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淚水象是斷了線的珍珠不斷滴落，李筱倩在夜晚的城市中踽踽獨行，不知道自己該往哪裏去。

她真的不知道爸爸為什麽會變成那個樣子，也不願意接受夏瑞康口中那個勢利眼的爸爸。

為什麽爸爸每次看見他總是要變得那麽可怕？難道爸爸的目的真的只是希望她所找的對象一定要是個有錢的男人？那麽那個男人是不是真的愛她，爸爸也不在乎了，是不是？

難道女兒的幸福會比不上一個有錢的女婿？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李筱倩不斷的問着自己，不想接受自己所推想的假設成真，這種想法太醜陋也太真實，她無法接受。

也因為腦海裏有太多繁瑣的情緒需要整理，還有理也理不清的疑問一個個盤踞在心裏，她就這麽渾渾噩噩的一直往前走。

等到覺得腳趾頭傳來刺痛感，她才驀然回神，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只知道她的腳好痛。

她垂下眼，看着腳上穿的三寸高跟鞋，無奈的扯動唇角，明白自己又做了一件蠢事。

冒失的沖出家門，沒帶随身包包也就算了，她居然還穿了這麽一雙中看不中穿的高跟鞋。

穿着這樣的鞋子，她要想走得更遠些，恐怕是自找苦吃，可是她現在又能怎麽辦呢？她身上連一塊錢也沒有，就算想打電話找人幫忙，也沒辦法啊！唯一能解決她目前困境的方法，除了轉身循着原路乖乖回家，再來就是向路人借錢打電話了。

可是先別提她從來沒有開口向陌生人借錢的經驗，就連想很沒骨氣的轉身走回家，以她現在腳痛得要死的程度來看，怕也得費上好大一番工夫。

沒想到一時的賭氣離家，竟然馬上就讓她嘗到苦頭，委屈伴随着适才與爸爸争吵後的怒氣一并湧上心頭，眼淚又莫名其妙的盈滿眼眶。

「真倒黴，早知道剛才出門前記得把包包帶在身上，不就什麽事也沒有了嗎？」她喃喃自語，卻也只能認命的拖着沉重的步伐開始往回走。

走了一百步，勉強還能忍受。

再走一百步，腳趾頭已經開始對大腦發出嚴重抗議，右腳才剛複原的傷口也隐隐作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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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走兩步──

