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聽到宗越終于願意去揚刀山莊找自家哥哥,謝昭很是激動。
“宗越宗越,你終于想通,就算你不喜歡我哥哥,只要我哥哥喜歡你,你跟在他身邊,就能博得好處嗎?”
宗越淡淡看向謝昭,“謝小姐,我這是為了你。”
“啊?”
“為了完成你阻攔少宗主和瓊華仙子擦出感情的心願才向謝宗主請辭去揚刀山莊。”
謝昭忽然心慌:“宗越你想說什麽就直說好嗎?你這樣我很害怕。”
“可以。”宗越平靜道,“既然是為你,這一路的開銷都由謝小姐你支出。另外,抵一件我欠你的地級靈劍。”
謝昭:“……”
謝昭:“你願意帶上我不會就是為這些吧?”
當然不是。
玄天宗和揚刀山莊兩地相隔甚遠,宗越雖于雪山幻境境界進階,但也不過化神期。如果光憑禦劍飛行,她自己半個月也趕不到揚刀山莊。更別提到山莊後可能會遇到阻攔不讓進等麻煩事。
謝昭是個很好的通行證。
宗越漠然地看向她,“你要是不願意,可以回去。”
謝昭回道:“我自然是願意的……”
不就是錢、靈石和靈劍嘛,她又不是沒有。
她倒是願意了,但很快宗越就後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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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越宗越,你快來看,好多人啊。”
“宗越宗越,他們還會變戲法!”
“宗越,這裏居然還有賣身葬父,還是個男人!”
……
眼看謝昭要過去湊熱鬧,宗越沒忍住拉住她的胳膊,冷漠地問:“謝小姐,你既然知道他是賣身葬父,還不是當牛當馬那種。你過去把他買下來,他誰娶?”
謝昭沒回答,眼睛卻不停地往宗越臉上瞧。
“看我幹什麽?”
“我爹說我以後是要聯姻的,不能随便跟人約定終生。”
宗越問:“你不能随意約定終生我就能?”
“哦。”
好不容易将謝昭勸走,沒走幾步,她又停了下來。“宗越,那邊有術士,還挂着百算百靈的招牌。”
宗越很是冷漠地催謝昭走。
她不信命,更不信命師術士類。
連神界的神靈都不敢自稱自己能主宰和勘破命運,更何況凡世間的一個普通術士。
謝昭卻拉着她的手,說去嘛去嘛。
“你這樣和我僵持,反而更浪費時間。不如去看一次,算完這個我再也不煩你了。”謝昭說。
宗越勉強同意了。
那術士一看謝昭,就誇她是天生大富大貴的命相。說她只要不做出格的事,注定此生錦衣玉食,淩駕普通修士之上。
謝昭正暗自高興,宗越就冷漠問設計陷害謀殺他人算出格的事嗎?
謝昭一聽,頓時急了:“宗越,你問這個幹什麽?”
宗越淡淡的目光掃過她,冷冷道:“我不過是看謝小姐喜歡算命,想讓謝小姐的命算得更準确一些。”
謝昭被嗆得漲紅了臉,卻不敢跟宗越争論,只是對那術士說:“大師你別聽她的。”
沒想到那術士聞言卻掐指嘆了嘆氣,說這些當然算出格之事。依謝昭的面相,做這些事恐怕會給自己惹來禍端,甚至連累他人。
謝昭看看他,看看宗越,懷疑他們倆聯手騙她,卻還是掏出靈石:“那大師你說怎麽解?我給你靈石,給你一千靈石行嗎?”
術士卻拒絕,“萬般皆是命,在下是不會收蔔筮之外的錢。道友若真想解,不如多行善事,或許能解這命中劫難。”
謝昭想來想去自己這二十年貌似只害過宗越一個人,賭氣看宗越:“你是不是想害我?”
