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雨夜再遇
秋和的馬車趕得飛快,過了好一會兒,等周遭的景象從山林到平原,馬車才漸漸慢下來。
裴悅這會看葉竹時,滿眼欽佩,“葉竹,方才秋和好生敏捷,劍都沒拔出鞘,三兩下就解決了那幾三個人,太厲害了!”
葉竹淺笑道,“不過三個普通人,就是三十個,也不是秋和的對手。您別看秋和冷冷的不愛說話,但她可厲害了,是我們當中功夫最好的。”
不是最能打的,裴闕也不會安排到女兒身邊。
從京都到永寧,就是途中順暢,也得花個二十天左右的時間。這一路上,指不定會遇上什麽樣的壞人,故而秋和能打,葉竹細心且會醫術。這都是特意挑選安排的。
裴悅往窗後看了一眼,見身後曠野空闊,心情自然而然地舒爽不少。
出門兩日了,前兩日都住在馬車裏。秋和說傍晚能到城鎮,裴悅想梳洗一番。
不過天公不作美,還沒看到城鎮,先下起雨來。趕車的速度也不由放慢,眼看着天就要黑了,卻還離小鎮有些距離。
沒辦法,秋和只能掀開簾布,和主子商量,“姑娘,這雨怕是一時半會不能停。咱們若是再趕路,也不知道前面路面如何。我看前面有個山洞,不如今晚暫時歇在那裏吧?”
出門在外,總有要風餐露宿的時刻。這是母親曾和裴悅說過的,是她自個要出門看看,也就不會嬌氣,便點頭同意了。
秋和先去山洞探了探,發現裏邊有火堆的痕跡,想來附近的山民也在這裏躲雨過,便過去把馬車牽了過來。
在野外生火、烤饅頭、用銅壺燒水......這已經不是裴悅第一次見了,她現在,也能幫着給火堆添柴。
随着火堆燒起來,山洞裏也暖和不少,葉竹把烤好的饅頭遞給主子,“姑娘,您先湊合吃一點,明日我們到鎮上,再去吃點好的。”
烤饅頭有些幹,對裴悅來說,不是那麽好下咽,她得就着水,小口小口地吃。
瞧着外頭天黑了,秋和找來一堆樹枝,堵在山洞門口。這樣夜裏若是有野獸想進來,她們也能知道。
裴悅很快就挨着葉竹睡下,秋和坐了會才躺下。等幾人進入夢鄉後,不知過了多久,秋和突然猛地驚醒,火堆只剩下一些火紅的木炭,山洞外傳來輕微的說話聲,讓她警惕地用手戳了戳葉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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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竹醒來後,也注意到山洞外有人,和秋和對視一眼,兩人默契地緩緩起身。
眼看着樹枝動了一下,兩人一起默契出手,同時也吵醒了熟睡中的裴悅。
只聽冷兵器撞到,發出激烈刺耳的響聲,外邊的人退後好幾步。
“兄弟,別動手!”聽書趕忙道,“我們不是壞人,只是下雨錯過住客棧的時間,看到這個山洞有點火光,才想着過來歇一晚上。”
聽書和李長安只帶着鬥笠,肩膀和胳膊早就濕透了,他們走了大半天的路,卻一直沒看到城鎮,又下起了雨。若是不快點弄幹衣裳,明兒兩個人可能都要病了。
秋和和葉竹對視一眼,并沒有放下警惕。他們住的山洞并不大,洞口不過八尺寬,若是再來兩個人,必定擁擠。況且,姑娘和她們兩個都是女兒家,哪能和兩個男人共處一晚。
秋和收了佩劍,搖頭說不行。
葉竹看秋和說得太僵硬,怕引人猜忌,指着不遠處的一塊崖壁道,“兩位兄臺,不是我們小氣,實在是這個山洞太小,我們主仆三個已經轉不開身。那兒的崖壁下也能躲雨,不如你們去那裏吧。”
聽書還想說什麽,但被李長安拉住了。
“多謝指點。”李長安朝葉竹拱手說完,便往崖壁下走去。
崖壁兩面懸空,比不上山洞裏溫暖,卻也能遮雨生火。
葉竹和秋和看李長安兩個去了崖壁下,才回山洞裏。
裴悅方才給火堆添了兩個木柴,火光再次照亮山洞,她知道自己不會功夫,所以剛才沒有出去,“是路過的村民嗎?”
秋和難得開口,搖頭說不是,“看樣子,不像是村民。姑......”本想喊姑娘,但想到附近還有兩個陌生男子,又改口道,“公子,您先睡吧,我和葉竹輪流守夜。再有兩三個時辰天便亮了,若是這會不睡,明兒個您要不舒服。”
話音剛落,門口又出現一個人影,秋和下意識地拔劍。
聽書忙舉起手,“兄弟,您別這麽警惕嘛,我只是過來借個火。我們的火折子進了水,怎麽也生不了火。”
說話時,聽書下意識往山洞裏瞥了幾眼,看到山洞還一個人,不過被擋住,看不清全貌,只有精致的側臉,讓他在心中驚嘆一會。
秋和剛說一個不字,裴悅就小聲說借給他們吧,秋和才不情願地抽出一根點燃的木柴給聽書。
“多謝各位了。”聽書想到秋和動不動就拔劍,怕再多待,秋和真會動手,趕忙拿着木柴回去。
等回到山崖,把木柴放進堆積的枯葉中,用力吹了吹,枯葉被點燃後,也慢慢引燃其他木柴。
聽書脫下外衣,用樹枝撐着外衣,怕主子坐得不舒服,想把自己的外衣給主子坐,但被主子拒絕了,“殿下,那三個人好生奇怪。白日裏就覺得他們戰戰兢兢,這會更是動不動就拔劍,好像幹了啥虧心事一樣。對了,山洞裏那個小公子,小的方才瞧了一眼,怯怯地躲在随從身後,要是不知道的,怕是還會以為是什麽小娘子呢。小的越發覺得他是個內侍,就是不懂哪裏來的。”
李長安瞥了聽書一眼,火堆燒旺後,他身上才舒服一點,“不要管別人的事,快點把衣服弄幹。還有,既然出來在外邊,不要再喊我殿下。”
他本該在東宮禁足,但張耀武的事,讓他徹底意識到,不去冀州一趟,他永遠不可能知道冀州的具體情況。
父皇诏他去仁政殿時,指着他,劈頭蓋臉地罵他不顧兄弟情誼,竟然如此陷害壽王。他百口莫辯,因為呈現給父皇的事實,就是他要害壽王。
蔣家給他設的這個局,是他跳得太輕易了。事後想起來,李長安倒是不後悔,做了就是做了,沒有後悔藥。就是經此一事,他越發地明白自己的處境。
聽書見主子低眉沉思,給衣裳翻了個面,小心翼翼問,“公子,您在想什麽呢?”
李長安擡頭看了聽書一眼,拿出用油紙包的煎餅,給聽書分了一半,半點沒矯情地大口吃起來。
聽書沒得到主子的答複,不敢再問,肚子“咕咕”在叫,也大口吃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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