「呃……真的好痛。」

李筱倩再也無法忍耐，蹲下身，用手輕輕碰觸痛到幾乎讓她無法忍受的右腳踝，這才發現之前的傷口處已經變得腫脹，眼看是無法再逞強走下去了。

她又氣又惱又無助，眼底蘊積的淚水這下順理成章的找到宣洩的出口。

「倒黴，真倒黴，為什麽我要受這種罪？」她看了害她痛不欲生的高跟鞋一眼，牙根一咬，索性将鞋子脫了，拎在手上，赤腳走路。

雖然她現在的模樣很引人側目，可是總比她再死命硬撐，穿着那雙會讓她痛到死的高跟鞋，折磨自己要好吧？

在痛死與丢臉之間，她選擇了後者。

無視路人對她的指指點點，她只想趕快脫離眼前的困窘。

她一邊忍受腳底板踩到柏油路上的小石頭造成的刺痛，一邊又覺得她現在的模樣比從樓梯上滾下來的那一次還要難堪，想着想着，她忍不住為自己抱屈。

一邊走，一邊用手擦拭眼淚，心裏想着，她到底還要走多久？

突然，哭腫的雙眼看到一個男人從暗巷中跑到昏暗的街燈下，面色焦急慌恐的左右張望，當他在人群中看見了她，眸光頓時一亮，他疾步向她跑來，并揚聲大喊──

「筱倩……」

李筱倩看清楚他的模樣，眼睛頓時變得明亮，眼淚又撲簌簌的滑落，正覺得感動時，忽然想起自己會離家的原因，不覺又氣憤了起來。

都是他失信，将他想訂婚的念頭透露出來，還等不及她親口給他答案，那件事情就先一步被爸爸知道并質問她，想來想去，她今夜的狼狽豈不全是他害的？

她馬上撇開小臉，轉身就跑，不想讓他追上自己。她氣他，連帶的今晚所受的一切傷心難過的帳都算在古雲昊頭上。

「筱倩……」古雲昊在她的後頭追着，心痛的看見她腳步不穩的樣子，三步并作兩步的追上她，接着，他們在街頭展開激烈的拉扯。

「你走開！你走開！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她覺得好委屈，淚水更是流個不停。

「筱倩，妳不要這樣……要生氣還是要抱怨，一切等回到家之後再說，好不好？」古雲昊不顧她的反抗，硬是從她的後頭用力抱緊她，将她圈在自己的懷裏，不讓她逃開。

「你知道嗎？今天晚上我……我被你害得好慘……」她泣不成聲的控訴。

「好，都是我害的，不要哭了好不好？」聽到她沙啞的嗓音，古雲昊知道她剛才一定已經哭了很久，他有些着急的想将她的身體翻轉過來，可是她不肯。

「我剛才說了，我現在不想看到你。」她賭氣的說，眼淚也沒中斷，覺得自己好悲慘。

眼見無法跟她說道理，又舍不得看到她又累又氣的模樣，古雲昊索性背對着她彎下身，「上來吧！我背妳，妳應該也很想早點離開這裏吧？」

他的提議正中她的想法，看着眼前那寬闊的肩膀，她猶豫半晌，還是很沒骨氣的趴在他的背上，同時發現他其實已經滿身大汗，心髒狂跳。

「你怎麽會在這裏？」她的心中漫溢着感動，抽抽噎噎的問，對于他的出現，有意外，也有驚喜，更有種他是她值得依靠、托付的情感依偎。

「妳媽媽打電話給我，說妳什麽東西都沒帶，氣呼呼的跑出家門，她很擔心，所以拜托我幫忙找妳。」他說這些話時，喘到上氣不接下氣。

「你的車子呢？」趴在他的背上，她看見他的額頭和臉上都是汗珠，心生不舍，于是用自己的衣袖幫他擦汗。

古雲昊感到窩心，真是拿李筱倩這個既愛生氣又愛不自覺的做出關心舉止的小女人沒轍。

「我聽妳媽媽說，妳跑出來的時候連包包都沒帶，料想妳身上應該也沒有錢可以搭出租車，再加上我又不知道妳會不會走巷道小路，怕開車有些路無法走，所以我就幹脆把車子停在妳家門口，一個人像無頭蒼蠅似的亂跑亂轉，還好讓我找到妳了。」

「你……真的就這樣一路用跑的來找我？」心中泛起悸顫的感覺，切切實實的說明她內心的情感起伏。

「不然呢？我快急死了，問妳爸媽是怎麽回事，又問不出個所以然來，到底是發生什麽事情，要讓妳這樣氣到離家出走？」這種情節不是只有在八點檔連續劇才會出現的嗎？怎麽她就真人上演這齣戲？太戲劇化了吧？

聽到他提起爸媽，她心口驀然一緊，拍了拍他的肩頭。「你到我家時，有沒有看到我爸他們怎麽樣？」她都氣昏頭了，忘記爸爸有高血壓的病史，根本不能生氣。

「妳爸沒事，而妳媽也跑出來找妳了……喔！對了，我都忘記應該先打個電話回去，跟他們報平安。」古雲昊邊說邊拿手機。

李筱倩伸出手，阻止了他。

「我們現在先不要回家，我想就算現在回去，爸爸一定也還在氣頭上。」想到因為自己一時的沖動，竟然完全不顧後果，她也覺得內疚不已。

「你們……到底在吵些什麽？」知道她不願回家，古雲昊索性往路邊走，準備攔一輛出租車，先回他家再說。

李筱倩從他的背上滑下來，以怪責的眼神瞪着他，「還不都是你大嘴巴，說漏了想跟我訂婚的事，結果我就被我爸爸硬逼着要答應你。」

「這是好事啊，妳為什麽要生氣？」古雲昊一頭霧水。

「你們都是這樣……完全以自我為中心來思考事情，有誰關心過我的想法和我的情緒？」她面露不解，委屈的說。

古雲昊總算聽出一點端倪，「我想，我有一整晚的時間可以慢慢聽妳說今晚發生的事。」他猜想，該是知道當初他之所以會被她拒絕的原因了吧？

那藏在她心底，一直不願向他吐露的祕密……

＊＊＊＊＊

來到古雲昊家，她半哄半拐的騙他洗完澡之後就先睡覺，而她則在他的浴室裏耗了快一個小時，幾乎将皮膚洗去一層，才終于洗好澡。

看着浴室中陳列的物品，皆是古雲昊日常所用，不知道為什麽，她竟有着莫名的騷動，想起了之前她在浴室中跌倒，那險些春光外露的回憶，忽然間覺得自己穿着古雲昊借她的寬松Ｔ恤，感覺氣氛怪怪的。

