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在她話音落下的一剎那,伴随着她心潮澎湃,劍身上開始散發極耀眼的光芒。與此同時,整個洞穴開始坍塌,巨石不停地向下滾落。
“咯咯咯!”
快跑!
宗越往上看了眼,一把撈過“雞”,走回外室,持劍從外室頂端的洞口飛身而出。
随着她的逃離,腳下的洞穴開始徹底坍塌,滾落的石頭将傳承地的上下入口都堵住。
宗越沉思片刻,這才有時間看自己手裏的劍。
這是一把平平無奇、劍身有豁口的長劍,和“雞”說的一樣,因為劍身破損,這把劍看起來“壞”了。但宗越稍稍查探,就發現這把劍劍身乃是用連仙界都罕見寶螢石礦煉制而成,只是因為缺少劍靈才變成如今模樣。劍身雖破損,但等其擁有劍靈後,絲毫不影響其鋒利程度。
劍靈……
宗越瞥了眼自己右手食指指尖,眸光稍稍低沉。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自重生後,她這一路走來,似乎有太多機緣巧合。
先是于小千世界得到天靈石的消失;後于雪山幻境得到仙器器靈;如今又于這處傳承之地得到缺失劍靈的仙劍。
宗越不是多疑的性子,但這一路的巧合難免令她多思。
“算了。不管這是天道的垂憐,還是設下的陷阱,我都全盤接受。”
不管有沒有路,她都要走出一條路;不管是不是陰謀,她不可能放棄這把她不可或缺的武器。
她指尖一點,從雪山幻境得來的黑劍靈便如流水般流入這把平平無奇的長劍體內。
想起當日雪山幻境,黑劍靈找上葉桁,卻懂得隐藏自己,宗越心思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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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她的幻象,手中長劍的外形竟變得和腰間那把玄級靈劍一模一樣,就連仙階法寶的氣息和境界也被掩蓋。
宗越心滿意足,解開那把玄級的靈劍,放置進乾坤袋中。
與此同時,神界巍峨的大理石宮殿,高大俊美的男人正伫立在窗前,注視着宮殿怒放的薔薇。他身穿用無數金線繡制的白色長袍,蒼青色的長發随意披散下來,俊美的面龐捎帶冷峻,予人冷漠矜持的印象。
流水般的清冷從他眼中漫出來,他眉間輕輕皺起,低喃道:“為什麽還是不開心呢?”
有神來報:“殿下。”
他微微回神,聽清楚後,回道:“告訴父神,我馬上過去。”
“什麽,蒼堯和宗越都去找少宗主了?”瓊華仙子聞言,呵斥道,“既然如此,為什麽不叫我?”
謝昭看不慣她對自己姑父家的侍從指手畫腳,趾高氣昂道:“為什麽要告訴你,你是什麽重要的人嗎?還是你以為自己很厲害?”
瓊華仙子微微朝謝昭偏了偏頭,自從七星秘境後,這位謝小姐對她态度是越來越不客氣。
瓊華也懶得再讨好她,聲音冷下來,“謝小姐,再怎麽說,我也是蓬萊的聖女。”
謝昭也不跟她客氣,“百無一用,蓬萊聖女。”
綠漪拉住瓊華,道:“聖女,算了,我們還是也去找少宗主。”
“她去也就算了,你去幹甚麽?”謝昭看不怪瓊華,連帶她的這個侍女也看不慣,“你連元嬰都沒有,上次的雪山幻境之行都不讓你跟着,現在她要去找我哥哥,你還想着跟上去?怎麽,想像上次七星秘境中一樣,連累我哥哥?”
