竟今天去接你,又是當着你道侶的面,我就挑了輛停車場裏最貴的,好給你長長面子。”
白鹄立扶額。
果然,還是不能指望這個從不入世的吳桐老師有什麽好話,畢竟他只是常年在學校裏教歷史課而已。
白鹄立深吸一口氣,還是忍不住無奈。
可是你又沒讓人家時澈上車!還話裏話外的排斥他,最後還當着他的面徑直開走了……也不知道是長的哪門子面子。
不知道的還以為是嫌棄時澈。
不過确實不能和時澈一起回來就是了。
汽車速度很快,雖然吳桐平時不出門,但開個車對于他這樣擁有漫長生命,什麽都可以慢慢學的妖怪來說,不是什麽難事。@無限好文,盡在晉江文學城
在城市高架上穿梭,不多久,就從偏僻的機場到了市中心。
車子停在景苑小區的大門口,白鹄立下車向吳桐揮了揮手,就進去了。
他是坐着吳桐車回來的,阿澈還要去找打車的地方,再坐車回來,大概會比他晚一些。
白鹄立哼着歌,腳步輕快地回去,連不知不覺什麽時候又開始下起了蒙蒙細雨都不在乎了。
他裹着時澈的衣服,把臉埋在寬大的衣服裏面蹭了蹭,然後猛然驚醒。
他……把時澈的衣服穿回來了!
時澈如果看到給白鹄立穿的衣服在家裏出現……會怎麽想啊?!
白鹄立渾身一激靈,正好電梯到了十六樓,他沖進屋子三下五除二把衣服扒下來,四下看着能放在哪裏才安全。
萬幸,時澈養了他這只黑色小狐貍後,也許是怕衣服更新換代太快,買的衣服多是黑色的,他把這件黑色大衣塞進衆多衣服裏時,也算不得引人注意。
藏好衣服,白鹄立又把家裏弄得亂了點,至少也不能和離開前一模一樣。
收拾完一切,白鹄立還來不及感嘆自己的機智,就聽到門口傳來開鎖的聲音。
沒關嚴實的窗縫吹進一絲風,把窗簾卷起一個鼓起的弧度。
屋子裏已經空空蕩蕩一個人都沒有了,只有一只奶貓大的小黑狐貍,“噠噠噠”邁着小碎步,跑向門口。
時澈開門的時候只看到一只黑乎乎的小東西嗖地蹿出來,撞進他懷裏,身上偏薄的衣服讓尖利的小爪子透進來,能感受到一點輕微刺痛。
讓正往屋裏張望的時澈回了神。
該給小狐貍剪指甲了。
時澈颠了颠手裏的小狐貍,軟乎乎又暖洋洋的身子充滿信任地貼在他身上,絨毛在他指間輕撓,腦袋上的毛毛還亂七八糟翹着,似乎剛從哪個窩裏睡起來一樣。
時澈忍不住失笑。
他到底在想什麽,以為進屋子會看到一片空曠,還是以為這只小狐貍不在家等自己……
又或者,期待進屋會看到別的什麽嗎?
時澈搖了搖頭。
小狐貍看起來吃得很好,把自己照顧得也不錯,手心裏能觸到柔軟的肉感,也不知道他在家怎麽過的。
時澈擡頭,屋子裏只是有稍許亂,沙發上他原本放着的衣服已經有一半搭在地上,另一半卷成了一團,中間凹下去一個小小的坑,顯然這裏被小狐貍占領成了窩點之一。
時澈一路看過去,忽然眼神一凝,帶着淺笑的唇忽然僵住。
全都不見了……
時澈鞋子都來不及換,就快步往屋裏走了幾步。
出門前,因為不知道要去多久,他在客廳沙發邊開了整整兩大袋狗糧,還倒了凍幹混在裏面。
他知道小狐貍挑嘴,平時在家,這種東西是完全不碰的,只吃他做的飯,但是這不是特殊情況嗎。
時澈把懷裏扒着他沖他撒嬌的小狐貍放回地上,不管它嗚嗚咽咽的聲音,腳步有幾分匆忙,像在尋找什麽似的,挨個去廚房、餐廳、房間、甚至洗手間查看了一番,還瞧了垃圾桶。
垃圾桶裏很清爽,和他離開時一樣,只有空落落的垃圾袋罩在垃圾桶裏,底下落了些許灰。
可是,為什麽會這麽幹淨?
狗糧和凍幹的包裝袋呢?都不見了?
時澈眼神沉了下來,盯着沙發邊原本放了狗糧的地方,沉默不語。
只有那只黑色小狐貍,還是什麽都不知道一樣,繞在他的腳邊打轉,讨要主人的親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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