他們雖然認識了不算短的時間，彼此間親密的擁抱也不是稀奇的事了，可是為什麽現在她卻會覺得緊張？

看着模糊的鏡面，她伸出手抹了下，望着鏡中那雙紅腫的眼睛，還有略顯憔悴的臉，她抿了抿唇，輕輕的吸了口氣。

「沒什麽，反正只是跟他借宿一晚，不會發生什麽事的……」她這麽對自己說，然後就打開浴室的門，輕巧的走了出去。

房間裏僅剩床畔的一盞夜燈幽幽的亮着，和衣躺在床上的男人發出規律的呼吸聲，與空調的細微聲響融合在一起。

李筱倩別扭的看着那張大床上留給她的半邊位置，猶豫着自己是不是該當作什麽也不在意的掀被上床？

可是……不管他們現在是不是真的男女朋友，教她平白無故的跟他睡在同一張大床上，合蓋一條被子，明早醒來，要對其他人說他們什麽關系也不是，誰會相信啊？

瞪着被子下微微隆起的身形，她打定主意，還是随便拿件外套，乖乖的縮在房間外的客廳沙發上睡一晚，這樣子應該會比躺在他的床上好得多。

雖然她并不是個古板的人，認為跟他睡在一起，或者真的跟他發生什麽事，就必須要跟他結婚，可是在她還沒有确定是不是真的一定要嫁給他之前，她還是為自己還有他各保留一條出路會比較好。

打定主意，她蹑手蹑腳的走向衣架，伸出手正準備拿下挂在上頭的一件外套，床上的男人卻在這個時候淡淡的出聲。

「妳不上床，想去哪裏？」

「啊……你……」不是睡着了嗎？她受到驚吓，連話都說不完整。

「幹嘛？我一直在等妳，妳不知道嗎？妳真的洗好久。」古雲昊低聲抱怨，然後用一只手撐起上半身。

李筱倩看見他的睡袍衣襟大開，隐隐露出他的好身材，忽然面頰一熱，連忙別開眼，結結巴巴的說：「這是你的房間，我……我到外面去睡就好。」

「過來！」他加重語氣，喚住她往外走去的腳步，并且順手點亮房裏的大燈，「妳剛才不是說腳很痛，我來幫妳看看。」

「啊……不用了，現在已經不痛了。」她情不自禁的半瞇着眼，适應光線。

「什麽不痛？剛才也不知道是誰痛到連走路都有問題？！」古雲昊下床，單手輕輕一撈，便将李筱倩抱在懷裏。

「我……我的腳……現在真的已經不會痛了，你……不要這樣抱着我啦！」她低聲嚷道，雙手也不自覺的輕推他的胸膛。雖然這不是他們第一次有肢體接觸，不過她始終不能适應。

「不要這麽大聲，妳想吵醒我媽啊？」古雲昊好心的提醒她。

要不是她執意不肯回家，而他的車子又停在她家門前，他只好被迫搭出租車回來，不然他們現在還不知道在哪條街上流浪呢！

李筱倩趕緊壓低嗓音，貼近他的耳朵說道：「我們剛才回來的時候，有沒有吵到伯母？」她真的很怕會在古媽媽的腦海裏留下壞印象。

看見她這麽緊張的樣子，又感覺到她的氣息吹拂在自己的耳畔，古雲昊露出淺淺的笑，将她抱到床沿坐下，然後一手擡起她的右腳，語調輕松的說：「我媽這兩天到南部去吃親戚家的喜酒，所以不在家。」

「啥？你說……」她愣了一下。她剛才聽到的是，他媽媽其實并不在家？所以他才公然大方的将她帶回家？

古雲昊擡眼觑着她眉頭微蹙的小臉，輕扯薄唇，「對，妳沒聽錯，我媽媽這兩天并不在家。」他的大掌輕柔的按摩着她的腳板，為她消除腳部的腫脹感。

「古雲昊，你……你以為這樣吓人很好玩嗎？」她伸手捶了他的肩膀一記。

「是不好玩，不過妳有沒有想過，當一個喜歡妳的男人向妳求婚，他正滿心期待着妳的答案時，妳卻為了他将消息說漏了嘴而與家人大吵一架，那個男人心裏的感受？」古雲昊其實從頭到尾都沒有真正合眼睡着，從她走進浴室開始，他就反反覆覆的想着這個問題，老實說，他的心裏還挺受傷的。

