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一指距離
查房這個事可大可小,要看為了什麽而查。
李長安和聽書對視一眼,二人默契地分開,聽書去門後等着,李長安則是翻窗躍下,再從圍牆低矮處翻過去。
他剛落地,就看到不遠處樹下的裴悅和秋和,兩個人正看着他。
裴悅和秋和也是為了躲避官兵的查房才出來,秋和聽到官兵說要查明住店客人的籍貫和來冀州做什麽,裴悅雖然有假籍貫,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不露面的比較好。
裴悅朝李長安走過去,眼神裏是一副了然,“李大哥,你也怕官兵查房啊?”
李長安面色頓了下,見裴悅眼睛亮晶晶,移開目光道,“這裏不是說話的地方。”
裴悅哦了一聲,招呼着秋和一塊兒跟上。
冀州的房屋沒有一個統一的特點,從圓角屋頂,到四方院子都有。
兜兜轉轉走到鬧市區,他們便不醒目了,因為街上人來人往,甚至還能看到有深紅頭發的外邦之人。
裴悅看什麽都新奇,但這次有了經驗,走得很慢,緊緊跟着秋和。
走在前邊的李長安,腿生得長,走得也比較快。他走走停停,總要回頭等裴悅。其實他這會離開也沒事,畢竟裴悅身邊還有個厲害的秋和。
不過,想是這麽想,李長安還是停下等裴悅買完粉糕,又買貼畫,還買了珠花。
葉竹說官兵查房沒那麽快結束,讓裴悅不要那麽早回去。故而裴悅看到喜歡的,就停下來看看,倒是沒注意到邊上李長安不耐煩的眼神。
裴悅停在一個脂粉攤前,看到了一些不曾見過的顏色,興奮地拉着秋和一起看。
“小公子,可是要買來送情人?”攤主是個上了年紀的阿婆,說話的語氣倒是和江老漢有點像,“我這裏的脂粉,可是市面上獨一份,保管小公子的情人會喜歡。”
裴悅被說得臉熱,搖頭說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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攤主仔細打量了下裴悅,見裴悅眉目俊秀,年紀又小,不像是有成親的樣子,又瞧見邊上站了個高大的男子,心中頓時了然,“若是小公子自己用,可以挑這些淺一點的,正好你膚色白皙,想來你的伴兒也會喜歡。”
聽到伴兒這個詞,裴悅當即知道,攤主這是把她誤會成娈童,尴尬得不知道回什麽才好。
秋和不懂伴兒是啥意思,李長安長在京都是明白的,濃眉擰了下,不太高興地道,“對面的吃食看着不錯,我們去吃點。”
裴悅如獲大赦,趕忙跟着李平去了賣糖水的攤,坐下後,都不敢擡頭去看李平。
她不理解,為何不管她穿男裝還是女裝,別人都會誤會她和李平是一對?
比如方才,李平一句話都沒說,攤主卻又誤會了。
碗裏的糖水有些太甜,裴悅吃了兩口,便不吃了。
李長安也覺得糖水甜膩得厲害,秋和倒是喜歡。
三個人坐了一會,繼續往前走後,看到了街上的雜耍藝人。
十字路口的地方,有幾個雜耍藝人在表演,有人噴火,還有會自己穿衣服的猴子。
裴悅覺得很有意思,掏出五枚銅錢,正準備打賞時,身前突然擋着一個人影。
李平和她面對面站着,兩個人之間,只有一指的距離,裴悅能聞到李長安身上一樣的皂莢香,愣愣擡頭問怎麽了。
李長安不能說蔣元亮在對面的人群中,低頭時,看到裴悅烏黑的發頂,還有疑問的表情,腦中的思緒突然頓住,想不出合适的理由,便鬼使神差地拉住裴悅的胳膊往前走,“這個不好看,我們該回去了。”
“我覺得很有意思啊。”裴悅剛回下頭,李長安卻走得更急。
秋和急忙忙跟上,眼睛緊緊盯着李長安的手,若不是之前李長安幫了主子,她這會已經要拿劍砍斷李長安的手。
裴悅被李長安拉着走了好遠,直到穿過這條街,李長安才突然停下,“好像又要下雨了。”
裴悅擡頭看了一眼天色,搖頭道,“只是有點暗,沒有下雨。李大哥,你到底怎麽了?”
“沒什麽。”李長安後知後覺地松開裴悅,堅持道,“我就是覺得那猴不好看,太醜。”
裴悅哈哈笑了,倒是沒多想,“我怎麽覺得挺可愛的,它還會自己穿衣裳呢。不過你說得也對,我們也該回去了。”
他們回去時,官兵已經走了。
上樓後,李長安剛推門進去,聽書便拉着他去隔壁。
裴悅進屋看到一桌子的菜,驚訝地問葉竹,“我們三個人吃得完嗎?”
葉竹搖頭說不是她準備的。官兵剛走,聽書就來找葉竹,說大家也算同生共死過,既然明日便要分開,晚上不如一塊兒吃點酒。葉竹覺得不太好,卻又不好直接拒絕,便委婉說她不愛喝酒表示拒絕。
可聽書這個人吧,有的時候不和他直接說明,他不會懂你的意思,便和葉竹說不喝也可以,吃菜就行。
葉竹沒能拒絕掉聽書,便有了現在的一桌飯菜。
聽書帶着主子進屋,得意道,“我說了請大家吃燒雞的,這次我買了兩只,保管吃個夠。”
秋和剛朝聽書看過去,聽書就讓她別客氣。
裴悅倒是覺得挺好,既然大家有緣分,坐下來吃頓好的也不是不行。看一桌子頗為豐盛,不由笑着打趣聽書,“聽書,你在船上贏了不少錢吧?”
“還好還好,那些船員本就玩得小,我也不好意思贏他們太多,後來還故意輸給他們一些。”說到這個,聽書興趣滿滿,“要是在宮……在老家那兒啊,我能大殺四方,請你們吃十八碗呢。”
話說一半,差點說漏嘴,聽書怕再多說,主子要找他秋後算賬,便招呼着大家吃菜。
一桌子菜有客棧準備的,也有聽書從外面買來的,倒是口味各有不同,很有意思。
酒過三巡,聽書喝得醉了,李長安這才嫌棄地帶聽書回去。
裴悅有了上回吃醉酒的經驗,今日只小酌一杯,看葉竹和秋和收拾桌椅,她拿了醒酒的茶包去了隔壁。
“扣扣”剛敲門,李長安便開門了。
裴悅往屋裏看了一眼,舉起手中的茶包道,“這個給聽書泡着喝,他會舒服一點。”
李長安點頭收下,卻看裴悅沒要走的意思,低眉問,“還有事?”
“這個……我能進去坐坐嗎?”裴悅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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