宗越淡淡一笑,“謝小姐,我若想殺你,現在就可以動手。”
謝昭想想也是,“那一定是蒼堯和瓊華仙子了,上次為了你,我陷害了他們。”
她越想越覺得是這麽一回事。“我得叫哥哥遠離他們。”
可就算這樣,她還是不甘心。她來蔔筮是為了開心,結果宗越一句話,就讓她落得個不開心的下場。
她拉過宗越,問術士:“那你幫我看看她,她的面相如何?”
“咦,這位道友……這位道友的命數實在奇怪,看似身微命賤窮途末路早夭之相卻又暗藏玄機,我竟一時看不真切。”術士皺眉,剛掐一個法訣,他們對面的二樓就傳來大笑聲:“你這術士怎麽算的命。我倒見這位道友風姿卓絕,氣質出塵拔俗,一看就是一貌傾城,般般入畫的長生之相。”
他從二樓跳了出來,向宗越謝昭翩然行禮道:“在下司空晗,見過兩位道友。”
謝昭上下打量他:“你看起來好眼熟。”
司空晗微微含笑,正想說些相逢有緣的風趣話,就聽宗越冷冷道:
“能不眼熟?這不就是剛才賣身葬父那位。”
謝昭:“……”差距這麽大你到底是怎麽看出來的。
司空晗笑道:“在下也是無奈。在下從南疆到中洲,身上的靈石全耗完,想找的人卻依舊還沒找到。只能照在老家時看到的招搖撞騙的招數,來這集市試一試。沒想到居然半點用也無,賣了好半天連半塊靈石都沒換到。”
宗越冷漠指出:“南疆女尊男卑,向來是妻主娶男夫。而我們中洲沒這習俗,誰會買你?”
司空晗恍然大悟道:“原來如此。”
說完拉着宗越就要往對面走:“道友替在下解惑,不如在下請道友喝壺小酒?”
算命的術士也拉住宗越:“道友,你不能走,你的運勢我還尚未解出。”
“不用算了。”宗越拂開兩人的手,冷淡道,“我不信命。不管天定的命如何,我的命自己走。。”
那術士的唇阖了阖,卻只是嘆口氣,沒說什麽。
宗越拉着謝昭到法船停靠的傳送點,選擇了一個離揚刀山莊最近的城市,讓謝昭付錢。
剛入座沒多久,謝昭就看着她的側臉,小心翼翼問:“宗越,你在生氣嗎?”
又小聲道:“我都不生氣了,你還生氣什麽。”
雖然宗越被那人說身微命賤,但她也被說招惹禍端,連累他人啊。
“因為很煩。”宗越道。
謝昭:“啊?”
宗越平淡答道:“不管我再怎麽努力,被提起的永遠是出身。仿佛因為這出身,我就永遠可以被嘲諷被取笑。”
以前是被人處心積慮挖出身世嘲諷,現在倒好,連術士光憑面相都能看出。
就算成了神靈又如何,不過是出生小千世界的最底端的修士。
謝昭:“啊?”
看着宗越的側臉,她不知道為什麽莫名想安慰宗越。
猶豫了下,謝昭說:“宗越,我不知道該不該說。”
“什麽?”宗越淡漠地看向她。
謝昭踢了踢腿,看向飛船上空的白雲道:“雖然我也看不起你過,但我聽我哥哥稱贊過你。他說你雖是散修,但實力與他不相上下,更是有普通修士罕有的勇氣和決心。他說,如果你不止是散修,而是和我們一樣,出生名門望族的話,不管是修為成就,今日肯定都比他高。
“我雖然不知道比他還高是什麽樣的境界。但在我眼裏,我哥哥已經是當今世上最厲害的年輕修士了。既然他說你比他更出衆,那肯定是比最厲害還要厲害吧。而且,我比我哥哥更清楚,你不止是散修。”
明明是小千世界的修士,卻可以輕易對付中千世界下來的修士,甚至從七星秘境中救出她哥哥。雖然威脅她的樣子很讨人厭,但謝昭不得不承認,宗越是她想成為的樣子。
“而且也不是出生好就意味着沒煩惱。”像是怕宗越不信,謝昭補充道,“你看我,出生玄天謝家,當今中洲第一門派宗主的女兒,是不是看起來貴不可攀,理應高枕無憂的樣子。其實才不是呢。
“我小時候受過傷,傷及靈根。身為宗主的女兒,修煉速度別說親傳弟子,就連那些內門弟子都不如。玄天宗中,多的是對我表面尊崇背地裏嘲笑陽奉陰違的弟子。就連我曾以為的最好的師姐也是因為我宗主女兒的身份接近我。她根本不喜歡我。只有我哥哥是真心對我好,不會看不起我的存在。”
“雖然我嘲笑過你身份低微,但你也嘲笑過我的修煉速度。我們倆就當扯平了,不要為這些事勞心好不好?”