聽出他話裏的責備意味，雖然他的口氣溫溫的，沒什麽明顯的怒氣，可是從他說話時眼睛始終未曾與她相對的情形來看，她也明白，這個小心眼的男人心裏是如何的不是滋味。

她蠕動唇瓣，正思考着該如何解釋，古雲昊卻放下她的右腳，轉而按摩左腳，然後漫不經心的開口。

「剛才我已經打電話回妳家報平安了，也跟妳的父母說今晚妳暫時不回家，可是明天我得負責送妳回去。」

「那……我爸媽有沒有說什麽？」

「沒有。現在該換妳來回答，今天晚上到底是發生了什麽事？」古雲昊放下她的左腳，坐到她的身側，望着她的黝黑眸子裏藏着濃烈的情感。

他愛着眼前的女人，無可自拔的喜歡她，不明白為什麽愛意如此強烈，也不清楚為什麽他總是狂烈的想要占有她……占有她所有的一切。

接收到他眼底的感情，李筱倩發現自己竟然無法開口說話。

她不知道應該如何對古雲昊侃侃而談另一個她曾經以為愛過的男人。

「怎麽了？為什麽不說話？」他輕柔的催促她，十分有耐心。

「今天……我看見我的前男友回來了……」

在他的目光詢問下，她娓娓訴說着關于她和夏瑞康的過去。

靜靜的聆聽，古雲昊的手指關節松了又緊，緊了又松，酸苦的滋味在心裏輪流翻轉。

有好幾次看到她面露微笑的敘述另一個男人是如何待她好時，他多麽想粗暴的開口，叫她不要再說下去，他不想聽。

可是他并沒有這麽做，而是很忍耐的逼自己聽下去，終于，她将今晚與她爸爸沖突的原因也交代完畢，看着她輕輕的抿起唇，顯然換她在等待他的反應了。

古雲昊沉默須臾，沒有看着她，聲音沉悶的說：「妳的意思是在告訴我，妳不是不願意嫁給我，只是不甘心就這麽聽話的答應，是不是？」

到現在他才知道，原來那一日相親過後，她之所以無情的拒絕他，就是因為她的舊情人沒錢，被她爸爸罵跑了，所以之後她才這麽讨厭有錢人！那麽他算是無辜的受害者囉？想到這裏，他不禁覺得相親那日他們的鬥嘴令他好懷念。

「不是，才不是你說的那樣！」說了老半天，為什麽他還是聽不懂？

「那……不然呢？難道妳真的對妳的前男友舊情複燃？」古雲昊炯炯的黑眸緊緊的鎖着她，非常不悅。

「我要表達的是自我的決定權，不管是我該要嫁什麽人，或者是我想做什麽事，我都希望要由我自己來決定。」這才是她剛才說那些話的重點。

「可是妳說了一大堆，聽在我的耳裏，就是我剛才說的那個意思，妳還在猶豫，還有徬徨，妳……還有點不知所措，對不對？」

她既想聽話的當個乖女兒，卻又不願意輕易的低頭承認她已經接受了安排，更令她猶豫的還是舊情人出現，讓她的情感動搖，她的猶豫是顯而易見的。

李筱倩看着他，頓了一會兒，才慢慢的點了下頭。

沒錯，古雲昊很了解她，知道她的逃避，只是……難道這樣的她是不被容許的？

「你……生氣了嗎？」她知道他一直很在乎他們這段感情，一直以來都是他愛她比較多，而她對他的大部分感覺，就是在吃其他女人愛慕他的醋。

「要說完全沒有，是騙人的。」

古雲昊溫和俊朗的臉上看不出情緒，他極力壓抑心中那擋不住的失望感覺，無法接受她的心裏還有別人，他的心胸沒有那麽寬大。

「妳休息吧！我到客房去睡，明天一早我們還得坐出租車去妳家拿車，不然我可就趕不及去醫院上班了。」他很努力的讓自己表現得灑脫，那是因為他能體諒一個人的過去是無法完全被磨滅的，更何況她跟那個男人還曾經相愛過。

「古雲昊，你告訴我……我在你的眼中，是不是一個壞女孩？」她喊住他欲離去的腳步。

她明白自己的內心那僅剩的一點堅持源自于她個性中的任性，也知道作繭自縛是什麽樣的感覺，那只是困住她情感的牢籠而已，她在傷害愛她的人，她明白……

古雲昊全身僵直，為了她的這個疑問而回頭，看着她，眼底帶着諒解。

「不要管別人是怎麽看妳的，在這世上并無完人，誰都會犯錯。」

「不！你不了解……我明明知道爸爸的身體不好，不能生氣，可是我還是硬要跟他吵架。還有，我也明明知道你是個好男人，甚至不排斥跟你在一起，卻為了跟爸爸賭氣而逃家，雖然吵架的引火點是因為你将訂婚的事說漏了嘴，但是實際上的原因我很清楚，是因為我讨厭爸爸專制霸道，老想控制我的一切，我……真是個壞女兒。」她終于忍不住的哭了。