“謝小姐……”綠漪咬了下唇,顯得委屈。
就在這時,司空晗走了過來,微微含笑道:“我看謝小姐說的也不無道理,瓊華仙子,你若是想去找少宗主,還是趕緊去吧。”
他給瓊華指明了宗越和蒼堯去的方向,瓊華猶豫了下,朝宗越的方向飛去。
司空晗笑,恭敬地對謝昭道:“謝小姐,現在你哥哥和二公子都不在,現在整個楊家鎮揚刀山莊的隊伍還等着你主持大局。”
謝昭哪裏領過隊伍,聞言有些慌亂,但很快鎮定下來:“我主持就我主持。”
她四下瞧瞧,看不遠處有一群人擠着,“我去前面看看。”
她一走,綠漪也要退下,卻被司空晗拉住手腕扯到無人的土房後。
“我的少奶奶,你好好的少主不當,跑到這來當什麽侍女。”
綠漪推開他的手,臉上的怯弱和柔順一瞬間變得淩厲,不服氣道:“長老們不是說我這個少主之位坐的名不正言不順,讓我讓位給弟弟嗎?我偏要證明給他們看,我才是血月教最适合的下一任教主。”
“你和他們計較什麽。”司空晗好言相勸,“我們血月教紮根南疆近百年,教內南疆、中洲修士早已五五平分。就算那些長老固執已見,還守着百年前的規矩,教主和普通教衆可都是認可你的。你何必跑出來證明你自己?你知不知道,你這一跑,可讓我天南海北一頓好找。”
綠漪背過身,“我不管,我偏要證明我的能力。”
司空晗看出她不聽勸,只能嘆息一聲。他知道自己家這位少主聰明睿智是有的,只是年紀少,意氣用事,還不到老謀深算的地步。
他道:“好吧,那我的好少主,你告訴我,你潛伏在那位蓬萊聖女身邊這麽久,有何發現啊?”
綠漪勾了勾指,“你過來。”
司空晗将耳朵湊過去。
綠漪貼着他的耳朵說:“這位蓬萊聖女,是假的。”
“假的?”司空晗詫異挑眉。
“嗯。”綠漪重重點頭,撇了撇嘴,“我到她身邊後沒多久就發現了。”
司空晗驚詫道:“既然是假的,你還留在她身邊幹什麽?”
“我們教在蓬萊的細作不是查探到這次蓬萊的聖女來中洲是有要務在身嗎?雖然不知道真的在哪,但這個假冒的,卻被玄天宗的人和揚刀山莊的人認定是蓬萊的聖女,對她三浴三熏,恭迎尊崇。就算找不到真聖女,查不到蓬萊仙宗有何計劃。我也可以暫且留在她身邊,打探玄天宗和揚刀山莊的內情,為來日我血月教入侵中洲做準備。”
司空晗見她一副運籌帷幄的模樣,也不好打消她積極性,只能道:“那少主你可千萬要小心,別暴露身份。”
綠漪狡黠一笑,“放心吧,這個假聖女,蠢得很。我是不會敗露的。”
頓了頓,她說道:“說起來,我有件事要囑咐你。”
“悉聽尊便。”司空晗彎下腰。
綠漪道:“你去幫我查查那個叫宗越的女子。我們血月教是以月光為修煉基法,上次我注意到,那個宗越也是。”
司空晗:“好。”
司空晗:“說起來,這次我就是跟着那位宗道友來的揚刀山莊。”
“哦?”綠漪轉眸看她,“可有所發現?”