最後,她扭頭這樣問宗越。
宗越沉默好一會兒,“為什麽要安慰我?”
謝昭:“……”
這要怎麽回答,說自己就是突然想安慰一個張口閉口要殺自己逼自己發下心魔誓的女人,搞得好像自己是受`虐狂一樣。
謝昭靈機一動,叉腰昂首挺胸道:“那術士不是讓我多行善事嗎?安慰你應該也算日行一善。”
看宗越不回答她,謝昭忽然覺得好尴尬,只能左看右看,沒事找事指着一個正在吵鬧的小童說:“那小童好吵,待會法船上天,他要是還這麽吵,你就把他從法船上扔下去吧。”
那小童聽到她的話,頓時兩眼淚花鼓着腮幫回頭瞪她,卻不敢再哭鬧,兩行淚靜悄悄地往下流,還不停地抽鼻子。
“……”宗越:“謝小姐,日行一善。”
“好吧,那就不扔了。”謝昭悻悻道。
宗越低低道:“謝小姐,謝謝你。”
謝昭茫然地看向她,像是沒想到宗越會道謝。
宗越用平淡的語氣道:“原本打算利用完你就殺你,看在你剛才安慰我的份上,暫時不殺了。”
謝昭:“……暫時是什麽意思?”
宗越笑了一下:“你要是以後惹我不高興,還是得殺。”
謝昭:“……”
她到底多想不開,才安慰這個殺人狂魔。
等到了離揚刀山莊最近的廣江城,謝昭已困頓得直點頭。
宗越看她一眼,“今晚暫且休息一夜,明日再去揚刀山莊。”
謝昭只當她想休息,點點頭。
等謝昭進了房間,宗越沒有回頭,淡淡道:“出來吧。道友跟了我們一路,不累嗎?”
司空晗從黑暗中走出來,含笑朝宗越拱了拱手。
宗越冷漠地看着他。“你到底為什麽一路跟着我們?”
司空晗漫不經心地笑了笑,“若在下說,在下對道友一見傾心,想和道友結秦晉之好,道友願信嗎?”
宗越抽出劍:“如果你能贏我,我倒是願意試一試去相信。”
司空晗連忙擺手:“使不得。在下不過一介弱男子,不會是道友的對手。”
宗越一口氣堵在胸口,頓時無語。
她聽聞南疆修士雖修為不如其他四域,但詭計多端,手段莫測。見司空晗不像有敵意的樣子,當下也收了劍,道:“在下對兒女情長沒興趣,司空道友若是想結秦晉之好,還是去找別人吧。”
司空晗上前一步,故作姿态道:“若是我偏偏對道友動了心呢?”