沒料到她竟然說着說着就哭了，古雲昊一時措手不及，看來她真的很介意今晚與她爸爸的吵架。

明知道不該吵，也明知道堅持是無意義的嗎？

他輕嘆一口氣，走到她的面前，爬梳一下頭發。

原本……他還不打算這麽快出手的……原本不想……

不明了古雲昊眸底為何燃燒着熊熊火焰，李筱倩的臉上猶挂着淚痕，動了動唇，才想說話，未料他竟出乎意料的伸出手，輕輕捧着她的小臉，在她瞠大的雙眸注視下，他彎唇一笑，然後俯下身，吮吻她的唇，她因為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而呆愣住，任他熱燙的舌頭在她的小嘴中翻攪。

在他纏綿的索吻下，她的神思迷眩，在那雙黝黑深邃的瞳眸裏，她看見他的欲望放肆翻騰，他略顯粗糙的手摩挲着她每一寸柔軟的肌膚，她想拒絕，偏偏身體不由自主的回應他的撫弄，她感覺自己的體內彷彿有把溫火在燃燒。

意識到自己的身體竟然在回應他時，她感到羞怯，想要逃離他的身邊……若是再這樣繼續下去，恐怕就……

「妳現在了解了嗎？妳的身體已經誠實的告訴妳，妳早就已經在情感上接納了我，只是一直在逞強，妳承認嗎？」他趁着換氣的空檔，輕聲的說。

被奪走過多的氧氣，迫使她張口喘息，吐納間的氣息，有她的，更有他的。

她從未想過，跟他接吻的感覺竟是如此的美妙，甚至在這一瞬間，她竟然有種

陶醉的享受，感覺上她等待這個吻似乎已經很久……

她在喘息中低吟，不敢相信他們竟然吻得如此熱烈。

「也許……我一直以來的堅持根本就沒有意義，是不是？」她看見他睡袍底下精實而瘦削的體态，怯怯的伸出略冷的纖指輕撫他裸露的肌膚。

她的撫摸挑戰古雲昊僅有的自制力，他反射動作的握住她停留在自己胸前的手，放到唇畔吻了吻，他魅惑的黑瞳凝睇着她，露出微笑。

「妳不覺得答應嫁給我是一件雙贏的事嗎？」他早在她不知不覺間悄悄的壓在她的身上，傾身吻住她的唇。

打從那一夜的誤打電話開始，他對她的情感就有如燎原的野火，一發不可收拾，他對她的狂戀，随着每次靠近她而愈加灼熱，他愛她，喜歡她的所有，這種占有的心态，已經容不得他人分享。

「嫁給我，一來妳可以當個乖女兒，二來像我這麽優秀的男人，既然能受到妳爸爸的強烈推薦，妳不覺得我們順理成章的結婚，才是最完美的嗎？」能夠得到親人的認同與祝福，才是兩個人在一起能夠幸福的最完美基石，不是嗎？

「古雲昊，從我認識你到現在，你一直都很自戀，而且還自大得不得了……」打從她說要甩了他，他堅持不肯，到後來他開口求婚，依然是自以為是的認定她不會拒絕，難道這個男人真是她李筱倩的宿命冤家？

罵也罵不走，趕也趕不跑，好像……他天生就是為了她而存在，這個多麽完美的男人啊！

不想反駁，也懶得再與她鬥嘴，他發覺自己長久以來對她的渴望壓抑已經到達極限，真的不想再忍了……

「筱倩，嫁給我吧！這輩子讓我照顧妳……」他看着身下的她，再給她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如果她選擇的是他，那麽他就不打算客氣了。

「我想跟你一起飛到美國，我不要一個人留在臺灣……」她看着他，輕輕的說，沒有正面回應，可是她的回答已是答案。

「好，我們一起去美國……不要分開……」古雲昊将對她的感情自激吻化為對彼此身體更進一步的索求。

他從她的身體得到壓抑解放的滿足，而她則在他的懷裏找到全然的信賴與解脫。

既然她愛他是事實，也是爸爸所希望的，那麽……一切就這麽成定局吧！

李筱倩終于對自己的感情俯首稱臣，在古雲昊所編織的溫柔羅網中，盡情感受着體內那道紅火的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