司空晗彎着眉眼道:“少主是知道的,我生來雙眼看到的東西就比別人,旁人看不穿他人境界我卻是可以的。我聽那些侍從都仙子仙子的叫她,想來她至少有大乘期的實力。但我這雙眼,看到的她卻只有化神期境界。而且,她身上好像還纏着一股看不見的氣,将她和這個世界割裂開。”
“會不會是你看錯?”綠漪道,“左護法,不是我懷疑你。只是,不管是在七星秘境裏親眼所見,還是聽那位冒牌聖女轉述雪山幻境中的所見所聞,這位宗越女子展露的修為都遠在大乘期上。”
“我應該不會看錯。”司空晗也是第一次如此懷疑自己的這雙眼,頓了頓,緩緩道,“不管看沒看錯,都證明少主所說極是。這位叫宗越的仙子不簡單,我會吩咐教內人對她徹查。”
“嗯。”綠漪颔首,吩咐道,“若是有情況,你就來告知我。我先回去了。”
司空晗含笑應道:“好。”
揚刀山莊。
“找到了嗎?”一個山莊弟子問道。
另一個山莊弟子搖搖頭,“夫人不在。一個時辰前夫人還在這閉關,現在卻不見了。”
第一個山莊弟子嘆息道:“那現在怎麽辦?等莊主回來,我們怎麽跟他交代二少爺和表少爺的事。”
“大少爺那找了嗎?”侍衛首領急匆匆趕過來,問道。
兩個弟子的眼睛瞬間亮了。
與此同時,揚刀山莊後山。
顧倦輕抿了下勺,咽下湯藥,擡起眸溫和說道:“母親,這種事讓下人來就好,您不必親勞。”
短短的說話一小會兒,他就猛咳了好幾聲。
謝靈姝放下湯藥,替他撫背順氣道:“你身子這般虛弱,我這個當娘的,怎麽能放心?”
“可我聽小桃說,母親月前受傷了。傷得重嗎?”顧倦擡起眸,關切問道。
“不礙事。”謝靈姝道,看了眼四周,嘆息道:“都怪為娘當年懷着你還下山除妖,要不然也不會連累你從娘胎出來就先天不足,不得不寄居這後山法陣中養傷。”
法陣特殊,容不得修煉之人入內,就連她也只能每月來見一兩次。
“兒子不礙事。”顧倦道,“兒子知道母親當年是為我揚刀山莊境內修士除害,知道母親自天階巅峰妖獸下守候了萬千修士的性命,兒子為母親驕傲。兒子這副虛弱的身骨,是母親的勳章。兒子就算死,也不後悔。”
謝靈姝勉強淡淡一笑,“說什麽喪氣話。”
就在她準備再次喂藥時,院外傳來喧鬧聲。
謝靈姝皺眉,“小桃,我不是吩咐過,不讓人來後山打擾。”
小桃急急忙忙跑進來,“夫人,是山莊的守衛。他們說……二少爺和表少爺遇危險了,等着您去救。”
“他們兩個大乘期,還帶着一群弟子,能遇什麽危險?”
謝靈姝剛重重放下藥碗,顧倦就推着她的手道:“母親還是快去看看弟弟和表弟吧。”
謝靈姝噤聲不語,半晌才站起身,“我去去就回。”
瓊華順着司空晗所指方向找去,好半天都沒看見宗越的身影。
“那人是不是在騙我,還是,宗越已經找到謝亦回去了?”
她左顧右盼,忽然聞到淡淡的血腥味。
她眼前一亮,禦着綢帶飛到山間,果然沒一會兒就見到一排血滴流下的印記。
“找到了。”
她順着血液的痕跡找去,很快就找到虛弱蒼白扶着樹幹在喘息的顧偃。
“二公子。”瓊華上前扶住他,将他晃清醒,“少宗主呢?”
“謝亦,謝亦他在……”顧偃蒼白着唇,話未說完就昏過去了。
瓊華傻眼,不停地晃着顧偃,“二公子,少宗主在哪,你倒是說清楚啊。”
她看着昏迷不醒的顧偃,想就将他扔在這荒郊野嶺去找謝亦,猶豫片刻,還是咬咬牙将他扶起,“二公子,我帶你回去。”
蒼堯好不容易順着宗越從傳音符給過來的提示找到謝亦,卻被他叫去救宗越。
蒼堯猶豫一會,還是決定聽他的話去找宗越。
沒想到半路上竟和宗越碰上。
宗越差點被他撞上置換長劍、跟妖獸簽訂契約,內心一驚,搶先道:“蒼道友,少宗主還受着傷,你就把他扔在荒郊野嶺不管?你不怕野獸把他拖走?”
蒼堯還想解釋,宗越道:“別解釋了,我是為了引開妖獸,難道你也是?”