宗越彎着眉眼,散漫一笑道:“那我不介意司空道友将心挖出來給我看。畢竟耳聽為虛,眼見才為實。”
“心挖出來,人豈不是死了。”司空晗摸了摸鼻子,“既然道友不願與在下結秦晉之好,在下也不勉強。不過,在下有一事相求。”
宗越挑眉,示意他有話直說。
“我今日跟在道友和那位小姐身後,聽到你們說你們要去揚刀顧家。實不相瞞,在下也想進揚刀顧家,只是每次都被山莊的守衛攔在了莊外。”
宗越平靜道:“我聽說揚刀山莊在招仆役。”
“在下身子弱,幹不了那些。”司空晗道,“在下想求道友讓那麽小姐,将在下也一同當客人給帶進去。”
“那你可以直接求她。”宗越冷漠說。
司空晗手裏的折扇不停地晃,“那不是……在下一眼就看出,二人中以道友說的話為準。只要道友同意,那位小姐一定也會同意;道友若是不同意,就算那位小姐同意也沒用。”
他觀察得的确細致。
“但我為什麽要答應你?”
“實不相瞞,在下也會看相。”司空晗往宗越手裏塞了一顆珠子,“我一看道友面容,就知道這次揚刀山莊之行,道友定會得償所願,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
宗越看着那顆珠子,“轉靈珠?”
轉靈珠是天階的法寶,可以僞裝成任何法寶的模樣不被發現。
宗越微微笑了下,“你說動我了。”
等第二日謝昭一醒來,就發現同行的隊伍中多了個司空晗。
“為什麽要答應這個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一起我們走?”
“謝小姐,話可不能亂說,我怎麽就成男不男女不女的怪物了?”
“你都抹胭脂了還說不是!”
“謝小姐,這你就不懂。這叫男為悅己者容。”
“在場有人喜歡你嗎……”
“我啊,我喜歡我自己,就夠了。”
宗越皺眉:“很煩,不要吵。”
“哦。”兩人異口同聲,同時住口。
“表小姐。”揚刀山莊的守衛一看到謝昭,就認出他的身份,連忙将她迎了進去,“您怎麽來了?”
謝昭一看就沒少來顧家,像在自己家一樣,語氣尋常問道:“我哥哥呢?”
“附近鎮子有天級妖獸出沒,夫人讓表少爺和二少爺、還有那位蓬萊聖女、蒼道友帶着弟子一起去鎮上除妖了。”
宗越一聽就有不好的預感,果不其然,還沒待她進莊,就有渾身是血弟子急匆匆跑來:“不好了,快上報夫人,二少爺和表少爺除妖過程中,遭遇妖獸潮。我們弟子死得死,傷得傷,二少爺和表少爺也被妖獸抓走了。”
宗越暗暗告誡自己要心平氣和,發生這種事也在預料之中。
自從她遇到這位謝少宗主,就沒見他不處于生命危險的狀态中。
七星秘境是這樣,雪山幻境也是這樣,現在就連受傷出門探親,也能遇妖獸群伏擊。
她能說什麽?
宗越淡定,謝昭卻急了,下意識看宗越:“宗越,現在怎麽辦?”
宗越平靜道:“我能怎麽辦?”
謝亦受傷被擄是好事。她從不做欠人恩情之事,謝亦在雪山幻境多此一舉為她擋傷後,她想殺謝亦都不好下手。如今知道天靈石在謝亦體內,他為妖獸所殺,對她而言,是好事。
謝昭道:“你救了我哥哥兩次。”
以至于現在聽到揚刀山莊弟子說哥哥遭遇危險,她下意識想到的就是宗越。
宗越:“……運氣而已。”
事不過三,她對謝昭已別無所求,憑什麽要為謝昭的話去救謝亦。
受傷弟子道:“就算現在去救也來不及了。抓走二少爺和表少爺的妖獸長了一雙翅膀,又有天階巅峰的實力。任那位蓬萊聖女和蒼道友百計千謀都追不上。我現在只擔心,我們揚刀山莊怕是連二少爺和表少爺的屍骨都追不回來,到時候該怎麽跟莊主和玄天宗交代。”
宗越:“……”
宗越:“說吧,他們最後被抓走的鎮子叫什麽名字,位于何方?我去跟蓬萊仙子她們彙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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