蒼堯沉默。
宗越不動聲色将剛換完外形的長劍背手放在身後,“我們還是盡快回去找少宗主。”
蒼堯默默跟在她身後,好一會兒,問:“宗道友今日心情不好嗎?”
“嗯?”宗越微微側眸,不懂他為什麽這麽問。
蒼堯凝視宗越側臉,道:“總感覺宗道友和來找謝亦前變了不少。”
宗越還沒自戀到以為他是在暗戀關心自己。
宗越知道他這是在試探自己,于是微笑問道:“那蒼道友倒說說看,我哪裏變了?”
蒼堯移開目光,不動聲色說:“謝亦不是宗道友是去引開那頭鳥型妖獸,那妖獸呢?”
“誰知道,或許在跟我的途中跟丢了。”
蒼堯試探道:“我倒聽說,這種境界突然突飛猛進的妖獸可以是守護修士傳承的靈獸。”
“居然還有這種說法?”宗越驀地微微一笑,“所以之前楊家鎮,蒼道友是故意不救少宗主,想看着他被妖獸抓到哪,然後去找這其中的傳承嗎?”
蒼堯沒想到他只不過是試探下宗越就讓宗越把髒水潑到自己身上,連忙否認:“當然沒有。”
“有與沒有,只有蒼道友你自己清楚。”宗越讨厭別人試探自己,于是故意說道。
蒼堯默默無語。
自從認識以來,他好像一直說不過這位宗道友。
好不容易趕到放置謝亦的巨石旁,看着空空如也的草地,宗越面色一變:“少宗主呢?”
蒼堯也是一愣,猜測道:“會不會是揚刀山莊的弟子過來,将他接回去了?”
宗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問道:“蒼道友,你猜若你是少宗主,揚刀山莊的弟子過來,你是留在這等我們還是跟他們先回去?”
蒼堯臉火辣辣地疼。
“少宗主和你這種人做朋友,還真是倒黴。”
宗越都不禁有些憐愛謝亦。這交的都是什麽朋友?陣法獻祭的時候讓謝亦先上,謝亦被妖獸抓走的時候他直接看不清放心不去追,謝亦受傷尚不能動勸他去找別人時還真被他抛下看他去找別人。
就這樣,蒼堯還敢表現得他是謝亦最好的朋友,他喜歡謝亦?
朋友和喜歡就這麽不值錢?
宗越覺得她和謝昭的主人奴隸情都比蒼堯對謝亦的友情真。
“你現在說我,也改變不了謝亦不見的局面。”想來想去,蒼堯只能這般說。
宗越嘲諷道:“是改變不了,但至少,我心情舒暢了。”
她轉過身,冷聲道:“我去找謝少宗主了,蒼道友還是別跟着我,我怕到時候要是有什麽妖獸想傷少宗主,蒼道友反而将它放跑。”
蒼堯被怼得啞口無言,只能看宗越離開。
其實一開始看到謝亦不見,宗越是很擔心。但很快,她就平靜下來。
因為和她簽訂契約被她收入仙府的小灰雞告訴她,謝亦是被這山間的妖獸叼走了。
“咯咯咯,咯咯咯……”
——我認識那只狐貍,它總喜歡叼長得好看的修士回去和它颠鸾倒鳳,它家就在半山腰。
宗越提劍朝小灰雞指的方向趕去。“說起來,你的名字叫什麽,我總不能小灰雞小灰雞地叫你。”
“咯咯咯。”
——我叫青鳳。
“你是鳳凰?”
“咯咯咯?”
——不像嗎?
“差的稍稍有那麽一點點多。”
宗越沒忍住,笑了下。
等到了那妖狐所在的洞口,她收斂笑容。
“青鳳,你說我該直接殺了他,還是再等等。”
青鳳不懂,只能歪着小腦袋。“咯咯咯?”
為什麽要再等等,你要給他和狐妖配種嗎?人妖生下的小狐貍好像也不是很厲害,長得還很醜。
宗越沒忍住,又笑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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